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義勇伯爵府,大房。
随着內房裏呼喊聲越來越低,候在外面的現任義勇伯,趙世誠的臉色也越來越白,扭曲的面龐昭示着他此刻內心的痛苦。
“蒼天啊,只要能保住芸娘肚子裏這一胎,我願折壽十年,換我妻兒平安健康!”趙世誠雙手合十,無數次的虔誠祈禱。
趙月琴也是急的小臉發白,但還是打起精神安慰自己的父親:“父親,我已經派人出去找阮姐姐了,等阮姐姐來,說不定能有辦法。”
話雖是這麽說,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照顧着娘這一胎,以為這次終于能挺過三個月,卻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大夫、産婆都是束手無策。眼看着母親這胎是要保不住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阮思妍身上。
“這麽多大夫都束手無策,阮思妍也不過就是認識一些藥材,她又如何能救得了你娘?”趙世誠聲音嘶啞,內心已經瀕臨絕望。
“阮姐姐也是懂醫術的,前些日子盛傳的那個農婦胎死腹中三年的病例,不就是阮姐姐她看出來的麽,說不定她真的有辦法救娘親呢!只要有一絲希望,咱們都不能放棄啊!”
不過,綠柳已經去了一個時辰,怎的還沒将阮姐姐帶回來?
相比于趙世誠父女二人的痛苦絕望,候在外間的趙世傑母子,雖然面上一派焦急之色,但心裏早已是歡騰鼓舞。聽到裏面越來越微弱的叫喊聲,兩人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眼神。如今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當中,再過不久,他們想要的東西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攔了。
阮思妍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或許別人不知道這兩人的狼子野心,卻是騙不了她。以為計劃就要成功了是麽?真是不巧,老天讓我重活一世,便是來送你們下地獄的。
“阮思妍?”趙世傑看到阮思妍,先是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來是她,而後又是驚訝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驚訝的是,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女人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還是那個骨瘦如柴、貌不驚人的阮思妍嗎?
“是阮姐姐到了嗎?”阮思妍還未說話,裏面趙月琴聽到外間趙世傑的聲音,知道是阮思妍到了,趕緊親自出來接她。
“月琴,你讓她過來的?”趙世傑更奇怪了,這個時候,趙月琴讓阮思妍過來做什麽?
“是啊二叔,我請阮姐姐來給母親治病的!”趙月琴解釋,又朝阮思妍急道:“阮姐姐,我們快進去看母親吧!”
“治病?”趙世傑簡直要笑出來了,阮思妍會治病?
“胡鬧!”一旁冷眼旁觀的羅氏斥道:“月琴,我知道你緊張你母親,可也不能亂來吧?阮娘有什麽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麽多大夫在裏面,你拉她進去,是還嫌裏面不夠亂嗎?你這是要救你母親還是害你母親?”
羅氏說的字字在理,好一副為了兒媳着想的慈母模樣!若不是阮思妍知道內情,簡直都要感動的落淚了。
“祖母,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救人要緊。”趙月琴沒時間跟羅氏争論,直接拉着阮思妍便進去了。
從頭到尾,阮思妍都沒有說一句話,只在進內房門前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趙世傑母子倆一眼。
趙世傑被她莫名其妙的這一眼看的心裏緊張,總覺的有什麽不好的預感,于是小聲問道:“娘,這阮思妍不會真能…”
“她有什麽能耐,咱們能不清楚麽?否則,也不至于被咱們…”羅氏淡淡回道,又重新坐了下來。
阮思妍進了內屋的卧房,看見伯夫人李氏躺在床上,面如白紙,聲若蚊蠅,身下的血水一盆接一盆的往外端。
但從外面看上去,這胎兒怕是保不住了。阮思妍用手捏了一下玉葫蘆,發現胎兒的氣息已經快沒有了,但還算有一線生機。
“月琴, ”阮思妍遞給趙月琴一個瓷瓶,道:“把這裏面的藥丸和水為你母親服下,先把血止住。我來給夫人紮針。”
這個藥丸還是在晉江世界她練好的靈藥,存放在玉葫蘆中,跟着她一起回來的。所用的藥材是這個世界所沒有的,對于孕婦保胎有奇效。也幸好之前存放在玉葫蘆裏,要不然她現在還沒種植出那些珍稀的藥材,還真沒辦法。
“趙小姐,這藥都不知是何來歷,如何能就這樣給夫人服下?”被請來的不是禦醫,就是婦科聖手,此刻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婦人代替,面子裏子都是不服氣的。
“那你們倒是拿出個辦法出來啊!”趙月琴說完,便不理會他們。按照阮思妍的吩咐将藥丸給母親服下。果真不出片刻,李氏身下便不再流出血水,心裏難掩激動。
幾位大夫也俱是啧啧稱奇,沒想到他們幾人之力連手都沒能止住血,就被這個婦人給止住了?
