第9章 (2)
經的那段愛情,在角落、在背後、見不得光。
過了一會兒, 淩月直起身來,用袖口蹭了蹭臉,嘆了口氣,說:“我想看電影了。他這個投影能用嗎?”
“嗯。”程紳點了點頭。晏子桉應該不會介意的,上次他們還用了這個看電影。
“你開投影吧, 他這裏存了好多碟。”程紳轉過身打開書架下的櫃子,想要找一部電影看。
他邊翻邊說:“你要看什麽片啊?歐美的?日韓的?國産?”
“日本的吧,有點想看,”淩月站在投影儀前擺弄了一會兒,“這個怎麽開啊?”
“我來弄吧,你去挑電影。”程紳走到淩月旁邊,指了指櫃子。
淩月翻了翻,說:“這都是歐美電影,超級英雄……我換個櫃子看看。”
程紳拿着遙控器,随意“嗯”了一聲。
淩月窸窸窣窣的翻了一會兒,倏然迸出一聲驚呼!
程紳被吓了一跳,回過頭去看淩月,只見淩月愣愣地看着那張碟的封面。
“你……沒事吧?”程紳小心翼翼地踱過去。
淩月伸長胳膊,将封面給程紳看,一臉認真地說:“恭喜你!程小紳!”
“怎麽了?我不懂日文……”
“不懂日文你不會看圖嗎!!!”淩月終于又恢複了中氣十足的模樣,就差按着程紳的肩膀搖晃,
“這是gv啊!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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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紳:“???”
“!!!”
淩月又拿出幾張碟,一張一張的看封面。
甄別完畢,她擡起頭,盯着程紳的眼睛,斬釘截鐵地道:“全是gv,恭喜你,你要戀愛了。”第十六章
程紳看過很多部gv,卻沒覺得哪一部有眼前這張碟這麽可愛。
這是gv!gv!
程紳只覺得一道天雷正正地劈了下來,登時心頭大亮。黑暗驅散,強光翻滾,心潮洶湧下是一簇簇盛開的花。
晏子桉不是直男!不是!
心跳撲通撲通的,像是有小人列隊排開,揚起紅綢緞跳着安塞腰鼓。心裏的那頭小鹿又開始胡攪蠻纏,埋頭亂撞了。
之前見到晏子桉在gay bar,也以為是他跟着自己,好奇才去的。原來并不是那樣?晏子桉根本就不是直男!
晏子桉一定也不讨厭自己。這是一定的!
程紳腦門上“叮”的一聲亮起了燈。他的思路異常清晰,細枝末節連成一串,晏子桉對他做出的某些舉動、某些眼神一一浮現,如果這不是直男的暧昧的話……他應該不是對所有人都那麽好的吧?
那他是不是,也對我有些好感呢?
門外的聚會還在熱鬧地進行中,時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程紳不敢呼吸,和淩月在書房裏大眼瞪小眼。
“哇塞!下雪了!”門外有人高聲喊道。
程紳側頭望向窗外,只見雪花紛紛揚揚,在路燈下,晶瑩夢幻,像是折射了鑽石的碎光。
程紳又轉過來看淩月,激動地抓住淩月的手,哆哆嗦嗦的,像是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
表白吧?都下雪了,這麽浪漫,表白吧?這個機會再合适不過了!
可怎麽表?拿着gv沖出去,指着他說哇咔咔我知道你是gay啦和我在一起吧?
還是說你看我比這個封面上的小受還柔軟呢,我會下腰劈叉呢,什麽體位都可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程紳覺得自己要失去理智了,等了26年,終于愛上了一個人,他也剛好是彎的,這不是天注定是什麽?表白吧?
程紳捏着淩月的手,着急地問:“我、我要怎麽和他說啊……”
淩月說:“計劃一下計劃一下,今天大家都喝多了,明天再說。 明天周日是不是?”
“是啊是啊!”程紳是有點喝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在胸口翻湧。他仿佛站在一扇漂亮的木門前面,手上握着偷來的鑰匙,想打開又怕打開。他們會是相愛的嗎?說愛一定是太早了?那互相喜歡總有的吧?
好感總歸是有的?
