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節課,小女孩在發呆,她在想她的兔子
見好就收。
沒有簡以萌在身邊,唐少炎也沒了那麽平易近人。她也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二貨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少爺,好吧,還是貨真價實的二貨。
兩人各走各的,中間似乎隔了條道。快到巷口時,他突然拉住了她:“等下我跟你一起進去。”
“不是說兩個人的話,那些人不會動手的嗎?”許小渝不幹,她鄙視對方的智商,“而且上次你才去過,這不是逼我暴露嗎?”
多麽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想一直當個挖人八卦的娛記。
她許小渝心裏還潛藏着那個最初的夢想――當一個真正的記者,不畏強權,不懼危險,為了心中的淨土而勇往直前。
“你以為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嗎?”她反問,“就這一次了。如果能拍下來,甚至能挖出他們的聯絡線路和運送渠道,能救多少人?你會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你不能出事。”否則萌萌會恨死他的。他有這種感覺。
唐少炎後退了一步,但還是執着地攔住許小渝,“這樣吧,你不是說自己很厲害嗎?你能突破我防守,就讓你過去。”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許小渝已經知道唐大少爺的戰力值了。況且她的攝像頭是藏得好,但這麽硬碰硬下來,能幸存得下來嗎?她是有多傻,才會跟他打起來。
于是,她第一反應就是撲上去……湊嘴。誰讓她沒胸呢?
唐少炎姿勢都擺好了,被這麽彪悍地一吓,只能往一旁閃開。
“你……”看着許小渝往前頭狂奔,他張張口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其實不是攔不了,但他也清楚許小渝說的是真的——機會,也許只有這麽一次了,無論是收集人販子的證據,還是他們收集這次的遺言。
此時,許小渝已經快到鮮花店了。她連忙停下來,從兜裏掏出了小鏡子整理了下儀容。
雖然已經26歲了,但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嫩黃的小襯衫,牛仔褲,頭上高綁了條馬尾,看起來也不過20出頭。
單身前往,15~20歲的女性,這兩點她都符合。
确認卡在小圍巾和發繩上的攝像頭連接好後,許小渝深吸了一口氣,往裏頭走。
“老板。”深陷暗戀中的少女是不是該羞羞答答的,欲言又止?但她許小渝糙漢子似的活了一輩子,還真幹不了這事兒。于是,她只是一掌拍在櫃臺上,把店主吓醒了。
“啥事?鮮花餅都賣完了。”店主把遮臉的蒲扇拉下,瞄了她一眼,又想繼續睡。
餅都沒了,還守着店幹嘛呢?她越發相信這店有問題。
悄悄擺正圍巾中的攝像頭,許小渝盡量讓自己委婉點:“我才不是來買餅的。就是……那個……花盆,你聽懂了沒?”
“花盆?我這裏就幾個土盆子,在外頭巷子口撿的。你要就自己去那裏撿幾個。”
為什麽會這樣?按簡以萌說的,店主看到她一個人來,不是該很熱情地請她進去的嗎?是不是因為她說得不夠清晰?
壓住心裏頭的異樣,她說:“我按着提示找過來的。不是說花盆能幫人驗證真愛的嗎?”
店主從躺椅上坐起來,眼神有些怪異地看着她,問:“什麽提示?”
她怎麽知道什麽提示?真正跟着提示來的人都不在。
此時的許小渝已經開始後悔了——離開第一線太多年了,況且從前實習時都是跟在師兄師姐身後跑。而她對自己太自信,以為做“潛伏”這種事膽子夠大就行,殊不知充足的準備也很重要。但她現在不能走,一旦走了,這些人販子肯定會意識到自己被懷疑上了。
思量着對策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我帶她來的,不行嗎?”
滿滿的傲氣,她一聽就知道是誰。但接下來又應該怎麽解釋,總不能又裝情侶吧?
許小渝回過頭對他猛使眼色。她現在是既希望他來,又不希望他來。
店主果真問道:“你是……?你們什麽關系?”
“我姐。”唐少炎理直氣壯地說,“上次我女朋友說有用,我姐一聽就吵着要來。”
說罷,他拉着許小渝的袖子就往裏頭走,“磨磨蹭蹭幹嘛,還不快來?”
