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錢叔在城西一家酒樓做賬房先生,我找到他,跟他說了來意,他一聽是小姐需要幫忙,二話沒說便答應了,說是這兩日把工作交接了便過來。”來寶喝了一口茶,回道。

“太好了!錢叔能過來,咱們也能有個照應。”阮思妍道,又問:“那義勇堂那幾個師傅呢,他們有沒有答應?”

“這、”來寶擦了擦嘴,支吾道:“幾日我去了義安堂,和他們說了小姐的意思,不過,他們都沒有給個答複,想必是不願意的。我待要再勸,便被那姓周的掌櫃給趕了出來。”

半夏氣憤道:“真是忘恩負義,他們的本事可都是老太爺一手教出來的。如今跟了新主子,便把老太爺忘了嗎?”

“算了,這也談不上忘恩負義,不過是靠手藝吃飯而已。”阮思妍搖頭道。

義安堂如今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大藥鋪,他們有手藝在身,便是羅氏也是對他們敬重的,月錢也給的豐厚。她一介和離的婦人,鋪子能不能開起來都難說,人家不願意過來,也是人之常情。

“也罷,那咱們便從頭開始!”

幾人便開始着手準備鋪子的事宜。

“小姐,我覺得,您最近氣色好多了!想是離開了那伯府的虎狼窩,心情好了,人都變美了。還有,”半夏将右手舉給阮思妍看,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小姐,我真的覺得手上的疤印都淡了呢!這才三天呢,就見到效果了。”

之前看小姐買回來的那些藥材,就是普通的治療燙傷的藥材啊,以往也不是沒治過,可大夫都說時間太長,治不好的。可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的有效果。

“嗯,再用上半個月,絕對還你一個白璧無瑕的皮膚!”阮思妍笑道。

半夏激動的跳了起來:“真的嗎?太好了!”

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以往說着不在乎這些皮相上的缺憾。只是,那個女人不希望自己能美美的呢?

半夏疑惑道:“小姐,這往日都是一樣的藥材,怎麽這次的藥效便這麽好呢?”

“不同的藥材,換着搭配,效果便是千差萬別,若是再配合上恰當的炮制手法,那更是藥到病除。”阮思妍解釋道:“我也是那天翻嫁妝的時候看到外祖留下手劄上,上面記載了一些病症的治療方法,還有藥材的炮制,才知道的。”

穿越、還有異能的事,肯定是不能透露出去的。不是不相信半夏,只是這事太過匪夷所思,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洩露出去,恐會引來什麽禍端。

“老太爺的醫術真真是出神入化,只可惜沒有繼承下來。便是連留給小姐您的程氏藥鋪,如今也被侵占了去。現在小姐您得了老太爺的真傳,一定能将藥鋪給發揚光大的。”半夏神情激動道。

“嗯。現在基本上需要用的藥材,咱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阮思妍皺眉,道:“只是,這萬事俱備,還欠東風啊。”

一連幾天,錢叔和來寶負責收購藥材,阮思妍帶着半夏炮制藥材。

只是,這招收大夫的告示已經貼了幾天了,還是沒有找招到合适的人。要麽是上門的大夫嫌她店面小月錢低,要麽是她不滿意人家大夫的醫術。

半夏道:“小姐,您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招到大夫。”

“不行,單這一條是萬萬不能改的?”。

兩人正讨論着,便聽到店門外傳來男子的詢問聲。

“請問,這裏還招大夫嗎?”

循着聲音望去,半夏一看便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天街上的那個大夫嗎?”

“柳大夫?”阮思妍也認了出來。

“正是在下。”柳意衡不想這藥鋪的老板,竟是那天出言相救的那位夫人,當下便是抱拳感謝道:“夫人受我一拜,那天對虧你仗義相助,鄙人才不至于被人拉去官府。”

“柳大夫不必多禮,小事而已。不過,那天的事怎麽樣了?”阮思妍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他,好奇問道。那天她先走了,也不知道後來的事怎麽樣了。

柳意衡苦笑道:“義勇堂的胡大夫堅持咱們說的是一派胡言,只說是腸胃不适,只給劉大媽開了腸胃藥。我苦勸無法,還也因此得罪了胡大夫,這才出來另謀出路,正好看到貴店在招大夫,便進來詢問,不想正是夫人您的藥鋪。”

“這可真是巧了!”阮思妍道:“柳大夫醫術高明,您願意來我們藥鋪,我自是歡迎的。”

看來這麽多天的等待沒有白費,這柳大夫雖然年輕,但醫術卻是不錯,若是藥鋪能有他坐診,便是如虎添翼。

“小姐,”半夏心有疑慮,拉着阮思妍耳語道:“這柳大夫那天被人在街上那樣恥笑,如今那件事既然還沒解開,若是他在咱們藥鋪,那還會有人願意來看診抓藥嗎?”

柳意衡也聽到了半夏的話,微微有些臉紅,歉聲道:“夫人,這位姑娘說的不錯。在下也是因為這個,這幾日去了幾家藥鋪,都沒人願意聘用在下。夫人仗義,但在下不願害了夫人。”

“說什麽呢,”阮思妍瞪了一眼半夏,而後問道:“莫非柳大夫對于那天的診治後悔了?”

