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剛剛被楚霄數落了一番找不到媳婦的楚淩寒,正好聽到裏面傳來女人說起自己的名字。
以楚淩寒對自身魅力的了解,很肯定裏面等會兒就會傳來對自己的傾慕之聲,也好讓楚霄看看自己的魅力,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句話!
楚淩寒瞬間黑臉。
楚霄仿佛找到同道中人般興奮:對,他這父親可不就是個騙子麽,經常用糕點美食騙他喝苦藥,完了卻根本不兌現!
墨痕則在暗暗腦補:難道是世子爺什麽時候欠下的情債?不應該啊,他家世子爺一向不近女色,連個母蒼蠅都別想靠近,更別提女人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想要聽聽接下來的話。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話更是石破天驚。
“什麽情根深種、什麽愛子情深!還兒子呢,他明明就還是個處男!”
酒壯慫人膽,若是在平時,以阮思妍的膽量,肯定是不敢說出這只有她知曉的秘密的。可現在幾杯酒下肚,膽子大了,腦子不清醒了,說話也無所遮攔起來。
她在這一股腦的暢所欲言,殊不知,外面早已被正主聽到,而在不久的将來,又因此将被卷入怎樣一場旋渦。
外面楚淩寒眯起了眼,周身寒氣逼人。也不知是因為被一介婦人背後如此說道,還是被說中了心中了某個秘密。總之,身邊兩人都看的出來,此刻的楚淩寒非常危險。
“主子,說不定只是這婦人喝多了酒,胡亂說的。”墨痕是楚淩寒心腹,自是知道這婦人說的話将會引起多大的危險。
楚淩寒冷聲吩咐:“去,給我查查,裏面是哪家的婦人。”
“是。”
墨痕領命而去,楚淩寒帶着楚霄去了定好的雅間。
還未坐下,好奇寶寶楚霄便問道:“爹爹,什麽叫處男啊?”
這下,原本臉色不好的楚淩寒此刻臉上更是陰雲密布,卻又不知如何跟他解釋,心裏只想着,可別讓他知道那該死的婦人是誰!
恰逢掌櫃的此時正親自端着糕點進來,原本想表現一番的,卻不想看到楚淩寒那一副恨不能吃人的臉色,當下便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楚霄沒聽到楚淩寒的回答,正好見掌櫃的進來,便一臉求教的表情問:“掌櫃的伯伯,你知道什麽是處男嗎?”
楚淩寒:…
掌櫃的一個趔趄,差點沒把自己絆倒。這這這問題,該讓他怎麽回答?
但見小祖宗臉上一派天真,大祖宗臉上陰雲密布。掌櫃的是走也不是,回答也不是,一時立在那裏,恨不能抽自己幾巴掌,沒事圖什麽表現!
“滾!”
還是楚淩寒一聲冷喝,掌櫃的如蒙大赦,火燒屁股般一溜煙跑了。
“爹爹?”小楚霄猶不死心,巴巴的看着楚淩寒。
“這不是你小孩子家該知道的,以後也不許再問起這個問題。不然,休想再吃到一塊糕點!”楚淩寒冷聲道。
可憐的小楚霄癟了癟嘴,再一次屈服在自家爹爹的淫威之下。
“自作主張便跟夫家和離,既然如此不把我們長輩放在眼裏,還回來做什麽?”
“阮家出了你這樣一個和離的女兒,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堂妹們該怎麽議親?”
“我們阮府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女!”
看着決然關起的阮府大門,阮思妍沒有絲毫意外。
“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這老太太竟然真的連門都不讓您進,簡直太可惡了。”半夏紅着眼,憤然道。
阮思妍:“沒事,早料到是這樣,他們現在巴不得和我脫離關系,好擺脫我這個家族的恥辱。”
“可您到底也是他們阮家人,不幫您讨回公道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落井下石。現在怎麽辦,您連夫人和小公子的面都沒見到。”
“母親和弟弟他們,以後我會想辦法的。走吧!”
“綿綿!”
“姐姐!”
兩人正往回走,聽到身後傳來喊叫聲。是阮思顏的母親程氏,帶着弟弟阮元清追了上來阮思妍剛出生那幾年,有父母疼愛,一家人和和美美,她那是還一個胖乎乎、軟綿可愛的小姑娘,抱在手裏,軟綿綿的,就取了個綿綿的小名。完全不是現在面黃肌瘦、一陣風便能吹倒的樣子。
“娘,元清。”阮思妍重生回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親和弟弟。握了握母親的手,又摸了摸弟弟的頭,一時間百感交集。上輩子她嫁入伯府,以為娘和弟弟在阮家便能過得好。所以,即便是後來被貶為妾室,她也甘之如饴。
阮母急着問道:“綿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不能生育了呢?又怎會到和離的地步呢?”
“母親,沒事,”阮思妍道:“是我提出和離的,我本就是高攀他們趙家,如今不能生育,倒不如和離的好,也好過今後看人臉色過日子。”
“可你一個女孩子家,和離之後,要怎麽過日子啊?”阮母抹着淚道:“都怪母親沒用,要不等我再去求求你祖母,讓她同意你回阮家?”
