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立Flag,最後臉被打得啪啪響的男主
孟穎沒辦法,扯着自己的背包帶問:“四哥,你說小濛姐姐知不知道五哥喜歡她啊?對了,我哥不知道這事,他不會和五哥說吧?”
楊時禹眉目微斂,沒有答話。那天知道這件事後,他給小六打過電話,小六說自己已經告訴過阿謹了,還是在沈濛被邀請到家來之前。
他倒沒覺得太驚訝。他只是,有些難受。距離當年那件事,已經過了三年,可是謝謹卻還是沒有半點長大。
“四哥?”聽不見楊時禹的回答,孟穎又叫了他一聲,“你怎麽不答我?”
楊時禹的思緒被拉回:“沈濛是個好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誤打誤撞去言家吃飯。”沈濛這人他是知道的,大學時期他就碰見過小姑娘被人告白,她當即拒絕了人家,連半點機會都沒給。這樣的女生,他倒不怕是她在兩頭勾搭,何況人家看上咱家什麽呀,偏要嫁到大院裏來?
“才不是誤打誤撞去的!”孟穎反駁,迷糊地被人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你都不知道,是五哥叫我幫忙把人帶去的。我那時候只以為是五哥在追女孩子就答應了,要是知道才不幫他忙呢!現在言伯伯和慧姨都以為小濛姐姐是五哥喜歡的人,以後他們怎麽看小濛姐姐才好!”
孟穎真是越想越心焦:“四哥,我這回真是做錯事兒了!”
楊時禹轉了轉鋼筆,安慰她說:“那管這麽多做什麽,言三那樣的人,到時候帶回家自然有辦法應付。”
孟穎想了想,決定等言澈把人帶回家的時候,一定要在姜慧蓮面前給沈濛說好話,好好彌補一下自己的錯誤。
又絮絮叨叨地和楊時禹聊了一會兒,孟穎才安心地挂了電話。她也不太擔心了,橫豎有楊時禹這個革命同盟在,她算不上多孤單。
回到家,孟越正巧碰見她,笑着問:“小七,從三哥那兒回來了?”
孟穎點點頭,拉住他問:“三哥談戀愛了,你怎麽沒告訴我?”要不是你沒告訴我,我就不會答應幫五哥的忙了!
孟越撓撓頭:“我沒說嗎?早半個月前我就知道了啊。”
孟穎看着自家哥哥那副老子比你知道得可早了的模樣,突然為他生出了一種悲哀。
“嗯。”她點點頭,又拍了拍孟越有自己頭頂高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知其一不知其二,還是經歷太少。”大院裏包打聽這個位置,除了她和四哥,誰也坐不上啊,真是寂寞。
孟越看着小妹腳步沉重地往言家走去,有些莫名其妙,怎麽沒看見小丫頭跳腳?她不是最恨自己有八卦沒告訴她的嗎?
。
在言澈兩人甜甜蜜蜜,孟穎明裏暗裏向言家兩老表示沈濛未必喜歡謝謹的氛圍下,九月正式來了。大院裏的孩子都去上學了,沈濛也在某色狼的極力反對下,很堅持地收拾了東西會自己公寓準備新學期的實驗內容,言澈在公寓沒了樂趣,也跑回警局上班了。
在九月開學的前一天,言澈開車把沈濛送回公寓後,直接掉頭回了趟大院。
當天言家兩老心情都比往常好了不少,特地去市場買了不少食材。孟穎知道言家做了好吃的,很果斷地給自家老媽打了申請報告,留在了言家做唯一一個“外人。”
言家的男人都是大男人主義的,幸好看上的女人都有小女人的賢惠。孟穎在廚房幫姜慧蓮做飯,言晖則把棋盤拿了出來。
言澈自然地坐下來,幫忙擺子。
言晖看着自家兒子,樣貌出挑,肩膀寬闊,身強力健,看着好像比上回胖了些,不禁點點頭:“傷口拆線沒?”
言澈擡頭,拍了拍腹部:“已經好了。”
“那姑娘把你養的不錯。”言晖很滿意,呷了口茶,“什麽時候帶回來瞧瞧?”
“……”言澈慢慢地挪了個相三進五開局,“誰告訴你的?”
言晖挑眉:“怎麽,知道的人還不少?”
