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

“誰是大夫?”

八字胡,一身粗布麻衣,雖是一副普通老百姓的打扮,說話的口氣卻是居高臨下,再配上那冷峻的氣場,倒像是來鬧事的一般,不是楚淩寒又是誰?

對面酒樓上面暗中觀察的墨痕抽了抽嘴角,世子爺,您這是要去瞧病的,不是審問犯人的!

新店開張,好不容易盼來第一位客人,雖然有點奇怪,但來藥鋪的,不是自己有病,便是家人有病,脾氣差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于是,即便楚淩寒演技拙劣,卻因為正好趕上人家新店開張,且又是第一位顧客,照樣得到了最殷勤的問候。

錢叔禮貌客氣:“客人請進,敝店今日開張,凡是問診還是抓藥,都有優惠。”

半夏服務周到:“公子,請坐。”

柳意衡笑意盈盈:“在下便是這裏的大夫,不知公子是要問診還是抓藥?”

阮思妍坐在櫃臺後面看着,滿意得很。

“你是大夫?”楚淩寒瞥了一眼柳意衡,眼角掃到坐在櫃臺後面,安如泰山般的阮思妍。

“真是在下,不知公子是要問診還是抓藥?”柳意衡又重複了一遍,沒有絲毫不耐。

“我來問診。”

“那公子請裏間稍坐。”柳意衡将楚淩寒帶入裏間,專門為客人看診準備的地方。

兩人進去內間,阮思妍便又繼續。雖然這客人似乎心情不好,脾氣也不甚友好,不過不用擔心,畢竟柳大夫的醫術,她還是很放心的。不過,顯然她放心的早了。

不到半刻鐘,八字胡客人便出來了,臉色似乎比剛才更不好的樣子,後面柳意衡亦是面有難色。

什麽情況?阮思妍用眼神詢問柳意衡。

柳意衡小聲解釋:“我給這位客人診脈,除了睡眠問題以外,并無其他毛病。可這客人硬是說我醫術不精,需要再換大夫診治。”

楚淩寒眯着眼看着兩人讨論,卻是不出聲,也不走。

阮思妍見客人面色不虞,連忙賠笑道:“這位公子,柳大夫的醫術您絕對可以放心,他說您除了睡眠不好之外沒有其他什麽毛病,那您的身體必定沒有問題。”

楚淩寒順着問道:“你也是大夫?”

“我是這藥鋪的主人,也略懂一些醫術。”阮思妍回到。

楚淩寒見這婦人上鈎,道:“那便由你再給我診治一遍吧!”

“啊?”阮思妍愣住。原本她留在這裏,是打算生意好的時候幫幫忙,或者是給女客診一下脈的。沒想到,這第一位客人上門,還是一位公子,竟然就要出動自己來診脈。

“怎麽,不行嗎?”楚淩寒反問,氣勢逼人。

“可以可以,”阮思妍道:“公子裏面請。”

送上門的生意當然要做,你都放心讓我一介婦人診治,難道我還不敢嗎?

楚淩寒目的達到,擡腳先走了進去。對面暗中觀察的墨痕再次感嘆:世子爺這次犧牲巨大啊,平常別說是和女人共處一室了,便是連靠近都不允許的,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和離的婦人!

裏間共有兩間小內室作為診脈的地方,一間給女客所用,一間給男客所用。有屏風,這也是為了保護病人的隐私。

兩人之間只隔着一張小小的窄幾,阮思妍放好脈枕,道:“公子請伸出左手,我先給您診脈。”

楚淩寒心裏做着激烈的鬥争,與這婦人共處一室已是極限,現在還要伸手讓她診脈,真是有苦說不出。

“公子?”

“公子?”

