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節課,小女孩在發呆,她在想她的兔子
樂新聞的頭條就是她,“#簡以萌滾出娛樂圈#”。
曾經說她漂亮,說喜歡她的人,現在談她色變。
也許,不久後,人們又會用“瘟神”來稱呼她……
她只能任由自己被人推下平衡木,砸得頭破血流;被人扔臭雞蛋,回到那個家,還得被叔叔嬸嬸罵,被表姐嫌棄;被人撕毀課本、塗抹作業,只能背黑鍋……
她似乎又重新回到那個孤島上,世界上沒有任何美好的事物是真正能屬于她的……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越來越絕望。
突然,有人攔住了她。
“小姐,你身材很好,眼睛也很漂亮。”因為她的打扮,他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但那雙單純的杏眼深深地打動了他。
于是他遞給了她一張名片,介紹道:“我是一名時尚雜志的攝影師,想邀請你當我下一個作品的模特。”
“抱歉,我現在沒心情。”她雖然看着他,卻并未認真看進眼裏。只留了個——這人帶了頂黑色小圓帽,戴了副黑框大眼睛,唇上有胡須的印象,大約是藝術家裏比較正經的打扮。
“相信我,你是這個作品最合适的人。”他直接把名片塞進她手裏,叮囑道,“一定要聯系我。”
看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才離開,簡以萌看也不看一眼,順手把名片塞進口袋裏。
只是,她沒想到……被糾纏的這短短幾分鐘裏,她就被人認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簡以萌”!開始陸續有人圍過來,不少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請問你是不是簡以萌?”
“網上的那些事是真的嗎?”
“……”
“不是不是,你們認錯人了。”她想撥開人群鑽出去,但不知道誰出手把她退回去。她踉跄了一下,周圍的人已經密密麻麻地把她圍了一圈。
“你們認錯人了……”閃光燈近距離地對着她的眼睛閃。她刺痛地往後躲,卻被人一把拉下了帽子,旁邊也有人趁機扒下了她的口罩。
“是她!我在報紙上見過!”
周圍立刻七嘴八舌起來,吵得她本來就被噩夢和謊言折磨得十分衰落的神經瀕臨崩毀。
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朋友戰友
記者也趕來了。
她本來就沒離開小區太遠, 那些埋伏着的娛記得到了爆料,紛紛趕了過來。
在這個被全民黑的時候,簡以萌敢自己一個人出現在大街上。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像是在餓狼面前送一塊肥肉。
不得不說,出道以來,陳嘉南确實把簡以萌保護得很好。她的起點高, 不用去劇組跑龍袍, 不用受前輩的冷嘲熱諷, 第一部電影就是擔任女主角, 而且票房還不錯,以至于後來分配到的資源也越來越好。而且她年紀輕,相貌好, 又是前任“小花”簡以茼的妹妹,觀衆的接受度也高。
所以,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圈子有多複雜。她以為從前遭受到的欺辱和排斥已經是極致, 卻沒想到有些人想讓你生不如死, 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手。
此時, 一群人就把她圍堵在中間,她想逃也逃不了。那些人不一定是對她懷着滿滿的惡意,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從她身上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達到自己惡心的目的。就算她一句話也不說,那些鏡頭也全對着她猛拍,留作自己後期添油加醋的素材。
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哎喲這克父克母的瘟神, 你們也敢靠她那麽近,不要命了嗎?”
這聲音太大了,騷動的人群頓時靜了靜,一下子推攘着散開了不少。
還真當她是瘟神了……
只有那群為了新聞和頭條聞着腥味撲上前的人,一步不退。
“簡小姐,請問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有人說你的乖乖女形象都是裝出來的,以前經常打架逃學,欺辱同學……”
“據說你跟某某少爺有一腿,逼得劇組換角,是真的嗎?”
“……”
簡以萌默默地看着他們,一句話都不說。她知道自己是說什麽都是錯,或許沉默也會被人過度解讀,但她沒辦法。他們想聽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但是,顯然的,那些人怎麽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已經有人偷偷伸手去拽她的衣服,企圖激怒她。
“滾開!”