言澈摸了摸下巴,邊下棋邊琢磨:“再處一段時間吧。”
兩個人棋路都深,下起棋來就像真的在打仗一樣,見招拆招,好不過瘾。言晖自然是滿意自家兒子的,不說這樣子站在哪兒都出挑,連在軍隊裏的名頭也是很說得過去的。兒子沒參軍前,軍裏的都只知道他是司令員,可自從兒子參軍後,誰看見他不說一句“虎父無犬子”的。只是……可惜了。
“爸,”言澈低頭,準備收網,“當心了。”
言晖回過神,只見棋盤上己方竟然幾乎潰不成軍,敗局已定。他瞪大了眼,擺手:“不算,我走神了,再來!”
言澈擡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笑意明顯:“嗯。”
言澈的棋風一向是穩健的,而且磊落光明。看着十分清楚明白,卻很難破局。這樣的風格,卻讓言晖想起另外一個人來。那日來吃飯的小姑娘不也是這樣嗎?直接幹淨的棋路,卻能和敵人一直膠着。不過那小姑娘的招數總是出其不意,反倒沒有言澈來的沉穩。
言晖正想着,張口就問:“你那姑娘會下棋不?”
言澈微楞了一會兒,搖搖頭:“不知道。她很聰明,要學也不難。”再說,他可以教。
“上回和小五一塊兒來吃飯的小姑娘棋就下得不錯。”言晖想起沈濛那天下棋的模樣,“我還沒看過有哪個姑娘能和老謝下這麽久。”
言澈挪棋的手一頓,緩了緩才不着痕跡地問:“我聽說了,你看那姑娘怎麽樣?”
“棋路幹淨,性子應該不錯。聽說是在小四的大學讀研,還算得上聰明。”言晖評價,“就是老大不少了,還在讀書,沒點兒社會經驗,性子可能有些單純。”
“性子單純不好?”言澈問。
“也不是不好,”言晖搖頭,“就是怕她被騙。小姑娘要是沒點兒警惕性,最容易受傷了。女孩子可不像我們爺們兒,跌跌撞撞走過來就是了,她們可比花還脆弱。”
言澈想了想,不自禁淺淺笑了。是單純了些,不過也沒什麽不好。她那濛濛的模樣,不就應該藏在口袋裏的麽?去外頭碰撞做什麽?
“如果給你做兒媳婦,你滿意麽?”他問。
☆、我放棄她
言晖顯然是感到驚訝了,挪棋的動作明顯地停下了,擡頭看正淺笑的兒子。
“爸,馬不能這麽走。”言澈提醒。
言晖現在可管不了棋盤了,雙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言澈不好逗自家的司令員,老實說:“就是字面的意思。”
“那姑娘就是你現在處的女朋友?!”
“嗯。”他淺聲應了,“我聽你評價,好像還挺滿意?”
言晖當然滿意了,當時吃過一頓飯後還和自家老婆抱怨過,要是這丫頭是自家的兒媳婦就好了。這才過了多久,就夢想成真了?那老謝不得白高興一場啊哈哈哈!
“……”言晖冷靜了,皺了皺眉,想要問話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沒再開口。
“三哥,你幫我去廚房把湯端出來!”孟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兩人的話題,把言澈直接拉去了廚房,“這個太熱了,你端一下。”
言澈看了她一眼,只見孟穎聳了聳肩,大眼珠無辜地眨了又眨。他也不好和她計較了,把瓷盆子端了出去。
晚飯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言澈父子也就沒再繼續下棋,過飯桌等吃飯了。
姜慧蓮端了新做的魚出來,擦了擦手笑着說:“吃飯吧。”
孟穎乖巧地把飯碗都裝滿了米飯,坐在言澈旁邊口水直流:“慧姨做的飯就是特別香,不像我媽。”
姜慧蓮輕輕敲了敲她的頭:“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孟穎委屈地捂住腦袋,向言晖撒嬌:“叔叔你看,我誇慧姨呢,她還教訓我!”
言晖見慣了孟穎的女兒姿态,幫腔說:“你慧姨不喜歡被誇的,誇了就打人。”
姜慧蓮懶得理他們,瞪了一眼就算過去了。
言澈支着腦袋看他們三人,唇角淺淺地上揚。小七把爸媽照顧得很好,他很放心。
一頓飯時間過去的很快,言澈看時間還早,在房間抱了籃球出門欺負人去了。
明天就是開學日,兩個小子都沒去外頭浪,乖乖地待在家陪長輩。楊時禹聽說言澈回了大院,下班也直接回家吃了飯。微信群裏一看見言三約人打球,自然都出門了。
等人到齊,言澈已經熱好身,看了眼楊時禹:“回來了?”