“诶喲,這不行啊!”店主連忙攔住他們,“上回你們來過以後,盆子都收起來了。後頭,現在什麽都沒有。”
“那讓我看看。”唐少炎不理會他的阻攔,擺出一幅“今天是一定要進去”的架勢。
“我們專門過來看電影節的,明天就走。”許小渝也說,“看在我們專程過來的份上,就讓我們試試吧。”
店主左看看右看看,終于還是妥協了:“你們先坐會兒,我去後頭放花盆。”
他端了兩杯花茶過來,才掀開了簾子去了後院。
茶,他們倆自然都不會去喝。
但唐少炎想趁機跟去看的時候,許小渝看似不經意地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壓住了他。
當了幾年娛記,對偷拍這事兒簡直是老本行。她另一只手捧起一杯茶,裝作要喝的樣子,頭擡起時微微掃向一個角落。
唐少炎一眼看過去,就發現了攝像頭。
也許這樣的東西,還不止一個。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暴露了沒有,如果簡以萌在就好了,還能幫他們分析一下。可惜沒有如果,現在兩人是明知龍潭虎穴也得往裏闖。
唐少炎又想起簡以萌的話,他答應她一定會回去的,他想要保護好她。不想要她所有事都一個人扛,所以他幫她扛好了。
兩人都裝作抿了口茶後,店主終于回來了。他撩開了簾子,讓他們跟着他走。
後院似乎還是那樣,只是上次砸碎了的花盆,已經被補上了缺。只是,上頭沒有花,只是個空盆子。
“一個人兩百,兩個人四百。你們是一個人過去,還是兩個人?”店主在他們面前豎起了兩根手指。
“怎麽加價了?”唐少炎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風險大了,你們愛來不來。”店主顯然不給講價。
許小渝拉了拉唐少炎,想商量。他們,特別是許小渝,是打定心思一定要去的。現在雖然還得不出這花盆跟人販子的關系,但一旦把這一步完成了,至少能收集到他們端着傳說賺錢的事兒。
但如果簡以萌在,一定會要求回去——因為,這時候的加價已經不是在試探了。可惜這兩個人,一個是從來不會想太多的二貨,一個是被熱血沖昏頭腦的傻大姐……
“怎樣?你們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店主下最後通牒了,“如果一個人,交了錢就站過去。另一個就跟我站一邊去。”
“兩個人。”唐少炎只能這麽說。
按店主拉的那個距離,如果許小渝這邊出了什麽事,他根本救不上。他可不敢保證這次的塑料盆會不會像上次那樣砸出厚瓦盆的效果。
交了錢後,兩人就隔着幾個花盆的距離站好。
許小渝的手機也設置好了快速撥號和求救短信。她對這個坑爹的傳說還是挺感興趣的,即使挖不出人販子的罪證,能挖出傳說真相也是大功一件。
而唐少炎也閉上了眼睛,身體繃直,耳聽四方,随之準備動作。
就在兩人神經緊繃的時候,頭上一道風聲,花盆落下了!
這次,是真的塑料花盆!下落時因着阻力的緣故,有些搖晃。
可就在兩人暗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那盆子一翻,空氣中飄起了一陣白色的粉末……
唐少炎不經意吸了一口,但即使察覺到不對勁,立即屏住了呼吸,想朝店主撲過去也是來不及了。
只闖了三四步,他就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微微改了一下…
☆、雙雙遇險
迷藥的效果還未完全過去, 許小渝醒過來時,只覺得喉頭發幹,頭腦還有些昏漲。剛想活動一下手腳,她就發現自己的被縛在身後的柱子上,腰上、腳踝處也被綁上了繩子。
她使勁地掙紮了一下,挪了還不到一寸就再也動不了了。手腕上的刺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擡頭朝四周張望着。
有幾十平米大, 牆壁看起來很厚, 不是這裏常見的土牆, 而是水泥塊堆的。周圍光線很暗,她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窗, 只有一個筆記本電腦大小的鑲嵌了鐵欄杆的通風口,勉強透下幾縷光線。
不用猜了也知道她一定是被綁到某個地下室裏。裏頭只有些稻草垛和土盆子, 看不清是不是都是塑料做的, 但都擺放在了角落, 距離他們有一大段距離。
對了, 他們……還有,唐大少爺。他也在這裏嗎?
