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圍巾
顧井軒這一聲“姐姐”，差點兒把白青亦的魂兒都吓出來了。
怎麽回事？被顧井軒看出來了？
為什麽？
白青亦的腦袋又一瞬間的空白，她從來沒想到竟然會有人看出兩人靈魂互換了。不是因為她對自己演技有信心，而是因為這麽玄幻的事情，顯然超過了大多數人的認知範圍。讓一個人得出超越常識的結論，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要不是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恐怕白青亦聽到也只會當成是小說情節。
即使親身經歷了這些，白青亦最開始也是暈暈乎乎，半天搞不清楚狀況。要不是顧芷寒快刀斬亂麻地安排好一切，又有鐘穎在一旁做注解，白青亦都不确定自己會搞出什麽烏龍來。
想到這裏，白青亦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顧芷寒應該是在交換發生的一瞬間就搞清楚狀況了吧，否則她哪裏來的時間對鐘穎說明情況呢？顧芷寒不先于鐘穎取得聯系，鐘穎還能獨自洞悉一切不成？
白青亦對顧芷寒有了一層新的認識，在這層新的認識上，又衍生出了許多敬佩與仰慕。
顧芷寒，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呢。
但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白青亦注視着顧井軒，模仿着顧芷寒的神态問：“你說什麽。”
撒潑打滾終于進屋之後，顧井軒反而收斂了很多，他時而看看白青亦，時而看看顧芷寒，眼神很乖巧。白青亦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個便宜弟弟站姿筆直，儀态良好，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養的富家小公子。
顧井軒對白青亦點點頭，說：“姐姐！”
雖然動作克制住了，語氣卻還是很激動。
緊接着，顧井軒仿佛意識到什麽，飛快掃了顧芷寒一眼，還微不可查地吐了吐舌頭。
“呀，叫錯了！應該叫姐夫還是嫂子？”顧井軒望着白青亦，問道。
看起來，剛剛只是意外而已。白青亦有點兒迷茫，但還是把心揣回了胸膛。她看了顧芷寒一眼，顧芷寒将禮物遞給了白青亦。白青亦從善如流接過，轉手遞給顧井軒。
顧井軒接過禮物，眼神很欣喜，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動。他說：“謝謝姐姐！我也有禮物送給你和嫂子。”
這個時候，白青亦才注意到，顧芷寒遞過來的竟然是那個粉紅色的禮盒。顧芷寒一共就帶了兩樣禮物過來，除去在國外開會的顧雄知，應當是舒靜理和顧井軒一人一份。怎麽看，這個粉紅色的都是給舒靜理準備的，而顧井軒則應該得到那個深灰色的吧？
但顧井軒這熱情洋溢的眼神，再聯想到舒靜理冷酷冷漠冷淡的氣質，這個安排還要更加合理一些。
顧井軒從背包裏拿出一紅一藍兩條圍巾，将紅色那條挂到白青亦脖子上，又把藍色的那條遞給顧芷寒，顧井軒開心地笑了一下，說：“第一次跟嫂子見面，來不及準備什麽，只好獻醜了。祝姐姐和嫂子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顧芷寒接過圍巾，說：“謝謝。”
顧井軒眨眨眼，笑着說：“我可以幫嫂子戴上嗎？”
顧芷寒遲疑了一瞬間，白青亦便明白過來，顧芷寒不情願。白青亦走向顧芷寒，接過圍巾，便往顧芷寒脖子上圍。一邊圍還一邊說：“弟弟的一片心意，不要辜負。”
這句話語氣不太客氣，甚至有點兒像“教訓媳婦”。但顧芷寒看見白青亦那柔軟的眼神，愣了愣，任由那條厚重的、不太适合這個季節的圍巾挂在了身前。
顧井軒感嘆道：“啊，姐姐吃醋了。”
白青亦：“……”
她忍不住回頭，掃了顧井軒一眼。誰知顧井軒注意到她的眼神，竟然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叫道：“救命啊！”
白青亦：“…………”
顧井軒那個鬧騰的青少年終于離開，白青亦也終于有時間跟顧芷寒串口供。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柔軟又厚實，最大的缺點是……風格也許過于活潑了。白青亦望着圍巾上無處不在的亮晶晶的水晶墜飾，肯定地想：嗯，就是太活潑了。