“當然沒有,在下确信沒有診錯。”柳意衡堅定道。

阮思妍道:“那便是了。是非黑白自在人心,只要咱們确認自己的診治沒有錯,那便不懼人言。所以,柳大夫,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程氏藥鋪。”

柳意衡這幾天一直飽受冷眼和嘲諷,如今聽到阮思妍的一番話,當下猶如遇到知己般,激動之外,更多了一份敬佩,躬身抱拳道:“夫人如此厚愛,柳意衡定當為夫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什麽死不死的,咱們這可是藥鋪,是治病救人了,可不許提什麽死字。”

阮思妍佯怒道,幾人相視一笑。

有了柳意衡的加入,藥鋪的準備工作進行的更快了。

三月十八,宜嫁娶,宜開張。

在和離後的半個月,阮思妍的程氏藥鋪開張了,而這一天,也正好是義勇伯府二公子趙世傑再娶的日子。

也是直到這天,京中的百姓們才知道,原來這義勇伯府的二公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與前妻和離,而且,今日要娶禮部尚書的小女兒了。

十裏紅妝相送,如今是滿城皆知,大街小巷裏的人都在趕熱鬧,便是街上擺攤賣菜的農婦也能議論上幾句。

“聽說,那趙公子的原配,是因為不能生育,這才和離的呢!”

“可不是,據說長得也很是粗鄙呢!”

“不說其他,就不能生育這一條,沒有被休棄,就是夫家厚道了。”

“本來身份就低微,當初能嫁過去,便是祖上積德了,如今看來還是福分不夠,受不起這富貴。”

聽着這些不堪入耳的議論,半夏憤然:“一群嘴碎的東西,他們怎麽不說您是他們家救命恩人的女兒呢?我要找他們理論去。”

“別沖動,嘴長在別人身上,你去理論又能如何?反正已經和離了,不如再聽聽別人怎麽說吧?”阮思妍拉住半夏,俏皮笑道。

想來也是可笑,當初她嫁入伯府,便沒有大操大辦,和離的時候更是冷冷清清,不想如今被人提起,竟是因為前夫再娶。

店門口那兩個賣菜婦人的八卦還在繼續。

“不過,這就算娶的是繼室,那這時日也是太趕了吧,況且,那可是秦尚書家的嫡女,這才和離半個月,便嫁了過去,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蹊跷?”

“哎,你這麽一說,我倒也覺得是這麽回事。便是咱尋常百姓家休妻再娶,便也沒這麽快的。莫非是有什麽遮不住的事…”

那兩人說着,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笑将起來。

阮思妍在店門口聽的有趣,不得不感嘆,這兩位賣菜大嬸倒是真相了。

可不是麽,前世她是後來才知道,這兩人早已是暗度陳倉了。還有秦玉瑤肚子裏的孩子,算算時間,應該快兩個月了,這能不趕着成親嗎?

終于娶到心上人,趙世傑想必此刻定是春風得意吧?只是不知,哪日他知道了真相,還能不能笑的出來呢。想想那畫面,她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世子,今日不是要去義勇伯府麽,您這是在做什麽?”

今日義勇伯府二公子與禮部尚書之女秦玉瑤的成親,前幾日便送過請帖到國公府。楚國公向來不喜熱鬧,國公夫人這兩日也是身體不适,作為世子,楚淩寒自然是要代表出席的。

墨痕見楚淩寒往非但沒有錦衣華服,反倒換了一身小厮的衣服,實在不懂楚淩寒要做什麽。

楚淩寒回頭,挑眉道:“誰說我要去義勇伯府?”

不是去義勇伯府?墨痕不解。

“那婦人不是今天藥鋪開張麽?我去會會她。”楚淩寒眯了眯眼,又往嘴上貼了一撮胡子。

原本他也當那婦人只是受了打擊,腦子不清楚才胡言亂語的。不想這幾天竟然監視到,這女人竟然開起了藥鋪,似乎懂些醫術。這麽一來,那就不好說了。

“親自去?”墨痕愕然,竟然這麽大費周折?

“當然,不親自試探一番我不能放心。”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原本俊俏的貴公子變成了一個普通小厮模樣,楚淩寒皺了皺眉,頗有些嫌棄這樣的自己。

這也就他自己認為這樣是普通模樣,在墨痕眼裏,他家世子,即便是換了身衣服,那通身的氣度卻是遮掩不住的。加上了胡子,反倒更顯陽剛之氣。

“小姐,您為什麽要選在今天開張啊,那趙世傑成婚,這大街小巷的人都去看熱鬧去了,誰還能關注到咱們一個小小的藥鋪開張啊?”

已經開張了一個時辰,別說來看病抓藥的,便是連進來看得人都沒有。半夏不免有些着急。

阮思妍還沒說話,柳意衡已經回到:“半夏姑娘,你不用着急,咱們藥鋪的藥材這麽好,酒香不怕巷子深,這名聲遲早都會傳出去的。”

柳意衡說的是心裏話,這些日子,他是真的對這阮娘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只有做大夫的才知道,這大夫和藥材是相輔相成的。所謂藥到病除,任你醫術再高超,若是藥材效果不行,那也是枉然。而這阮娘子不僅醫術遠在他之上,這炮制藥材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他還從來沒見過炮制的如此純淨完整的藥材,且将藥材的藥效保留到了極致。

半夏是個急性子,當下反駁道:“可若是連個人都不來,誰知道你這賣的是酒是醋啊,更別談香不香了!”

錢叔也加入争論:“半夏,這藥鋪又不是酒樓飯館,到點就會有人來。這得有人生病,需要吃藥才會進來。哪裏是說來就會來的呢?”

“誰是大夫?”

阮思妍正好笑的聽着幾人你一言我一語争論着,便見一個穿着普通,留着八字胡的公子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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