許小渝立刻仔細搜尋着。她現在非常希望自己沒能發現這位大少爺。然而,事實就是這麽殘酷。她扭頭找着的時候, 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哼唧。
“唐……大少爺?”許小渝試探着問。
身後的人“唔”了一聲。許小渝已經不抱希望了。
他們應該是背對背被綁在柱子上的,看不到對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昏了多久,外頭還有些光線,是他們才昏迷了一會兒, 還是已經第二天了,甚至好幾天了?
迷藥讓她整個人都發幹,許小渝無力的倚在柱子上,正想思考些對策,卻感受到身後有些摩擦聲。
“你是在磨繩子嗎?”她突然升起些希望。應對這些危機時,沒想到這位大少爺那麽果敢。
“能磨得斷嗎?”
“我試試。”他的喉嚨也很幹。對着木頭磨繩子并不好受,才幾下,他的手已經磨脫皮了。“他們把我綁的很牢。”
應該說是特殊照顧。如果許小渝能看到,她就會發現唐少炎身上比她多了好幾段繩子。
“你也一起試試。”
許小渝點點頭。知道對方看不到,她趕緊用實際行動來表達支持。但這大繩結哪是能輕易磨掉的呢?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女生總會怕疼的。可現在沒法不努力。
她咬咬牙,低頭看下自己的衣服,無奈地說:“我手機那些通訊工具都被收了。身上的攝像頭好像被拆了。頭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散的,估計發夾上的也保不住了。”
這次“潛伏行動”徹底失敗了。他們預計好會被花盆砸,這樣還能有點反應時間,誰知道那些該死的人販子會在花盆裏撒迷藥。而且還是強效的,暈過去前雖然還有點意識,但是手腳都軟了,她連按個鍵的力氣都沒有。
“這裏像是個地下室,但是裏面卻很空。你說之前放了些什麽?”
還能放些什麽?他們現在還不清楚就白得徹底了。只是,不知道這裏離那間鮮花店有多遠。
“是人吧。這裏那麽大,能堆多少個女生?這些人後來又到了哪裏了呢?”她自問自答地說。
當年還在報社的時候,她跟過一起誘拐案。那家孩子在回家的路上失蹤,之後再也沒找回來了。作為副手,她只是跟着去采訪了下家屬,走了下現場,然後拟了篇草稿。
然後還能做什麽呢?沒了。
原來她能做的,才那麽少。
再之後呢?一直堅持着沒放棄,廣泛報道,張貼尋人啓事,希望有人能看到那孩子,能提供一點消息。最後,還是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希望能把孩子找回來,把犯人捉獲。
可是……
她苦澀地笑了笑,說:“我曾經想當一個好記者,打|黑除暴,帶着一腔熱血,奮鬥在第一線。就像平凡人中的奧特曼一樣,揭發各種社會不公平現象,為弱勢群體發聲。哈哈,很理想化,對吧?”
“這很好。”一直沒應聲的唐少炎,突然答話。
許小渝猛地清醒過來,自嘲地一笑——不過就是行動失敗,幹嘛要像電視劇那些傻瓜主角一樣生死關頭來個追憶往昔?許小渝,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馬上坐直了身體,開始奮力地磨:“你那邊怎樣了?”
