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曲墨觞那天睡到了第二天才醒, 起來時林清涵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你醒了，還有不舒服的嗎？昨晚你有些低燒。”林清涵将早點擺好，有些擔憂問道。

曲墨觞愣了下, 摸了摸自己額頭：“難怪昨晚昏昏沉沉的, 現在應該沒事, 沒有不舒服的, 後面還睡得挺好的。”

林清涵有些不自然別開目光：“那就好，趕緊吃吧, 昨晚沒吃飯肯定餓了。之前肯定是累到你了, 你今天晚上還是休息一下, 我去醫院守着。”說完她又有些擔心地問：“你一個人睡怕嗎？”

曲墨觞一聽立刻點了頭：“很怕，我不想一個人睡家裏。”

林清涵有些為難，咬着唇準備建議讓黃姨過來陪曲墨觞，那邊她已經喝着粥接過話：“所以我和你一起去。”

林清涵舉着筷子, 哭笑不得, 感覺自己就不該問。但是她還是堅持, 曲墨觞家境好，肯定沒吃過多少苦頭, 這樣太委屈她了。醫院只能睡長椅, 有時只能在大廳裏将就, 人又多，魚龍混雜，她舍不得讓她睡在那種地方。

“讓黃姨過來陪你，你昨天都生病了, 不能去醫院了，那裏細菌病毒多，不好。”她嚴肅看着曲墨觞，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曲墨觞看着面前神色正經，語氣堅定的人，恍惚間覺得像看到了多年後的林清涵，心下微微嘆息也不知道這次林煙能不能好起來。

最後僵持的結果是曲墨觞留在家，林清涵去醫院守着。到了晚上天徹底黑了，林清涵打了個電話過來。

曲墨觞正洗完澡，在那吹頭發，按下接聽後，林清涵聲音傳了過來：“黃姨來了嗎？”

曲墨觞看着卧室的窗簾，漫不經心回了句：“沒呢。”

林清涵頓時急了：“天都黑了，黃姨怎麽沒來呢，你怕不怕？”

曲墨觞心情很好，但還是沒放過她：“有些怕，不過總得學會适應，沒事的。你在那邊怎麽休息呢？”

林清涵聽得心裏又是擔心又是難受：“我這很好，你別怕啊。”

和她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挂了電話後，林清涵總覺得曲墨觞不對勁，越發覺得她是怕的。有些坐立不安的她起身往護士站走了過去。

曲墨觞一個人躺在床上有些百無聊賴，上一世她和家裏關系并不好，早早地搬出去了。和孟家和談戀愛後，他們也一直沒有同居，直到訂婚似乎也沒讓孟家和留宿過，想想孟家和最後想劈腿似乎也挺正常的。

她其實習慣了一個人，孟家和進退有度所以她接受了他，她并不喜歡別人入侵到她的生活裏。但是現在，林清涵那小姑娘拖家帶口地進來了似乎也沒讓她難受。

害怕是假的，因為早就怕過了，只是林清涵不在有些空蕩蕩的不習慣，不然晚上她肯定要端杯牛奶過來勸她喝了，然後叮囑她別玩手機早點睡的。正在翻來覆去想着，門口突然傳來了細微的動靜，似乎有人在開門。

曲墨觞眉頭微挑，這個時候林清涵總不至于回來，是進小偷了？但這個點還不夠晚，小偷應該沒這麽猖狂。

掏出手機，曲墨觞悄悄關了燈，撥好號碼準備着，慢慢打開卧室門往玄關處看。門已經被打開了，還有鑰匙的聲音，曲墨觞看着進來的瘦小身影，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做賊一樣的林清涵蹑手蹑腳關好門，轉身看到一個纖細的影子站在卧室門口，吓得頓時低呼了一聲。

“啪”客廳的燈被打開了，林清涵紅着臉站在門口，小聲道：“你還沒睡啊，是不是很怕，我……我回來了，你安心去睡吧。”

曲墨觞定定看着她，許久後嘆了聲：“傻子，你要是回來我睡了，我也不知道你回了，還不是一樣。”

