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節課,小女孩在發呆,她在想她的兔子

趙良被勒得呼吸不暢,本能地張開口,雙手拼命地拉扯着唐少炎的手,但根本拉不開。

“想起來了沒有?”

趙良的臉已經開始發紅了,他拼命地點頭。

但唐少炎還不放手,“人也清醒了,能好好回答問題了嗎?”

趙良是用生命在點頭了。

唐少炎冷冷地看着他,終于把人扔回地上。趙良一落到地上,就拼命地咳嗽,掙紮着想爬起來,但被唐少炎一腳踩回去。

“大哥,你問,小弟什麽都說。”趙良已經徹底放棄抵抗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要他喊唐少炎一聲“爺爺”,估計也願意。

“莫雯婷是你女朋友吧?”

“你是她親戚?她哥?不對啊,她明明跟我說親戚都死絕了……”

“問你話呢?怎麽成你問我了!”唐少炎腳上加力。

趙良立刻求饒,“是是是,是我的女朋友。不對,是前女友。”

“你們分手了?”他皺起眉頭。

“哪談得上分手。她也不是個正經的,大家玩玩而已,好聚好散。”趙良收不住嘴,“她自個兒跑了,難不成老子還得替她守節嗎?”

“她不是跑了,她是失蹤了!”聽着他不以為然的語氣,唐少炎已經開始冒火了,“她跟你在一起,失蹤了,你就沒想過要去找一找嗎?”

“有什麽好找的?她為了要點粉,跟哥兒幾個都睡過。說她是我女朋友,還是擡舉她了。要不是看在她開頭時不時給我點錢的份上,老子才不背這個綠帽了……”

“你還帶她吸……”唐少炎已經氣紅眼了,一腳朝趙良踢去。

“哎喲,你咋又打人?該不會是你相好吧?我說兄弟,你不是……哎喲,別打了,別打了……喂……哎喲……”

……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少炎一個人倚在牆上,手腳冰涼。

“你走,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了。”

趙良從地上爬起來,畏畏縮縮的看了他一眼,捂着臉逃走。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在這條寂靜的巷子裏格外地響亮。

“查爾斯……”

唐少炎抱膝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蜷縮起來。

怎麽辦?都是他的錯。他當年不該離開的。都是他的錯。

“對,剛去見完最後一個。沒有消息……”

從花城回來以後,他按照查爾斯發給他的資料,一個個去找跟莫雯婷接觸過,甚至……交往過的人。趙良是最後一個在莫雯婷失蹤前跟她關系親密的人。

他通過這些人,漸漸了解到他出國以後,莫雯婷過的生活。

“對不起。”電話那頭說,“我沒有按你的要求照顧好她。”

“不,我知道的,是她拒絕了你們的幫助。她大概很恨我吧。都是我的錯。不,查爾斯,你不用多說什麽。我都知道……”

“我知道,我會回去的。我靜靜就回去,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如果……

如果……

不,沒有如果。

唐少炎頭擱在膝蓋上,牙死死地咬着唇,壓制地哭着。

☆、她是誰?

天還沒黑嗎?

但光線已經很暗了。四處很靜, 靜到好像到了一個無人區。

地上似乎有很不少雜物。有點像被打翻的垃圾桶裏倒出來的東西。

她往前走的時候,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腳步一下子有些踉跄。

“你別過來!”

“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都是她們的主意,不是我,真不是我……求你別過來……”

什麽?

就好比向歇息着的鳥群裏砸進了一塊石頭, 突然聽到一個歇斯底裏的尖叫聲的她, 吓了一跳。

前面有人!

她立刻加緊步伐, 往前去, 視線的末端終于出現了一個女人。

只見女人半躺在地上,一條腿似乎斷了,以怪異的角度彎曲着, 另一條腿拖在地上,衣服上染滿了鮮紅的血。她一臉驚恐, 眼睛瞪得很大, 嘴巴大張着, 用手扒拉着往後退。

只有她一個人?

那個人好像受傷了。她要去幫她嗎?