“不行。”他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比想象中難得多。他們現在隔着條柱子,繩子被他稍微磨松了一點。
唐少炎試着使勁掙,往許小渝的方向挪。胳膊勒得有點痛,但好像真的能挪過一點。
“你也試着把手挪過來,我們争取能互相解繩子。”
他一掙,綁在兩人腰上的繩子也會被轉拉着。許小渝頂着磨破皮的痛,使勁想轉身。努力了好一陣子,還是差一點。而他們已經在這封閉的地下室裏悶得全身大汗,被繩子勒着呼吸也不順暢。
“我們能逃得了嗎?”許小渝已經幾近力竭了,她一直豎着耳朵聽,害怕那些人販子現在就回來。
“當然能。”唐少炎不假思索地說,“我答應了萌萌一定會回去。”
這個心大的家夥從來沒想過“萬一”吧?許小渝還是忍不住笑了。
剛好她一彎下腰收腹時,繩子往下滑,一下子多了些空位。唐少炎趁着這個機會,已經挪到了她能看到的地方,兩人的手總算碰到了。
“我來解。你要往下彎一點,手往上翹。”
許小渝按着他的吩咐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如果我們失聯太久,你的萌萌應該會報警吧?”那樣就有救了。
但是那頭光顧着解繩子,沒說話,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上她的心頭。
“你不是幹了別的什麽嗎?”她趕緊問道。
“我……把她拷在床上,電話線和手機都拿到了一邊。”他的動作頓了頓,摸到了一個繩結又繼續解。
“你為什麽手機都要拿走?”許小渝要被他氣死了。
“不拿手機,她一個電話打過去讓人幫忙解,那不是白綁了嗎?”這時候他就理直氣壯了。
許小渝默了。她估計自己這時也該和簡以萌那時候的心情差不多——幾乎是崩潰的。
唐大少爺可真是個好寶寶,喜歡他的時候想着能一直寵着他,讨厭他的時候就恨不得一巴掌過去。
估計也只有簡以萌受得了他,他們倆能遇得上,還真是老天爺長眼了。阿彌陀佛。
“你是不是喜歡她?”她問。
這下,換唐少炎沉默了。
“你放心,我就問問而已。這次能平安出去,我就把娛記這份工作辭了。”許小渝嘆了口氣,解繩子的事她幫不上忙,只能保持着姿勢不亂動,“我想清楚了,寧願跟那些實習生拼,從頭開始。我終究還是放不下這份憧憬。渾渾噩噩過了這麽些年,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沒聽見他說話,她繼續解釋:“我是說真的。”
“恩。”只有一聲。
許小渝還想要個答案,可就在這時,唐少炎拉住了她的手。“人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傳來了鑰匙互相碰擊的聲音,然後是開鎖聲。許小渝心都要跳出來了。
“繩子解開了沒?”她用力掙,但是剛松一點,又立刻被扯住了。她的手還是被鎖在了裏頭!
怎麽辦?他們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唐少炎雙眼直直地看着門口,咬着牙,手指繼續翻着解繩結。
鐵門“幾呀”一聲開了,光照了進來,看樣子應該還是下午。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唐少炎的眼睛越瞪越大,尤其是看向最後一個人,驚訝得無以複加。
打頭走來的就是那個鮮花店的店主,尖嘴猴腮的樣兒打着貨物般的眼神打量着他們。
“哎喲喂,看來人醒的蠻是時候嘛。”第二個的是一個頭上包着橘黃格子頭巾年約三十多歲的大娘。她扭着腰朝他們走來,視線打先落在了唐少炎身上,勾起了嘴角。
這不就是他和簡以萌一開始遇到的那個大娘嗎?花盆、紅色的矢車菊、傳說……他們總以為那是《遺志》給的提示,所以才會那麽湊巧,卻沒想到——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可惡!
“你們都串通好的嗎?”所以八|九年前的傳說為什麽會剛剛好從她那裏聽說,就是因為她是始作俑者之一,這經歷已經融入了她的生活,所以即使是意外的閑聊,也會被無意識地提起。
“你們自己送上門的,怪得了誰?”第三個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頭發有些發白,臉上皺紋比同齡人略多些,背卻挺得很直。他走在了大娘身後,回頭看向還處在門邊的最後一個人。
許小渝一轉過頭來,只看得到前三個人,除了花店老板,她其他三人都不認得。于是,她強扭着頭看向唐少炎,小聲地問:“你之前見過他們?”
見過,當然見過。最後那個人你也見過。
唐少炎看着那個在門口猶豫着的人,苦笑着說出了一個名字——“何峰”。
而第三人……他在照片上見過,就是何峰的父親!
這四人,他竟然都認識!
☆、惡果輪回
“何峰!”