突然圈外傳來一聲爆喝,一個男人用力地破開人群,來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你們為了錢是不是昧着良心,什麽都願意做?!”他擋在她面前,對着那些推過來的鏡頭,大聲地質問,“她做錯了什麽?還是做了什麽傷害到你們的事?這麽對一個女人,你們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嗎?”
一看到有人出面維護簡以萌,而且兩人手拉着手,顯然關系并不一般。那些記者竟然不知死活地把麥克風轉向了他:
“這位先生,你跟簡以萌是戀人關系嗎?”
“你為什麽要維護她?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請問你就是某某少爺嗎……”
“滾開!”額角的青筋都快要跳出來,唐少炎直接把擋在面前的所有東西都推開。最前頭的幾個剎不住車,被他推得猛地往後倒。那堆人一下子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倒下了一片,幾臺攝影機也磕在地上。
“不就是要錢嗎?少爺我有的是錢!”他拉開了自己身後的背包,裏頭竟然是幾大疊毛爺爺。人群中再次騷動起來。
“你們就看看自己的良知值多少錢!”他抓起了幾捆往外砸,最後幹脆懶得一疊疊拿了,把拉鏈全拉開,口朝下,把包扔出去。
“走!”趁着大家都被這現實版的“用錢砸人”驚呆的瞬間,唐少炎拉上簡以萌立刻往外跑。
前頭有輛小黑車在等着他們,少爺立刻拉開車門,把自己和簡以萌塞進車裏。
“坐穩了。”開車的竟然是許小渝。見都上來後,她一腳踩下油門,車子頓時狂飙出去。
“你們……”從少爺出場到坐上車,簡以萌一直都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或者說她一直都在走神。
倒是唐少炎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仔細打量着,問:“你沒事吧?臉色太蒼白了。我不就回家幾天嗎?你怎麽就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了?”
“這二愣子呆在山裏當野人,兩耳不聞窗外事,要不是我打電話給他,他還一直在那裏放羊。”許小渝開車之餘,不忘吐槽,“你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加上出了這樣的事,我們想幹脆來你家碰碰運氣。如果不是他中途死都要說去銀行,我們早就到了。”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很英明好嗎?”唐少炎抗議,他拉着簡以萌的手,說,“萌萌,你告訴她,我用錢砸人的姿勢是不是很帥!”
“有錢怎麽不見你砸我?”許小渝哼了一聲,“砸那些人是浪費。”
“是不是又想打架了?”唐少炎直接撸袖子,“忘了誰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嗎?”
“我的救命恩人在你旁邊坐着,沒那麽大的腦袋就別學人家戴高帽。”花城那次遇險,如果不是簡以萌機智地掙脫了束縛,及時報警,他們再能打也只能栽在那裏。所以,許小渝這麽說也沒錯。
“你……”
“謝謝你們。”簡以萌終于說話了。她低着頭小聲地說了一句,聲音雖然微弱,但那兩人都沒再吵了。
“你還好吧?”許小渝松了口氣。
“嗯。”她點點頭,但沒再多說什麽。
“萌萌,”唐少炎擡手摸摸她的頭,語重心長地說,“少爺家什麽都不多,就是錢多。那些沒良心的記者再敢來,我們一起用錢砸。”
“雖然我不反對你用錢砸我,但別開地圖炮好嗎?我也是記者,記者也是有好的。”許小渝對他的說法無法茍同。
“對了,小渝姐,你不是跑長線的嗎,怎麽回來了?”簡以萌似乎也并不想聊“砸錢”這個話題。
“你不會就因為這點不來找我吧?”剛好紅燈,許小渝踩下剎車,回頭看向簡以萌,“你這人什麽回事?怎麽說我們都算是經歷過生死的‘戰友’,你出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選擇自己獨自扛?”