如果他答應了,那……那為了不影響他的仕途,還是不要公開,沒有議員是lgbt群體的,會害他選不上的。
那就偷偷摸摸談戀愛好了,也很好啊!刺激!市長副市長的辦公室離得是不是很近?那小黃文裏的play沒準都可以實現了!
簡直太開心啦!
程紳想要化身霹靂兔,原地翻幾個跟頭。
“他肯定也喜歡我!”程紳高興地說。
淩月也笑了:“是呀,我也這樣覺得。”
程紳:“我等不及了,好想表白呀!”
淩月:“明天吧!我們計劃一下,來劑猛藥,一舉拿下。”
程紳急忙點頭。
淩月建議道:“先把這些碟收起來吧,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看過了。要讓他自己對你出櫃啊。”
“有道理。”程紳急忙把碟塞了回去,合上櫃子,又倚着櫃門坐下,“什麽猛藥啊……”
淩月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說了好多。程紳眼睛越來越亮,不住點頭。
”你簡直是個天才!”
“本小姐也這麽覺得。”
商量了好半天,程紳和淩月拍拍衣服站了起來,臉上帶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程紳暈暈乎乎地開門,就看見一個非常突兀的畫面。
客廳。董咚咚一邊哽咽落淚,一邊伸直了手臂,拿酒瓶子頂着沈澤的胸膛,将他往後推。燈光下,他的淚痕蜿蜿蜒蜒。
周圍人都坐在地上,醉醺醺地圍觀他們。
程紳湊到淩月耳邊問:“這什麽情況……”
淩月迷茫地搖頭。
“不是卸載了嗎?!”董咚咚哭訴,“你騙我!”
沈澤雙手舉起,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皺眉說:“只是多認識些朋友。你不要管太多。”
“不要管太多?”董咚咚是真的傷心了,他崩潰大哭,“你們哥哥弟弟的叫的那麽親,你把我當什麽!”
沈澤莞爾道:“不是沒約麽?就聊聊天,你這樣就不可愛了。”
”不可愛了?”董咚咚不可思議地重複道。
“沒上床,就聊聊天。”
董咚咚不哭了,他握着酒瓶的手無聲垂到身側,低着頭說:“你用blued聊天嗎?你聊天非要說’弟弟你好乖’麽?”
還沒等沈澤回答,董咚咚又說:“算了,這樣沒意思,分手吧。”說罷就放下酒瓶,拿起自己的外套轉身開門走了。
沈澤好像無甚所謂,沒驚慌、沒失措,也不去追。他沖大家抱歉一笑,也慢悠悠地告辭了。
這大概只是在他十幾二十段戀愛經歷之上,又加了個一吧。
一出鬧劇,觀衆也都喝得爛醉。程紳和淩月還算清醒,扶着人打車,把他們都挨個送回了家。淩月也沒什麽精神,一個人回家去了。
程紳放心不下晏子桉,又上了電梯。打開門,看着亂七八糟的客廳,程紳無力地嘆了口氣。這聚會真是整的大家都不怎麽開心,真心話大冒險害人不淺。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還有一櫃子gv呢!
第二天,晏子桉宿醉醒來,頭疼欲裂,他難受地掀開被子,就發現自己渾身赤裸,只穿着一條內褲。
“……”昨天是穿的這條嗎?喝酒喝傻了,記不清楚。
“嗯……”身旁有人卷着被子翻了個身。
晏子桉呼吸一窒,僵硬地轉頭,看見程紳就睡在他身邊。離得太近了,程紳的呼吸溫溫熱熱的,晏子桉心裏咯噔一聲。
不可能吧。
晏子桉心中天雷滾滾,他不信自己和程紳睡了,開什麽國際玩笑,這麽多年把他灌醉想要往他床上爬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吧,他也沒喝那麽多,怎麽可能不清不楚地和人上床呢?再說了,他都沒和人做過愛,根本不會啊……
晏子桉不着痕跡地往床邊挪了挪,程紳像是有所察覺似的,長腿一動,搭在了晏子桉身上。
晏子桉一瞬間頭皮發麻。
是,沒錯,程紳從裏到外都是他喜歡的類型,晏子桉承認。
他當然感覺得出程紳也對他有意思。
但那又怎樣呢?