“有時間就回來陪老媽吃頓飯了。”楊時禹走近,勾手要搶他手上的籃球,“傷好了?”
言澈望向他身後正在走來的謝謹和孟越,低聲應:“嗯。”
“三哥四哥,先說好,我和五哥一隊的!”孟越一來就拉了隊友,摟着謝謹脖子,兩兄弟不知多親密。
楊時禹也不介意:“行吧,那言三你做好一打二的準備。”
言澈:“不能打你出來做什麽?”
楊時禹得意地運着球,厚面皮說:“拉低隊伍平均水平。”
一臉“……”的言澈懶得看他,把球搶回來:“開始吧!”
謝謹和孟越的球技都不錯,言澈運動細胞也不差,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不過帶這個拖油瓶想贏還是很艱難。幾輪跑下來,楊時禹已經氣喘籲籲,擺手罷工了。
謝謹兩個小子自然不會合夥欺負言澈,見這狀況只好說:“單挑吧。”
于是開始了對言澈的輪流轟炸。楊時禹坐在邊上看言澈完虐孟越,突然開口問:“阿謹,言三最近新交了個女朋友,你知道嗎?”
謝謹目光微震,又迅速斂下眉目,過了很久才答:“嗯,不過三哥總是喜歡逢場作戲,不能算是真的。”
楊時禹轉頭看他:“但是你應該知道,沈濛不是那種逢場作戲的人。”
“所以她才更不應該和三哥在一起。”謝謹反駁的很快。
楊時禹目光沉靜,想起剛才孟穎發來的信息:“言叔已經知道了,言三告訴他的。”所以你該明白,在言澈心裏,沈濛不是他逢場作戲的對象。
謝謹霍地轉頭看他,臉色很難看。
“阿謹……”
名字才落音,就看見他起身,走向球場:“小六,你下來!”
孟越有些莫名其妙,邊往楊時禹那兒走邊撓後腦勺,“五哥怎麽了,看上去好像生氣了啊?”
楊時禹看着不遠處的兩人,眸色深深:“不關你的事,坐下休息吧。”
球場上,言澈看着面容正經的謝謹:“怎麽了?”
“三哥,如果我贏了,你把沈濛讓給我吧。”
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高燈下兩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籃球跌落在地上,緩慢地彈起又落下,直至靜止。旁邊球場上還有些年紀小一些的孩子,在籃筐底下激烈地争奪着一個籃球。
“她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女人,玩不起。”謝謹看着言澈,一字一句地解釋,“你把她讓給我吧。”
言澈微微皺着眉:“阿謹,她不是物品,不是說讓就讓的。”
“那你和她分手吧。”謝謹向前一步,“我會努力追求她,只要你放手。”
言澈:“阿謹……”
“三哥,你不能總是這麽殘忍。”謝謹打斷他的話,他的雙眼充滿了執拗,一如三年前,“我哥已經走了,你現在還要搶走我喜歡的女人嗎?”
言澈沉下了面容,沒有答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坐在邊上的孟越等得不耐煩,忍不住開口:“三哥五哥,你們在聊什麽,還打不打了?”
楊時禹也有些心焦,正想上前卻見言澈說了句什麽,慢慢走了。
他跟上去,“怎麽了?”
言澈聲線冷淡:“沒什麽,我先回去了。”
孟越不知道來龍去脈,跑去問謝謹:“怎麽三哥走了?”
