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清涵對別人的情緒很敏感，她立刻發現了林煙的不對，她一直發現林煙對這事特別在意，甚至此刻和平日裏寵溺溫柔的媽媽有些不同了。
她怕林煙真的着急上火，立刻解釋:“媽，她是個女孩，是我班上的學習委員，成績特別好。是她……她在給我講題的。”
“真的？”林煙深知女兒的乖巧懂事，平日林清涵說的話，她從來不會質疑，但是一遇到女兒談戀愛的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林清涵無奈将手機遞給她，點開曲墨觞的頭像:“媽你看，真的是女孩。媽，我……我都說了，他們都不喜歡我，甚至嫌棄我，我……我不可能早戀的。”
林清涵神色由慌亂轉為平靜，但是漂亮的眼睛裏那一絲光芒已經暗了下去，無論她怎麽清醒認識到這個事實，她也沒辦法心平氣和接受，她想要朋友的。但是，她總覺得和別人站在一起，自己就像個土包子，不知道如何表達，溝通，也不敢說出心裏的話。
林煙急亂的心在看到資料信息時終于緩了下來，但是聽到林清涵的話，心口又被猛地一揪，她深吸了口氣眼裏滿是懊悔。又這樣，明明知道自己孩子是什麽樣的，卻像個瘋子一樣猜忌，最後惹得她難過。
“涵兒，你……你別這麽說，是他們看不到你的好，我的涵兒又懂事又乖，還那麽好看，他們不明白，等你長大了，畢業了一定會有真心疼你的人。”林煙雖然在孩子早戀上有種奇怪的執念，但是對林清涵是疼到骨子了了。
為了林清涵被欺負的事她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但是學校總是敷衍，林清涵上學又是減免部分學費，她不敢撕破臉，甚至因為這事被對方家長羞辱，以至于最後林清涵無論被欺負的多慘都會藏着不說默默忍着。
林煙越想越自責，抱着女兒哽咽道:“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沒用，掙不了多少錢還總要你照顧我。你被人欺負都沒辦法給你出頭，不能保護你。”
林清涵最怕林煙哭，忙擡起頭給林煙擦眼淚:“不是的，我這樣挺好的，真的。”
母女倆抱在一起都是眼圈發紅，直到輕微震動響起，林清涵的手機亮了起來。
曲墨觞:都聽懂了嗎？
林煙瞥了一眼，松開林清涵看着上面滿滿的聊天記錄，感慨道:“這孩子實在是太有心了，涵兒終于有一個好朋友了。你……你們聊，媽媽給你做飯。”
“媽，你歇着，我來。”
林煙把手機塞到她手裏:“你趕緊回人家，晾着別人不禮貌，我沒事的。”
知道對方是個姑娘，林煙心裏放心了下來，随後就是開心。女兒終于有朋友了，一定要好好和人相處，尤其是想到林清涵那麽開心，她更是由衷希望她們能一直要好，這樣女兒就不會在學校那麽難過。
林清涵看着林煙進了廚房，拿起手機給曲墨觞回消息:“懂了，謝謝。”
看到消息，曲墨觞微微靠在椅背上，白淨的手指夾着筆輕輕旋了圈。
“你累了吧，該吃飯了，辛苦你了。”
雖然從文字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是曲墨觞都能腦補出那頭她鄭重而急切的樣子，臉麽？隔着屏幕應該不會也紅了吧？想着在咖啡廳見面時氣場強大的壓她一頭的林清涵，她嘴角又抿了起來。
曲墨觞:準備吃了，你要做飯嗎？
曲墨觞看着消息發出去，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如果今天沒聽錯，林清涵媽媽病了？她低頭想了想，林清涵是在十六歲左右被孔益祥帶回家，但是那時林媽媽似乎去世了，所以她當時那麽恨孔家，不惜對抗孔益祥攔截他收購千盛。
微微嘆了口氣，她對林清涵已經過分關注了，這種事她也只能嘆息一聲，畢竟她不能直接去插手，也無從幹預這種事情。
林清涵:我馬上去做，你去吃飯。
大概是覺得太過生硬，她又加了個表情:[微笑]
只是似乎習慣了用這個，發出來還是那個嘲諷。她手忙腳亂，又重新補發了兩個。