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 唐少炎幾乎要把牙磕出血。他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
“何峰,你個烏龜王八蛋!你對得起羅怡婷嗎?!”許小渝還有什麽不懂的,也扯開嗓子跟着罵。
“诶喲喂,年輕人這麽急性子幹嘛呢?有話好好說嘛。”大娘扭着腰走到他們身邊,風韻猶存的臉在這陰森的地下室裏顯得尤為可怖。
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
“看着小姑娘家家的, ”她看了唐少炎一眼, 就挪到許小渝面前, 用指尖托起她的臉。見她掙紮, 使勁扭着臉不讓她碰,大娘冷笑着直接捏了過去,在她臉上掐出了個紅印。“皮膚真嫩啊。哪像我現在三十好幾, 人老珠黃呢。”
被這樣看貨物的眼神看着,許小渝恨不得“呵呵”她一臉。她細長的眼睛都快被她瞪圓了, 雙手化悲憤為力量在身後使勁摳着繩結。
“這可不是你上次帶來的小女朋友。”大娘彈着指尖, 轉向了唐少炎, 問, “那個小美女現在在哪?”
“你管她在哪?”少爺冷笑,“你們造了那麽多孽,就不怕遭天譴嗎?”
十五年, 那麽多個失蹤的女生!他們禍害了多少個家庭,禍害了多少人!
他們還算是人嗎?在生命面前,如此漠視;為了一己私欲,陷他人于不義, 這些人就是行走于世間的惡鬼!
“秦娘,問那麽多幹嘛?想知道還不簡單。”那個尖嘴猴腮的店主直接朝許小渝走來。
被稱作“秦娘”的大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就讓開了條道,走到一邊去了。
“你想幹什麽?”見他一過來就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然後淫|笑着打量着自己的身體,然後彎下腰去解自己的繩子,許小渝還有什麽不懂的?
“你別碰我!滾開!”她拼命地掙紮,看準了機會,在他把自己腰上的繩子解開後,一頭頂過去。腳踝處還被綁着,她一下子站不穩,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店主被頂退了幾步,嘴上罵罵咧咧地兩步上前,一腳踹過去。
被踢中了肚子,許小渝吃痛,在地上快蜷縮成了一只蝦。她以為自己很強,甚至還以糙漢子自居,但被綁住了手腳的現在,她只能任人宰割,甚至被人以身為女性的弱點來攻擊。
她恨,恨這群喪盡天良的人!
“嘿喲,這妞兒挺辣的嘛!”看到許小渝淬毒般的眼神,店主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朝一直在旁看戲的男人建議,“何大,你也一起來。這幾年風聲緊,也沒成幾單生意,我們先來爽爽。”
“你們這群混蛋,有膽沖我來!對一個女人動手算什麽?”唐少炎大聲吼着,奮力地想掙紮出來。
“死小子,下一個就是你!”被稱作“何大”,也就是何峰的父親,一拳砸過去,讓少爺直接磕在了木柱上。見他不動,他“呸”了一聲,轉身走向……
“滾開!人渣,滾開!”許小渝驚恐地瞪住朝她走來的兩個男人,像條蚯蚓一樣蠕動着往後退。
這些普通的面孔滋長着比惡魔更可怕的獰笑。
怎麽辦……怎麽辦……她寧願死也不要經受這些……
當年被困在這裏的女人,也是經歷着這樣的噩夢的嗎?
貼在地上的身體越來越涼,就在許小渝瀕臨絕望的時候,她突然看到那個店主被狠狠地甩在地上。
唐少炎!他終于掙開了!
她不能拖後腿!一直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于破堤而出,她咬牙滾到一邊去,尋找可以割斷繩子的東西。
“你們這群混蛋!”