謝謹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唇低頭把球撿起來:“沒事,回去吧。”
孟越心思淺,剛才又沒過瘾,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謝謹已經走遠,自然沒人回應他。
。
當夜言澈沒回公寓,在言家住了一夜。
姜慧蓮自然是高興了,自家兒子已經很久沒有回來睡覺了,在衣櫃裏找到了他還留在家裏的睡衣褲,拿去了他的書房。
言澈正蹲坐在書櫃前,翻看着什麽。姜慧蓮把衣服放在凳子上,湊過去看,是一本陳舊的相冊。她一愣,有些吃驚。
自從言澈退伍回來,原本擺設在房間裏的照片都被他收了起來,這三年誰也沒有來這裏翻開過。這些過去,就像是言澈的禁忌,誰也不能踏入一步,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
姜慧蓮蹲下,溫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衣服給你拿來了,趕緊洗澡睡吧。”她一向是溫柔的,兒子有煩心的事情,她不會去打擾,更不會去安慰。她明白言澈是個有主意的人,也理解他做的每一個選擇。
言澈沒回頭,只是低聲應了:“嗯。”
姜慧蓮看着他寬厚的肩膀,黑色的短發,小麥膚色下英挺的眉骨,透漏出他個性裏生來的正直。她又輕輕拍了拍言澈的手臂,聊做安慰。她的兒子英勇,善良,比誰都要正直美好。即使深陷內疚自責的漩渦,也會活得幹淨漂亮。他會走出來,不過或遲或早。
言澈手中的相冊一直停留在那一頁,照片上自己手臂摟着一個男人的肩膀,對着鏡頭笑的得意。兩人背後的叢林和陽光都很好,是他離開了三年都依舊熟悉的風景。男人筆直地站着,很規矩,不像他沒心沒肺地懶着腰脊,甚至還把身子慵懶地靠在男人身上。兩人都穿着迷彩軍裝,襯得人十分英俊精神。
他有些忍不住伸手想去摸照片,卻又慢慢把手指收了回去。合上相冊,他起身拿上衣服去了浴室。
那晚言澈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三年前,他還是成都軍區“西南獵鷹”的一員,和兄弟晨起訓練,格鬥射擊,十幾公裏的負重長跑,模拟戰場。他依舊是那個光彩烨烨的言澈,言司令員最驕傲的兒子。他的身邊,還有那個比自己大兩個月的,從小在大院一起長大、一起參軍的謝誠。
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又或者說太不真實,以至于言澈半夜就驚醒了。
他失眠了。
自三年前回來失眠了兩個月後,他就沒再試過失眠。在警局工作到疲累,回家可以倒頭就睡;下班去Battle找酒肉朋友,喝夠了再摟個女人上床,做累了就閉眼;就算是這段時間,他也能摟着沈濛,聞着她頭發的香味,慢慢入眠。但是這一晚,他注定失眠。
他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前方,又想起了三年前謝謹在謝家說的那句話。
“你害死了我哥,為什麽還來我家?”少年只有18歲,目光卻狠厲得像一頭獅子,望着他就好像要挖走他的心。
一句話,讓他三年不敢輕易再回大院。他就像一只落荒而逃的獵物,即使逃離了還是被謝謹狠狠地抓住了心髒。就算過後謝謹對自己道歉,說那不過是自己不成熟時說的氣話,他也逃脫不了。那一句話萦繞在腦海三年,讓他不敢忘,更不敢傷害謝家人一絲一毫。這是他的懲罰,盡管心中向往正直與善良,卻在對着謝家人時,他只能狼狽逃亡。
他擡手用手臂覆住了雙眼,腦海裏浮現了沈濛的樣子。那個濛濛俏俏的姑娘,身子瘦瘦小小的,茶色的卷發很長,皮膚很白,嘴唇很軟,雙眼很亮。她會做好吃的飯菜,會幫自己照顧好喵喵,會很擔心自己的身體。她很好,很美好,配謝謹也很合适。而自己,不過是無聊陪着小姑娘玩玩過家家罷了,沒了這個姑娘,他還會有這麽多女人接近自己。一個放棄了對自己也不會有損失的姑娘,為什麽不舍得讓給阿謹?言澈淺聲笑了笑,從床邊摸到手機,給謝謹發信息。
——好,我放棄她。
☆、少年不懂
謝謹回到家裏,面色有些頹然。
他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他就像是以前那個從來沒長大的孩子,他要什麽,哥哥們總會給。所以他很清楚,更明白,三哥會答應他。