程紳同學,請注意,喜歡是喜歡,能在一起又是另一碼事了。
拿美亞承認同性伴侶地位,但同性婚姻仍然遙遙無期。共和黨的立場更是明确——捍衛傳統婚姻。見不得光的愛情就是把柄,晏子桉真心覺得自己不需要這個。
他不敢、不想、也不能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在櫃子裏藏習慣了,千萬別打開。當然他也不想服從晏睿的安排,和集團大小姐結婚,騙婚可恥,他是明白的。單身不好嗎?晏子桉又拿出那句話給自己洗腦——
我愛國,愛到沒有性生活。
程紳的腿白皙修長,體溫灼熱,撩起了晏子桉心頭一陣邪火。
“我的人生目标是當總統,”晏子桉閉眼,在心底默念緊箍咒,“同性婚姻不合法,沒有總統是gay。”
他睜開眼,堅定地把程紳的腿挪開,下床穿衣服洗漱。
被子裏,程紳的睫毛輕顫,輕聲嘆了口氣。
果然這種程度的勾引完全沒用!沒關系!真正的計劃應該夠猛!他攥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程紳翻身下床,套上了昨天的襯衫,又盯着西褲,想了想,并沒有穿上。他伸着懶腰,光腳走到了衛生間門口,和晏子桉在鏡子中對視。
“昨天你出了好多汗,”他腼腆地笑了起來,對晏子桉說,“我怕你睡不舒服,就把你衣服脫了。”
晏子桉邊刷牙邊點了點頭。
程紳說:“你喝多了,吐來着,我不放心,就留下來了。不小心睡着的。”
這話是真的。
晏子桉漱完口,拿毛巾擦擦嘴,又是一副禮貌溫和的樣子:“謝謝你。”
程紳笑着摸了摸頭:“不用客氣的……要謝謝你才是,一個party把你家弄得亂七八糟的。”
晏子桉也笑了:“為上司服務,是我的榮幸。”
“別開我玩笑了……”程紳覺得晏子桉變得有些疏離,按照這人平時閑着沒事就撩一下的習慣,這會兒應該上來揉揉他的頭發才是。
晏子桉打開鏡子後的暗櫃給程紳拿牙刷,“嗯,當了市長,确實不好再亂講話了。牙刷要藍的粉的?”
“藍、藍的吧……”
晏子桉洗澡沖掉了一身酒氣,又給程紳拿了毛巾和自己的衣服,讓他也去洗澡。程紳洗好出來,就看見晏子桉端着兩碗牛奶麥片放在桌上。二人一塊吃起早飯。
晏子桉問道:“什麽時候辦手續?昨天電話裏說了嗎?”
“周三,”程紳說,“你今天還要去加班嗎?”
晏子桉:“不去了,偶爾也要休息一下,酒喝太多了。”
程紳贊同的點頭,道:“也不能天天都工作。”
“習慣了,”晏子桉說,“停下來也不知道做什麽。”
機會來了!程紳一激動,被麥片嗆住了,咳了起來。
“沒事吧?”晏子桉急忙接了杯水遞給程紳,程紳擺擺手示意沒關系。
過了一會兒,程紳捧着水杯,慢慢開口,說話聲音小小的,像是在認真地措辭:“不然你來我家吧?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晏子桉愣了一下,問:“在這說不行嗎?”
“不行的……”
你家又沒有安鋼管,怎麽跳舞勾引你啊!第十七章
吃過早飯,晏子桉順手把碗刷了,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拿給程紳一個洗好的蘋果。
程紳邊說謝謝邊要把蘋果接過來,一不小心手指碰到了晏子桉的指尖,他像是被灼熱的烙鐵燙了一下,手飛快地彈開了。與此同時,晏子桉也像要避開什麽似的,松開了手。
蘋果“咚”的一聲落在地上,又骨碌碌地滾了兩圈。
氣氛忽然有些微妙,尴尬中摻雜了絲絲縷縷的暧昧。
他一定也喜歡我!根本毫無遲疑地,程紳接收到了這一訊號。他的心瘋狂的跳動着,一瞬間拼湊出了許多證據。
可不是麽!他喜歡我!那句話是怎麽說的?哦對了——
“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
程紳低着頭,盯着滾到他腳邊上的蘋果,越看越覺得它可愛,簡直都可以當作他們的定情信物了。
“诶呀……不好意思。”他抿嘴笑了,撿起蘋果,去廚房洗了,咔嚓咬一口。
脆生生、甜滋滋,一直延到心底。
啃了個蘋果,程紳怯生生地問:“現在……去我家吧?好不好?”