白青亦的那條圍巾上到處都是水晶亮片，她對這個風格有點兒接受無能，又發現顧芷寒那條樸素大氣得多，不由得羨慕道：“你這條才是送給我的吧。”
以顧井軒的角度來看，藍色那條是為嫂子準備的，可不就是送給白青亦的嘛！
顧芷寒看了她一會兒，把圍巾摘下來，沖白青亦說：“換。”
對方這麽幹脆利落，白青亦不由得提防起來。兩秒鐘之後，她脫口而出：“啊！我才不要讓我的身體戴着那條圍巾！”
白青亦畢竟是個演員，還是很在乎個人形象的。她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同時，心裏卻有些腹诽：看不出來，顧芷寒竟然是個這麽悶騷而精于算計的人啊！
顧芷寒便轉身走向衣櫃，拉開了一扇衣櫃的門。是的，顧芷寒的房間很大，衣櫃就有足足八扇門。
然後白青亦看到這扇門裏，挂着各種顏色，琳琅滿目的圍巾。
顧芷寒語氣平淡，“都是顧井軒織的，喜歡哪條，自己拿就是。”
白青亦看着彩虹色的圍巾瀑布，目瞪口呆：“顧井軒織的？”
顧井軒熱愛手工與織作，這種秘辛是只有成為顧芷寒的妻子，才可能知道的事情。
顧芷寒指着滿滿一櫃子的圍巾、手套，無奈地說：“每年都有，每年都是全套。”
白青亦參觀着，手從每一條圍巾上撫摸過去，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張揚的花色和樣式。她甚至還在手套堆裏發現了一條織出來的毛褲……
白青亦小時候穿過，長大後倒是見得不多了，也不知道顧井軒從哪裏學來的古老手藝。
白青亦卻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你給他的禮物是什麽？”
顧芷寒說：“洋娃娃。”
白青亦點點頭，笑着說：“你們關系挺好的呀。”
雖然打破了白青亦對顧家的刻板印象，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顧芷寒難得扶額，說：“不好，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符合顧芷寒的“人設”，但越是嫌棄，越說明兩人關系很好。白青亦溫柔地笑了笑，正打算說什麽的時候，就看到顧井軒又出現在了門口。
顧井軒換了身常服，眼睛亮晶晶地邀請道：“我們去逛街吧！你都好久沒陪我逛街了……我要一次逛個夠……就逛到明天早上怎麽樣？”
逛街逛個通宵……？
顧芷寒給了白青亦一個眼神，白青亦默契地解讀出來：這就是我不想見到他的原因。
顧井軒這個小朋友吧，長得讨人喜歡，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就好比剛剛在門外實打實地摔一跤——就算自家姐姐鐵石心腸，沒見過面的嫂子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白青亦不知道顧井軒是否就是這麽考慮的，但他造成的後果就是這樣，白青亦成了突破的缺口。
在逛街的事情上也是這樣。面對顧井軒的死纏爛打，真正的顧芷寒或許可以做到不為所動，但是白青亦不行。堅持了二十分鐘之後，白青亦頂着顧芷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終于輕輕地點了點頭。
顧井軒就非常高興地舉起了手臂，叫道：“耶，太棒啦！”
白青亦很無奈地想：待會兒應該問問顧芷寒，她平常都是怎麽對付顧井軒的。
然後白青亦就親眼看到了——
顧井軒跑到顧芷寒身邊，說：“嫂子也一塊兒去吧，我還沒跟你逛過街呢。”
顧芷寒沒理他，從書桌上拿起一份劇本，冷淡地說：“我要背臺詞。”
白青亦：……
這算工作遁嗎？可背臺詞是我的工作吧？
顧井軒見嫂子有正事要忙，也就不打擾，轉頭看着白青亦，祈求道：“姐姐，你不會要陪嫂子在房間裏約會吧……你答應過我的，可不能反悔。”
白青亦還來不及吐槽“在房間約會”是什麽鬼，就看見顧井軒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不能拒絕他。
不過她本來也就沒打算毀約嘛。
白青亦對顧井軒說：“走吧。”
顧井軒跟上。
結果五秒鐘後，顧芷寒別扭的聲音傳來。“我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