“對,你連我也不說!”唐少炎再次抗議。
“你給我閉嘴!”她不想分心跟唐少炎鬥嘴。再次啓動車子,許小渝已經轉回去了,只是她有時不時地通過後視鏡看簡以萌的反應。
“對不起。”她的頭幾乎要低到胸前。
唐少炎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真的聽話地閉嘴了。許小渝也沒再說話。車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簡以萌猶豫了一下,接着說,只是聲音真的有點小:“我沒想過……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從小,她就習慣什麽事都悶在心裏,連姐姐也不會告訴。簡以茼還有偶爾會在筆記本塗寫的習慣,但她沒有。她不習慣依賴,不習慣信任,沒有朋友,也不懂得聊天和交心。
見她沒再能說出些什麽,許小渝嘆了口氣:“你不是一個人,沒必要所有事都自己扛。我們都會幫你的。”
“謝謝。”她說完了這一句,又低下了頭。
許小渝也不勉強了,她知道一個人要改變習慣,要打開自己是很難的。但至少她肯踏出這一步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你放心,我未來老板坐在你旁邊。這次回來也是辦正事,對吧,老板?”
被點名的唐少炎立刻點頭,看着簡以萌說:“我當初說過要保護好你,就一定會保護好你。放心!”
“男人獻殷勤,非奸即盜。大少爺,說得這麽好聽,你是不是喜歡人家?”許小渝突然滿懷惡意地調侃。
一下子,後座上的兩人都被弄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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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可兒幫連老板扣好紐扣,把他送到門外。
“那些人留給你了,別鬧出人命,其他好說。”他臨走前交代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她媚笑着,湊上前,送了他一個香吻。
人終于送走了以後,她回到浴室,認真地把自己全身上下用力地清理。沐浴露、精油、精華液……她一遍遍地搓。每次,都是這樣。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嫌自己髒,這樣的生活某種程度上,也許跟一個高級妓|女也沒多大區別,還不要臉地給自己立牌坊。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吧?”她躺在浴缸裏,自言自語。多年前的那件事,化成了噩夢,一直跟她如影随形。
圈子裏恐怕也很少人知道吧?她一開始是簽在陳嘉南名下的。那時候的他也是個新人,沒什麽根基。是她跟着他一起打拼的。而再後來,他才簽下了簡以茼。
“他明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卻故意把我留在了那裏。原因就是因為,不是我,就是簡以茼。可是,那些人明明是想要簡以茼的……”捧起一把水潑到臉上,她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流。
自打那一天後,她就變了。自從那一天拖着殘破的身體離開那個地方,她就變了。她抛棄了自己的信仰,抛棄自己曾經的執着,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
“他明明知道我喜歡他的。我就不無辜嗎?我就必須為了他的愛犧牲嗎?憑什麽!”她一手打在水上,水花立刻飛濺地到處都是。
收拾好自己後,她冷着臉出去,果然又看到了葉志凡等在了一邊。她還是若無其事地當着他的面,換好了衣服。
沒一會兒,門被敲響了。
那5個黑臉男人之一,拿着個錄像機進來,遞給了徐可兒,“徐姐任務完成了。”
“人怎樣了?”她似是不經心地随口問了句。
“還留着口氣。”黑臉男人站在一旁繼續等指示。
“可以了,你們走吧。”
聽到關門聲後,她拿起錄像機,點開了播放鍵。看了不到一分鐘,她又摁了暫停鍵,但是捧着錄像機,沒說話。
葉志凡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試探:“徐姐,你……還是要按之前的計劃?”跟在她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他能看得出她并沒太開心。這樣又何必呢?放過別人,也是放過自己。
徐可兒目光有那麽一瞬間地發空,她猶豫了。但一想到當時陳嘉南的回答……
——“當初,你是故意把我留在那裏的嗎?”
——“對不起。”
陳嘉南,你不仁,我不義!她要他身敗名裂,永遠活在地獄的煎熬中去後悔!
她把錄像機遞給葉志凡,決絕地說:“按說好的來。我明天就要看到效果!”
