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簡直不知所謂!”楚淩寒當即氣的拍案而起,實在不想再看這自以為是的女人一眼,怕他會忍不住将她捏死。
“額,既然公子不是那方面的問題,那要不,給公子抓些安神助眠的藥吧?”阮思妍也不知哪裏得罪了這人,不過還是好心問道。
“不用!”楚淩寒隐忍着怒氣,轉身便走。
明明已經着人私下确認過,大夫是看不出,也診不出一個男人是否處男的。他真是腦子被門擠了,才莫名其妙折騰這麽一大圈,還白瞎了這麽久的精力!
“公子?”
身後又傳來那女人的聲音,楚淩寒不耐煩的回身:“還有什麽事?”
“您的診金還沒付。”阮思妍臉上挂着禮貌的微笑提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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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直到晚上關店,都沒有其他顧客上門。那個奇怪的公子扔下的一錠銀子,就是當天所有的收入,不過畢竟是開業第一天,又趕上趙世傑成婚,阮思妍便沒有放在心上。
可接下來幾天,藥鋪都沒有什麽生意。
還真讓半夏給說中了,因為那天義安堂門口鬧出的胎死腹中的事,一直沒有定論,加上義安堂胡大夫的排擠,柳意衡現在的名聲很差。
很多人看到這程氏藥鋪的坐診大夫是柳意衡,便問都不問直接就走了。只有偶爾幾個不知道情況的人來抓過幾次藥,但這些收入顯然是不能支持一家鋪子的。
看着賬面上屈指可數的收入,半夏是天天哀聲嘆氣。
柳意衡對此很是歉疚,認為這都是他的錯,幾次表示自己可以離開藥鋪,不過都被阮思妍攔了下來。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那天街上的事,也就那一會兒的功夫,總不至于搞的盡人皆知吧?
直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趙世柔,上門來嘲笑,阮思妍這才明白過來。
“呦,這不是我前嫂嫂麽?你還真的開了藥鋪啊?不過這生意看上去不怎麽行啊!”熟悉的嘲弄聲傳來,趙世柔依舊是一副恨不得把所有首飾都戴在身上的打扮,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首飾盒,珠光寶氣的,一如以前那般趾高氣昂。
後面還跟着一臉擔憂的趙月琴:“阮姐姐。”
“月琴,你可是伯府貴女,叫一個棄婦做姐姐,也不怕人笑話。”
趙世柔糾正道,用詞卻是不堪入耳。
給了滿臉歉意的趙月琴一個安撫的眼神,阮思妍方擡頭向趙世柔,道:“趙姑娘是來問診,還是抓藥呢?”
趙世柔嗤笑一聲,臉上的肉也跟着顫了顫,道:“擺什麽東家的樣子啊,我看你這鋪子也支撐不了幾天了吧?離了我們伯府,看來你的日子并不好過呢。”
“趙姑娘此言差矣,這些日子,我吃的好,睡得好,比在伯府的時候還胖了不少呢!”阮思妍回道。
趙世柔是聽不得胖字的,她狠狠瞪了一眼阮思妍,卻發現,這阮思妍似乎真的比在伯府的時候漂亮了些。皮膚變白了,氣色紅潤了,身上确實長了一些肉,但看上去卻更健康了。
這個發現令趙世柔更是氣憤,不過面上仍是嘲笑道:“哼,死鴨子嘴硬。聽說你被阮家給趕出來了?可別到時候走投無路來我們伯府求救。”
“趙小姐放心,你是不會看到這一天的。”阮思妍淡淡道:“若是趙小姐沒有別的事,那就請吧,我們店小,容不得趙小姐這尊大佛。”
她故意在“大”字上加重了音,趙世柔果然氣的不輕,臨走放了狠話:“義安堂不要的大夫當做寶,活該你沒生意。哼,你就等着關門吧,倒時我定然放鞭炮慶賀。”
看着趙世柔氣呼呼的離開的背影,阮思妍知道了,這事跟趙家二房脫不了幹系。
“阮姐姐?你的藥鋪要不要緊?”見趙世柔離開,趙月琴才有機會跟阮思妍說話:“我是在家聽到小姑姑說你開了藥鋪,要來找你麻煩,便跟着一起出來的。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沒事,這事我能解決。”阮思妍感激她的好意。
“嗯,那我就放心了。”趙月琴道:“看你最近氣色都比以前好多了,應該是過得不錯。”
阮思妍笑道:“吃得好,睡得好,總之,比之以前的那日,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對了,你母親的身體怎麽樣?如今也快有三個月了吧,這段時間可一定要小心。”
“母親這些時日一直都小心謹慎,丫鬟婆子都是寸步不離的照顧,這次應該沒什麽問題。”
“月琴!回家了,你還跟她廢什麽話!”趙世柔的聲音傳來。
趙月琴撇撇嘴,無奈道:“那阮姐姐,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
“行。”想了想,阮思妍又叮囑道:“還是那句話,若是遇到什麽麻煩,記得一定告訴我,我會幫你想辦法。”
“嗯。”
趙月琴走後,阮思妍陷入思考。從剛才趙世柔的話中,她知道,這事絕對跟趙家二房脫不了幹系。真是夠毒,侵占了她的藥鋪不算,現在連她新開的藥鋪也要趕盡殺絕麽?
