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節課,小女孩在發呆,她在想她的兔子
光影……
☆、變态出沒
簡以萌咬着唇, 斷斷續續地,把所有帖子內容都看完了。
除了用她的家人打擊她以外,還有翻出她從前的生活照,說她整過容的也有。更有的她曾經的“同學”站出來說她從前就是個小太妹,經常逃學打群架,人憎鬼惡, 還曾把人打進醫院裏。
她承認她從前并不是普遍人認同的“好學生”。特別是大叔、二叔家相繼出事, 她和姐姐被送到孤兒院的那段時間裏, 她的性格尤其偏激、易怒。可即便是被人欺負的時候常有, 她從不曾打過架,更別提把人打進醫院了。
她!沒!有!
才一天不到,她的微博就像跳傘一般掉粉。一些微博好友甚至取關, 極力要跟她劃清界限。所有試圖維護她的人,她的小萌物們, 被水軍攻擊。個人主頁被黑子刷黃|圖。
從前愛她、捧過她, 叫她國民初戀的人, 齊齊刷起了“#簡以萌滾出娛樂圈#”。
姐姐當年一個人努力打拼, 卻從來不跟她說圈子裏的事。陳嘉南也曾極力阻止她進娛樂圈。
現在她終于懂了——這個圈子有多麽地殘酷。
簡以萌抹幹眼淚,冷靜了一陣子,才打電話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嘉南哥,我都知道了。”。
“好……吧。”陳嘉南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太意外。畢竟想知道這些事,也不難。他只是……很擔心她。
“我有什麽能做的嗎?”
她的鼻音還是很重, 想掩飾也是做不到。但她不想就這麽束手無策地等着,可是素來聰明的頭腦現在全都廢了,只剩下赤|裸裸的難過和迷惘。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能做些什麽。
“盡量呆在家裏,不要随意外出,注意拉上窗簾,關好門窗。有什麽需要跑腿的,告訴阿麗。”
“還有嗎?”
那頭沉默了一陣子,才說:“會好的。這種事,在這個圈子待久一點都會遇到。你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了。”她機械式地回答,“辛苦你了,嘉南哥。”
沒想到《遺志》那些詭異可怕的東西沒把她打倒,倒是人心上,她栽了個徹底……毫無翻身之地。她輸在了年紀太輕,沒地位,閱歷淺還自作聰明,對社會的複雜、人心的險惡懵懂無知。
而她一步錯,不僅連累自己,還連累了身邊的人,連失蹤的父母和姐姐、意外身亡的親戚都得被人辱罵。
她還……她還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像只縮頭烏龜一般躲起來,期待那些懷抱惡意的人能早點放過她。
她是個罪人……
簡以萌像個木頭人一般,徑直地倒在沙發上,發着呆。
突地,手機又響了。這個號碼,她見過。
“你怎麽知道我這個號碼的?”聽到對方聲音後,簡以萌忍不住皺眉頭。
她有兩個手機號,比較常用的那個不知道被誰洩露了出去。等她發現的時候,手機已經被騷擾電話打到自動關機。她也不打算再充電了。現在用的這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花了些小手段。不過這不重要。”他很擅長于轉話題,只說自己想講的,而不是別人想聽的,“取關和發聲明那些都是我經紀人負責的,不代表我個人意志。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
是的,前段時間跟她炒CP的這位大神,在她一出事的時候,第一個就甩開她。雖然說她對他的人品從來不抱什麽希望,加上有那些事在前,并不是太在意。但這種“沒用就扔”的實用主義,對于作為“被扔”的那位,說是一點都不寒心,肯定是假的。
他是不是忘了能入圍《最後的驅魔人》裏的男主候選,也有因為跟她這個女主角炒緋聞的功勞?