☆、兩人同居
許小渝直接把他們送到一座高檔別墅區內。
“這家夥沒什麽優點, 就是家裏房間特別多。你這幾天先在他家裏呆着,外面那些事你別太擔心。說真的,你就該早點開口,我少說也在圈子裏混過幾年,而且有唐大少爺幫你,有唐家做你後臺, 那些人是眼瞎了才敢動你。”
臨走前, 她又叮囑了一番話, “對了, 如果那家夥敢欺負你,你盡管告訴我。即便姐在撒哈拉沙漠,也會趕回來幫你揍他。”
“說得好像你打得過我一樣。”唐少炎嘀咕了一句, 直接一把拽上簡以萌的手往裏走,“萌萌, 別理這兇婆娘。少爺帶你參觀我家。”
車上被問了那番話, 現在被他拉着手, 簡以萌總感覺不自在。她默默地把手抽回來, 插|進口袋裏。
“那行李……”之前已經被他倆一起做了番思想工作,她接受了來少爺家“避難”的提議。但她還是有不少顧慮。
比如說,陳嘉南不讓她跟唐家人來往的事……不過, 他根本就不是她“姐夫”,跟姐姐也只是普通的上下屬關系,說明他的信息來源不是她姐姐。那麽,這個要求本身就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不過, 在進到客廳,看到一個人後,她就沒心思再想這些了。因為……
“玫姐。”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看到這個“消失”了這麽久的人,她有些驚訝。
然而,一轉過頭看到唐少炎一臉“求表揚”的樣子,她又什麽都不想說了。
“對不起。”王玫瑰一看到他們進來,就立刻站起來迎接,她旁邊還帶了個包,“你的行李,我都幫你收拾過來了。”
她公寓的鑰匙,确實是兩個助理都有。她沒看向玫姐,而是看向唐少炎。
少爺果然認了:“是我讓她去收拾的。許小渝說這樣比較有效率,我也同意。”
“你之前去哪裏了?手機也打不通……”她其實更想問網上那段“某某助理”爆料是不是玫姐幹的。畢竟裏頭雖然很多都是編造的,但是都是基于一些她做過的事,這是基本上只有她和她的助理才知道的事。
王玫瑰還是那副外強中幹的女強人模樣,只是那副氣場似乎沒有以往那般強悍。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被唐少炎搶白了。
“還是我來說吧!不對,我們為什麽要站着說話?”他又自顧自地牽起簡以萌的手,往沙發座處拉,“我們坐下說。”
“我就不坐了,你們慢慢聊。”王玫瑰看了他們一眼,把包放在一旁,就識趣地往外走。不過她還是向簡以萌交代了一句,“我把新的手機號發到你手機上了,以前那個不用了。”
“好,謝謝你。”雖然不太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基于禮貌,道了聲謝。
唐少炎家一共三層,客廳很大,正對着的是一個小花園,旁邊還有游泳池。客廳連通外頭的是落地玻璃窗,估計就是他說的他爸曾經從某經常打臺風的海島上搜刮而來卻把他刺了一身傷的物種。
她看着就莫名地有些想笑。
“玫姐怎麽會在你家裏的,現在能說了吧?”他家的設計很巧妙,采光很好,雖然大,但是一點都不空,感覺很明亮,很自在。簡以萌坐在沙發上,就感覺到自己心境開闊了不少,沒那麽抑郁。
“因為她提前幫你把行李拿過來。”作為主人,唐少炎非常盡職地給她泡了杯茶。
見她對他的回答,一點都不感冒,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沒有幽默細胞。于是,他正經地說:
“從頭開始說吧。我搬回家的這段時間裏,也不在家裏,去了我師父的箭館裏練箭,類似修行的那種。他的箭館設在山邊,人少,跟外界聯絡也不多。所以你出了事,我也不知道。後來還是許小渝找到我,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跟我說,以她的江湖經驗看來,是一個叫徐可兒還是什麽的人要整你。我一聽就火了,跟她一起往回趕。然後,我們根據網上那些帖子,查到了你的助理……”
說到這裏,他看了簡以萌一眼。
兩個助理,都是她主動出手幫助過的人,無論是誰的背叛,她都很難接受。玫姐方面,她可能施恩得更多一些。但阿麗是跟了她最長時間的,感情上也是較為親密。可是……