“別過來!你別過來……”

女人一邊往後爬, 一邊大叫着,不分青紅皂白地撿起地上的東西向她砸來。

她為了躲閃,視野開始搖晃, 整個往左|傾斜。

“啊——”

突然,一聲慘叫。

她連忙看過去,只見一根棒球棍的殘影掃過。女人的額頭被砸破了,她發出凄厲的尖叫, 然後……倒在地上不動了。

血,從女人的傷口處大量湧出,飛濺到她臉上,把她的視野都染成暗紅。

被殺了?是誰?這裏除了他們倆,還有其他人嗎?

聲音再次消失了,她什麽都聽不見了。視野出現裏大片大片的血紅色,像曼珠沙華般盛放。

手上好像黏糊糊的,有點溫熱。

視野下移,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都是紅色,沾滿了血。只見——她右手上握着……一根棒球棍,鮮紅的血,從上面滴落。

棒球棍……

血,蔓延開來,向小溪一般蜿蜒開去。

她順着血跡往後看去,一路上模模糊糊地倒着好些個黑影,一動不動。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那處,用陰森惡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蠢蠢欲動。

血一直從她身上滴落。漸漸地,她身下已經積了一灘血。

她低下頭來。血灘裏倒映出她的臉——竟然是……

“呼——”

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簡以萌驚醒後捂着前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快入春,還帶着些微寒的天氣裏,竟然捂出了一身大汗。

把汗濕的頭發撸到一邊,她驚魂未定地打量着四周,确定自己還在卧室裏,才算是松了口氣。

床頭的鬧鐘,時針指向了4點鐘。透過窗子往外看,天還沒亮,但她已經半點睡意都沒有了。一路上把燈全都打開,把黑暗全都驅散,她才安心了一些。

踢着拖鞋去廳裏倒了杯熱水,她順帶看了眼沙發上的兔子玩偶。此時的它,呈一副趴到的姿勢倒在沙發上,脖子上已經挂了兩顆粉色的珍珠了。

“為什麽又做了這個夢?會跟你有關嗎?”

自然是沒有回答,兔子玩偶一動不動。

她灌下了半杯熱水,心境稍微平複下來。

手臂上剩餘兩道鎖鏈還是好好的,最近也沒有什麽發紅發白的跡象。所以,這跟《遺志》無關嗎?

可她為什麽會做這個詭異的夢?

要知道,她一向淺眠,卻很少做夢。但這個夢已經糾纏了她好長一段時間了,而且就像連續劇一樣,劇情會不斷延展。

一開始,她只是發現自己到了個光線很昏暗的地方,看不清周圍有些什麽,卻莫名地有種熟悉感,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可每次她一回想,腦子裏立刻一片空茫,讓她捕捉不到任何東西。

接着,一切似乎是以第一人稱視覺鋪展的。她的視覺被拘束在一個直徑大約一米的圓內,而且一直只能往前看。周遭的一切都是一片黑暗,她想看也看不到。同時,什麽也聽不到,嗅覺也同樣失靈。

每一次,她都會慢慢地往前走,好像會磕磕碰碰到什麽,視野裏的景象總是搖搖晃晃的,而且總往左歪。

終于,到了今天,這個夢似乎快要到結點了。她聽到了聲音,看到了除她以外的第一個活人,然而……

簡以萌努力地想回想起這個噩夢的細節,然而越想越是遺忘得徹底。

“我到底為什麽會做這種夢?”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可惜的是,唐大少爺最近回家了,她想找個人商量都不行。

如果是《遺志》的提示的話,還能理解。可是鎖鏈好好的。除此以外,還能有什麽可能?

夢中的那個女人好像在害怕着什麽,一直往後逃。她先前就該受了傷,後來是被棍子砸到了,那她死了嗎?

而為什麽她低頭時,會看到自己手上拿着根滴着血的棍子?

按常理推斷的話,人是她砸的,女人害怕、逃避的是她。

不,不是她。怎麽可能是她?她應該只是像演戲一般帶入了一個人而已。

“所以,我夢到有個人用棍子砸傷了一個女人。”

“昏暗的環境,沒聽覺,沒嗅覺,”簡以萌開了臺燈,拿了張紙畫着火柴人,再想畫些什麽的時候,她停住了,“是因為處在一條封閉的小巷子裏,還是因為我在做夢,所以印象模糊?”