林清涵愣了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不過也不是很晚，家裏只有你我不放心。”

曲墨觞過去捏了捏她的臉：“你這麽晚一個人從醫院回來，我才不放心，膽子肥了，嗯？”

林清涵被她掐得臉更紅了，仍然是一本正經道：“我打車回來的，那邊我和醫生護士說了，他們說我媽狀态不錯，應該不會有事，我就先回來。”

曲墨觞點了點頭：“趕緊去洗漱，明天還要早起。”

看着她乖巧的拿了睡衣去洗澡，曲墨觞眼神分外柔和，這傻姑娘。抿嘴笑了下，至于騙她這件事，還是不要揭穿了，不然這傻姑娘要生氣的。心裏暗自忏悔了一下，曲墨觞這下心情更美妙了，沒白疼她，乖巧貼心的很。

沒被白疼的林小姑娘洗完澡，敲了門，探頭探腦望着裏面：“我去睡了，你別怕啊。”

曲墨觞看着林清涵那染了水汽的腦袋探進來，面頰帶着紅潤，眸子濕漉漉的，此刻帶着絲安慰誘哄的神色，萌得她心癢癢的，感覺今晚的林清涵發掘了她老阿姨屬性，真是很想揉一揉。

不過她面上依舊很淡定，點了點頭：“嗯，我沒那麽膽小，你別擔心早點睡吧。最近都沒睡好，不補覺會長不高的。”

林清涵：“……”

“嘭”門很快被關上，曲墨觞忍不住笑了起來。林清涵之前營養跟不上，發育得比同齡人慢很多，初三時基本是班裏最矮的。高一這大半年個雖然長了不少，但也不算高，而曲墨觞繼承了父母的好基因，應該是偏高了，一對比她就更顯得矮，所以林清涵很在意這個。

曲墨觞很擔心醫院會有不好的消息傳過來，但是上天保佑，在重症監護室躺了四天的林煙開始有意識了。

林清涵那天興奮地一整夜都沒睡，曲墨觞也是由衷地開心，林煙還活着，對林清涵來說，應該是最大的幸運了。

第二天醫生查房後給林煙做了全身檢查，确定了她正在恢複。再過了一天她已經可以睜開眼睛了，醫院安排轉到普通病房。過了幾天後，林煙狀态很不錯了，就是反應有些緩慢，但已經認得人了。

醫生說幸好當時救助及時，而林煙年紀也不算大，恢複得還不錯，腦損傷并不嚴重，慢慢靜養就可以了。

林清涵看着曲墨觞激動得說不出話，她知道曲墨觞不僅給她們母女經濟上的幫助，更是救了林煙的命，如果不是她反應迅速在救護車來之前給林煙做心肺複蘇，恐怕到醫院人就沒了。

林煙醒了需要人照顧，曲盛專門給她請了個護工，所有的情況都在一點點在好轉。

晚上林清涵在醫院裏陪着林煙，曲墨觞被她催着回了家，因為每到周末曲墨觞都是會回之前的老房子住，曲盛和蕭雲英也會抽空回去看她。

林煙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之前說話還有混亂，現在基本很清醒了。林清涵在給她削着蘋果，林煙坐在病床上看着女兒，眼裏神色格外複雜，似不舍也有一絲痛苦。

在林清涵擡頭時她把所有的情緒都埋進眼底，嘆了口氣：“我這一病又花了不少錢吧。”

林清涵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我都記着賬，等我考上好大學，努力工作，一定會加倍還給曲叔叔和墨觞的。你好好養病，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煙看她神情嚴肅，摸了摸她的頭：“好，別冷着臉了。你這孩子，長得越來越俊俏了，看起來也越來越冷清了，真不知道像誰。”

林清涵嘴唇動了下，還是把話咽下去了。沒必要再提了，提了也只是徒增煩惱和難過。小時候被人欺負了，她總問媽媽為什麽她沒有爸爸，後來長大了點，能看懂她的難過和痛苦也就不再問了。

