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汐
“景喻,我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
許汐尖利的喊聲充斥着耳膜,周圍的鄰居也已經圍在門口看着,可是景沛蘭管不了那麽多。
此刻,許汐拿着匕首直直朝着父親刺去,然而父親不知是吓壞了還是因為別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就看着那匕首快速地逼近自己。
“許汐姐!”景沛蘭一聲尖叫。
“啪”匕首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許汐坐在地上放聲哭泣。
景沛蘭不知道許汐在那沖過去時想了些什麽,但是最終,将匕首扔下,取而代之的是放聲哭泣。
“那是誰啊?”外面有人問道。
景沛蘭看着眼前的許汐,曾經也是傾城的美人,如今卻不成了模樣,枯槁瘦削,失了從前的華彩,那樣的女子本該好好對待,如今像是被折磨過一樣不成樣子。
“你還不知道吧,那個人是許姑娘啊!”有人這樣回答。
“許姑娘,哪家的許姑娘?”那人似乎知道的許姑娘太多了。
“就是那個西街買菜的許家的姑娘!”
“啥?我記得是個美人啊,怎麽如今成了這般模樣了!”
景沛蘭轉過身,把門給關上了,然後她聽見了那個人的回答。
“聽說是被她嫁給的富商扔了。”
景沛蘭轉過身去看向許汐姐,早些年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那個時候許汐姐的一身華服,俨然一副貴太太的模樣,她想問個清楚,然而……
她問不出口,這樣的事情,對女子而言是一種屈辱,她願意對我這個非親非故的人說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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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抛棄了,景喻,因為你沒有娶我所以我被抛棄了!”許汐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地,好似一直處于忿忿不滿之中。
她的爹景喻蹲了下來,目光保持着與許汐平視,他說:“實乃抱歉,我不能娶你。”
“為何?”許汐看着景喻問道。
景沛蘭記得那天許汐冒着大雨跑進她們家求她爹娶她,她爹果斷拒絕之後,她黯然離開,并未問出口,景沛蘭想如今這一問換作那時問出口,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光景?
“因為我帶了個孩子,我不能讓你做繼母,對你不公平,再來,你也長不了沛蘭幾歲。”景喻看着許汐回答。
“我很喜歡沛蘭啊,再說晚生幾年也不是我的錯!”許汐終于看向景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時光的錯開,卻抵不過求而不得的愁苦。
“不是你的錯!”景喻的聲音帶着些溫柔,那種溫柔沛蘭知道,是不同于父女之間的溫柔。
“對不起,差點傷了你,因為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許汐抓住景喻的手,低下頭哭了起來。
景沛蘭找到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外面似乎已經聽不到雜七雜八的聲音,人們似乎因為沒有熱鬧而散去。
轉眼,一更天。
許汐沒有離去,而景沛蘭出去的時候同父親打招呼,父親也不過是點了個頭,看來她爹已經無暇顧及她了。
景沛蘭選了一個顏色較深的衣服,然後輕聲出門。
“沛蘭!”在暗處有一道親切的呼喚。
景沛蘭看過去,說:“越先生,讓你久等了。”
越百川站在暗處,黑色的鬥篷幾乎要與那陰暗融為一體。
“這邊!”景沛蘭說。
但是,當景沛蘭站在那裏的時候還是猶疑了一下,她看了看周圍,走了幾個來回,最終還是站在那裏,帶着些不确信,說:“是這裏吧?”
景沛蘭摸着眼前的牆體,牆壁沒有倒塌過的跡象,似乎已經修複好了。
越百川走過去仔細看了看,說:“是這裏,這裏被動過,然而卻與前面幾面牆不一樣,是兩個人的手法。”
景沛蘭說:“您的意思是這面牆是別人砌的?”
越百川确信地說道:“是的,這一面牆與前五面的确不是一人所為。”
突然,院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來的屋主看着兩個人,警惕地問:“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站在我們家門口做什麽?”
