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人吃完蛋糕, 就在房裏看書,曲墨觞有一間單獨的書房,裏面藏書十分豐富, 整整堆滿了一整個書架。
林清涵坐在一邊看着曲墨觞手裏拿着一本《納爾齊斯與歌爾德蒙》正在看, 她看書時神情專注, 她低眉垂首側臉十分好看。林清涵在一旁看了很久, 直到她發現曲墨觞小小打了個呵欠,最後眸子也閉上了。
林清涵湊過去小心看了看, 輕聲喊道:“墨涵?”曲墨觞沒什麽動靜似乎太累了, 已經睡着了, 人也側着趴在了桌子上。
林清涵站在桌子邊怔怔看了很久,在兩個多小時前,她的世界還是一片天昏地暗,但是因為曲墨觞, 那片荒漠裏好像冒出了一片綠洲, 生機盎然。
曲墨觞趴着睡得并不是很舒服, 臉頰微紅,額頭碎發落下遮掩了眉眼, 嘴唇紅潤此刻因為趴着睡覺微微嘟起。
林清涵癡癡看着, 伸手将她額頭碎發撫開, 指尖觸及她細膩的肌膚竟然舍不得收回來,目光也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紅唇上。
林清涵感覺自己有些魔怔,因為腦海中赫然浮現出今天更衣間內傅書硯和那個女人在擁吻糾纏的場景。身上不知為何覺得熱得厲害,到最後她終于忍不住低下頭, 嘴唇在曲墨觞臉頰處碰了一下,随後又有些倉惶地直起身,臉頰通紅,心如鼓擂。
嘴唇觸碰到地方柔軟細膩,她按住自己的唇,眼裏又是無措又是迷茫,随後又是有些自我厭棄,糾結了許久,怕曲墨觞睡得不舒服,她湊過去故作鎮定輕輕搖了下她:“墨觞,困了去床上睡,這裏趴着不舒服。”
曲墨觞有些迷瞪地擡起頭,林清涵心軟得一塌糊塗扶着她去了卧房。将空調溫度調到合适溫度,替她把毯子蓋好,這才輕手輕腳出去了。
而略顯昏暗的房內,原本閉着眼睛的曲墨觞睜開了眼看着門口,眼裏哪裏有一絲迷糊,她将手指輕輕按在臉側,眼神十分複雜。
剛剛她有點累就趴了會兒,睡得有些迷糊,林清涵叫她時她有一點意識,但是懶得回應,随後壓麻了手她才清醒了一點,就發覺林清涵手指落在她臉上。
輕輕拂過間帶起一陣雞皮疙瘩,她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直到一股溫熱清甜的氣息越靠越近,最後一抹溫熱落在她臉上,呼吸頓時一滞。
若不是林清涵倉促離開,她差點就忍不住睜開了眼,難道是被今天的那兩個女人誤導了?因為看到了那兩個女人上演了一副活春宮,所以……越想越愁,眉頭緊擰,都怪傅書硯不知到收斂!
曲墨觞活了二十多年,只和孟家和談過一場不鹹不淡的戀愛,這女人和女人之間她雖見過,卻不是很了解。雖然她不是很能理解,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堪,只是這不是條簡單的路,她不希望林清涵在這個年紀,稀裏糊塗嘗試。
翻來覆去思索了很久,直到有敲門聲響起,她坐起身整理了衣服:“進來吧。”
“你醒了,黃姨做好飯了,可以吃晚飯了。”
曲墨觞坐在床邊看着她,她林清涵還是穿着自己的裙子,在有些昏暗的房裏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少女挺秀的身形卻掩不住,
曲墨觞沒有說話,在林清涵有些疑惑走進時才應了:“好,餓了嗎?”