晏子桉靠着沙發,沒去看程紳。明明是面無表情的,可程紳覺得他在糾結一些事情。
糾結什麽呢?程紳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不僅自己瞎想,還幫別人腦補起來。
晏子桉沉默得有點久了,程紳在沙發上左右挪了挪身子,在靜谧中開口:“不是不好的事情……”
“我不會害你呀。”
有這一句話,晏子桉笑了,側頭看着程紳說:“沒說你會害我,哪有那麽多害來害去的。”
“是很好的事呢。”程紳沒有笑,他看着晏子桉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
晏子桉怔住了一瞬,然後鬼使神差地說:“好,那我們走吧。”
為什麽要去呢?晏子桉也說不好。有些事情就是理智讓人逃離,直覺卻教人親近。
大概是因為程紳的目光太過清澈透亮了吧,那裏面可是盛着明明白白的愛戀呢!
晏子桉要開車去,程紳別扭了幾秒,就同意了。畢竟是在追求人家,這些事就妥協一下吧!他頗為大度地想。
程紳自己租了一個公寓,是一室一廳,沒有晏子桉家那樣大。他的客廳裏什麽都沒放,沙發電視一概沒有,只有一根鋼管頂着天花板立在中央,牆上還裝了一面很大的鏡子。這會兒太陽正高高挂着,玻璃反射着刺目的光,屋子裏的暖氣開得足,溫熱的空氣總像是在醞釀着某種沖動。
程紳開了門讓晏子桉進來,彎腰翻出來個卡通熊貓的棉拖鞋:“給你穿這個吧……”
晏子桉沒說什麽,換上了。
程紳換好鞋,又把晏子桉和他的外套挂好,就一溜煙兒跑到了窗戶邊,把窗簾刷的一下拉上。屋子裏登時暗了下來。
晏子桉在黑暗中訝異地挑眉,不知道這葫蘆裏是賣着什麽藥。
還是會隐隐透出些光來,晏子桉借着這過濾過的昏暗光線,模模糊糊地看着程紳搬椅子,又朝他走了過來。
程紳很緊張,他鼓足了勇氣,握住了晏子桉的手,嗫嚅道:“你之前不是說……說……”
話說到一半又說不下去了。程紳暗自氣惱,繼續說:“我不在那兒跳舞了。”
“嗯?”晏子桉淡淡地問,他沒有掙開程紳的手,卻也沒有回握。
程紳說:“我已經不在那裏跳舞了。”
“但我喜歡跳舞,”他知道晏子桉看不清他的表情,就發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舞蹈……是要有觀衆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的腳趾緊張地在拖鞋裏蜷了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
他終于敢擡起頭,目光在黑暗中熠熠發亮:
“我想以後,只跳給你一個人看。”
這一段話斷斷續續的,只有最後這句很是堅定。像是一個賭徒,将所有的籌碼拍在桌上,all in,至少在擲地有聲的這一刻,每個賭徒都是自信的。
“非要跳的話,就跳給我看吧。”——這句話是晏子桉自己說過的,那他也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
所以晏子桉沒有說什麽,而是由着程紳拉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正面對着鋼管和鏡子。
程紳走到鏡子旁,摸索着按下了開關。暖色的小燈串亮了起來,繞着鏡子圍了一圈,像是天上的星星,被偷了過來。
星光是璀璨的,但在黑暗中才能璀璨。
陽光一出來,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程紳就站在星光裏,身上還穿着晏子桉的衣服,衣服明顯是偏大了,逆着光,布料成了半透明的,他纖瘦的腰線一覽無餘。
他扯着衣角,腼腆地笑着說:“我先去換個衣服。”就走去卧室了。
他拿出了一件演出服,穿在身上,對着穿衣鏡一照,瞬間就臉紅了。
真羞恥。對着臺下上百的觀衆無所謂的事,怎麽換成一個人就這樣不好意思,連門都不敢開了。
程紳穿了一件黑色連體衣,或許都稱不上是衣服,只能說是一塊薄薄的布料,堪堪遮擋住重點部位。一雙又長又直的腿,圓潤挺翹的半個臀 瓣,都露在外面。
不然還是換一件吧……程紳有些掙紮,他又想到那個gv封面上被捆綁的白嫩小受……
輸人不輸陣!他一咬牙一跺腳,打開了卧室的門,還沒忘連上藍牙音箱,放了首《I found a boy》
“I thought I told you, he'd be home soon——”
深情款款的女聲從音響中傳出,一下子把程紳的情緒帶起來了。他把手機丢到床上,跟随着音樂的節奏,慢慢走到了鋼管前,踮起腳尖,輕輕地擺胯。
他閉着眼,像是陶醉在歌聲裏,但他心裏清楚,閉眼,只是因為不好意思去看晏子桉。
“Couldn’t help myself,You’re too good to be true——”
他扶着鋼管,腰身後仰,左腿緩緩擡高,腳背繃直,在空中直直地劈了個叉。他悄悄睜開眼,偷瞥了一眼晏子桉,只見晏子桉腰背挺直地坐着,面無表情。
嗚嗚嗚,什麽時候才能撲上來,這和劇本裏寫的不一樣……
“I fall short each time,every time he ain't here,you and your charm creep closer,closer and near.”