三哥對沈濛不過是玩玩兒過家家罷了,他總能等到沈濛。所以他蟄伏在沈濛身邊,只等着三哥和她分手。自己對沈濛這樣喜愛,一定可以很好地珍視她,愛護她。一定不會如三哥一樣,傷害她,讓她難受。
他太自信了。從一開始就自以為是地确信了三哥這場愛情的結果,所以他甘願去等。他設定的路只有這一條,所以當三哥對這段感情正視,他的心裏就慌了。他迫切地希望言澈把她抛棄,讓沈濛投入自己懷抱。于是幾乎口不擇言地,選擇了傷害言澈。
“阿謹。”謝恒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怔楞,“抽時間給你媽打個電話。”
謝謹站起來看着正站在樓上看自己的謝恒之,面無表情地應了:“嗯,我知道了。”
“別太晚睡,明天還要回學校。”
“我知道。”謝謹慢慢走回房間。
這三年來,他和謝恒之之間好像有一條鴻溝,無論怎麽也跨不過去,謝恒之不會對自己過于關心,自己也難以對他親近。謝謹很明白,自從謝誠死了,這個家就徹底不完整了,即使它原本就不完整。
謝謹的父母是離了婚的,就在他出生後第三年。他的哥哥謝誠比自己大八歲,跟着父親謝恒之繼續住在軍區大院,而只有三歲的自己被母親韓雅月接了出去住。韓家在虞市也算得上是個名流世家,女強人一樣的韓雅月在外界名聲也很好,這些年自己闖出了一片天下,對于一直養在身邊的謝謹也是寄予厚望。當初謝謹希望報讀警校的願望被她掐滅後,只能按部就班地考上了A大的金融系。
謝謹是很喜歡大院的,也喜歡大院裏的哥哥弟弟們。小時候不懂事,曾經為了回大院一個人偷偷逃課被抓包,韓雅月後來拿他沒辦法,只好讓他跟着大院裏的小子一起讀直屬學校,都在一個校區裏,幾兄弟玩兒的更好了。
但這一切,自三年前謝誠的死訊從成都軍區傳來的時候,就變了。當時謝謹因為高考報考和韓雅月鬧了矛盾,直接回了大院裏住。他氣得不輕,整個暑假都是在大院裏過得,和剛初中畢業的孟越在家裏掰着手指數二哥和三哥什麽時候休假回來,卻等來了這樣一個消息。謝恒之自那以後,模樣看上去不止老了十歲,整個人從意氣風發到沉默寡言,不過是一夜的時間。謝家兩兄弟變成了他一個獨子,老人家多年來引以為傲的兒子連屍體都沒能被送回來,犧牲在祖國邊境的熱帶雨林中,再也沒法魂歸故裏。
消息是謝誠和言澈的領導傳回來的,當時謝誠生死不明,言澈也受了很嚴重的槍傷,在醫院裏躺着不省人事。後來言澈醒了,而謝誠卻找不到了。據當時參戰的士兵說,應該是正中了敵人的地雷,被炸得屍骨全無了。言家相比謝家其實并沒有好到哪兒去,言澈因為槍傷嚴重,沒辦法繼續留在特種部隊,言晖本打算把人調回帝都好好學習轉成文職,可言澈直接打了份退役報告,遞了上去。其中把謝誠死亡原因歸結為他的指揮錯誤造成重大失誤。報告一出,言晖也知道自家兒子是鐵了心要退役,也就沒再攔着。
那段時間整個大院都處在陰霾當中,連長年在美國的楊家老大都回了家,陪了謝恒之兩個月才回去。而言澈,因為謝謹的一句話,再也沒敢踏入謝家半步,就連自家也很少回。兩家人因為這次事故,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系。一家是出于愧疚,而另一家,除了謝謹得知退役報告內容後的怨恨,謝恒之也有些難以接受。盡管他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卻終究是有些責怪言澈的。
時過三年,兩家關系也逐漸緩和了許多,甚至已經和以前無異,但心裏始終還是橫着一根刺。而這根刺,就在沈濛的問題上被挑了出來。
謝謹的急不擇言會成全自己,他很清楚。一旦把事情牽連着謝誠,言澈就一定會讓步。不是他過分自信,而是他太清楚言澈為人。只要沈濛還不是他心中非她不可的人,他就不會為了沈濛傷害自己,傷害謝家。他只是稍微地,在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這樣之前,對言澈耍了心計,只希望他能和沈濛分手,讓自己有一個追求她的機會。并不過分,不是嗎?
謝謹這樣在心底勸說着自己後,才有些釋然。躺在床上愣神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覺睡着了。
。
九月一號,所有人都開始了新的一天。
孟穎一早起床,一如既往地跑到孟越房間捏醒他:“遲到了,還不起來?”