把店主踹倒後,他就轉向了何大。
秦娘“哎喲”一聲,快速地竄到門邊,躲了起來。何大反應很快的撈起了根粗木棍,謹慎地對着他。
唐少炎可不管這些,連一個快五十歲的人都打不過,他也沒臉回去了。于是,他直接攻了上去,在何大把棍子砸向他時,一把握住。
店主從地上爬起來後,捂着腰撲過去,想偷襲。
唐少炎握着棍子,伶俐轉身,再次把店主踹開。同時手用力往前一拽,他再閃身避開。何大被他拉得失了平衡,一下子仰面摔倒。
“別動!”突然一道尖利的女聲。
唐少炎看過去,卻發現秦娘不知何時潛到許小渝身後制住了她,一塊尖利的瓦片正抵在她的喉前。
他剛想沖過去營救,卻被一條粗木棍狠狠地砸在了背上。
何峰!一直在門邊裝死的他竟然在這時給了少爺致命一擊。
一手勉強地撐在地上,唐少炎痛得站不起來。剛才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許小渝那邊,這一棍雖然及時側了側身,但斜拍他的背上,力氣全都入肉,讓他氣都喘不過來,五髒六腑都在燒。他想反抗,一動卻快把胃給吐了出來。
店主和何大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配合着何峰,徹底把唐少炎制住,重新綁上繩子。
“讓你小子那麽能打,你來打我啊,呸!”何大吐了他一口唾沫,跟店主一起踹了他好幾腳。
“爸,夠了,別弄出人命來。”何峰在一旁擋了幾下,勸道。
“你假什麽好心,最厲害的那棍還是你砸的。”店主冷笑着瞥了他一眼。倒是看在何大的面子上,走到了一邊。
秦娘重新把許小渝擰到唐少炎身旁,一把推下,“你們還是好好把那小美女供出來。咱們還能讓你們好過點。”
她倒是想充當個和事老,可跟這些作惡多端的人販子一夥兒,又能幹淨到哪兒去?不外乎是個扯着觀音皮的惡鬼。
“你們也別想着她能報警來救你們。”她說,“我們要真這麽點門路,還能活到如今?你們也沒昏過去多久,辦理失蹤案也沒人受理。就算真帶人來店裏搜,你以為能搜得出什麽?”
她回頭朝着店主抛了個媚眼,“我們可是正當的生意人。”
這話明顯是把他們的希望給絕了。估計這地下室肯定離了那店有個十萬八千裏,店裏也早做好了手腳,他們根本就不怕有人能找出聯系。
“何峰!”唐少炎狠狠地瞪着正綁着他雙手的人。
“對不起。”蚊吟般的一聲,何峰立刻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是你殺了羅怡婷。”他出現在這裏已經證明了這一切了。唐少炎回想起他們跟何峰接觸的那幾幕,這人怕是都能去當影帝了。不出道,而是去搬磚真是浪費人才!
“不是我,婷婷沒死。”他搖着頭,把唐少炎用力推開,踉踉跄跄地後退。
“羅怡婷已經死了。”許小渝哼了一聲。
“不,婷婷沒死。你們明明說過看到婷婷的!”何峰突然朝她吼道,表情十分猙獰。
許小渝被吓了一跳。她知道羅怡婷失蹤,卻不能肯定她是否死亡,只是下意識的應喝唐少炎的話。她轉頭看過去,兩人對視了一眼,達成了共識——他們本以為何峰是裝傻,沒想到他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何峰卻似被他們激怒了一般,轉向了何大:“爸,你明明跟我說婷婷沒死,要帶我來見婷婷的。”
“何大,不是吧,你兒子還沒好?”何大還沒開口,倒是被一旁的店主搶白了,“不就是個女人嗎?瘦不拉幾的,又不經折騰。要啥沒有?你爹有錢,想買多少都有。”
“你給我争氣點!”何大也是被說怒了,一把推開何峰,“這麽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你爸昧着良心賺這黑心錢,還不是為了能讓你以後好過一點!”
“爸,你告訴我婷婷在哪裏?”何峰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除了自己想聽的話,其他的都自動過濾了。他跪行下來拉住他爸的手,苦苦哀求。
“還能在哪?”何大再一次推開他,恨鐵不成鋼地說,“能賣的都賣了,那女的不經玩,賣之前就咽氣了,能怪得了誰呢?”