“一直往前走,終于能回頭了。那之後,我到底又看到了什麽?可惡,完全想不起來。我連那個女人長什麽樣都想不起來。”一點線索都沒有。

“如果按着‘巷子’、‘命案’、‘棒球棍’這些關鍵詞,可能在網上搜出些什麽嗎?”她還是嘗試着用手機聯網搜了一下。

最前面幾個鏈接都是同一個內容,關于S市內發生的幾期槍殺案。由于經過彈孔對比,基本可确定為同一人所為,警方方面也對這幾個案件進行并案調查。

由于在同一所城市裏切身相關,也因着先前幾次養成的習慣,她仔細看下去,忍不住在另一張紙上做下記錄:

“第一位受害者,男性,35歲,工廠職工,被一槍爆頭而亡。下班後并未回家,于第三天後早晨,被發現擺放在公園的躺椅上,表情驚悚,眼睛一大一小。

第二、三位受害者是一對夫妻。男性26歲,女性23歲,皆因身中數槍而亡,失血過多而亡。被發現時,兩人相互依偎着靠在河邊的圍欄上,表情扭曲。

第四位受害者,女性,20歲,在校大學生,被一槍爆頭而亡。屍體被發現時,正躺在公園的花叢中,雙眼圓睜。

第五位受害者,……”

她也該是太久沒看新聞了,沒想到S市竟然出了這麽一個連環殺手。是巧合,還是這會和她的夢有着什麽關聯?

但她夢中的那人用的是棒球棍,不像是有用槍的。而且,記得那一瞬,她好像看清了身後的場景,而且低下頭時還從血灘裏看到了什麽。到底是什麽?

揉着太陽穴,她始終想不起來。簡以萌放下筆,嘆了口氣,把紙都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總會知道的。可能下一次,我就能從倒影裏看清‘這個人’是誰。”

也有可能她不是“她”,而是“他”。

等能夠看清後,也許就能知道為什麽會做這個噩夢了。

但知道後,又能代表什麽?

把噩夢帶到了現實裏,會不會變成更可怕的夢魇?

誰知道呢。

☆、徐大美人

酒店的某個房間裏, 一對男女正在行那雲雨之事,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腥膻味。

完事後,男人從女人身上翻下,腳步虛浮的他趔趄了一下,才險險站穩。

“連老板。”女人在他開始穿衣服的時候,已經爬起來, 絲毫不顧及自己尚且赤|裸的身體, 緩步走到他身前, 低頭美眸半垂, 乖巧地幫他扣好紐扣。

男人幹脆趁這個機會,大手游走,用力揉了幾把。女人配合着嬌吟了幾聲, 身體如蛇般扭着,眼含秋波, 媚色無邊。

“還滿意嗎?”好不容易幫男人把褲鏈拉上, 她舔着唇問。

“當然滿意。小妖精, 讓我死在你身上也願意。”男人的手再次暧|昧地在她身上游動。中年發福的臉上, 眼睛卻如狼盯着獵物般熱切。

在他的手快滑到某處的時候,女人輕輕摁住,挪到自己胸前把玩着, 眉角上挑:“那你答應我的事,怎樣了?”

“她怎麽惹上你的?”連老板抱住了她,歪嘴湊上去,托着她的小臉糊口水, “一個二三線都不到的小新人,怎麽就得罪我們徐大美人了?”

什麽都不給,就想占老娘便宜?你這糟老頭是太小看我了吧?

徐可兒內心哼了一聲,臉上倒是笑容燦爛地貼上去,在他胸前畫圈圈,嗲着聲音:“可不就是得罪我了嘛。連老板,你可是答應了我,要幫我報仇的。”

“可她好像跟唐家那位剛歸國的少爺有點關系。”連老板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場殺青宴,那時候唐少炎明擺着要維護人。徐可兒固然有幾分姿色,但他在商場上混跡了十幾年,可不是眼瞎的,內心自然有幾分衡量。

唐家只有這麽個兒子,将來還不是要把所有資産都交到他手上。他的家底不比不得人家的,若是因為這樣,提前跟這位少東家惹上不快,他不就玩完了?

