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圈
“爹,我出去了!”
聽到這樣的喊聲,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待景沛蘭開門去看的時候,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景沛蘭納罕了一下,提着籃子出了家門。
自那天她爹吐出自己的心思以後,她爹的狀況就有所好轉了,這是一件好事,可是自那天以後,她就五天沒有去過越先生那裏,她找到了一件東西放在籃子裏面,興許對他有所幫助。
此刻,越百川站在翠竹前,通過翠竹的縫隙看着緊閉的大門,自打景沛蘭來到這裏之後,他的門就再也沒有鎖過。
已經五天了,他不知道他這扇門何時能夠打開,他也不知道門後何時能夠看見他期待的那張臉。
不知道何時,他開始期待着與她的見面,哪怕只有一瞬間,他也想看看那張圓圓的似團子一般的臉龐。
“咔——”門被輕輕地推開,盡管動作輕柔,門還是發出沉重的響聲。
景沛蘭繞過翠竹後,看見越百川坐在石桌前。
“來了。”越百川的話語間沒有任何期待的成分,很平常的語調。
景沛蘭點頭,坐下來,說:“越先生,我給你帶了一件東西,興許有助于你打開思路。”
越百川眼睛亮了,問道:“何物?”
景沛蘭将籃子放在桌子上,從籃子裏面拿出了一封信,信封已經有些老舊,字跡也有了陳年的味道,她将此物遞給了越百川。
“先生,打開看看吧!”景沛蘭說。
越百川将信将疑地打開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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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是如下內容:景喻兄親啓,聽聞閣下之消息,萬分同情,既如此,閣下可即刻收拾行囊,可去空城一住,以解己憂,空城無人識閣下,大可放下住下,空城之處見随信之地圖。
越百川将地圖附在了信的上面,地圖乃是一個局部的圖,在浮玉山西南與瞿父山北之交界處,有一個用紅色标注的城池。
“說實話,我和我爹在九年前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是不信的,可是那時,我爹因娘的事情被鄰人嘲笑擡不起頭,幾乎閉門不出,這封信無疑是給了我們一絲生機。”景沛蘭說。
越百川說:“這封信也不能說明,來此城之人皆是在外界失意之人。”
景沛蘭搖搖頭說:“但是,過得好的人也不會放棄自己原有的生活來這裏啊,這裏的人只多不減,我沒見過什麽人出去過,但是我見過人進來過。”
越百川笑了一下,道:“我的城就這麽被人占了,就給我留下這麽條街了!”
景沛蘭笑了笑,說:“不是很好麽,若非你,我和我爹恐怕不會這麽輕易地重新生活。”
越百川看了景沛蘭一眼,笑了笑,然後将放置在一旁的卷宗展開。紙張很大,是一張城區布置圖,整座城被劃分成了九大塊,每一大塊的中心用紅筆畫圈标注。
景沛蘭看了看越百川問:“這是什麽?”
越百川低頭看着地圖道:“空城地圖。”
“我知道,先生,我問的是紅圈的意思。”景沛蘭說。
越百川擡起頭說:“這是我找你的時候發現的,每一個紅圈代表哪一個房子的院牆被動過,這些都是。”
景沛蘭盯着紅圈,一共五個,不多不少,她問:“那麽,您是能夠推斷出來下一個被推到的牆在哪一個位置了麽?”
越百川說:“大抵上,你看,這些被推倒的牆全部都是最中心的位置,而且要麽無人居住,要麽不是大戶人家,總是都是居于中心且好下手的人家。”
景沛蘭說:“可是我看鬼街這裏,先生的家才是局中的。”
越百川突然靈光一閃,笑着說道:“多虧你提醒了,我們家雖然看起來居中,但是看地圖卻是隔壁這家居中。”越百川指了指正東畫圈的位置。
景沛蘭說:“所以,這能夠說明什麽?”
越百川說:“推倒牆面的人一定是繪制了全城布局圖的人,不然的話,我家的院牆就會遭殃的。”
景沛蘭點頭,但是聽此一言,她忽然想到一個人,一個擁有全城布局圖且能夠方便行事的人,但是那位心高氣傲、連臉都拉不下的人會做這樣的事情麽?
“你可想到了什麽?”越百川說,“這座城裏的人和事,你應該比我清楚,所以有什麽一定不要瞞着我。”
景沛蘭問:“先生,你可知道這些牆推到的時間都是在二更天,而且第二天去看的時候就已經複原了,不過才過了四個多時辰,就能将整面牆複原,這個人的本事想必也不簡單吧。”
所以,她心裏想到的人不會有這樣的本事,不過他若是找別人,別人也不會敢推掉他的要求吧!
越百川聽她的分析,予以了肯定,他說:“我平日裏都睡在西側,那晚我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可見其高明了。”
景沛蘭看着越百川,依他之言,怕是一位厲害的建築工匠了,若真是那位,怕是整座城都得遭殃了吧。
越百川卻長嘆一聲道:“便是知道了那面牆會倒,但是具體哪天會倒,誰也不知道。”
景沛蘭說:“多加留意着吧!”
越百川點頭,說:“有勞你了。”
景沛蘭看看日頭,說:“到飯點了,我得回去了。”
越百川笑着說:“看來你爹的事情圓滿解決了!”
景沛蘭轉過身,挎着小籃子,說:“也并非圓滿,但是總算是有了進步。”
越百川說:“這封信暫且留下,我就不送了!”
景沛蘭打趣道:“先生何時送過我啊?”
越百川愣了一下,起身說:“那麽,我送送你?”
景沛蘭連忙擺手,一溜煙地跑出去,她知道先生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他的腳卻一直朝向石桌沒有朝向她,這就證明他并沒有送她的意思,她今日有一句話還是沒能說出口。她想着若是有機會定要拉着他看看他的城人聲鼎沸的模樣。
“唉——”
景沛蘭回頭看了看這座沒有匾額的宅院,轉身欲離開。
“沛蘭!”白如水叫道,連忙走了過來,“你怎麽站在這裏?”
景沛蘭一驚,連忙眼神游離地說道:“最近倒是和白先生時常見面啊!”
白如水說:“我最近一直在這鬼街轉悠!倒是你來這裏,不會是想要看看這鬼宅究竟吧!”
景沛蘭笑着點頭,她也只能這樣蒙混過去了。
白如水說:“完全沒有頭緒啊!”
景沛蘭看着白如水,心下思忖着要不要将方才和越先生讨論的事情告訴他,可是猶疑了片刻,她覺得還是不要,若是問起來,就要暴露越先生,眼下越先生還不想出來,就不要給越先生添麻煩了。
景沛蘭說:“時候不早了,我要趕回家吃飯,先生,沛蘭告辭了。”說完,一禮,迅速跑開。
在白如水看來,景沛蘭好似在躲着他一般。
白如水站在那裏,看着景沛蘭迅速遠離的身影,轉頭看了看那“鬼宅”,方才她是從這裏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