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下第一的逆襲(6)

媽耶……

姜夏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難怪、難怪修羅門門主要刺殺桓容,這既是國師,也是隐形攝政王的青年,估計七年來,早被太子楚懷瑜恨在心底,積怨已深。

姜夏在心中暗暗嘆服,公子深藏不露,甘願被世人誤解為國師手下的一塊朽木,卻暗中謀劃,用七年時間一步一步建立起修羅門這樣一個組織。

只為了最後盡收權于手中。

他是太子,也是公子。

若沒了“攝政王”,江湖和朝堂都将穩穩握在他手。

這才是一個廢物的自我修養啊!

出乎意料地,姜夏睜大的杏眼裏全是小粉絲的敬仰和佩服。

沒有同情,或者憐憫。

這讓公子覺得,他對這個孩子又多了幾分喜歡。一開始,楚懷瑜只是聽說姜夏病發的隐忍,聽說她忍着不喊不叫,甚至是疼昏過去才本能流了眼淚,便覺得,像從前的自己,從前那個…早沒了母親、又沒了父親的自己。

像那個勢微的三皇子。

他的母親是西域女子,因貌美被先皇帶回宮中。

而右使明媚,便是母親從前的丫·鬟,擅長蠱·術和媚·術。至于左使白夜,是母親從江邊偶然救起的一個墜涯的孩子。一并繼承了母親醫毒的本事。

可惜母親醫者不能自醫,紅顏早逝,只留下他們陪在幼年楚懷瑜左右,一并助他暗中扶植勢力。

到如今,七年隐忍。

公子想,他足夠、也早該,拿回本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什麽狗屁二十歲還權,及冠就歸政他通通不信,桓容那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他該死。

是他親手殺了他父親,就在楚懷瑜面前,那年容桓十七歲,他七歲,毫無還手之力。就看着先皇的頭·顱像皮球一樣滾下金銮殿,然後剌出一道刺目驚心的血印。

公子的暈血,便源于此。

更過分的是,桓容自己不喜歡女子打擾,便把宮中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換做了男子。

以至于…楚懷瑜的童年印象裏都是糙得不能再糙的漢子,他似乎,便對女子沒多大感覺了。

恐怕也絕不會跟他那個被斬下首·級的父親一樣,貪戀美色,昏庸無道。

而這些年,他隐忍藏鋒,更是沒有功夫近女色,說起來比桓鏡都要可憐一點,他才十五歲,好歹小楚懷瑜兩歲,要年輕。

說起桓鏡……

他其實是天機門的人。

——楚懷瑜很清楚這一點,他之所以重用他,是因為他是叛徒。

被天機門逐出的叛徒。

桓鏡十三歲到修羅門那一年,奄奄一息。

他是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刑罰才被逐出山門的。且是掌門桓容親手執的刑。

所以楚懷瑜說他道貌岸然。

順理成章的,既然是國師桓容驅逐的天機門弟子,那就是他修羅門的朋友。

楚懷瑜毫不猶豫以首席長老之位相待。

當然,他是有過疑心的。

直到現在。

這少年公子仍舊未放下戒心,卻沒有證據證明:桓鏡就是和桓容狼狽為奸,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索性,便先這樣均衡着,等血洗過後,新的勢力翻盤,到時候,再從年輕一代中選出接替者。

對公子來說,這亦是他看好姜夏的理由。

這個孩子是阮家遺孤,不像桓鏡一樣來歷不明,更重要的是,她有家仇要報,這樣有弱點的人,才可以放心利用。

和她姐姐不同,這個孩子心裏眼裏都沒情,便不會誤事。

公子始終記得,記得阮苓自薦過枕席,不是她不好,而是耽于情愛的“刀”,就不再鋒利。

楚懷瑜需要的是,一個不會喜歡他,也不會喜歡別人、忠心耿耿的人,像明媚和白夜那樣。

他看着姜夏,看着她眼底什麽都有,有情有義,卻獨獨沒有愛,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桓鏡。

修羅門中遍布眼線,昨夜裏桓鏡試探姜夏的那個門咚也被影子們記錄在冊,畫像供公子過目。

他當然知道,姜夏是個木頭。

純天然的不開竅。

那不是年紀的問題,就是腦子裏缺那根弦。修羅門裏有許多比她小的,八九歲,不一樣情·窦初開,偷偷愛慕着他們的桓長老桓鏡嗎?