“不過就是玩玩,哪有什麽關系?”徐可兒轉到他耳邊輕聲呵氣,然後含住他的耳垂,含糊着說,“哪像得我……跟你呢。”

“你這妖精!”連老板怎麽可能是柳下惠?身體裏一把邪火再燒,立馬把徐可兒摁回床上,恨不得把她裝拆入腹,大戰三百回合。

“那怎麽樣了?”她欲擒故縱地推開他。

“依你!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反正一個女人而已,就算真出事了,唐家也不見得能查他頭上。連老板色字上頭,只想快點解決自己下半身的問題。

得到了回答,徐可兒勾唇一笑,身體也放松下來,任着對方折騰。

事畢,兩人分別到浴室洗漱。等她洗好後,連老板已經回去了,房間裏倒是多出了另一個人。只是,她像沒看見一般,把浴袍脫下,曲線優美的身段直接暴露在空氣中。

那人立刻低下頭,耳朵紅得像火燒一般,雙手暗暗地握成拳頭。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不超過二十五歲,相貌還十分青澀,像個未經世事的小毛頭一樣。

“呵。”她諷刺地笑了笑,拿起床上疊好的新衣服換上。

先前的那套已經被連老板撕碎了。不過,即使沒有,她也不打算再穿。那些,連同身上的吻痕都像是她的恥辱,即使這些痕跡終将消失,恥辱也早就融進了她的骨子裏——髒了。

“徐姐,是直接回公寓嗎?”

待她開門後,那人如小尾巴般立刻跟在她身後。

“不,去酒吧。”酒精是她現在最需要的朋友,而且只要有錢,想要怎樣的都有。何況,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男人握緊拳頭,欲言又止。

徐可兒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妩媚中含着洞察,似是把他的小心思都窺明。他立刻心虛地別開眼,不敢直視。

“你喜歡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徐可兒已經來到他面前,用手指托起他的下巴。

“我……我……”濃郁的玫瑰香味撲鼻而來,他已經不自覺地發顫,聲音也哆哆嗦嗦起來。

欣賞着他窘迫的表情,她笑得越發美豔。突地,她表情一收,手上用力,長長的指甲在他臉上刮出了痕跡。

“省省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徐可兒一把推開他,踩着高跟鞋走向了電梯。

“還等什麽?”見他沒跟上,她摁着電梯門,回頭看着他,語氣肅然,“葉志凡,你不開車,我怎麽去?”

葉志凡,人如其名,他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沒錢沒貌,似乎也沒什麽不得了的地方。他跟徐可兒是什麽關系?

他上過她的床,雖然是在公司年會的那次醉酒以後。除此以外,他只是她的助理,說像狗一樣也不誇張,心甘情願被她呼來喚去。

但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也對,她裙下之客那麽多,他根本排不上號。可他真的喜歡她,很喜歡她。不管別人怎麽非議她,怎麽看她,他都死心塌地地愛她。

男人抿着唇,立刻低頭跟上。手端在口袋裏,握緊裏頭的鑰匙,一句怨話都不敢說。

徐可兒餘光瞥了他一眼,不屑地移開視線。對于她來說,憑她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這種人要多少有多少,一點都不稀罕。她要招招手,不少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們都願意湊上來。

愛情?真心?

都進了這個圈子了,怎麽可能還會對這些抱有期待。她尚且年輕,貌美,身材好,這些就是她的資本。那些人不也就圖這些嗎?大家各有所圖,好聚好散,一向如此。

從酒吧專門留的後門,進了包間。她點了幾杯酒,一杯杯地灌。

她是心情不好,自從在電影節遇上那人後,她的心情就好不起來,做什麽事都心煩。

“夠了,你別喝了。”見她仰頭一灌,鮮紅色的酒液基本上都從她唇間漏出,他便知道她醉得不清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葉志凡,連忙沖上去,從她手中搶下了酒杯。

“你管我?”徐可兒捉住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貼上去要奪回來。

“既然這麽不開心,為什麽還要……”還要跟那人上床。那個連老板,肥頭豬耳,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一副暴發戶的樣子,不可一世。

葉志凡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他怎麽可能不在乎,只是他根本沒立場插手。

“呵呵。”趁他猶豫時,徐可兒一把把杯子搶回來,把裏頭的酒全灌進喉頭,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飽嗝。