見狀,越百川轉過頭去,背對着屋主。
景沛蘭說:“大叔,您家這牆是修過了麽?”
屋主說:“是啊,你不會還在查吧,我這牆就是年久失修了而已,晌午過後就找人來修了。”
景沛蘭說:“實在抱歉,叨擾了,我們這就離開。”
屋主點頭,轉身把門關上了。
景沛蘭看了看越百川,兩個人往前走着。
“越先生認為如何?”景沛蘭問。
“欲蓋彌彰。”越百川說,“但是,我好似覺得有人告訴他,他才如此深信不疑,此人一定深得屋主信任才是。”
景沛蘭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但是這與我心裏猜測的那個人大相徑庭,若是此人的話,那才是真真可怕。”
“誰?”越百川問。
“白如水白先生,此人在城中頗得民心,似乎有人已經意圖策反然後扶他上位。”景沛蘭說,平靜的語調,不似她這般年紀的淡然。
越百川突然停下來,轉過身看着景沛蘭。
景沛蘭被越百川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問:“我有何不妥嗎?”
越百川搖搖頭,說:“我在想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景沛蘭笑了一下,說:“我呀,不過是走街串巷地游玩,然後注意聽了那些人的言論而已。”
越百川點頭道:“但是很有用。”
景沛蘭皺了一下眉頭說:“若是他的話,他推牆的意義何在,若是鬼神之說,他白天的時候自己都否認了。”
越百川望着深邃的街道和無盡的黑暗說:“你永遠不要忽略一個人的智謀,他此刻做的你看似無用的事情,此後都會起到大作用。”
景沛蘭點頭,這話她記下了。
“那麽,先生,我在這裏就告辭了,你路上小心了!”景沛蘭一禮,然後跑進了巷子裏。
越百川點頭,轉過身時,突然剎住了腳步。
“想不到你也來這座城了!”越百川的語氣有些不快。
那個人一身紫袍,上面印着門派特有的花紋,黑夜之中看不清面容,他說:“我可不是為你而來,不過你這樣大手筆,僅僅是為自己實乃可惜。”
越百川笑了,他說:“就算我為自己,現今也是被鸠占了巢。”
那個人笑了,道了句“告辭”就轉身離開了。
越百川看了看周圍,快步離去,這樣很好,已經不需要多一人記住他的存在。
景沛蘭回家的時候,許汐已經離開了,景喻等着她歸來而坐在門口。
“爹,許汐姐走了?”景沛蘭說。
景喻看了看景沛蘭說:“爹有話想和你說,想問問你的意見。”
景沛蘭說:“進屋吧,爹。”
景喻和景沛蘭坐在屋裏的木桌前,面面相觑。
景喻說:“我想了想,許汐若非因我絕不會變成這樣,我想去照顧她。”
景沛蘭說:“我沒有意見,但是爹你好像是有什麽疑惑?”
景喻說:“你還記得許汐嫁給的那位富商麽?”
景沛蘭點頭。
景喻說:“照許汐的說法是,她一覺起來人去屋空,然後她問遍了所有人都不曾有過這樣的一個人,你說奇怪不奇怪。”
景沛蘭忽然想起了門外的議論聲,有一個人說她被富商抛棄了。她問:“一個不存在的富商要如何抛棄許汐姐?”
景喻說:“我也是想不明白。”
可不,大約許汐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景沛蘭說:“可是因為這件事情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
景喻看了景沛蘭一眼說:“那是她父母做的,他父母覺得事情蹊跷就怪在了她頭上,動辄打罵。”
景沛蘭說:“爹,你就把許汐姐接過來吧,我呢幫您調查富商的事情如何,這城裏面怪力亂神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景喻聽聞此言,看向她說:“你又知道什麽怪談了?你可別摻和進去什麽奇怪的事情。”
景沛蘭說:“若您能看透自己最妙了。爹,我先去睡了。”
景喻點頭,卻不知景沛蘭的話是什麽意思,能看透自己最妙,這是何語句,這孩子到底在哪裏學得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