程紳左腿勾到了鋼管,旋轉着攀上鋼管,做了倒挂,天使,一系列動作。可是晏子桉還是沒什麽意動的樣子。
高難度動作不夠撩人!程紳還有功夫恍然大悟。他索性放棄了空中動作,從容的落地。
撩人?大腿舞最撩人啊!
“Like a fool for fire I fall,with my pride and all,like a bomb before explosion,ticking by your call.”
他緩緩向晏子桉走去,忘掉了害羞,抛下了矜持,在一舞之中,走路都是惑人的。他擡眼,直勾勾地看着晏子桉,不知是不是錯覺,晏子桉不自在地向後靠了靠。
然而程紳并沒有在意,他慢慢靠近,将手搭在了晏子桉肩上,又跨坐在晏子桉腿上,倚着他,手滑到了他的胸口。
這樣會太過分了嗎?他想。
胸肌真大啊……
“You’re the wiser one,disguised from greed,and I'm just a child,belongs on her knees.”歌聲還在繼續,程紳以前從沒注意過歌詞,也不明白為什麽,現在倒聽進去了。
晏子桉整個人僵住了,程紳沒有繼續動作。兩個人貼得很近,他感覺到了晏子桉下身的變化。
程紳開心極了,這就是通關了吧?勝利的旗幟已經舉起來了呀!
很硬很大地舉起來了!
不用再試探了!
他湊到晏子桉耳側,幾乎要親上他的耳朵,又羞澀又甜蜜地說:“我好喜歡你啊……”
隐秘的心意被自己剖開、呈上,等着另一個人來檢閱、驗收。
這應當是會痛的。
可他也是喜歡我的,他不會傷害我。
單是這樣一想,程紳就感到幸福。
他會怎樣回應我呢?會再親我一下嗎?
半首歌的時間過去了,在程紳的期盼中,晏子桉輕聲說——
“抱歉。”
“嗯?”程紳迷茫地看向他。
晏子桉伸手架在程紳腋窩下面,把他抱了起來,自己站好,又把他放到椅子上坐下,低頭道:“抱歉。”
程紳擡頭看他,像是聽不懂似地重複:“抱歉?”
晏子桉背着光,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裏,程紳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聽得到他說:“抱歉,我還不想談戀愛。”
“這、這樣啊……”程紳根本應付不來這樣的場面,他低着頭,哆哆嗦嗦地說。
怎麽會這樣呢?太丢人了。
是啊……他不是直男,就一定喜歡我,一定會和我在一起嗎?自作多情,實在是太丢人了。
“那……那對不起啊……”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程紳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不敢再想了,他怕自己哭。
—————
程紳縮在椅子上,抱膝蜷作一團。穿得這樣暴露,他覺得自己有點下賤了。這個詞很粗魯,可是他實在找不到別的形容。
硬生生地往喜歡的人身上湊,穿成這個樣子,還妄想對方也喜歡自己。
這不是賤受的标配嗎?
他将頭埋在膝蓋間,固執地保留着最後一點尊嚴。晏子桉為什麽還站在那裏?他不走嗎?