“不用了,母親,我本來也沒打算回阮家的。而且,我還想把你和元清也從阮家接出來。”阮思妍道。
聞言,半夏這才知道,阮思妍說的自有打算是什麽意思。
“我和元清也接出來?這如何使得?還有你,不回阮家要去哪裏?”阮母從沒想過這個事,第一反應便是反對。倒是阮元清聽到這個,小小的臉上雙眼亮了亮,似有幾分期待。
“怎麽不行?”阮思妍道:“看看您和元清在阮家過得什麽日子,父親去世這麽多年,他們霸占父親用命掙得的家産,中飽私囊,可您和元清呢,逢年過節想做身好衣裳還得請示他們。您看看元清現在,”
阮思妍牽過弟弟的手,道:“穿的還不如普通農戶人家的小孩,如今都十歲了,還瘦的跟七八歲的小孩似的。”
“還有,”見阮母不說話,似有動搖之心,阮思妍又道:“看看那三房的堂弟阮元正,這又是請夫子開蒙,又是花錢打點送去鹿鳴書院讀書。可弟弟呢?他天資聰穎,比那阮元正還大兩歲,早就該上學讀書了,可那家人有為他打算過嗎?”
阮元清是遺腹子,被程氏一直當做眼珠子般疼愛。讀書的事她也一直在想,只是每每提出,便被老太太以各種理由給拖着。如今阮思妍這話算是說到她心坎上了,只是分家一事,到底對她來說太過突然,一時還是難以決定:“綿綿,要不我還是求你祖母,讓你回來住吧。你如今和離,又是姑娘家,住在外面,讓我如何放心?”
阮思妍:“母親,我的事您不用擔心。分家的事您好好考慮。就算不是為了您自己,也是為了弟弟着想。如今我準備開個藥鋪,等過幾些時日我安頓好了,就來接您和弟弟,到時候,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自由自在,再不用看人臉色,豈不痛快?”
…
“小姐,您說夫人會願意分家嗎?”
回去路上,半夏問道。
阮思妍:“會的。母親雖對那家人還抱有幻想,但終究弟弟的學業更重要些。等過些日子,她便能看清那家人的嘴臉。”
記得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她在伯府由妻變妾,阮家便更加無所顧忌。阮元正沒考上鹿鳴書院,需要大筆銀子打點,阮老太太便拿走了父親留給母親的最後一部分私産,以至于弟弟最後沒錢讀書,只能跟在阮元正後面做個伴讀。
半夏:“那如果夫人要分家,那家人不答應怎麽辦?畢竟夫人手裏可是還有些田産的,攥着夫人就相當于攥着那些田産了。”
“他們會的。”阮思妍道:“阮家之所以到現在還容得下母親和弟弟,不過是看在我身為伯府二公子的夫人,還有母親手裏的那些田産。現在我已經和離出了伯府,便沒有了價值;至于母親手中的那些田産,他們要便給他們去。”
半夏憤然:“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即便不給他們,那些田産的進項也到不了母親手裏,倒不如買個痛快。”阮思妍道。
“那咱們現在去哪啊?小姐。”
“先去--”
“天爺啊,老婦蒙羞至此,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阮思妍本想說出去街上看看有沒有合适的鋪面,卻被前面鬧哄哄的人群中傳來的哭喊聲吸引了注意。
“走,去看看”阮思妍拉起半夏跑了過去,便看到一個婦人坐在義安堂外面撒潑打滾,嘴裏哭喊着要尋死覓活。旁邊一個二十歲左右,青衫白褂的男子,面紅耳赤的站着,似乎對老婦人的行為頗為無奈。
“這大夫,渾說什麽呢!”
“人家劉大媽丈夫都死了三年多了,一個人帶着兒子過活。現在說人家腹中有小孩,這不是說人家不守婦道,與人私通麽?”
“就是,就是,都是街坊四鄰的,劉大媽的品性,我們能不清楚麽?丈夫死後,一直靠着漿洗,拉扯兒子長大,時常饑一餐飽一餐的,有時會鬧肚子疼,這我們也是知道的。尋常大夫都說是腸胃不适,開點藥吃過也就好了。今日不想竟碰到這麽個庸醫,竟說她…這臉面還要不要了?”
“人家胡大夫,幾十年行醫經驗了,剛剛幫着看了,都說是腹痛,開些藥吃了便好。偏他死活堅持說人家劉大媽腹中懷有身孕。你說,這不是把人劉大媽往死路上逼麽?”
“看他年紀輕輕的,怕是毛都沒長齊呢!如此學藝不精,也敢出來行醫坐診,這不是害人麽?”
“這下好了,那劉大媽的兒子如今可是剛進了大理寺當差,這大夫怕是不僅在義安堂待不下去,還要吃官司哩!”
…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阮思妍大概聽明白了。
這劉姓大媽一直有腸胃不适的病症,尋常之開些藥吃吃便罷了。不想今天竟碰到一個年輕大夫,說她這不是腸胃不适,而是腹中有胎兒。這讓人家丈夫死了三年多,獨自帶着兒子守寡的婦人如何受得了?
這聽起來确實匪夷所思,況且又有老大夫确認是誤診。偏這大夫還堅持己見,不願承認自己誤診,這才鬧成這樣的局面。
可,這真是誤診嗎?阮思妍手握住腰間系着的玉葫蘆,朝地上坐着的婦人看去。
“嘶--”一看之下,阮思妍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