阮思妍看這人緊繃着身子,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以為他是害怕得了重病,便出言安慰道:“公子不必擔心,很多疾病都是人臆想出來的,既然您不放心剛才那位大夫的診斷,我這再給您拔一次脈便是。”

算了算了,他把這一條河的水都快喝幹了,也不在乎這最後一口了。楚淩寒捋了捋衣袖,将手腕伸了出去,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這男人的手長得倒是很好看,一看便像是養尊處優的,倒是和他這身穿着不符。

“公子請放松呼吸。”阮思妍将手搭了上去。

手腕上傳來清涼的觸感,與他溫熱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這女人的手指怎的如此冰涼?楚淩寒擡眼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他從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記得那天接楚霄下學,經過義勇伯府門前,覺察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他第一次看到了她。也不過才十幾天之前,當時遠遠看去,她還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現在卻似乎氣色好了不少,看來這女人和離之後的日子倒過的不錯。

也是,能在和離當日便飲酒買醉,還大放厥詞,又在前夫再娶當日開藥鋪的女人,自是不能小看的。就是不知,她當日那話,是一時胡言,還是真的知道什麽?

阮思妍垂眉低首,卻還是能感覺對面之人的探究,隐隐感受道一股壓迫感,雖然不知道這壓迫感從何而來。

“公子,您确實除了睡眠不好之外,沒有其他異樣。”診完脈,阮思妍擡頭說道。

“真的沒有其他異樣?”

為什麽感覺這人很想自己有病似得,阮思妍無語,只好重複道:“确實沒有,公子是覺得身上哪裏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輕咳一聲,楚淩寒問道:“不知阮大夫對與那方面…”

該怎麽套話,楚淩寒其實也想了很久,只是不好宣之于口而已。此刻當着一個女人的面,雖是易了容,到底還是有些尴尬。

“哪方面?”阮思妍問道。心裏卻是在納悶,難道自己醫術退步了,明明按脈沒有問題啊,可這男人明顯憂心忡忡,又不像作假。

于是,阮思妍決定使用靈力,桌下的手便握住了玉葫蘆,一邊灌注靈力,一邊查探對面的男人。一番查探之下,還是沒發現有什麽問題啊,倒是這男子看着年紀也不小的樣子,居然還是個處男!

“就是生育,咳,或者說是陰陽、陰陽調和一途,是否有了解?”楚淩寒在阮思妍一副“我是大夫,什麽病症沒見過”的鼓勵眼神中,終于扭捏着說完了。

阮思妍:“…”

生育?陰陽調和?阮思妍呆愣了一瞬,一個處男,問這種問題?等等,處男?看着男人面容長相也不小的樣子了,竟還是個處男!莫非這人…

阮思妍腦子裏浮現了一個想法,而且看着人神色扭捏,欲言又止的樣子,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這就怪不得她和柳意衡都看不出來了,這特麽是心理問題啊!

不過,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則,阮思妍很快又鎮靜下來。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又問道:“嗯,公子是否有過中意的女子呢?”

楚淩寒問完之後,便一直觀察着阮思妍的表情。見她似乎愣了愣,而後又似乎明白了什麽的樣子。眼下不知為何反問他這種問題,雖心下納悶,但為了試探出對方,還是據實以答:“不曾。”

“一次也沒有?”

“嗯。”

阮思妍這下終于确定了,這人就是個斷袖。只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已,或者是自己知道,但不能正确的面對。

自己好歹是死過一回,又穿越過兩回的人了,何況她穿越道的那個晉江世界,男男相愛、百合情深什麽的,實在是屢見不鮮,甚至合法結婚的也比比皆是。眼下這男人卻為了這事難以啓齒,甚至覺得自己有病。

醫者父母心,阮思妍決定挽救一把這可憐的男人。于是措辭一番,以自己覺得最委婉的言語開解道:“公子,其實這種情況吧,您大可不必如此憂心。雖說自古以來,都是男婚女嫁,陰陽調和,但這都是為了傳宗接代。但人活一世,短短數十年,也該多考慮考慮自己。”

“什麽?”楚淩寒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就上升到這種高度了?

阮思妍以為自己說的還不夠明白,便繼續道:“公子,我的意思是,您大可不必為了傳宗接代這種老舊的思想而壓抑自己的感情,誰也沒規定,男人就必須喜歡女人,女人也就一定要喜歡男人啊,您若是對女子沒興趣,大可--”

“你這大夫,胡說八道什麽!”阮思妍沒說完,便被楚淩寒打斷,他算是聽明白了,感情這女人,是把他當斷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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