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俎上肉》by機場佛爺
彩色玻璃窗是所有教堂最獨特的一道風景,陽光會穿過那些絢麗的彩片投射到地面,紅橙黃綠。
神聖的天主面前有一個女子在跳舞,女子輕輕擡手,一身青紗曼妙,瀑布似的長發傾斜,白皙的手臂與一身的黑形成鮮明對比。
微微颔首,腳尖在地上畫着圈子,搖曳的舞姿随着一首老歌旋轉。
是帶着濃烈中國風的舞蹈,空曠的教堂內卻放着的一首日語老歌。曲風凄涼悲惋,她的舞姿堅韌剛強。同一首歌,第三十四遍,她纖細的身子仿佛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倒下。她的臉上已經被汗水浸濕,後背貼身的衣服亦是如此。即便動作跟不上思維,可她臉上的線條仿佛寫着倔強兩個字。
氣氛有些詭異,有些突兀。
近千平米的教堂內只剩一條紅木長板凳,坐在長板凳上的魏曾悠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康音韻,他的目光悠遠,似是在欣賞,卻又像在審閱。
“還要看嗎?”音樂停止,康音韻轉過身,她的聲音突兀地回蕩在教堂內。
魏曾悠靠在長板凳上歪着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後嘆息了一聲閉上眼睛。
康音韻了然,重新起舞。
那首日語歌曲會透過教堂內的劣質音響散出去,可年久的磁帶本身已經沒有了清晰的音質。教堂外頭全是體格健碩的保镖,他們同樣面無表情,仿佛一座座雕塑。這是在日本,卻沒有人聽過這首老歌。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康音韻的腳已經沒有了知覺,久到她的思維已經跳脫,終于“嘭”地一聲,她摔倒在地。
魏曾悠緩緩睜開眼睛,與之前的面無表情不同,此時他的嘴角慢慢蕩漾開笑容,細細一看嘴角還有一個漩渦。這個男人長得如此妖媚,這樣笑起來只讓人覺得陰氣森森。
康音韻吸了一口氣準備重新起身,雖然她早就知道手部力量都已經控制不了。
“韻兒,要我抱你嗎?”魏曾悠道。
他已經起身,修長的身子立在她前面。陽光是背着魏曾悠的,這讓他的影子全部撒在她的臉上。
外頭已經是黃昏夕陽,跌坐在地上的康音韻擡起頭。
她有兩周多的時間沒有見到魏曾悠,這怕是他們之間分開最長久的一次。兩周不見他把頭發剪得更短了些,但依舊是俊美得不可思議。
每次都是一樣,他人未到旨意已到。或許是讓她親自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等他,或許是讓她先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等她,又或許是讓她站在大門口等他……今天,她已經獨自一個人跳了一個多小時的舞蹈,重複,不斷重複,以免他來時見不到她而發怒。
“不要看我跳舞了嗎?”康音韻問。
魏曾悠緩緩蹲下身子,他的言行舉止總是那麽慵懶,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其實康音韻也沒有見過魏曾悠發過什麽脾氣,他只是看着她,眼角帶着莫名的笑意,但這樣就足夠讓人覺得害怕。
“你還能跳嗎?”他的手心輕輕托着她的臉頰。
陰影下的康音韻搖搖頭。
“你知道……”
不料魏曾悠話還未說完,唇已經落進了康音韻的嘴裏。
久違的唇舌交戰,康音韻很清楚怎樣可以挑起魏曾悠的“怒火”。顯然魏曾悠愛極了這個吻,他幾乎忘情地從被強吻的角色轉到主動。
這正是康音韻要的結果。
悲涼的日語歌還在放送,魏曾悠一把抱起康音韻架在自己身上,一并加深了這個吻。
康音韻習慣地将兩只腳圈住魏曾悠的腰,他則托着她臀部,讓她的後背貼在牆面上。
神聖的天主旁邊,一對男女的身體在瘋狂地糾纏。
他們是如此熟悉彼此的身體。
魏曾悠微微推開康音韻的時候音樂剛好靜止,他的雙手捧着她的臉頰,她的雙手纏繞在他的肩頭。
空曠的教堂內是兩個人沉重的呼吸,不過分開不到兩秒,魏曾悠又快速低頭探索。
他們之間,就連接吻也像是一場戰争。
康音韻的手指悄悄往下游走,她的盤算可不僅僅是一個強吻那麽簡單,不料在即将得手的關頭被魏曾悠一把拉住。
“想帶我跳一段舞?”魏曾悠的額頭抵着康音韻,他的氣息還沒有完全平複。