不過,也對,她現在風頭火勢,名聲那麽差,就連白鷗時裝都有可能要跟她毀約了,難保劇組不會換人。他這麽做才是明智之舉。
“你這是在貓哭老鼠假慈悲嗎?”她嗤笑了一聲,“把壞事都推給公司,好事就攬自己身上。餘澤昊,天底下怎麽有這麽美好的事,你當我是傻子嗎?”她已經無法管理好自己的情緒,在失控的邊緣了。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不過第一次聽到你這個人前的乖乖女噴毒,即使是磕着了一身刺,我還是挺榮幸的。”餘澤昊竟然還不嫌事大地笑了,“不過,我跟你說的都是真話。我個人是很支持你的,可惜我沒有發聲的機會。如果你就這麽就消沉下去,我可是會很憂傷的。”
“承蒙你看得起,可我不會感激你的。”
按道理來說,餘澤昊從來沒害過她,甚至好幾次還伸出過援手,給了她不錯的預警。可她還是讨厭他。
一開始,只是直覺的不喜,覺得他身上散發的氣場讓她覺得不舒服。但簡以萌發現自己現在是更加讨厭他,連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惡心。
“你這是得罪人了。”他又轉向另一個話題,“知道是誰嗎?”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她的聲音已經冷下來了,如果不是為了聽個答案,早就把電話挂了。
他又笑了,聲音低沉地像大提琴,“看來你自己清楚。那麽,期待我們下次在《最後的驅魔人》裏的對手戲,有什麽事可以留到那時候告訴我。”
接着,電話就挂了。
對手戲你個大頭鬼!你以為自己就一定能當上男主嗎!呸!
簡以萌把手機砸到沙發的另一邊上。
雖然這個過程不太美好,但結果還是意想不到的。跟陳嘉南聊完後,腦子一片空白的她,竟然因為跟餘澤昊的“打謎語”式對話,一下子有了些想法。
“得罪的人還能是誰呢?只有她了……徐可兒。”
“大家同一家公司,她還是公司裏的一姐,聽說跟上頭的關系都很好。這樣的話,嘉南哥會很難辦吧?”
徐可兒是下了決心,用了手段來整她。公司就算真出動危機公關,只怕也是力不從心。娛樂圈裏多是見風使舵的人,總不能為了她這個小新人,得罪公司裏的一姐吧?
她現在倒是心疼陳嘉南了。剛才,她不應該鬧情緒的,語氣應該好一點的。畢竟他是為數不多的真正關心她的人。
“先相信嘉南哥吧。不能再給他惹事了。可如果真逼我的話……”她也不是一點“武器”都沒有——許小渝在上次分開的時候曾給了她一個東西。雖然這麽做,可能也會兩敗俱傷……
畢竟……畢竟她真的一點根基都沒有,兩敗俱傷可能是也只最好的結局。而且,就算別人害她,她就要打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旗號,變本加厲還回去?
“我先去洗把臉,然後補個覺,把精神養好。不能垮……”強打起精神,她從沙發上坐起來,跑去洗漱。
然而,簡以萌沒想到的是,她睡過去以後,夢魇再次降臨……
還是那個光線昏暗的地方,還是慢慢地往前走,還是在走的過程中不小心被絆了一下。只是……這次她能低頭看了。
絆到她的是……一只腳。她順着看過去,有個女生倒在了那裏。
可她邁了過去,像沒看見一般地繼續往前走。直到……前方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
“啊——”
**
花城的另一處,荒無人煙的郊外,一座廢棄的工廠裏。
“唔唔唔唔唔——”一個被膠帶黏住嘴巴、綁在椅子上的女人奮力地掙紮着。她身後是一副被懸挂起來的巨大白色布景板。
她看起來不超過20歲,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四肢修長,身材很好。此時,她的雙手被反綁到身後,拴在椅背上,雙腳也被分別綁在一直椅子腿上。而椅子被焊死在地上,任她奮力地想左右搖擺,都紋絲不動。
女人快絕望了,美麗的眼睛裏流出了兩行清淚。就在快要崩潰時,她聽到了一串腳步聲。
“噠,噠,噠,噠,噠……”
“唔唔唔唔唔——”她死命地搖頭。
“噓——”一個戴着一頂小黑禮帽的男人走過來,蹲在她面前,豎起食指輕擱在唇前。
“我幫你撕開嘴上的膠布,但是你不能喊,明白嗎?”他捧着她的臉,說。
女人驚恐地瞪大眼睛,猛地點頭。
“很好。”他果真撕開了她嘴上的膠帶。女人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氣。