公子了然一笑,他的居所位于這雲端之上的樹屋,站得高些,雖冷,卻也比別人看的多些。

他也是真的相信,假以時日,眼前的孩子可以成為天下第一。

就說阮苓,他已讓明媚探了虛實,那女孩子體內有着不符年齡的五十年內力,那麽——

不出意外的話,被世人追逐的阮家那顆丹藥,漲百年功力的丹藥,在剩下這個孩子體內。

說來,公子在特意救下兩姐妹後便隐有懷疑。

之後,再經過蠱王的選擇,便徹底能肯定,他假設的沒錯。

至于雌雄蠱的安排,其實一開始,公子便是更看好阮苓。所以給她的測試裏,安排的是保險且萬無一失的雄蠱王,陰·陽調和。

姜夏的話,是個意外。

亦或是驚喜,這個公子原本以為膽小怯弱的女孩子,每每出人意料。相較而言,現在的姜夏,遠比阮苓符合他的期待。

便只需,歷經時光打磨。

少年公子揚起衣袖,拿了把精致的刻刀,如雕如琢,在姜夏那把雪白清冽的刀柄上,刻下隽逸小篆,“第二”。

他認真時,眉眼格外好看,便是隐在狐貍面具下,周身的氣質也不由讓人側目,朗朗君子,世無其二。

姜夏就撐腮望着他,欣賞傳統民俗工藝之篆刻。

她的眼裏實在沒有風月,便是日光淺淺籠罩彼此,也無法讓人生出绮思,倒像爹和女兒。

少年公子便笑,問她:“你為何不喜歡桓鏡?這裏所有的女子,沒有不喜歡他的。”

姜夏擡眸看他,無所謂道:“喜歡他我還不如喜歡你呢……”

這寥寥一句,讓少年心悸。

可下一秒,那孩子又補充道:“或者白夜也好。”

“反正啊,桓鏡不行。”

“為什麽?”公子不由停下手中篆刻,認真問道。

姜夏順手接過刻好字的刀,邊打量邊說:“很簡單,他現在是修羅門中第一,至少在我打敗他之前,我都不會看他順眼。”

你見過倒數第一喜歡第一的嗎?

公子哭笑不得,定定望了她好久,才說:“你果然和別的孩子不同。”

他不禁問:“不覺得委屈嗎?”

“什麽委屈?”女孩子眉眼落拓,那份倔中盡是大氣。

“我是說,”公子拉過她纖細的手腕,那裏還依稀可以看見昨夜繩子捆綁的痕跡。

“這個啊?”姜夏很快收回手,沒心沒肺笑道:“早過去了啊。”

公子心中便沒來由輕顫了一下,那樣的痛苦,甚至是每月一次,卻這樣雲淡風輕。

楚懷瑜自認,他在十歲這個年紀時,遠不如她。

加之七年隐忍,少年終究是覺得委屈的。

可姜夏的出現,撼動了他一向的認知,少年不禁再問:“你…不覺得辛苦嗎?”

“辛苦啊。”姜夏始終淡淡,嘻笑道:“可衆生皆苦,非我一人。”

誰活着都不容易,她有什麽理由顧影自憐、自怨自艾?

如果知足些,看到自己擁有的,盡力挽留自己失去的,放下注定要丢掉的。人生會快樂許多。

“是嗎?”

“……倒是我執着了。”

少年公子忽綻唇一笑,用他那清和淳正的嗓音念道:“衆生皆苦,非我一人。”

倏爾他提筆,擡袖間已書下行雲流水的八字。

于是,姜夏又看到了傳統文化藝術之書法。

她都差點想給楚懷瑜鼓掌了,可到底忍住了,因為公子反手一轉,把沾着筆墨的狼毫塞到了她手裏,道:“便由你提名吧。”

“提、提名啊?”姜夏的手僵在空中,她一個現代人,毛筆字不行啊。更別說寫自己的名字了。

咽了咽口水,姜夏大氣不敢出一聲,她拿着那筆,靈機一動,往刀柄上刻好的“第二”兩字上一抹,再往雪白的宣紙上一壓,就這樣留下了名。

公子的笑聲便更清亮了。

在姜夏提刀走出樹屋時,少年似看透一切般說道:“阮小七,等下次來,我教你寫字。”

姜夏應好,落荒而逃。

心道:現在沒點文化都不敢往古代穿了啊。

可她志不在此,只想做個武藝高強的流·氓,能用打打殺殺解決的,就不bb。

·

她離開後,未走幾步,就看見倚在前方樹下的白衣少年。

一身琉璃白的輕綢随風揚動,還有他束在額前,系在墨發後、廖落出幾許碎劉海的煙白發帶也輕曳起,連背在身後的長劍,雪白劍穗都在招搖。

姜夏忽然明白,為什麽公子說:修羅門上下沒有不喜歡桓鏡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她看見少年回眸揚唇,星眸璀璨,定定望着她,樹影打下的光線下,那顆淚痣格外漂亮。

姜夏卻實在不解風情。

她背負起長刀,一身黑衣如水,就那麽,連個正眼都沒有,從少年身邊擦肩而過。

心中還默念着:

——廢物的自我修養,第一式、面對天才的挑釁,視而不見。

假裝,我也很牛逼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話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