阮思妍開始紮針,這套銀針也是她在晉江世界習靈醫時用的,與她身上的靈力想通。可以通過她的手将靈力注入病者體內,對于失血過多、氣虛無力之人最是有效。所以,同樣是紮針,紮的也是同樣的穴位,她的馬上便能起到效果。
旁邊觀看的幾位大夫,還以為她有什麽獨門秘方,卻見她也不過是重複他們剛才的方法,頓時都是搖搖頭,又是在做無用功。
卻不想,還未到一刻鐘,李氏的氣色便開始好轉,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力開始慢慢恢複,腹中的疼痛也在慢慢減輕,母子連心,她似乎都能感覺到那快逝去的小生命已經在不斷複蘇。
兩個時辰過去,李氏的胎兒總算是保住了,阮思妍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幾位大夫都來把脈,無不啧啧稱奇,竟然真的轉危為安,保住胎兒了。
“太好了!太好了!”
趙月琴和趙世誠父女兩俱是喜極而泣,高興的語無倫次。他們萬萬沒想到,阮思妍真将胎兒保住了。
“上天終究還是垂憐與我,此番芸娘能保住胎兒,我趙世誠終于有後了!”
…
“不知阮娘子用的何方神藥,竟然有此奇效?”
一同出來的幾位大夫都來向阮思妍求教。他們看了阮思妍紮針的手法還有穴位,與他們并無二致,自然而然都以為是那藥丸的功效。
阮思妍剛剛用了大量靈力,眼下雖很疲憊,但還是解釋道:“是我程氏藥鋪偶然間所得的一味藥材,我見它對于止血補氣有奇效,便制成了藥丸,正好今日派上了用場。不過,最終能保下胎兒,也多虧了幾位大夫之前的功勞。”
原本他們止血的藥材是二房的義安堂提供的,如今阮思妍這麽一說,不是等于在說義安堂的藥材效果比不上程氏藥鋪麽?對于大夫來說,好的醫術還得配以好的藥材,兩者缺一不可。如今親眼見證阮思妍所用的藥材的奇效,以後選用哪家藥鋪的藥材還用說嗎?
如此,一席話說下來,不僅為自己的程氏藥鋪做了宣傳,也保全了幾位大夫的面子,至于她拿手銀針的技藝,她現在還不欲讓人知道。正好可以就此掩過,可謂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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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勇伯府,二房。
“有消息了,胎兒,胎兒---”
已經回了二房等消息的趙世傑母子,此刻正悠然自得的品着茶,只等着從那邊傳來自己想要的消息。此刻聽到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松竹回來,兩人對視一眼,那期待已久的願望即将成真的興奮早已是止都止不住了。
“---胎兒保住了!”
“砰!”茶杯碎落的聲音響起,趙世傑臉色大變,頓時抓住小厮松竹的衣領,吼道:“你說什麽?”
“胎兒,胎兒保住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趙世傑簡直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這怎麽可能保得住呢,不可置信的望向羅氏。
羅氏攏了攏被打濕的衣袖,盡管心裏也難以相信,但到底比趙世傑冷靜,當下只問:“怎麽保住的?”
“奴才問了那幾個大夫,只說是用了程氏藥鋪新研制的止血補氣的藥,穩住了胎兒氣息,再施以銀針,便保住了。那銀針的手法并沒什麽稀奇的,都說是那藥的藥效好。”
“這怎麽可能呢,”趙世傑依舊不敢相信,問羅氏道:“不是說…”
“慌什麽”羅氏冷笑道,眸中隐者莫測的光芒:“便是保住了,就一定能生下來麽?便是生下來,又能保證是男孩麽?便是男孩,又能平平安安長大麽?”
一句一句,漸漸穩住了趙世傑的心神。
“此番真是多虧了阮姐姐,才能保住胎兒呢,阮姐姐就是我們大房的救命恩人。”
義勇伯府外,趙月琴拉着阮思妍的手感激道。
阮思妍回想剛剛出來時,遇到趙世傑母子探望李氏時兩人臉上的神情,心想,這兩人怕是沒有那麽好對付。此番他們一計不成,定然還有後招。
而趙月琴一家,對這兩人似乎根本毫無防備之心,難保不會讓那兩人再得逞。
措辭了一番,阮思妍道:“月琴,此番你們已經是千小心萬謹慎,可為何你還差點會懷胎,你想過原因嗎?”
“大夫說是因為前兩次的小産所致,母親現在的身子很難保住胎兒。”
搖搖頭,阮思妍道:“小産一次是偶然,小産三次還是嗎?以我的建議,等你母親休養幾日後,便回娘家安胎吧。”
“阮姐姐的意思是?”趙月琴也不是個笨的,立刻便聽出了阮思妍話裏的含義,頓時臉色發白,細思良久,問道:“難道,是家裏有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總之,萬事還是小心為好。”阮思妍沒有多說。到底她是個外人,且無憑無據,點到為止即可,相信他們會知道怎麽做的。
“阮姐姐的意思我懂了,我會陪着母親回外祖家安胎的。”趙月琴眼中閃着厲色,道:“這件事,我會讓父親查清楚的。”
“嗯,不過,切忌打草驚蛇。”
馬車上,撩起車簾看向漸漸遠離的義勇伯府,阮思妍緩緩笑開。趙世傑,羅氏,這只是絆倒你們的第一步,以後,戲還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