“別傷害我。”她不敢大聲說話,只敢小聲地懇求着,“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都做。我家裏也有很多錢,你想要錢……”
“噓——”他把食指堵在她唇前,“別開口說話,一說話就不美了。”
女人立刻把方才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渾身雞皮疙瘩全都冒出來,整個人也不可避免發顫。
他手指拖着下巴,繞着她轉了一圈,然後又走到一邊去。過了一陣子,他拉來了電線,陸續搬來了一盞主燈,一盞副燈和一盞底燈,先大概擺好一個位置,調好亮度和光影。
正對着女人的地方,他擺了個三腳架,最後才架上單反。
陸續微調後,他把三腳架往右挪了一下,然後拿着一邊的工具箱,再次走到女人面前。
“放了我……”女人哀求道。
“噓——”他止住了她,“我不想傷害你的,別逼我。”
女人立刻點頭,雙眼裏不再呆滞,終于燃起了些希望。
“別哭了。”他掏出了紙巾把她擦臉,“我先幫你補補妝。”
他打開了工具箱,裏頭竟然是一個物件非常齊全的化妝箱。從裏頭掏出了幾支顏色相近的底液,試了下顏色後,他選定了一種,用粉餅拍上。
“你之前用的化妝品太劣質,很傷皮膚。”他邊幫她補粉,邊說。定妝後,他陸續開始上修容和腮紅,接着……畫眉。
他像捧着一枚易碎的瓷器一般捧着她的臉,眼裏滿滿的是神情,讓女人快要沉溺在其中。
最後……他為她抹上了最瑰麗的眼影,最豔麗的唇彩。
“你太美了!”他忍不住感嘆道。
“我……”即使是這樣的處境,但他話裏的真誠卻打動了女人。
“你左邊的臉比右邊的好看。”他回到單反前,調試好模式和焦距,“待會我就從這裏拍攝。”
是不是拍完了,她就能回家了?女人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還有十秒,看着鏡頭,記得別說話。”男人轉到副燈後面的工作臺上,拿了個東西。
在最後一秒,他轉到了女人左邊,對着她的額頭……扣下了扳機。
作者有話要說: 這卷的靈感來源于:
這張名為“Bullet through Apple”的照片拍攝于1964年,由Harold Edgerton(1903–1990)以特制的頻閃,在100萬份之一秒的閃爍下拍攝
我是高中時在《意林》上看到的,一直記得~
☆、信任坍塌
結束了訪談, 下到停車場,徐可兒對那倚在車前蓋上、明顯在等人的男子視若無睹,戴上了墨鏡,便準備上車。
“徐可兒,我們談談。”陳嘉南推開了攔在他面前的葉志凡,冷着臉看向她。
“哪來的蒼蠅在叫?”她坐上了車座, 舒舒服服地倚在上頭, “葉志凡, 你怎麽當助理的?是不是也想卷起鋪蓋跟王玫瑰作伴?”
陳嘉南把還想再阻攔的葉志凡一把推在地上, 沖上前去卡住了快要關上的車門,不容拒絕地說:“我們談談。”
“徐姐,我……”葉志凡爬起來後, 不知所措地看向她。以他的力道确實很難攔得住瀕臨暴怒的陳嘉南。
“沒用的東西,滾!”她慢慢摘下墨鏡, 略帶着警告意味地瞪了他一眼, 但看向陳嘉南時, 立刻變臉, 妩媚地一笑。
“喲,原來是陳大經紀人。抱歉,最近工作太忙, 我都累得看不清人了。不知您有何貴幹?不過,話就說在前頭了,我還要去趕場,實在是沒功夫跟你敘舊。有什麽事可以找我的經紀人談。”
陳嘉南的手依舊死死地握住車門, 不肯放松,“我只問你一句,網上那群水軍是不是你雇的?”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她皮笑肉不笑地說,“現在是法治社會,說話講求的是證據,陳大經紀人還是得遵守規矩才對。”
“徐可兒,你有什麽不滿,可以沖我來!對一個小姑娘出手,算什麽?就算有再多的不對,你可以怪我,但她是無辜的,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陳嘉南不是傻子,能找上門來是因為他基本能确定就是她搞得鬼。可是徐可兒跟公司的合約快要到期,公司這段時間一直想着要如何跟她續約,是絕對不可能開罪她的,所以犧牲一個沒什麽名氣的小新人根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但他絕對做不到!簡以萌是簡以茼的親妹妹,他也是看着她長大的,跟自己的親妹妹也沒什麽區別。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讓她收到一丁點的傷害。
“她無辜?”徐可兒嗤笑了一聲,“難道當初的我就不無辜嗎?”