林清涵搖了搖頭,語氣裏有懷念:“下午的蛋糕很好吃,我不餓。”
曲墨觞心裏微微一軟,聽到她乖乖的話有些想揉揉她的腦袋,可是想到林清涵的舉動,又忍了下去:“走吧,別讓黃姨等久了。”
曲墨觞從她身邊走過去,也沒等她。林清涵以為是曲墨觞有起床氣,乖乖跟在後面下去。
雨已經停了,屋外天色雖然暗了,但是天空澄澈幹淨,空氣中也透着股水潤。
黃姨看着屋外濕漉漉的地面:“雨總算停了,先吃飯吧。”
正吃着飯,黃姨手機響了,她接通電話然後擡眸看了下林清涵和曲墨觞,然後把手機遞給曲墨觞。
“爸,怎麽了?”曲墨觞輕聲問了句,然後聽着曲盛的問話。
“是的,在我這。”曲墨觞神情自若,随後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她嘴角有些嘲諷:“已經六點多了,現在才着急未免有些晚了。”
“好,你做決定就好。她心情不好,淋了大雨不舒服,今晚就不回去。讓她打電話?好,我會轉告她。”到最後她挂了電話,看着目不轉睛盯着她的林清涵,喝了口湯淡聲道:“孔家在找你,打電話給我爸了。”
“我說了,你不舒服,今晚不回去。我爸建議你打個電話回去,你怎麽決定?”
林清涵有些緊張的神色松了下去,随後微微低下頭:“吃完飯我會打電話的。”
她沒多說什麽,神色間已經沒有之前那種沖懂和崩潰,看來她調整的很好。曲墨觞微微放下心,也算是有些欣慰。
林清涵離開後,孔益祥雖然聽了母親的話沒有去追,但是心裏也沒徹底放下,畢竟這是他的獨苗了,他不能不放在心上。眼看外面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林清涵還沒回來,他也有些急。
到後來越想越沉不住氣,連忙派人去林煙住之前的地方找也沒找到,把孔益祥真是吓到了,甚至和周斯琴吵了一架。
周斯琴歷來掌控着自己的兒子,也是真的不喜歡林煙,所以多番刁難刻薄。但是林清涵是自家唯一的血脈,要真有個萬一她也害怕,在家生着悶氣,還是不斷督促人去找,到最後還是孔益祥靈光一閃,去問了曲盛。
得到确切消息後,挂了電話孔益祥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是皺起了眉。林清涵和曲家關系未免太好了,現在林清涵身份不一樣了,曲盛不是在打什麽別的注意。
這邊林清涵不知道孔益祥在想什麽,她很平靜地跟孔益祥通了電話,囑咐明天讓司機把她課本作業帶到學校,甚至沒有提一句林煙不辭而別的事。
孔益祥聽着電話那邊平靜到冷漠的嗓音,緩聲開了口:“你去你媽那了,有見到她嗎?”
林清涵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握着話筒的手卻是緩緩收緊。曲墨觞回頭瞥了眼她繃得死緊的手,眉毛微微一蹙,片刻後才聽到林清涵緩緩說道:“我見沒見到,你應該很确定了,又幹什麽要再問我。”
那邊孔益祥沉默就一下,随後嚴肅道:“她自己的選擇,我給了她一筆錢,你不必擔心她過的不好。”
林清涵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很快就平靜下來:“我知道了,下周起,我還是住宿吧。”
大概是她太過反常,孔益祥沒有阻止她,只是沉吟道:“可以,我讓人安排。”
曲墨觞看着老成持重的人,心裏微微嘆息,發生了太多事,讓這個本就早熟的孩子成長的越大快了。
晚上,黃姨收拾了曲墨觞隔壁的客房,讓林清涵晚上在那睡。
換了睡衣夠,林清涵站在門口手指絞着,半晌才紅着臉開口:“今天蛋糕跟好吃……還有生日歌也好聽,謝謝你。”
曲墨觞表情微僵,她自小就沒音樂天分,連《義勇軍進行曲》她都能唱跑調,今天的生日歌只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林清涵抿嘴笑了起來:“在我聽來,即使跑調了也特別好聽,晚安。”
曲墨觞:……
她說晚迅速跑回自己房裏,留下曲墨觞擰了下眉:“有這麽誇人的?”說完她又自顧自笑了起來。