在醫院待了幾天後，林煙說什麽也要回去了，林清涵擰不過她，得到醫生明确答複她們終于回去了。

說實在的林煙其實一直很惶恐，曲家對她們恩情太大了。而且曲墨觞明明和自己女兒差多大，但是在醫院裏陪着林清涵，體貼懂事的跟個大人一樣，更讓她不知道怎麽感謝，甚至讓她覺得好的有些太過了。

即使真的知心好友，十六，七歲女孩子之間的友情能到這地步嗎？可是思前想後除了友情，她找不到一絲值得她們貪圖的東西，這對曲家來說完全沒必要，況且他們也不可能知曉這件事。

想到那天突然接到的電話，林煙眼裏又滿是痛苦，因為她的拖累，林清涵過的都不叫日子。別人的女兒都是心肝寶貝，千嬌百寵，自己女兒卻是早早承受了那麽多。好不容易天賜貴人，讓她們好過了許多，可是一場病又摧毀了她的妄想，窮真的是一種病。

這次她住院，大大小小費用她偷偷問了下，在icu一天費用都在一萬以上，住了五天就将近六萬，加上住了五天普通病房，請的護工，醫療費，大大小小七萬多。按照她的能力，她再怎麽拼命也還不了多少，剩下的都得林清涵背着。

而且林清涵那麽喜歡曲墨觞，她不願女兒交朋友時還擔上這麽大的人情。最讓她害怕的是，如果這次她死了，她的涵兒該怎麽辦，不知道爸爸是誰，要是沒了媽媽，在這個殘酷的社會如何生存下去。

想起那天她接到的電話，林煙心如刀絞，她到底該怎麽做才是對她女兒最好的。

林清涵沉浸在林煙康複的喜悅中，也沒發覺自己媽媽的異常。因為林煙生病，她功課落下不少，最近更是一門心思鑽進學習裏去了。

高中時光看起來漫長，但是也是轉眼間就溜走了，距離林煙犯病都已經過去了快半年，轉眼間林清涵已經進入高二了。高二就要分科了，分科時兩人都選了理科，林清涵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終于和曲墨觞分到了同一個班。

從此，高二九班成了附中最讓人羨慕的班級，雖然沒有一個人能追到這兩朵雙姝，但是整天欣賞也是好的。

分科并沒有影響林清涵的好成績，期末考試曲墨觞位居第一，林清涵是第三名，年級排到了前三十。這意味着，穩燕京大學。

拿到林清涵成績單後，林煙開心地眼睛都紅了，特意帶着林清涵去游樂場玩兒，這是她欠了自己女兒好多年的。

林清涵其實對游樂場執念并不那麽深了，她本來就早熟，身邊的曲墨觞更是熟透了的，以至于她心性更加穩重內斂。只是她隐隐覺得不安，但是這種感覺又無跡可尋，讓她只好壓在心底。

曲墨觞也發覺不對勁，直到她們開學後的一天，那天放學後，一輛黑色賓利停在燕京附中校門口，裏面一個穿着黑色西裝肚腩微凸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她才徹底明白過來，那個節點還是來了

男人頭發打理的很好，衣着更是考究，身上氣息偏暗沉，眉眼間盡顯精明。他看了眼林清涵和曲墨觞，又和司機說着什麽，當司機點了點頭後，就朝她們走了過來。

曲墨觞眸子微微一縮，看了眼有些不明所以的林清涵，心中嘆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小曲也挺黑的2333

小林子現階段很乖，但是一些經歷會給她留下很多創傷，這些不是曲墨觞能徹底消除的，只能說曲墨觞的存在讓她留下了最溫暖的一面。

她後面變得那麽冷，也是因為環境和經歷造成的，那樣生活下去不報複社會就不錯了。所以她上一世把孔家架空了，一直在和老孔做對

下章晚上7點更啊

作者君：你終于暴露了屬性，怪阿姨！

曲墨觞：呵，我就是覺得她可愛，怎麽了？

林清涵：我都這麽可愛了，你怎麽不愛我呢？

曲墨觞：……你還小，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