她選擇自己說出口:“我有兩個助理。如果你們請來了玫姐,證明玫姐沒問題的話,那就只有……”
阿麗。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
唐少炎摸摸她的頭,繼續說:“王玫瑰曾經是徐可兒的助理,她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所以徐可兒本來想從她那裏下手的,找人綁|架了她嗜賭的弟弟,揚言要打斷他的腿,逼她屈服。”
“但她還算講情誼,說你幫過她的忙,不肯同意徐可兒的條件。不過,後來我們找到她後,就不存在威不威脅這個問題了。你聯系不到她,是因為那些人天天上門鬧,她為了保護家裏的父母,一直待在家裏,甚至都不敢出門,手機也被他們砸爛了。”
“那我賬戶上多出來的那筆錢?”她還以為是玫姐還的。
“我打的。”他根本不知道她因為那筆錢,多想到了什麽,“我怕你這段時間要用錢的地方多,錢不夠,所以打上的。”
可惜的是,她聽陳嘉南的話,一直好好呆在家裏等消息,唯一用錢的地方就是買盒飯……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銀行賬戶。
算了,她不問。還能怎麽知道?不就是被收買的玫姐說的嘛。
也怪不得玫姐對唐少炎的态度那麽好。想當初她借錢給她時,玫姐還是一副拽拽的表情。可現在少爺一出手,連根源問題都解決了。
“總之,這次謝謝你了。等這件事解決後,我會立刻搬出去,不會打擾你太久的。”她下決心了。
“你不用這麽見外吧?”唐少炎有些驚訝,“你想在這裏住多久都行。我爸媽又不在國內,我姐姐和姐夫在外頭也有房子,只是偶爾回來住。這裏空蕩蕩,我還想多個人陪我。”
你能這麽找人陪的嗎?可她賠不起啊……
簡以萌正想說清楚,可唐少炎單手擰起她的行李包,另一只手就拉着她往樓上走,“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吧。”
他邊走,邊一一給她指路:“二樓最盡頭的是我爸媽的卧室,大半時候都是空着的。然後是書房,那邊是器材室,有健身房,也有小型電影院,可以在那裏看電影。三樓是我們的房間,最邊邊的是我姐的,然後這間是我的,你就睡我隔壁的房間吧。”
他直接就打開門把行李放進去。簡以萌也跟進來。
這是一間客房,有獨立的衛浴,電視和電腦。床上用品是米黃色的,上面有些同色的小刺繡,在陽光下異常的漂亮。窗簾也是配套的色調,比米黃色略深一些。床頭櫃上則擺了個用棕色草杆扭出的小花瓶,上頭插了些仿制的麥穗。
進入了這間房間的感覺,怎麽形容好呢?秋天的黃色,豐收的質感,大自然的氣息……大概是像置身于秋收的麥田裏一般,能讓人聯想到麥浪滾滾的美好情境。
“很漂亮的房間。”她贊嘆道。
“我媽親手布置的。”唐少炎拉開了窗簾,風吹了進來,揚起了他的發。他回頭,對她笑着,一如既往地爽朗。
那一瞬間,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她突然明白為什麽進入這個房間時感覺那麽親切——是因為跟唐少炎給她的感覺太像了。
那個相處時,總會時不時跟她分享自己在美國鄉村麥田裏各種“摸魚”生活的男人,他在麥浪中練箭,在草垛裏小憩。靠近你時,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來自太平洋那端麥子成熟的氣息。他不需要陽光,因為他本身就是暖陽。他自在如風,爽朗如秋,他的靈魂永遠屬于自然、屬于自由。
他是她最向往的存在,是跟她最為不同的存在。
但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僅僅是看到他的笑,她就已經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個世界。
簡以萌,你……淪陷了。
“查爾斯至少也得過個把月才能回到。現在家裏就我們兩了。平時會有人定時來打掃和做飯,但很少留宿。”習慣了她的發呆,唐少炎并未察覺到什麽不同,他過來拉上她的手,“我再帶你到處走走吧。如果你早點來,說不定還能看到小白最後一面。”
她的心還是在不講道理地亂跳,讓她想忽略都不行。
該表白嗎?說自己喜歡他?