“這麽多年了,窮惦記什麽?一個娘們能惹出那麽多事,早知道老子當年直接捏死她……”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放下了……
一聲悶棍。
“啊……”秦娘突然尖叫起來。
誰也沒辦法阻止一個瘋子……他被這個世界抛棄了,沒有信仰,沒有目标,沒有依托,最終也會抛棄這個世界……
“別看了。”許小渝呆愣着睜着眼睛,突然聽到唐少炎的聲音。她眨了眨眼,然後閉上了眼睛。
木棍的敲擊聲,血液噴濺的聲音,求饒,哀嚎……
陰森的地下室,昏暗的世界,逃不開的夢魇……
他瘋了也逃不掉……
活人的世界裏沒有童話。
腳步聲朝他們漸進,血液順着木棍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空氣裏彌漫着嗆鼻的血腥味。被黑暗吞噬的那頭,已經沒有了人的氣息。
“何峰。”
唐少炎看着他。不,也許這個人,已經不是何峰了,也永遠不會是李水山。那年他選擇那樣離開,就注定再也回不來了……
只見他逆着光而來,只留下個陷在黑暗裏的輪廓。然後,朝他們舉起了木棍。
許小渝咬着牙,害怕地閉緊了眼睛。
就在這最後一刻……門被踢開了!
☆、一生至痛
“何峰, 不是要去嗎?”
校門口,有個清麗的女生在朝他招手。
那是羅怡婷,他喜歡的女生。何峰連忙跑上去,跟她并肩同行。
花城一中對學生談戀愛方面管得很嚴,一旦發現就是記過處分。但是私下裏談戀愛的人,每個班都有。誰喜歡誰, 誰對誰有意思, 大家嘴上不說, 其實都看在眼裏。
他一直都知道羅怡婷喜歡林文斌。林文斌是他們年級有名的學霸, 每次月考頒獎時,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站在最矚目的位置。他人卻比較冷漠,好像對學習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
他不知道羅怡婷喜歡對方什麽, 論長相,他自認不比林文斌差到哪裏去;論成績, 他可能不夠林文斌好, 但他籃球打得比他好;論人緣, 他朋友一大堆, 處處受歡迎;論家境的話,更加不用說,他比工薪家庭出身的林文斌好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 他喜歡她!
她追了林文斌三年,他就追了她三年。
兄弟說這個女人有什麽好的,又不是特別漂亮,身材也不是很好, 有什麽值得你這麽喜歡的?不是沒想過放棄,但算是一種不甘心吧。憑什麽他處處都比林文斌好,她偏偏就不喜歡他。
反正女人都差不多,也沒有誰跟誰的不同。倒不如是她,要讓她看到他的好,放棄林文斌。所以,說不上多喜歡,多執着,只是不想放棄。
看着她一股傻勁地喜歡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感情讓他很羨慕。如果他媽媽對爸爸也是這麽專注,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如果他爸爸多點時間在家,而不是把賺來的錢花在別的女人身上,他是不是就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他就在一邊看着,看她對林文斌的熱情什麽時候能消退,不經意間把目光全都放在她身上。他跟她不一樣,他的世界裏不會只有她,他有很多的朋友,組隊打游戲,打籃球,不會像她那樣把學習以外的時間都花在追一個無心的人身上。
每次打完籃球,擦着汗回來,看到她又被林文斌拒絕後一臉喪氣的樣子,他總會忍不住搶了她手裏的水和毛巾,讓他追着她跑。
有多喜歡?可能沒多少,也可能有多少。
“那個花盆真的有那麽神奇嗎?”她問。
“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嗎?”他當時不以為然地回道。
什麽花盆,什麽傳說,這種東西也會有人信?
他不過就是聽着好玩,跟她提了一下,沒想到她卻上了心。他倒不是太在意,正好能借這個機會騙她出來約會。
他狐朋狗友多,讓人幫忙一下就找到了那個傳說中的花盆的地方。但是,在門口的時候,他們吵了起來。
“你說它會告訴我林文斌喜歡我嗎?”
“林文斌怎麽會喜歡你,死心吧!”
“林文斌怎麽不喜歡我了!”她沖他吼道,“何峰你滾開,別跟着我!”
誰要跟着她,不識好歹的女人!要不是他帶着她來的,她能找到這個地方?
他不屑地把手插在褲袋裏,轉身就走。
林文斌喜歡她?呵呵,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她不是得被砸砸砸?砸死她好了,這種缺心眼的女人!
他往回走了一段,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心理,竟然有點不放心。
“我就是對那個傳說感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