曲墨觞噗嗤笑出聲，随手點了個可愛發過去。
曲墨觞:乖，做飯吧。明天記得早起，不要遲到了。
林清涵忙回了她。到了晚上，洗漱完畢後林清涵收拾好上課用的東西，看着已經全部做完的作業，她眼裏透着股輕松。正準備阖上書包，想了想，擡頭看了下破舊的鬧鐘，又拿出有些破舊課外輔導作業，安靜坐下來做了起來。原本有些枯燥的數學題，現在在她眼裏像卻被人施了魔法，即使仍然有很多不會的，可是心卻沉穩得很。
到了十點半，她看了眼已經撐不住睡着了的林煙，這才關了燈輕手輕腳爬進被窩。夜色中被窩裏發出一陣微弱的光芒，林清涵看着對話框裏的兩個字，盯着上面依舊亮着的頭像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按下了按鍵。那兩個簡單的晚安被她删掉後，她關了手機，接着輕聲道:“晚安。”
這幾乎沒有聲響的晚安在寂靜的夜色中轉眼消散，但是卻帶着一個卑微的女孩滿滿的感恩。
林煙晚上已經能夠安穩入睡，不會再被憋醒，看着家裏生活用品都開始告罄，她也沒辦法繼續休息了。
學校有早讀，林清涵要早起，還要準備中午的飯菜，雖然一初的食堂已經很經濟實惠了，但是對于林清涵家裏而言仍然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她基本是自己帶飯菜。
說是飯菜其實簡單的可憐，一碗米飯配上一些梅幹菜，還有一塊自家做的豆腐乳，和一些豆豉。林煙是農村長大的，這些自己家的小吃食做的很好，所以所以看似簡陋味道卻很不錯。但對于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女孩來說，終究不是好東西，但林煙無可奈何，幾次想給林清涵加菜，卻被林清涵偷偷拿出來。
林清涵也沒覺得自己過得多麽糟糕，在她看來，能夠省下錢讓林煙得到治療比什麽都重要。
和林煙告別後叮囑她不要外出幹活，林清涵才快速出了門，她家離學校不遠但也不近，騎車也要十多分鐘，她家沒有自行車，走路将近半個小時。
埋頭從小巷出來，想着出門的時間她不由加快了腳步，剛準備拐過路口，卻聽到熟悉的鈴聲。林清涵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擡起了頭，在路口路燈下，一輛自行車停在那裏，曲墨觞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扶着自行車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又看到她身後的佘佳怡和陳瑤，頓時眸中又有些瑟縮，抿緊了書包背帶有些不知所措。
曲墨觞自然把她表情的轉變緊盡收眼底，目光往身後好友身上掃了眼。佘佳怡吐了吐舌頭，對着林清涵揮了揮手:“早上好，林……林同學。”說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突然忘記林清涵名字了。
陳瑤沒那麽熱情，但也點了下頭，輕笑了下。
曲墨觞了解林清涵，所以并沒打算讓佘佳怡和陳瑤跟林清涵直接接觸。只是今天遲了點，佘佳怡知道她每天送林清涵回家，就提了句林清涵早讀總愛晚到，不如順便等等把她也帶去學校。
曲墨觞當然知道佘佳怡是好奇，不過這話說的卻不假，她考慮了下還是等了會兒，果然這小丫頭還沒走。
看她又要龜縮起來，曲墨觞偏了下頭:“快遲到了，還不上來。”
此刻不到七點，天際泛着微白，高樓林立的燕城此刻已經開始蘇醒了。林清涵耳朵微紅，低着頭小心翼翼坐在後座上，看她坐穩了曲墨觞才跨上車。
有別人在，林清涵的手更是無處安放，找了半天才揪住後座邊緣，車子滑出去她便緊繃着身子晃了下。還好帶了她幾天曲墨觞已經很熟練了，穩住了車把手，低頭輕聲道:“抱緊了。”
林清涵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圈住了她的腰。