零零碎碎的燈光在黑暗中亮着,這樣剛剛好,室外的陽光太耀眼了,會刺得眼睛痛,還可能會讓人流淚。音樂自動播放,下一首歌居然是《toxic》,程紳不自禁地想起那一次的表演,想到後臺的吻,他真的不明白,晏子桉是什麽意思。
竹籃打水。
誤會一場。
程紳埋着頭,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不喜歡我,是不需要說抱歉的。”
“是我唐突了,”他竭盡全力地忍住眼淚,卻無論如何也藏不住委屈,“我、我的事情講完了……我就…就不送你了。”
晏子桉還是沒吭聲,也沒有動。
程紳繼續躲在他的保護殼裏,環抱膝蓋,汲取那已經殘破不堪的安全感。
時間仿佛靜止了,只有沙啞的歌聲是流動的。
良久,晏子桉伸手,摸了摸程紳的頭,動作很輕很柔,仿佛是知道再用力一些,某個脆弱的小朋友就要被擊碎了。
然而程紳比他想像得堅強許多,又或許是他太高看自己——
程紳擡起頭,将他的手拿開,很傷感地笑了:“還是不要再這樣了。”
“這樣,會讓我誤會呢。”
晏子桉不自在地背過手,表情有些慌張,他想要辯解,嘴唇一張一合,最後什麽也沒說。
他看着程紳發紅的眼眶,心口也像被燙了一下似的。
原來出口成章的晏大律師,也有嘴拙的那一刻。
“有一句話,是我聽來的,大概是這麽說的,”程紳很勇敢地看着晏子桉的眼睛,喃喃道,“如果我愛你,而你也正巧愛我,當你頭發亂了的時候,我會笑着替你撥一撥,或許手還會留戀地停幾秒。”
他端詳着晏子桉怔怔的表情,只覺得這人真的是帥,這樣呆的樣子都能駕馭。怎麽才能不喜歡他呢?
他搖搖頭,繼續道:“但是,如果我愛你,而你不巧不愛我。你頭發亂了,我只能輕輕地告訴你——”
他還是決定避開晏子桉的視線,低下頭說:“我只能告訴你,頭發亂了哦。”
“晏子桉,”程紳輕聲說,“你的頭發亂了哦……”話音剛落,眼淚洶湧而出。
幸好,頭是低着的。
程紳剛開始還只是在默默流淚,再然後就演化成止不住的嗚咽,最後他丢盔卸甲,索性抱着膝蓋抽泣了起來。
一邊哭着,他又一邊覺得自己這樣好沒意思,明明只是自己一頭熱的期待,憑什麽讓對方這樣下不來臺。又不是說被騙炮騙錢或者別的什麽,本來也沒有道理表白一定就有結果。
可他又是真的傷心了,這麽多年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玻璃心一碎就碎了個稀巴爛,紮得心間漏了好幾個血窟窿,連呼吸都跟着疼。
晏子桉也覺得很沒道理,怎麽看着他哭,自己也想陪着流淚了呢?
然而他斷不會哭,他還想摸一摸程紳的頭發,卻再沒有立場。
“你先、先走吧……讓我自、自己待一會兒……”程紳仍是止不住地抽噎,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的。
晏子桉想了想,換鞋拿衣服,走出了門。
門咔噠一聲關上了,隔着一層木板,他聽見程紳放聲大哭。他的心被狠狠擰了一把,轉過身來,把額頭抵着門,手握拳,但無論如何不敢敲下去。
那一刻,他的胸中湧現出難以言表的悲傷和激動,似乎有什麽被喚醒了——他明白這是自己的愛情。他想沖進去抱着程紳,告訴他,他也是喜歡他的。
他也想哭,可哭是很任性的,是被害者獨屬的權力,他有什麽資格呢?