“我漂亮嗎?”她拉住他的領帶。兩人往後倒,他一下子壓在她身上,幾乎臉貼着臉。杯子被甩落到地上,“砰”地一聲碎裂。

他能完全感受到她柔軟性感的身體,在他身下扭動。房間裏濃烈的酒精氣味讓他覺得明明沒喝酒,整個人卻快醉了一樣,全身發熱,嗓子眼兒也在燒。

“我漂亮嗎?”她再次問道,舌頭伸出唇外,舔了舔嘴角的酒漬,媚眼如絲。

“漂……亮。”他不由自主地答道,盯着她的目光越發地炙熱。

“我漂亮的話,你為什麽不愛我!”她突然把他推到地上,操起身邊能夠得着的所有東西往他身上砸。

“她哪裏比我好的,不就比我年輕幾歲嗎?除此以外還有別的嗎?”她瘋了似地喊道,“你是嫌棄我髒嗎?你以為我想這樣的嗎?我髒還不是因為你!都是你們害的!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們!”

“你不髒……”他想要靠近,但被她砸得頭破血流還是走不過去。他們之間好像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只能趴在懸崖邊上看着她。

“你以為她就比我好了嗎?她就幹淨嗎?還不是千人乘萬人騎的臭|婊|子!”她的淚,加上之前灑在臉上的酒水快把她臉上的妝容給化了,配合着她扭曲的表情,無比猙獰。

“簡以茼,沒想到她還有個妹妹。你以為你能護得住她嗎?哈哈哈——”她瘋狂地笑起來,“我要她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我曾經有多痛,我就要你們比我痛!我要你後悔,我要你跪下來求我,哈哈哈哈——”

把身邊能砸的東西都砸光,連腳上的高跟鞋都早被她扔了出去。徐可兒搖晃着身子,光着腳丫下地,想繼續拿酒喝。

眼見她快要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葉志凡也顧不上別的,連忙跑上前去抱住她。

“你放手。”她手腳并用地想推開他,像條跳到岸上的魚一般,用力地掙紮着。見總掙紮不開,她又轉開身體去夠桌上的酒瓶子。

“夠了,別喝了。”他伸手去搶,手一下子劃到了玻璃碎片上,血立刻流出來,鑽心的痛。

“是你?你受傷了。疼嗎?”她态度突然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溫和下來,握着他的手掌端詳,輕哈了一口氣,“為什麽總是弄傷自己?”

葉志凡的心卻似在刀割一般,方才的暧昧和熱度一掃而空。他知道她是認錯人了,就像是上次醉酒的那次,她是把他當成了別人。醉倒時再濃烈的熱情,醒來後,連一點餘光都不會施舍給他。

“回去吧。”抱緊自己懷裏的女人,他覺得自己喉頭發苦。

“嗯。”她抱着空酒瓶子,晃着腦袋,看他幫她穿鞋,輕哼了一聲,轉手把瓶子砸碎。

☆、抹黑中傷

似乎從花城回來以後, 公司安排的安保措施升了幾個度。

簡以萌完全結束了自己的戲份,從導演處領了個“便當”後,一出來就發現保姆車開到了片場門口。她被周全地護送着,沒讓記者逮到,順順利利回到家中。

《問情仙道》這部劇裏,她飾演的是男主玄天宗劍鋒長老齊淵之徒、女主滅國公主瑾年的師妹, 瑾佑, 地位接近于女二。而顧景恒飾演的是男二, 術峰文宣仙子之徒顧岑。

故事裏, 齊淵一心問道,冷心冷情,無心情愛, 雖然多年前由掌門主持,與長老文宣仙子定下雙休之約, 但兩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相敬如冰。

瑾年則是一屆孤女, 本為公主至尊, 卻被滅國至流離失所。逃亡期間,她衆叛親離,無所依憑, 被過界除魔的玄天宗長老所救。齊淵見之筋骨奇佳,靈根卓越,乃修仙之才,遂收其為徒。

可瑾年一心只為複仇, 期望學成之後,回去手刃仇人。卻不知修仙之人需得不問世事,脫離紅塵,以至于沖擊結丹時遇心魔未成。她心傷之餘,與師傅鬧翻。與此同時,她結識術峰的新弟子顧岑。