孟越沒理她,翻了個身低聲咕囔:“老子是大學生了,今天沒課!”他早在八月中旬就回校報道了,軍訓完準備回來休息兩天才回去,今兒的課在下午,他家離學校也不遠,中午吃過飯再回去也不遲。
孟穎癟嘴,有些羨慕地狠狠捏了他一下:“大學生了不起啊!”說完往洗手間洗漱去了。
謝謹家裏比起孟家要安靜很多,謝恒之已經晨運去了,而謝謹也沒在家。
他正站在言家門前,看着剛出門的言澈。
“小五,這麽早過來找阿澈?”言晖正巧約了人爬山,一塊兒出的門。
謝謹乖巧地朝言晖打招呼:“我找三哥有些事情。”
言晖側頭看了眼兒子沉靜的臉,大約也猜出是怎麽回事了。他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那我自己去,不用你送。”
“嗯。”言澈應了,“注意安全。”
言晖擺擺手,出門找戰友。
謝謹等言晖走遠了,才問:“三哥,談談吧。”
言澈看着眼前的男人,并沒有立刻答話。他其實是害怕和謝謹見面的。他的眉目英俊幹淨,身材高大英挺,這兩年越發和謝誠長得相似。每次看見就會讓言澈想起那個親如兄弟的發小,那個正直忠誠的少年。
謝謹沒聽見言澈答應,也沒有再開口。他只是一股腦門兒想來找他,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他自半夜收到言澈的短信就到這裏了,他想解釋什麽,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法子解釋。明明已經這樣卑劣,卻還想着辯解。
言澈走近,沒有停留,只是淡淡的問:“好久沒有和你吃早飯了,走吧。”
謝謹抿唇,慢慢跟了上去:“好。”
但直到兩人把早飯吃完,謝謹都沒有開口。只有言澈偶爾問兩句謝恒之和學業的事,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我該回警局了,你一會兒自己回學校?”言澈看了眼時間,問。
謝謹點頭:“我等會兒和阿越一塊兒回去。”
“嗯,那我先走了。”言澈起身。
“三哥!”謝謹急急叫住他,絆在了嘴邊很久的話總算是說了出口:“對不起。”
言澈低頭看謝謹,大男孩終究還沒有長大,低着頭內疚的樣子還和當年一樣,生澀羞赧,讓人生不起氣來。他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麽對不起的。”言澈說,“走了。”
坐回車上,言澈才垂眸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很久,眼也不眨。
——我這陣子會在學校實驗室,你要照顧好喵喵還有自己,如果到時候瘦了就罰你。╰_╯
搭在鍵盤上的手指顫了又顫,卻始終沒能回複一個字。最後手指一折,把手機翻轉蓋住,扔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既然沒辦法回應,那就不回應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三兒是覺得自己對沈濛不夠喜歡,所以才決定和她分手的。謝家兩孩子的性格參照他們名字。
☆、祝你幸福
刑偵辦公室在九月的第一天迎來了事業的春天,因為老大終于提早結束假期,回來工作啦!
言澈的工作效率一向高,又是個工作狂,回局後就一頭紮進了小崽子們堆下半個月的案子裏,用兩天把抓回來的嫌疑犯審的哭爹喊娘,才出刑訊室安排小子把後續整理好,又去休息室把需要換洗的衣服都收拾了才驅車回家。
他已經三天沒回公寓了,喵喵已經托孟穎接回大院照顧,對比起幾天前家裏雖然安靜卻有人氣的樣子,他覺得異常冷清。
把在警局換下的衣物扔進洗衣機,又草草地洗了個澡,他便摔在了床上。突然目光注意到了床頭櫃上的一個木制盒子,打開發現是一條系有一顆檀木珠的皮繩項鏈,低下壓着張小卡片:“傷口康複的小禮物(*^▽^*)!”