是他先招惹程紳的。不自覺地被吸引、想靠近、想觸碰,甚至想摟在懷裏,吻他的唇,想擁有他,想霸占他眼裏的迷戀和愛慕。
有誰會不喜歡這個人呢?單純、善良、好看、聰明,時不時的又那麽誘人,他什麽也不用做,他就會輕易地喜歡上他。
程紳沒有誤會什麽。
可不敢再繼續的人也是他。他受不起,他擔心自己會辜負。這個社會一點都不寬容,沒有能力守護,就會讓珍貴的東西受到傷害。給對方一些支付不起的承諾,晏子桉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想獲得一些,就勢必要失去一些,不是早就決定犧牲自己的愛情了嗎?又當又立是要做什麽?還是默默幫助他,當好一個市長。
程紳還在哭,哭得很傷心。
過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那哭聲停了,晏子桉終于轉身離開。
屋內,音樂順序播放,一首《分手快樂》。程紳還維持着那個蜷起來的姿勢,他盯着閃爍的燈串,視線模糊一片,仍是不住哽咽,他還沒牽手,心情就已經快進到分手了。
還是要振作啊,多想想感情以外的事情。論文通過,秋季學期結束,這麽算其實他已經畢業了,只是畢業典禮安排在了明年六月。
就這樣當上了市長?簡直不真實的像個笑話。但這絕不是一件兒戲的事情。紅川項目後續的進程、還有最近呼聲很高的大麻合法化、那條破高速到底要不要修……想想就頭疼。為什麽晏子桉要提議他來競選市長呢?脫離了戀愛濾鏡,程紳突然疑惑了。
算了不想了,既然決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程紳又有了動力!順便讓晏子桉看看,本寶寶有多厲害!
誰還不是個寶寶咋的!霹靂福娃!
手機響了,提示音被藍牙音箱放的無限大,吓了程紳一跳。他抹了兩把臉,去卧室拿手機。是董咚咚發的信息:“起床了嗎?”
程紳回:“起了。”
“出來喝個咖啡嘛,我在你家樓下那家店【可憐.jpg】”
程紳走到鏡子前,看了看自己腫成核桃似的眼,回道:“好,等我一會兒吧。”
冰敷也是來不及了,程紳拿涼水來回洗了洗臉,又認認真真地塗了眼霜,這還是董咚咚送他的生日禮物。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眼睛還是紅通通的像個兔子。
程紳放棄掙紮,去換衣服,就看見晏子桉早上借他的衣服放在床上,他無力地嘆了口氣。
不出所料,董咚咚見到他的時候誇張地瞪大了眼:“你你你……你這是怎麽了?”
程紳說:“失戀了。”
“失戀的不是我嗎?”董咚咚不解地蹙眉,“你告白了?”
“嗯……”程紳雙手托腮,恹恹道,“不聊這個了好不好?“
董咚咚站起來給了他一個抱抱,又坐下來說:“給你講個好玩的事兒啦!”
“嗯?”程紳艱難地撩起眼皮看他。
“我昨天真的被沈澤那個渣男氣死了!走了以後我就去小藍上約,治愈情傷啦……”
“你也是……恢複得挺快……”程紳佩服道。
董咚咚翻了個白眼:“不然呢?為前任守活寡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聊了一個0.5,看着挺帥的,那就約吧,”董咚咚說,“看着也挺壯的,185吧……”
“挺好……”程紳捧哏。
董咚咚突然傲嬌地拍桌,吓得程紳一哆嗦:“好什麽好!結果!壓着我,坐在我的那什麽上就不下來!”
“我的天啊!”董咚咚一臉驚惶,“我一個純零啊!我真的要哭了!我被吓得……”
程紳的腦內飄過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彈幕,他好奇地問:“那然後呢?”
“我吓軟了啊!他185啊!那根那麽那麽大,就坐在我身上那麽甩……”回憶起那個畫面,董咚咚面無血色,“真的我都要哭了,趕緊穿上衣服跑了……”
把自己的開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是不對的,然而程紳還是不住想笑:“說好的0.5呢?”
董咚咚說:“是有多缺1啊……我真的無語了……我一個母零……”
“可能他是0.00,讓你當0.0000001吧。”程紳誠懇道。
“這都什麽世道啊……1都那麽渣,我還以為我遇到真愛了呢!”董咚咚杏目圓睜,“我算是明白了,沈澤這都還算好的,沒和別人上床,好多人簡直屌上鑲鑽了哦,有對象還到處啪,過年是不是還要給他的叽叽上貢呀!”
程紳心情好了些,可憐巴巴道:“那晏子桉這樣也算好的……他連啪都不啪呢……”
董咚咚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