這樣算不算是道德綁架?她剛出了事,就向他表白,他會不會誤會?而且……雖然很少聽他再提,但她還是記得他有女朋友的。
即使是失蹤了……也不行。簡以萌,你已經什麽都沒了,不能把尊嚴也丢了。
終于,一番掙紮後,她還是殘忍地自己拒絕了自己……
“小白?”她試圖用別的東西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個名字,她好像聽他提過,大約是在花城的時候吧?
“我家養的狗。”他解釋道,“已經10歲多了,算是壽終正寝吧。畢竟對于狗狗來說,這個年齡已經是老掉牙的了。”雖是這麽說,但他眼裏的傷感騙不了人。
簡以萌擡頭看着他。她不懂怎麽安慰人,只能……擡手拍拍他的肩。唐少炎有些奇怪地回頭,兩人四目對視着。
就在這時候……大門被踹開了。
“大少爺,我回來了!想姐姐了嗎……”一個衣着時髦的漂亮女人拉着個英俊但皮膚黝黑的男子大大咧咧地走進來,然而她一擡頭就愣住了。
轉瞬她立刻把手上挂着的好幾個袋子全扔在地上,挺直腰,清了清嗓子,對着簡以萌露出了非常得體的笑:“怎麽弟妹也來了?”
☆、互相告白
“所以, 你是要在我們家住幾天?”
此刻,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手拉着手,另外兩個男人全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低着頭不敢說話。唐筱筱看着簡以萌的目光非常炙熱,笑得閉不籠嘴, 活像見到懶羊羊的灰太狼。
“我說啊, 萌萌。對了, 我能這麽叫你嗎?”
簡以萌忙點頭。唐大小姐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 好可怕,讓人興不起一絲拒絕的念頭。
“你幹嘛這麽客氣?直接在這住下來就好了嘛。”她越看越滿意,捉着手不肯放, “你都看到了,我們家的大人們都愛往外跑, 只剩唐少炎一個人這麽冷清, 多你一個就能熱鬧起來了。對吧?”
最後那兩個字, 她是對着那邊沙發的兩位男士發問的。
“對, 你喜歡就好。”章晉華是第一次見簡以萌真人,雖然不懂妻子為什麽會對她這麽喜歡,但他也沒什麽理由拒絕, 或者說他都聽她的。
“我也跟她說住下來的,但她不願意。”唐少炎弱弱地補了一句。
“這叫什麽話?什麽叫‘不願意’?肯定是你小子沒說好話。”唐筱筱瞪了他一眼,看向簡以萌又笑了起來,
“咱們萌萌怎麽會不願意呢?你別怕, 我們家裏的人都很親切的。如果他敢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們!算着時間,老爸老媽他們也快回來了。我待會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立刻飛回來見見你,咱們也好早點把事情定下來。”
卧槽,“定下來”是什麽鬼?!她想立刻擰起行李跑了好嗎!
“你們誤會了!”簡以萌立刻把手抽回來,往後退了點,跟唐筱筱拉開距離。天知道唐大小姐的氣場有多可怕,她靠在這麽近的距離,連說一句反對的勇氣都沒有。如果再這麽下去,她連自己會稀裏糊塗地做些什麽都不知道。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雖然距離是稍微拉開了一點,但她還是沒勇氣看着唐筱筱的眼睛說話,“我工作上出了點問題,住所也被人盯着,暫時不能回去。等這件事的風波過去後,我就會搬回去。謝謝你們能在這段時間內收留我,唐少炎也幫了我不少……”
“啪”地一聲,唐筱筱一掌拍桌子上,對面的兩個男人立刻抖了兩抖,簡以萌本來醞釀好的一番非常“得體”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唐少炎!”她吼了一聲。
【幸好不是我。】簡以萌松了口氣。但是被點名的唐大少爺就非常地莫名其妙了。
“幹嘛?”