言澈淺淺地勾唇笑,握着項鏈珠子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珠子不是新的,甚至對于言澈來說有些秀氣,上面雕刻的花紋已經變得圓滑,但檀木的香氣卻還在,淡淡的,很淺,卻很好聞。
因為沈濛身體不好,有時候會念念佛經平靜心情,自小養成了習慣,所以多少是有些信佛的。這個禮物應該是她自己戴的,現在送給他,也為了保佑他平安吧。
他想起送沈濛回去那天,小姑娘臨出門還特地跑了趟自己房間,出來時眼睛亮亮的,像是偷腥的貓,大概就是為了放這件東西。
言澈的胸口有些甜,又有些澀。不同于別人,她總是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把美好留給他,把愛意溫和地,慢慢地滲透入他的心,讓他無法忽視,甚至感到內疚。他怎麽能擔當得起,這樣濃烈,溫柔的愛呢?
如果過往那些女人于言澈,只是可有可無的情趣生活,那麽沈濛卻比起任何女人都要不一樣。她潤物細無聲地入侵言澈的生活,悉心看顧着他,就像在培養一朵帶刺的玫瑰,為了讨好它,幾乎在用盡自己所有的溫柔。她就像前些日子看的那本童話裏那個住在612星球的小王子,等待着她的玫瑰對自己開花。但是她的玫瑰,再也不會開花了。
言澈把項鏈放回去,撥通了沈濛的電話。
“喂?”沈濛的聲音有些興奮,“你怎麽打來了,忙完啦?”
“嗯。”
“真好,我還在實驗室,數據好像有些問題,調了好久都調不好。”她有些苦惱地抱怨。
“那你忙吧。”嘴唇掀了又掀,堵在唇邊的話始終沒能說出口。
按掉電話,言澈睡意全無,握着手機看天花板,最後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打開手機短信頁面,一字一句地編輯好,按下發送鍵。
——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趁我舍得放手,趁我還沒有徹底愛上你。趁你喜歡的玫瑰還沒開花,到別人懷裏,成為他的玫瑰。我這一生,從三年前背負命債開始,就注定了不能正直地向前生活。所以,你不要喜歡我,不要攻陷我,因為不值得。
他自嘲地把手機扔到一邊,被子一卷,強迫自己睡覺。盡管腦子亂糟糟的,兩天沒休息的身體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下午,才被敲門聲吵醒。
言澈顯然是沒睡夠,揉着腦袋出來開門,看見了夢裏那個笑得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為什麽?”沈濛臉色有些蒼白,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安和難以置信。
言澈看見她臉上細小的汗,猜到她是看到短信後匆忙趕來,握着門柄的手不自覺收緊,臉上卻越發沉靜:“膩了。”
沈濛咬着唇,像是難以接受,低聲問:“是不是有人來對你說了什麽?”
“沒有。”
“是不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
“沒有。”
“那是不是……”
“不是。”言澈打斷她,低頭看着臉色急促的小姑娘,“沒有原因,只是我膩了。”
“可是,”沈濛猛地擡頭看他,雙眼清澈,幹淨得不可思議,“你明明喜歡我!”兩天前你還送我回公寓,離開前還親過我,舍不得我。不過三天時間,你怎麽就變了?
言澈低聲笑了,語氣裏滿是不屑,“我喜歡過的人很多,你也是其中一個。”他看着臉上血色褪盡的沈濛,“以後別來了,大家好聚好散。”
門被關上,言澈并沒有走開,只是站在原地,抿着唇,手心竟有些痛。他緊緊地握了握,又張開,才緩解了些。
正準備轉身,卻聽見門外一聲難過地啕哭,聲音很短很壓抑,甚至幾乎聽不清,嗚嗚咽咽的,十分模糊。言澈一頓,目光放在了門上,手心的疼痛感再次傳來。
他知道是她在哭。她雖然容易害羞,但也總是愛笑的,有時候撒起嬌來能把他的心都軟化。可只要她一哭,言澈就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人紮了一針,随着她的嗚咽一縮一縮的,那種刺痛,比起任何一次受傷都要疼。他想去開門,但是想起謝謹的話,又把伸到半空的手縮了回來。他又想轉身回卧室,卻發現雙腳好像被什麽釘住了一樣,根本動不了。他就站在原地,與沈濛只有一門之隔,接受着來自沈濛的言遲,每嗚咽一聲,他的心髒就被紮一針,疼不可耐,卻無處可避。
言澈有些後悔地想:如果當初沒有任性地嘗試和她在一起,她會不會好一些呢?從來沒有得到,就不會這樣難過了吧!現在她的眼淚與痛苦,都是自己給予的,始終,都是他對不起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濛在門外的哭聲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