三人一路跟着往學校趕，佘佳怡時不時瞅着她們，眼裏都是興味，說實話她還真沒想到越發冷清沉靜的曲墨觞會這麽體貼，居然還讓林清涵摟她腰。要知道有幾次她車子沒氣了，讓曲墨觞帶她，曲墨觞都沒讓她摟着她。
騎着車趕過去比走路快很多，四人進教室班裏也才到了一半。
看到林清涵和她們三一起進來，班裏一些學生還有些驚訝，曲墨觞只當做沒看到，淡然坐了下去。
班主任王偉行照理來查崗，班裏最後幾排有幾個俏皮的男生沒在讀課文，而是拿着語文課本在那比賽轉書。引得旁邊一些學生在那圍觀，王偉行眉頭一豎，厲聲喝到:“都在幹什麽！”
這一喝直接吓得幾個人書都砸在了桌子上，班裏讀書聲也瞬間沉寂下去。班主任看起來十分生氣，走過去直接把最邊上那個男生的書猛然從後門丢了出去，大聲斥責他的學生:“不想念書就趕緊滾，別做老鼠屎，壞了我一鍋好粥！”
書快速飛了過去，恰好從坐在後門口的林清涵身上飛過，她被吓了一跳，閉上眼睛拿手快速擋在面前，在她低低抽氣中書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啪砸落在地上。
班裏氣氛壓抑到了極致，整個教室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于是這個抽氣聲很明顯，頓時班主任和同學目光落在了林清涵身上。
王偉行臉色陰沉，看清是林清涵後眼裏的尴尬一閃而過，随即轉過頭又繼續冷怒道:“都給我滾外面去背書！其他人繼續讀書。”
一場鬧劇就此揭過，稀稀疏疏讀書聲響起，逐漸彙成一片。曲墨觞眉頭微皺看着低着頭将手縮在桌子下的林清涵，唇抿得發白。旁邊有幾個學生低聲議論，邊說邊笑:“那誰也是夠倒黴的，那一下砸到她了吧，看着就疼。哈哈，這就叫……什麽魚？”
“殃及池魚！唉，你看她也夠憋屈的，砸到了也只能悶不吭聲，太慘了。”雖然看似同情卻滿是幸災樂禍。
佘佳怡聽了也擰起了眉，她以前雖然不和林清涵接觸，也沒怎麽在意過同學們怎麽對待林清涵，但現在算是熟悉了一點，曲墨觞也挺在意她的，頓時怒火中燒。回頭冷冷道:“不好好背書，瞎聊什麽。”
幾個男生頓時閉了嘴，又有些不滿的想開口，卻被曲墨觞冷淡地掃了一眼，頓時沒敢搭腔，最後支支吾吾背書去了。
等到下了早讀，曲墨觞徑直走到林清涵面前，低聲道:“砸到手了？”
林清涵縮着手搖了搖頭:“沒……沒砸到。”
曲墨觞心頭有些火起，吸了口氣，才平靜道:“右手伸出來。”
林清涵低垂着頭默不吭聲，曲墨觞也沒說話就靜靜站在她面前。
許久後，那有些瘦小的手慢慢伸了出來，蜷着手指。
曲墨觞握住她的手，冰冰涼涼的，讓她手微微緊了下，然後将她手背翻過來，頓時臉色更沉了。
林清涵手上沒什麽肉，指骨分明，她皮膚很白，但是卻是有股不健康的蒼白，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此刻她手背青了一片，中間有些發紫而且已經出血了。看樣子，是書角撞在上面劃破了皮。
一個成年男人暴怒下甩出去的書，書角這地方砸在手上可想而知有多疼。曲墨觞深深吸了口氣，順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徑直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算是真實事件，上學時兩件事的雜糅，被飛書的是我，當然我真的是無辜的，現在也記不清怎麽就被禍害了，不過沒砸到我。另一次是飛出去一支鋼筆，把我同桌手紮了，老師只是看了下，也不知道她被紮了，她也不說。
轉書轉筆都是上學時的愛好，很多男生都被教訓過。
唉，小苦瓜還是很可憐。
（另外解釋下聊天的事，按理說林清涵用不起流量的，我那幾年都沒開過網，只是為了劇情方便，不然手機都是額外的負擔。）
佘佳怡：啧，就讓你小媳婦摟你的腰
曲墨觞：男人的頭，女人的腰，當然得給媳婦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