“小姐小姐,剛剛夫人身邊的高嬷嬷讓我給您傳話了。”
阮思妍正思考着鋪子的事,半夏倒是帶來一個好消息。
說是她母親那邊終于決定分家了,不過阮家那邊似乎不願意,阮母派了身邊的高嬷嬷來告訴她一聲。
阮思妍點頭:“嗯,跟我預想的差不多。阮家定是不舍母親手中那些田産。”
“可那是老爺用命掙來的啊,難道還能被他們給扣下不成?”半夏問道。
阮思妍冷笑:“阮家那一家字你又不是不知道,雁過拔毛的,若是不能撈到好處,定然不會那麽好分家的。”
“那怎麽辦?難道就任由他們占便宜不成?”
“你去告訴高嬷嬷一聲,讓母親哭窮,就說弟弟上學要銀子,還要說我現在開的藥鋪也是血本無歸,先假意争取那些田産。他們定然不同意,最後再讓母親說除了西郊山下那幾畝田,別的都給他們。至于弟弟上學的事,我自有辦法,現在關鍵是母親他們先分出家來。”
“西郊山下那幾畝田?可都是最差的田了,便是種些果樹都不結果的。”半夏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嗯,”阮思妍點頭:“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分家,那些個田産他們要便給他們去。西郊山下那幾畝田地他們看不上,對我可是有大用處。”
這些她早就預料到了,雖然西郊山下的那幾畝田,種不了糧食和果樹,可用來種植她玉葫蘆裏那些珍稀的藥材是最适合不過的。
一切果如阮思妍所料,阮家因為她母親的妥協,果然願意分家,且生怕她們反悔似得,速度那叫一個快。原本他們還打上了阮思妍新開的藥鋪的主意,結果見藥鋪根本沒什麽生意,眼看着便要倒閉,更是巴不得馬上和她們一家劃清界限。
不出三日,分家的事便已經辦完。阮思妍早已将母親和弟弟的住處給備好,待分家這日,親自去接了母親和弟弟。
終于将母親和弟弟接了出來,一家人團聚在一起。
“就是可惜了那些田産了,那可都是你父親拼着性命給掙下的,現在全便宜了那家人。”阮母抹着淚道,心裏很是不舍。
阮思妍牽着弟弟,安撫道:“母親,就算不給他們,往日那些田産的進項您又能得多少?還不是全被他們給分了去。如今那些田産您不要了,就讓他們大房三房争去!”
“你這倒是沒說錯。”阮母難得幸災樂禍得道:“今日出來時,我還聽到你大伯和三叔,在老太太面前為那些田産争個不休呢!”
他們阮家有三房,大房三房都是阮老太太,也就是阮思妍的嫡祖母所出,她父親是庶出的二房。大房雖然是嫡長子,卻是至今沒有兒子,納了一個又一個妾室,卻都是生的女兒。
三房仗着一個嫡出的兒子,自然被老太太當眼珠子般疼愛。也是仗着這嫡出的孫兒,平日沒少占他們二房的便宜。如今她們二房從那家裏分出來了,以後就讓他們兩房相争去吧!
“什麽大伯三叔啊,今後可跟咱們沒關系了。如今雖然損了些銀子,但還歹将您和弟弟接出來了,今後咱們只管過咱們自己的舒心日子。”阮思妍道。
阮母卻是放心不下:“如今你那藥鋪到底怎麽樣了?不是說都快血本無歸了麽?”