“你怎麽這麽沒用!”唐筱筱站起來,瞪着他,“剛才萌萌跟我說什麽?‘普通朋友’?你們認識了這麽久,還經常一起出去玩,竟然還只是‘普通朋友’?要是你姐我,婚都能訂下來了!”
“你跟姐夫拖了那麽多年才訂的婚,要是我,孩子都有了!”被這麽指責,唐少炎不幹了。
“你小子反了是嗎?”被踩到了痛處,唐筱筱的憤怒值已經Max了,撸起袖子就要對弟弟進行愛的教育。
“你消消氣,別吓壞客人了。”章晉華連忙上前拉架。這姐弟兩一碰上,分分鐘能炸掉喜馬拉雅山。
這樣的情景,他見得多了,但是簡以萌就不一定了。她已經恨不得哇條縫把自己藏進去了。
“我們走。”唐少炎上前拉上了簡以萌的手,往花園處走。
“你這小子明明喜歡人家,窩着不敢告白,還敢說我!”唐筱筱在他背後罵道。
“你消消氣,別氣壞自己的身體。”章晉華額角已經開始冒黑線了。
“喜歡就去追,否則我們倆怎麽在一起的!”雖然是對着章晉華說,但她還是沖着唐少炎吼。
唐少炎連忙拉着簡以萌加速離開,終于走到了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而此時,廳裏的兩人,卻突然像被摁了開關鍵一般,換了個畫風。
“來,喝口水。”章晉華扶着唐筱筱坐下,給她倒了杯水,“現在滿意了吧?”
“還是你懂我。”唐筱筱立刻抱住他,親了一口,滿臉洋溢着小女人的甜蜜,感嘆道,“養個弟弟比養個兒子還費心思。”
“那女孩是在娛樂圈裏混的,最近風評也不是很好。我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堅持地撮合他們?”章晉華也抱住她,在一起這麽多年總得有些默契。
“我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那女孩跟人對視時的目光很定,不是那種想從我們身上圖什麽的人。不過最重要的是,我那不長心眼的老弟喜歡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她突然收起了笑容,嘆了口氣,“你也知道,當年那件事對他打擊挺大的,別說女人了,跟男人也很少接觸。寧願去田裏浪,山裏躲,也不肯回來。”
“他難得喜歡上一個人,我這個做姐姐的能不幫他嗎?”
“這個傻瓜,他恐怕連自己有多喜歡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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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炎一直拉着簡以萌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從花園,一直走到了游泳池邊緣,沒路了,才停下來。
“我姐的性格就這樣,你把她說的話全當是放屁好了,別太在意。”他放開簡以萌,自己抱着頭,蹲在池子邊上,看着水中倒影說話。
“我沒在意,你放心。”看得出他明顯心情不好,簡以萌非常“體貼”地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我也有姐姐,不過我的姐姐很溫柔,對我很好。”站着說話太怪了,她也學着他那樣,蹲在他身邊,“不過,如果有人欺負我的話,她就會變得很兇很兇。她會站出來,把那些壞人都打跑。”
說得……她都開始想姐姐了。
涼風從泳池那邊吹過來,帶了點濕氣,吹亂了她的頭發。
簡以萌擡手摸到了自己額頭上的疤痕,那微微凸起來的一點點皮膚,平時隐留在留海下,根本沒人知道。
“她只比我大了5歲,卻是我的保護神。”
當年她被人從平衡木上推下來,頭破血流,血留得特別厲害。那些欺負她的孩子吓得一哄而散,全逃走了。如果不是姐姐及時趕到,她或許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你知道嗎?姐姐失蹤的時候,我才13歲。那一刻,我的世界就變了,我意識到,沒有人會再站出來保護我,沒有人會再這麽愛我……”她猛地甩甩頭,想把那些不好的情緒都甩開,“算了,不說這些。我只是想說,其實你的姐姐也很愛你。我看着你們這樣,我不是怕,我只是很羨慕……”
她一轉過頭,卻發現唐少炎在看着她。那雙幹淨無塵的眸子裏,全是她的倒影,讓她一下子失語。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猛地低下頭,臉卻連耳朵根子都紅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
“什麽?”簡以萌心跳突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