“你想怎樣?”他讓自己盡量冷靜點。
“陳嘉南,你就這麽想幫她,就因為她是她的妹妹?還真是愛屋及烏啊。”她突然拽住了他的領帶,把他往下拉。
“你抽煙了?”撲鼻而來一股濃烈的香煙味,她有些詫異,“你從前不是……算了。”
她把一張紙條塞進他的口袋裏。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為她做到什麽地步。”話音一落,她用力把他推開,看向葉志凡,“還不快開車!養條狗也比你機靈!”
“砰”地一聲,她關上了車門。
葉志凡瞥了陳嘉南一眼,立刻拐到前座,發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陳嘉南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再點了根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掏出紙條查看,只見上頭寫着“今晚9點,酒店607號房”。
要去嗎?廢話!
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些年,他很清楚有些招式可能很簡單,卻足足可以把人整死。現在,最好的方法是徐可兒能自動收手。他也能跟公司上層解釋清楚,公關方面再努力一點,發表聲明,把所有黑點一一澄清。
所以,即使是龍潭虎穴,他也得闖!
他捏緊手中的紙條,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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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簡以萌卻完全不知道陳嘉南做了什麽打算。
她從噩夢中驚醒後,無所事事,不想上網,也不想看電視,便決定去整理一下自己從舊居搬過來的東西。
當年,簡以茼出道後,賺了點錢,便托陳嘉南購置了一處房産,把簡以萌從孤兒院裏接出來,兩姐妹同住。而她出道後,公司又重新幫她安排了現在的這個住處。只是,她雖然把從前的一些物件搬了過來,但自從姐姐失蹤後,她都沒怎麽碰觸,東西都專門在一個房間裏堆着。
“反正也是無聊。”她嘆了口氣。
阿麗出去買東西了。玫姐的手機還是關機。最近跟他們“同病相憐”的許小渝吧,好像又真沒熟絡到那個地步,而且聽說她最近找了份新工作跑長線去了,不太好麻煩她。
那麽唐少炎呢?
他從花城回來後,就搬回了家裏,也沒像從前那樣天天打電話騷擾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要不要主動去找他?
“可找他能幹嘛?讓他安慰我?”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算了,打掃一下衛生,做下家務也好。出道以後,都沒再試過這麽輕松的日子,就當放個長假好了。”
她把箱子先一個個搬到廳裏,然後逐個箱子開始整理。裏頭大多是一些細碎的雜物,比如她小時候畫過的畫,基本上人都是火柴人,背景都是幾何圖形,可見她從小到大在繪畫這方面都沒什麽天賦。可是,姐姐都一張張地幫她保存了下來,以至于她在搬家的時候竟然把這些也都搬了過來。
把這些彈掉了灰塵,她疊好畫後,用袋子包好,重新放到一邊。然後,再打開另外一個箱子,裏面基本上是一些掉了零件的小物件,卻意外地藏了幾張她們姐妹兩的照片。簡以萌把它們掏出來,另外放好。
兩姐妹的合照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從孤兒院裏出來後,姐姐帶着她去拍的。從前,她們在大叔、二叔家裏的日子過得并不是太好。兩家都是有自己孩子的人,多了她們兩個,花銷自然更大了。她們能吃飽就不錯,也就別提拍照這些算得上是娛樂活動的事了。
其實網上那些人罵她是“天煞孤星”,也不是太難接受。畢竟她是從小被人罵到大。就連二嬸在做飯的時候,也曾當面說過她。