睡到半夜曲墨觞突然醒了,又覺得有些口幹,起來到廳裏倒了杯水,慢慢喝着。路過林清涵房間時,恍惚聽到裏面有動靜,她猶豫了下貼近一聽,似乎是啜泣聲,還夾雜着一些模糊的呢喃。
曲墨觞眉頭一皺,擰了下門,門并沒有鎖,于是推門輕輕走了進去。沒有門的隔絕,這輕微抽泣聲就很明顯了,是林清涵在哭。
曲墨觞走到她床邊,在夜色中她只能看清林清涵的輪廓,她蹲在床前手指輕輕觸上她的臉,滾燙的眼淚讓她心口微微縮了下。
“媽,你別走……別走。那裏不好,我想回家……”她帶着哭腔的含糊聲音斷斷續續溢出來。在這個夜色裏,沉重非常。
曲墨觞起身坐在她身邊,伸手輕輕拍着她後背,嗓音低柔地哄她:“乖,不會走的,別怕。”
只是哄到最後林清涵是不哭了,但是卻是摟着她的胳膊怎麽都不肯松開,曲墨觞試着抽了下,結果被抱的越緊。
她眉頭擰成一股,想到下午的事,她還是坐在那等了半天,最後一點點将手從她懷裏抽出來,給她蓋好被子,出去了。
回去後她也沒睡着,躺在床上曲墨觞在那反思,林清涵會有那般舉動是不是自己和她太親密了,所以她才會有這種心思。只是,如果之前對林清涵是好奇和同情,現在她是真的對她存了疼惜,感覺就像自己養的白菜,不忍心讓她被風雨侵蝕摧殘,總忍不住疼她一點。
閉上眼時她嘆了口氣,也決定以後還是盡量把握分寸。如果林清涵只是一時沖動,那最好不過了,畢竟這樣的感情并不被世俗所接受,她已經夠苦了,不願她再遭受感情上的坎坷。
只是每當她二人獨處,曲墨觞有意無意留意林清涵的表情,越發覺得林清涵眼神不對勁。她雖然算不上經驗豐富,但是畢竟多了一世閱歷,以往是根本沒多想,留意後,林清涵眼裏的那些情愫就再也沒法逃過她的眼了,這讓曲墨觞十分頭疼。
林清涵太敏感,看似堅強,心裏已經是千瘡百孔,她不想傷害她,也不想讓她陷入這種無望的感情中。更何況,再怎麽早熟,她也是十六歲的小姑娘,也許只是把依戀當成了迷戀,她不能放任她這樣下去。
此後的日子裏,林清涵覺得曲墨觞和她相處時有些不對勁,不再這麽親密,甚至逐漸疏離了。可是林清涵卻不知道如何應對,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每天曲墨觞依舊是陪着她吃飯,也會關心她,只是她身邊其他的同學也多了起來,她似乎突然開始融入集體了。
班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這株高冷之花能夠平易近人一點,這種狀态自然是他們喜聞樂見的,但是林清涵卻很失落。就像現在下課後曲墨觞正和前面的女生講題,做完題後就在和她聊天。
林清涵坐在一邊看着,心裏很不是滋味,忍了幾天,直到期末考試結束要放假了,林清涵才鼓起勇氣去找曲墨觞。
曲墨觞看着她,神色自若:“有什麽事要單獨和我說?”
林清涵心頭一窒,換做以前曲墨觞絕不會問這種問題,她有什麽問題不是和她單獨說呢?她強壓着不安,試探問她:“墨觞,我……我有做錯了什麽嗎?”
曲墨觞似乎有些詫異:“怎麽這麽問?”
林清涵手指絞了下:“你最近很少再和我……和我單獨一起說話了。”
曲墨觞看她那樣子,心裏微微一擰,神色也有些無奈,但是也只是一瞬。當林清涵再看她時,曲墨觞微微一笑:“是嗎?我到覺得這樣更好。清涵,你要試着去接觸你身邊的人,尤其是在這個階段,融入你周圍的環境,和同學多相處,你才能更多體驗現在的生活,也會發現很多你之前忽略到的人和事。這樣若幹年後回憶時,記憶裏也不至于只有單調那幾個人,白費了青春。”
林清涵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也沒有立刻回答曲墨觞的話。
在曲墨觞轉身說該回家了的時候,林清涵才有些艱澀道:“我從來沒覺得回憶裏只有你會單調,我覺得那樣很好,你……你是覺得我惹你煩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曲墨觞還是會傷害到小苦瓜的,這個周期有點漫長,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