瑾年借任務出玄天宗,想回昔日舊國,卻發現早已物是人非,終于察覺到自己太糾結于過往。一番頓悟後,修為大有突破,估計回玄天宗後便能重新沖擊結丹。沒想到路遇妖修襲擊,她身負重傷。

此後,齊淵多年努力,便是為了救治瑾年。

電視劇是從瑾年昏迷以後開始的,之前的一系列劇情都會以回憶的方式插入劇情中。

簡以萌飾演的瑾佑,是齊淵在瑾年之後收的徒弟。她身負重寶,血液中融合了仙草之晶,對筋骨之傷有起效。本該拜入藥峰,卻被齊淵出了私心,搶為徒弟。對于自己同一輩的師兄顧岑有好感。

所以這部劇的關系大致可以概括為文萱仙子喜歡齊淵,齊淵喜歡瑾年,顧岑對瑾年有好感,瑾佑對顧岑有好感,這麽普大喜奔的狗血多角戀關系。

她飾演的瑾佑無疑是最悲催的,師傅不愛,師兄不喜,介入不了他們的感情,只是一個人單戀着,最後更是為了救顧岑而犧牲的。

簡以萌就在記者招待會時,當面跟顧景恒吐槽過:“《1095件小事》裏,就是我追你。沒想到換了一部劇,從電影跑到電視劇裏,還是我追你。”

也因此,這對CP被炒作為“朔世輪回,再世奇緣”,網絡上熱度很高。而瑾佑這個角色是挺讨喜的,跟其他主角也沒什麽重要的利益沖突,負責美和單純就夠了,非常适合她的小熒幕首秀。

而且,由于戲份并沒有前三者那麽重,今天,她領完便當就能回家了。

接下來,除了白鷗時裝的雜志拍攝和即将上映的《黑夜中的戀人》的宣傳,她可以安心準備《最後的驅魔人》這部電影的拍攝,熟悉劇本。

“阿麗,雜志的宣傳照安排在今天,還是明天。”把行李都搬進家裏後,她伸了個懶腰。應該還有時間補個午覺吧?

“那個……”阿麗幫她整理行裝的手,頓了頓,“最近都沒什麽通告,你可以暫時在家裏休息一下。”

不對吧?她應該沒記錯。正待再問的時候,手機響了。阿麗連忙給她遞過去,然後借着搬東西跑到一邊去了。

“喂,嘉南哥?”是陳嘉南。最近他一直都忙得不見人影。這個時候打過來,她怎麽心裏頭隐約有些不安呢?

他說:“回到家了吧?萌萌,你前段時間太忙了,老是飛來飛去,日夜颠倒,對身體不好。我幫你減少了通告,你最近就好好待在家裏,休養一下身體。沒什麽要緊事,就別出門了。有什麽需要的東西,讓阿麗幫你去買。”

雖然陳嘉南極力掩飾,但她還是聽出了他的關鍵詞在“別出門了”。她目前還處于事業的上升期,公司不可能無緣無故減少她的通告的,這樣跟雪藏有什麽區別?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出什麽事了?白鷗這樣的大品牌不可能朝令夕改。玫姐最近也聯系不上,而你又不讓我出門。嘉南哥,我也18歲了,不再是個小女孩,你不要像以前一樣什麽都瞞着我。”

那頭的陳嘉南揉着太陽穴嘆了口氣,現在一堆事弄得他焦頭爛額,公司那邊也在施壓,他尚且自顧不暇,根本給不了她任何好的答複。

他也只能說:“沒事。我會解決好的。萌萌,這幾天先呆在家裏,聽話。”

“好。”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疲憊,她選擇讓他安心。

不過,挂了電話後,她轉身就看向了阿麗,“嘉南哥說讓我問你。”

這種時候,如果玫姐在就好了。可處理完花城事件的餘波後,玫姐前天給她留了條信息,說家裏還有點事要處理,就沒了音訊,電話也打不通。

“問我?”突然被點名,阿麗想裝傻都不行,“我什麽都不知道。”她連連後退,幾乎想在牆上打一個洞。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小姑娘快吓哭了,“他只叫我負責好你的生活,有什麽需要,盡量滿足。”