從前,還有姐姐幫她頂着。現在,只剩她一個人了,才知道有多麽的可怕。
“還有兩道鎖鏈。從前是姐姐保護我,現在換我來保護姐姐。”她摸了摸右手上的紋身,鼓勵自己。
“咦,還有一個箱子?”陸陸續續把搬出來的箱子都收拾好後,她回到房間裏時竟然發現裏頭還有一個小箱子。
“會是什麽?”她有點好奇的翻開,看到最上面一本後就笑了,“原來是姐姐的東西。”
第一本就是簡以茼出道後拍過的寫真集。裏面的姐姐,一抹一笑都明麗照人,青春活潑,讓人看着就覺得很溫暖。
“姐姐跟我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比我堅強,比我勇敢。”所以,她才最喜歡姐姐。
李導曾經說過,姐姐飾演的馮玲就像陰森的夜色中突如其來的的一抹晨光。而對于她來說,姐姐就是她陰郁灰暗的世界裏永遠的陽光。簡以茼一直都是她的榜樣。
她繼續往下翻。寫真集後,是姐姐曾演過的劇本,裏面塗滿了她的注釋和筆記,包括《最後的驅魔人》。簡以萌把這本劇本挑出來放到一邊。雖然劇組那邊可能會改變意思,但這是姐姐演過的劇,她有一萬個不放手的理由。
“這是……?”她突然發現了一個黑色的小本子。
“‘今天就要分開了,我們以後還可能有合作的機會嗎?’……這是日記嗎?不,不是日記。如果是日記的話,不會只有一句話的。”她和姐姐都沒有記日記的習慣,因為她們當年的情況,根本沒什麽隐私,日記太容易被人發現而被廣而告之的。
“這多半是姐姐在記事本裏随手寫下的話,有可能是臺詞吧。”不過,在接着往下翻後,她就否定了這個答案。
——“我跟徐可兒說了,我好像有了喜歡的人。可她說得對,公司是不會允許我們這麽早談戀愛的。該怎麽辦呢?”
“姐姐跟徐可兒認識?看樣子還是很熟的樣子。”簡以萌有些吃驚,當初徐可兒的态度和警告她的話,讓她覺得她們倆有深仇大恨也不為過,“不過,徐可兒雖然比姐姐大幾歲,但她們出道的時間可能差不多,所以比較聊得來?”
——“萌萌的性格變了很多,連我也開始回避了。是叛逆期到了嗎?”
——“聽說她跟同學都相處不好,自己獨來獨往。唉……”
有關于她的,姐姐當時工作那麽忙,還一直想着她。按時間算,她當時應該11、12歲吧,可能真的是叛逆期來了?
——“徐可兒也跟我說她有喜歡的人了,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
——“最近一閑下來,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他一起的那段日子。雖然都是戲,難道我還沒出戲嗎?”
“是‘戲’?”看到這裏,簡以萌有點疑惑,“姐姐跟陳嘉南為什麽會是戲的?而且徐可兒和姐姐的關系好像真的很不錯。”
她感覺這些和她先前認定的好像有很大的不一樣,心裏頭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還是忍不住了。簡以茼啊簡以茼,你什麽時候成了這麽膽小的人了?明天就去表白!”
——“我發了短信給他。他看到了沒?”
——“怎麽還沒有回複啊?是沒看見,還是當沒看見?我是不是應該當面跟他說?”
——“哈哈,他給我打來了電話,親口說也愛我!太好了!我要告訴萌萌,姐姐有戀人了!”
——“徐可兒看着我們這麽甜蜜,她也心動了,決定去表白。只是……”
之後都是空白頁。簡以萌愣了愣,連忙往後翻。終于,她在最後幾頁又看到了字跡。但是,看完後,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我是不是做錯了?對不起,可兒,那天晚上應該是我出現在那裏的。對不起……”
——“陳嘉南說他愛我,可不對,怎麽會這樣的?可兒喜歡他,而我……”
她終于懂了……
當年姐姐告訴過她有喜歡的人。而姐姐失蹤後,是陳嘉南出現在她面前。她就順理成章地認為姐姐喜歡的人就是她的經紀人,他也從未否認過。
可不是的……
“嘉南哥不是我姐夫……”
在她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唯一伸手給她幫助的人是個騙子?連這個世上她唯一相信的陳嘉南都不能信了,她還能相信誰?