“母親,那定是姐姐故意那樣說的,不然祖母他們肯定不會這麽放咱們分家。”阮思妍的弟弟,阮元清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卻是說到了點上。
“說得對,弟弟倒是比母親看的通透。”阮思妍稱贊道。
阮母不無感嘆道:“這回分家的事,還是你弟弟提醒的我。說是聽到你三叔私下跟你祖母說,不讓元清上學了,要把這銀子省下來給元正打點去鹿鳴書院上面,還要我把這些年攢下的銀子給上交到公中去。我這才急了要分家的,後來你托周嬷嬷說的那些話,我原本是不同意的,也是元清說長痛不如短痛,我這才下定決心的。”
阮思妍很是意外,弟弟平時看上去話不多的樣子,沒想到卻是個有主意的。她還納悶怎麽這次母親這麽聽她的話,那麽堅定的分家呢,原來裏面還有弟弟的功勞。當下也是高興的拉住阮元清道:“咱們元清這麽聰明,姐姐定會讓你上最好的書院。咱們好好讀書,将來一定有大出息。”
“嗯。我會好好讀書的,讓姐姐和母親都過上好日子。”阮元清高興道。想是離開了阮家的緣故,看上去都比平日活潑些了。
阮母破涕為笑,想到什麽又嘆氣道:“你那鋪子如今真的沒問題嗎?我可是聽半夏說這都大半個月了,連十兩銀子都沒掙到呢!”
“放心吧,藥鋪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阮思妍道。
第二日,阮思妍照例來藥鋪幫忙。
“小姐,您過來了。”錢叔笑着問候。
阮思妍:“是啊,這幾日藥鋪生意怎麽樣?”
“比之剛開始的時候好了不少,不少以前在咱們程氏藥鋪的老主顧們聽說咱們藥鋪重新開張,來買過藥的都道咱們藥鋪的藥材比之前更是好了,一傳十十傳百,現在生意還算過得去。就是這上門問診的…”
錢叔沒說完,阮思妍自然知道,沒說什麽只問道:“柳大夫呢?”
“在後院幫忙炮制藥材呢,說是不能白領工錢,幫忙制些藥材也是好的。”
藥鋪開張後,除了錢叔、柳意衡之外,就只另外招了一個幫忙制藥的夥計,小張。
從一開始,阮思妍就打算在藥材的質量上做出名堂出來,所以,幾乎所有的藥材原料從藥販子那裏收購來之後,都是親力親為來炮制的。
現在生意不算忙,阮思妍平時帶着小張炮制藥材,柳意衡也會幫忙。柳意衡不僅醫術高超,便是連炮制藥材也是各種高手,從第一次見過阮思妍炮制的藥材之後,便大為驚嘆,直言從未見過炮制的如此純粹的藥材。
從那之後,阮思妍在教小張的時候,柳意衡便跟着後面學習。殊不知,阮思妍并無訣竅,只不過用的水和火都不是凡品罷了,這制出來的藥材與其他的便已是天差地別。
阮思妍打過招呼,直接去往後院,果見柳意衡正指導着小張在看火候。
這人真是一個醫癡!阮思妍感嘆道,連她來了這麽久都沒發現,還是小張先看到她。
“東家。”小張打招呼。小張是錢叔介紹過來的,是錢叔朋友的孩子,跟着鎮上的大夫學過幾年醫,對藥理尚算精通,學習起來倒也不費力。
柳意衡這才發現阮思妍,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阮娘子。”
阮思妍笑道:“要柳大夫幫忙制藥材,真是大材小用呢。”
“哪裏哪裏,阮娘子若不嫌棄,以後我便與小張一起,做個炮制師傅便行了,您再另招個大夫。”柳意衡歉聲道。
他本是招來的大夫,卻不想因為他,至今上門來問診的人屈指可數,只能到這後院制些藥材幫幫忙。若不是有阮思妍的極力挽留,他早就無顏待在這裏了。
阮思妍說:“柳大夫還在自責?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是不願柳大夫這一身醫術被埋沒。”
“阮娘子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如今--”柳意衡想說自己名聲已經壞了,要翻身怕是不那麽容易,他自己一個人倒是不在意,卻是不能連累了阮思妍。
可到口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被突然跑來的錢叔給打斷:“小姐,藥鋪來了一個劉姓婦人,說是來感謝柳大夫的!”
柳意衡飽受白眼和奚落這麽久,第一次聽到有人上門來感謝自己,一時楞在那裏,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劉姓婦人…阮思妍淡淡一笑,心裏頓時明白過來。
倒是比她預料的還要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