康音韻沒有回答,她握成拳的手還被魏曾悠緊緊包裹。
“你,好像有點不乖。”那麽近的距離,那麽恐怖的聲音。
康音韻的身子似乎顫抖了一下,應該是外頭灌進來的風吹到了她的身上。
有一點她很清楚,她在他的面前要懂得适可而止。
“我哪裏不乖了?”康音韻俏皮地說着,軟軟酥酥的聲音讓魏曾悠緊了緊喉。
魏曾悠松手後一并退開康音韻幾公分,他仔仔細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什麽話也不說。
可就是這樣,康音韻一點都抓不住魏曾悠到底在想些什麽。
“很有趣不是嗎。”魏曾悠眼睛直直看到康音韻深處,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總是可以讓我那麽情不自禁。”
孤立的教堂在八十年代末建築,位于新宿郊區一座不知名的山上。被爬山虎侵占的牆壁上獨留出一扇窗戶,康音韻無比熟悉這個地方。每一次康音韻做錯事情的時候魏曾悠都會變相懲罰她,他要求她在這裏跳舞,不斷舞動。而只為了看一段毫不起眼的舞蹈,魏曾悠可以特地花費一個小時的車程來到這座教堂。他做事情從來有自己的一套所謂原則,讓人捉摸不透。
下車後康音韻靜靜地跟在魏曾悠身後,轉眼已經回到了她的住所,一座複式別墅前。知道康音韻身份的人都知道,這裏是用來禁锢她的無形牢獄。
康音韻永遠都忘不掉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來不及參觀,魏曾悠幾乎是一路抱着她上了練功房。超大落地鏡的後面有一個卧室,仿佛是為了特地的僞裝,隐秘的隔間需要一個開關才得以開門。康音韻不可思議地看着一整面鏡子升起,而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床。
那是一個午後,康音韻虛弱的身子還不知道世間□□為何物,下一秒就被魏曾悠扔到了床上。男性氣息占領她口腔的時候,康音韻下意識反抗。就因為這個反抗,魏曾悠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暴徒。他絲毫不費力撕扯掉她身上所有的屏障,高壯的身軀沒有給過她任何的滋潤就這樣橫沖直撞。
處子的鮮血滴落在床單上面,只見原本正準備嗜血的魏曾悠怔了一怔,然後溫柔了動作。康音韻不奢望他可能會停止,事實上一切才剛剛開始,當她清楚看到鏡子外面那個瘋狂的身影才徹底醒悟,魏曾悠他是一個魔鬼。
一鏡之隔,外頭那個男人的腿腳并不利索,一瘸一拐慢慢走進練功房。
也就是這樣的一鏡之隔,讓外頭的那個男人看不到裏面的她。
康音韻原本停止反抗的身子因為鏡子外頭這個男人的出現不斷掙紮,魏曾悠輕輕貼着她的耳畔咬着她的耳垂低低地蠱惑:“大聲一點,讓他聽到你的聲音怎麽樣?”
康音韻睜大了眼睛看着魏曾悠,眼淚已經無聲落下。
即便是女子被沖破那瞬間的疼痛她都沒有落淚,卻為了鏡子外頭那個殘廢的男人如此滿面愁容。魏曾悠冷笑了一聲一口咬上康音韻的脖頸,他是否可以一口吸幹她的血,然後将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不,他才剛剛得到她,怎麽舍得那麽快弄壞。
伏在她身上的魏曾悠更加肆意非為,他毫無預兆地抱起她讓她貼着那冰涼的鏡子。
康音韻連呼吸都停止,緊緊地咬着唇無聲地流着眼淚,有那麽一刻,她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
可鏡子外頭那個男人似乎有預兆一般站在房間內一動不動,最後幹脆跌坐在木質地板上面。
面對着面,男人看不到她,她卻可以輕輕楚楚看到男人臉上的表情。
康音韻閉着眼睛不敢睜開,她知道什麽希望都沒有了。為了僅剩的最後的一點自尊,她羞怯地開口求饒,不斷掙紮不斷妥協。可是魏曾悠沒有慈悲心腸,他喘着氣帶着笑,速度越來越快。
“你已經是我的了。”他迫使她的身子緊緊貼着鏡子,迫使她更近看着鏡子那一端坐在地上的男人。
康音韻忘記了哭泣是什麽,但是她的眼淚已經決堤。她不能發出任何一點聲音,此時的她已經萬劫不複,已經配不上他。讓她死,她不求茍活。
魏曾悠,我恨你。
“習嵘,我在地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