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月如仙亦如魔

“不好罷。”燕淮安幹幹一笑, 揣着如雷的心跳握緊了手裏的瓷瓶,那瓷瓶一聲脆響,低頭見一細長裂紋, 燕淮安又連忙松了勁兒,握着它低頭掩飾眸中的無措。

“哪裏不好?”

燕淮黎挑眉, 瞥了瞥燕淮安手裏的瓷瓶,俊秀的容顏在昏黃暧昧的燈火影下輕輕露出個饒有興致的笑, “這藥不好?淮安方才不是也抹了麽?”

燕淮安垂眼只看着瓷瓶,纖長的睫毛幾不可見地顫了顫, 似只被欺負地無處遁逃的小兔, “這藥很好。”

“哦?那是兄長不好?”燕淮黎坐近了些,直直盯着燕淮安低垂的眼。

任是燕淮安低着頭專注于那瓷瓶,餘光也能見着他勁瘦的腰線,流水般完美隐入雪白的亵褲, 她微微側了目光,心頭亂得說不出合理的推诿索性抿唇不語,腦海裏卻不斷浮現他方才中衣脫下那一剎那,笑得如皎皎明月, 肌膚如皚皚白雪,而後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單薄的胸膛,那處青紫正在兩處粉紅之間,她默默吞了口口水,用指甲死命摳着手心的嫩肉,刺痛感令她清醒了許多, 她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自然不是。”

燕淮黎低沉地笑,“那是怎麽回事兒?”他捉住燕淮安的手,令燕淮安驚得一抖,擡眼只見他委屈的眸光,他低嘆“這一趟出來,淮安竟與我不親了。”

燕淮安張了張嘴,又在那目光中閉上,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拉着碰觸在一處溫熱的肌膚,正是那處青紫,沒有女子的柔軟,隐隐有些肌肉的堅實感,她被那溫熱燙得欲縮回手,燕淮黎用了勁兒,怎麽也不讓她縮回去,她因着那傷不敢太用力,二人并不勢均力敵地對峙着,燕淮黎忽然一松手,燕淮安得償所願,又見他給她另一只手裏的瓷瓶奪去了,她疑惑地看着他将那瓷瓶打開,不敢相信他這次就這樣輕易放過她,心裏一直繃着那根弦。

果然,他拿着藥在自己的手心裏倒了許多後再次捉住燕淮安的手,燕淮安明白了他的算盤驚然掙紮,他肅然一斥“莫動。”

燕淮安被突如其來的嚴肅弄得一愣,又望見他可憐兮兮的苦笑,“很疼。”

他的眸色很深,比屋子外幽深的夜色還深百倍千倍,凝成實質,攥緊了她的心,讓她瞬間就不會呼吸,光陰靜止,他毫不費力地拿過燕淮安的手,将手心裏的藥露移轉過去,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胸膛,細軟柔荑無骨似的順着他的心意在他的青紫上按.揉,他的眸子滿意地眯了眯,舒坦地哼了聲,将燕淮安再次欲奮起掙紮的手緊緊固定,實打實的痛處讓他的興奮眸光裏多了些水意。

他用這眸子對上燕淮安紛亂的眼,“淮安,幫幫我,好麽?”

燕淮安的嗓子很緊,腦子很亂,只知曉今兒大概是躲不過去了,那便不能再露出不尋常的東西,字吐出口竟然已經帶了顫音“好。”

燕淮黎笑了聲,将瓷瓶遞給燕淮安,自己将枕頭豎起靠在床頭,身子悠然靠在枕頭上,看着她慢吞吞地往手裏倒藥,目不斜視地給他上藥,動作一板一眼,活生生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燕淮黎的目光緊緊鎖着她,在藥快塗完時忽然一個前傾,給燕淮安反身壓在床上,他炙熱的呼吸打在她的唇角,手摸上燕淮安的腰又一點一點給她扶起來,嘴角微勾,似一個惡作劇成功了的孩童“吓到了罷,”又轉而成為龍椅上那個說一不二殺伐果斷的帝王,“今後淮安若是再疏遠兄長”他親昵點了點燕淮安的額頭,“可就不是吓一吓這樣簡單。”

燕淮安情緒大驚大疑大起大落,聽了這話更是頭疼,說不準燕淮黎是怎麽想的,覺得這罪名給她定的何患無辭又實至名歸,無話可說。她下床趿拉着燕淮黎的鞋給剩下的藥放在桌子上,順便用這功夫整理了下情緒,回到床邊嬌俏道:“淮安才沒有疏遠兄長,兄長多想了又賴淮安,不過看在你我都受傷了的情誼就不許你計較了。”她上.床,自覺安生躺在裏側,又覺得這樣直挺挺躺着有些砧板上的魚肉的意味,扯了些被子虛虛蓋着,她沖燕淮黎睡意濃重地含糊道:“快些睡罷。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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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淮黎沒有再折騰她,卻也不睡,支着身子虛虛俯在她上方,她緊緊閉着眼睛,盡量什麽也不去感覺,終于他的氣息離去,屋子裏黃色的亮光被一陣夜風熄滅,閉着眼的黑色令她剛剛踏實了些,又一驚感覺到他的氣息驟然臨近,她嘴唇緊咬,聽他貼在她耳邊動情地嘆了聲,“淮安。”