“我不信。”如果阿麗一點都不知道,她不可能慌成這樣。這是心虛。

“我不能說,萌萌你別問了。”阿麗猛搖頭,退到門邊,“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有什麽需要可以打給我,我在送餐的時候會一起帶過來的。”

算了。她已經想到另一個方法了。

“辛苦你了。”送走阿麗後,她就搬着手提電腦,挪到沙發前自己查。

她是藝人,出了什麽事,網絡上大把人會告訴她,搜一下就好。

果然,熱搜第一的就是她——“簡以萌黑料大集結”。

“我也好奇自己有多少黑料。”

她面無表情地點進去看。裏頭的文稿倒是豐富,說得好像自己都親眼目睹過一般。

“說我拍戲不尊重前輩,借着自己有後臺,為難新人,随意改劇本給自己加戲?”看到第一條,她就氣笑了,“我一共才拍過幾部戲了,自己還是個新人,哪有那麽大的權利。後臺又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一條下面,就有很多“圈內人”力證,甚至有人曬出自己被扇耳光的圖。還有人以“專家”身份,把她出道以來的經歷都羅列了一遍,以《黑夜中的戀人》并未進行海選,來證明她能當上女主角,是因為黑幕,從而推理出她是靠身體上位,跟多名富二代有不清不楚的關系。

最讓人心疼的是她的“萌物們”,勢單力薄,根本拼不過這群水軍。只不過在這些黑貼裏幫她說了一句好話,就被圍攻、群噴。

“我的某某離職的助理,說我為人苛刻,脾氣不好,很難服侍。”她看到這裏,停了一下。雖然目前來說,她正式的助理只有過玫姐和阿麗,但是進了劇組後,劇務也會安排幾個助理。

她再撥打了下玫姐的手機,還是不通,檢查銀行賬戶時卻發現多了筆錢,跟之前她借給玫姐的那筆不多不少,正好一樣。在這個關鍵時候,這很難不讓她多想。

當初會幫忙,相比于私心,真心還是多了一點。畢竟這筆錢,她也不是很缺。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說不寒心是假的。

“助理都出馬了,多少‘內|幕’出來了。”她苦笑着,翻到了下一條,竟然是花城電影節中她的獲獎視頻。

可惜,這不是粉,而是黑子。

“白鷗時裝方面說我私自改衣服,影響宣傳效果,違反合約,要告我?”

她當時如果不做出應變,就會“不尊重前輩”而被人看不起,輿論會把她罵成翔,而改了就是這個更可怕的後果。

簡以萌算是明白自己是小瞧了徐可兒,姜還是老的辣,她這點小聰明根本撼不動人家的江湖地位。

能拿到白鷗的代言,是件多難得的事,這背後無論是她,還是陳嘉南,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現在都沒了,一切付之東流。

“我肯定給嘉南哥惹下很大的麻煩了。”估計這次陳嘉南也保不住她了。“如果是這樣,我當初忍下來就好了。我不是最會忍的嗎,為什麽當時那麽沖動?”

可能忍下來嗎?徐可兒直接攻擊的是她的姐姐。她是姐姐帶大的,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傷害她的姐姐。

“現在該怎麽辦?”

從來沒這麽灰心喪氣過,雖然不想承認,但簡以萌也知道自己從前是被保護得太好了,就像溫室裏的花朵。

她趴在桌子上,繼續翻下去。本以為沒什麽能比這些更可怕的了,沒想到……

“說我克父克母克全家,命中帶煞,遇誰害誰,天煞孤星?”她氣得差點把電腦砸在地上。

剛出生,父母失蹤……

5歲時,大叔全家葬身火海……

10歲時,二叔全家游玩時出了車禍……

13歲時,姐姐失蹤……

“天煞孤星,還真是啊。”她握緊了拳頭,指甲全刺進了肉裏,淚水滴到了鍵盤上,“為什麽人可以做到這麽殘忍?”

就算不愛她,也有那麽讨厭她嗎?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嗎?

她最深的夢魇,為什麽要被人像八卦一樣散播,當成笑料一樣娛樂?

為什麽可以做到這麽殘忍?

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地去面對這些中傷、抹黑,但為什麽她內心的最後一塊淨土都要被玷污?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瞪着屏幕,但淚水早就把視線全模糊了,一切都是扭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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