簡以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遺棄到荒島上,無所依憑,渾身發冷。
作者有話要說: 萌萌這是鑽進死胡同裏了,因為她很難相信一個人,一開始會接受陳嘉南完全是因為他的“姐夫”身份。之前也有提到過,即使萌萌對少爺有點好感,但是少爺和陳嘉南同時掉進水裏,她想都不想就決定要救陳嘉南。可見,陳嘉南對她來說有多特別。
然而,她現在卻發現就連這個人也是騙她的……
☆、愛是傷害
看着眼前的607號标牌, 他很清楚後面等着他的是什麽,但陳嘉南還是義無反顧地敲下了門。
“你來了?”開門的是徐可兒。她穿了一件低胸露背的及膝短裙,手中托了杯紅酒。見到是他,她把門拉開,自己抿了口酒,走到小桌前。
她訂的是高級情侶套房, 房間相對普通商務間大很多, 還有專門類似吧臺的卡座。
“別那麽拘謹, 坐。”她坐在高腳椅上, 翹起了二郎腿,一手輕晃了下酒杯,另一只手指了指她對面的座位。
陳嘉南看了她一眼, 徑直走到座位前,坐下。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 她傲人的胸器, 雪白的美肌, 鉛直的長腿, 一覽無遺。但他眸中盡是克制和冷靜,不為所動。
徐可兒也沒理會他的冷漠,另外倒了杯酒遞過去, 說:“喝。”
“你想怎樣?”他把酒放到一邊,“直接說你的條件。”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樣。”徐可兒又抿了口酒,側着頭看他, “對我跟對她,完全是兩種态度。就連她妹妹,你也把她寵上天。陳嘉南,是你的眼睛選擇性失明,還是你的心根本就是長偏了的?”
“就算有錯,也都是我的錯。你不該對簡以萌出手。你身為公司裏的一姐,用這麽龌蹉的手段,就不怕掉身價嗎?”他依舊是面無表情。
“我怕什麽?”她嗤笑了一聲,“我的名聲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裝什麽傻?難得能混到這個地位,我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利用來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
“簡以萌做錯了什麽?你出道的時候,她還在孤兒院裏。你大紅大紫的時候,她剛辍學。她根本就沒得罪過你?”因着徐可兒的态度,他厭惡的情緒更加地重。
“她做的最錯的事就是生為簡以茼的妹妹!”她一手把杯子砸在地上。
“啪”地一聲,杯子碎成了幾片,裏頭血色的紅酒流了出來。
“陳嘉南,”她站起來,看着他,“我當年就跟你們說過,我讨厭你們,恨你們!沒想到你那麽天真,竟然敢讓她進娛樂圈。你以為簡以茼失蹤後,所有事都一了百了?還是你以為自己金牌經紀人的身份能護得住她?笑話!”
“你不是問我想怎樣嗎?”她走到他面前,突然勾起他的下巴,“我當年向你表白,結果你以什麽公司、事業之類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了我。但是,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喜歡的是簡以茼!”
“可你沒想到吧?你為她做了這麽多,她卻根本不喜歡你。”
陳嘉南正想反駁,突然,徐可兒吻住了他!
“你瘋了!”他一把推開她,踢翻了椅子,猛地往後退。
“這就是我想要的。”她冷靜地看着他,示意自己并未開玩笑。手剛好碰到了之前倒給他的那杯酒,她直接拿起來抿了一口。
“徐可兒,你……你何必這麽糟蹋自己。”他再怎麽僞裝,心緒也不複平靜了。他來之前想過,徐可兒為了報複他,可能會用盡辦法讓他難堪,但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
“你說這叫‘糟蹋’?”她聞言大笑,“你這是反過來嫌我髒嗎?”