這一聲過後燕淮安再也沒了睡意,燕淮黎卻安然在燕淮安旁邊兒躺下,側着身子摟着她漸漸呼吸綿長。

良久,燕淮安一點點睜開看不清顏色的鳳眸,用目光描摹着身邊人的眉眼,感受着他的禁锢與依戀,描摹了許久,她又一點點在黑暗裏合上鳳眸,沒有看見旁邊“熟睡”的人的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

次日燕淮安醒來迷迷瞪瞪坐起,臉上的紅腫已經全然好了,兩圈明顯的黑色眼圈挂在臉上,配上那初醒時迷糊的神情讓早已經穿戴整齊在一旁守着的燕淮黎心裏發癢,強烈的占有的欲.望讓他眸中的墨色風雲翻滾,又被他不動聲色壓下去,溫和地笑着拿了一個備好的溫布巾撲在燕淮安的臉上,“淮安再睡醒來就是明日了。”

燕淮安拿着布巾囫囵抹了抹臉,想着就這樣睡下去也好,“那兄長還不叫淮安。”

“看淮安睡得那麽好,便不忍心叫了。”

燕淮黎這句話說的很是正經,燕淮安的眼睛從布巾裏露出來,看着他同樣正經的面容心頭一跳,想要下床想起來自己的鞋子還在另一間屋子裏,慣性沒有收回來的目光卻瞥到床下放了雙緋紅的小靴,看布料華麗,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價錢不菲的,燕淮安下去試了試正好,轉頭給燕淮黎個驚豔的笑,“一大早出去買的?”

燕淮黎笑着嗯了聲,那笑裏盡是寵溺與一些不能知的愛慕,讓燕淮安一怔,避開了拿着桌上的鹽水柳枝出去洗漱,洗着洗着卻覺着有些不對,洗完了回屋四處找了找,沒有新衣裳,她望向正在桌子邊兒守着粥與小菜沖她淡笑的燕淮黎疑惑道:“沒有別的了麽?”

“什麽別的?”

燕淮安指指身上的衣裳。

“衣裳已經給你洗好了,晾在外邊兒了,淮安沒看見?”

燕淮安鳳眸圓睜,“兄長洗的?!”

燕淮黎在燕淮安詫異的目光中微微點了點頭,看着她轟地一下變得通紅的臉笑意更深,站起來,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怎麽還發熱了?”

燕淮安給他手扯下來,盡量放松打趣,故作姿态,“沒想到,偶然也需要有些小女兒的羞澀嘛。”

燕淮黎低低地笑,燕淮安忽然又想起來原本要問的,“沒有新衣裳麽?”

她穿着燕淮黎的衣裳總歸是不方便的。

“九芳剛出事兒,兄長一大早就去買這買那不好。”

燕淮安恍然,覺得也有些道理,琢磨琢磨,出去了用內力給那套兒晾着的烘幹那回屋子換上,想了想,沒有把換下來的拿回去,回到燕淮黎那兒她也在桌邊兒坐下,咬着筷子勾唇一笑,“那套兒淮安洗過了還給兄長。”

“好。”

安生生又在錢府待了兩日,兩日裏這府裏因着大小姐的失蹤氣氛沉寂,錢道庭與涴夫人整日不見蹤影,小厮丫頭縮手縮腳的做事,連清晨的鳥鳴聲都小了許多,燕淮黎與燕淮安二人也不是愛繞哪亂逛的個性,大多數時間都閑在院子裏數着螞蟻過日子。

期間燕淮安與她的人悄然碰過一次頭,陳暮傳來消息,府裏那老頭兒與柳凡的确是父子無疑并無二心,朝裏沒有異數,錢道庭的身份也隐隐查出些苗頭,他雖在滄州發的家,發家之前卻與燕京有些關系,甚至一直在燕京待着,只是當年燕京有些名頭的卻對不上這一號人物,面容身材氣質對上了年歲對不上,年歲能對上的面容身材氣質卻對不上。燕淮安總覺着哪裏進了誤區,卻怎麽也糾不出來是那裏,只能讓他們接着查。

安生生的兩日之後,暴風雨的前奏悄然而至,被擄走的錢九芳自己神清氣爽地回來了,直接找了錢道庭,開口便要求見燕淮黎。

燕淮黎笑盈盈被小厮領走的時候燕淮安望着他的背影一步步遠去總覺着心慌,“兄長。”

“嗯?”

他在清淺的碎光下回眸一笑,那碎光映着他的眸子溫潤如玉,姿色不盛,淡淡如仙,燕淮安怔然,“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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