她向他逼近:“陳嘉南,你曾經為了簡以茼,什麽都能做得出來。那麽,現在為了她妹妹,你又能做到什麽地步?”
“我……”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卻被一個女人逼退到牆角,卻毫無辦法。
“換一種方法吧。”他虛弱地開口,眼睛甚至不敢看向她。
“你以為她現在縮在家裏,就是安全的嗎?”她冷笑着說,“我能做的還有很多,每一種都能讓她生不如死!”
“你!”陳嘉南理智的那根弦斷了,他沖上前去,拽住了徐可兒的手。
“吻我。”似乎絲毫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臂都被捏紅的痛,她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
陳嘉南冷冷地看着她,終于……還是屈服了。
他閉上眼睛,向她靠近……
“睜開眼,看清我。”她甩開他的手,再次命令道,“我跟她差在哪裏了?我沒她漂亮嗎?”
陳嘉南睜開了眼睛,卻……突然被甩了一巴掌。他詫異地瞪大眼睛,卻發現徐可兒早已退到了門邊。
她打開門,從外頭走進了5個虎背熊腰的黑臉男人,身上都有着左青龍、右白虎的紋身。他們進來後,關上了門,對着徐可兒鞠了個躬,齊聲喊道:“徐姐!”
“是這小白臉吧?”他們其中一人指向了陳嘉南。
徐可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自個兒走回吧臺前,端着酒杯,悠閑地抿着。
那幾人見狀,慢慢地朝陳嘉南走來,把他圍了一圈。
“你……”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一拳揍回去。
“兄弟們,老大發令了,往死裏揍,至少也得打斷這小子一條腿!”那5人立刻朝陳嘉南拳打腳踢,拳拳到肉。
那幾人都是道上混的,陳嘉南一個普通人連一個都打不過,更別說5個一起,只有挨打的份兒。一陣子下來,連說話的氣都被打回去。
聽着那頭的慘叫聲,徐可兒卻旁若無人地品着酒,甚至還哼出了歌。直到那頭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她才有了點反應。
見她走過來,那5人立刻散開,給她讓出條道來。也不用他們摁着,陳嘉南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眼腫地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我只問你一句,你好好回答我,”她蹲下來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當初,你是故意把我留在那裏的嗎?”
陳嘉南掙紮着想起來,但被那5人中的一個補了一拳,立刻躺回地上。
他咳嗽了幾聲,終于能說得出話來。
徐可兒一聽,死咬着唇站起來,走到了門口。
“徐姐,接下來?”他們問道。
“按之前說好的來。”她關上門前,冷冷地留下了一句後,毫不留戀地離開,去了……隔壁的房門前,敲門三下。
“寶貝,你來了。”門後的是連老板肥頭豬耳的臉。
“對,來了。”迎着他色眯眯的眼神,她十分燦爛地笑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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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南……”
簡以萌此刻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在手機裏對着陳嘉南的號碼,幾次都差點摁下了呼叫鍵。
她很想去問他,他跟姐姐到底是什麽關系?是不是她誤會了,她看到的筆記只是姐姐很早之前的記錄,可能姐姐之前是有過別的喜歡的人,但是她後來是跟陳嘉南在一起了?
但是她很怕,如果真的是那個答案,她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相信誰……
姐姐失蹤的時候,她才只有13歲,剛上初中。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身邊的每個人都當她是瘟神,怕她給他們帶來厄運,會用最惡毒的話詛咒她,欺負她。
在這個時候,是跟她只有過一面之緣的陳嘉南把那些欺負她的人趕開,帶她離開那些可怕的噩夢,給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
如果連他也是騙她的……她真的不敢想。
簡以萌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換上了大衣、帽子和口罩。她是不該出去的,但她必須出去。她不能再這樣待下去,她會瘋的。她要出去走走,要找點別的東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她拉低了帽子,小心翼翼地通過地下停車場,繞開了可能躲起來偷拍的娛記,終于在龜縮在家幾天後,正式出到了外面。
“我要去哪裏?”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卻迷惘了。
才幾天的時間,她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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