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0)
我們自幼一起長大,再有三天便要成親,他絕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再有三天便要成親?林子慕說不上來心裏的感受,即使理智告訴她這個人是敖平蒼的可能微乎極微,她還是會忍不住心痛。
女子好像也不願意她們再待在這裏,吩咐下人領她們回去,具體如何處置等大婚後再做定奪。
果兒全程沉默,她就像是林子慕的影子一般,哪怕內心裏翻江倒海,表面上是仍然安安靜靜的扶着林子慕回去了。
叫君洛的男子這時才淡淡笑着開口說:“落落,你說這天下真的有如此想象的人麽?”
女子聽見男人叫她,杏眼圓睜看着他說:“你不要看人家姑娘長的好看就被勾了魂,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莫要動歪心思!”
君洛聞言情不自禁的呵呵笑了起來,輕輕搖着頭說:“都是要出嫁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一樣。”
小男孩跑到兩人中間,左右扭頭看着二人喃喃道“姐姐羞羞”。
如此充滿童真的話語直将女子更加羞紅了臉,起身要去追小男孩,邊跑邊說:“你到底是誰的親弟弟!”
自從午後見過那幾位之後林子慕就再沒合過眼,她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緒。
天下長的像的人何其多,可一般無二的人可以說是沒有,而那個叫做君洛的男人和敖平蒼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是君洛面容完好,而外界傳聞敖平蒼右臉全毀,她在戰王府的一個月裏也不曾見過他摘下面具,所以到底是不是毀容了還不能确定。
如果敖平蒼并沒有被毀容,那他為何故意戴上面具僞裝成毀容,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令他失去繼承皇位的機會嗎?除非他根本不願意做皇帝!
而如此一來,那個叫做君洛的男人就極有可能是敖平蒼,雖然周身的氣度變了,可那種感覺林子慕太熟悉了。她不相信,還會有另一個人能給她那種熟悉的感覺。
但那個女子,聽說是這個族群的族長,她說君洛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果她沒撒謊,那敖平蒼在哪?如果她撒謊了,君洛就是敖平蒼!
可若君洛就是敖平蒼,為何他見到自己不認識她了呢?他甚至連神色都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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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天他們就要大婚了,她必須在這三天內查明君洛到底是不是敖平蒼,如果是又為何不認她,如果不是,她們必需想辦法趕緊脫離此地。
林子慕從床上坐起來,她看到果兒直愣愣的站在房門口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對于果兒,林子慕不能完全信任,但也不讨厭,她行事有分寸,幹脆爽利,而眼下除了她,林子慕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
“果兒。”林子慕輕輕喚道。
聽到呼喚,果兒立馬回頭去看,快速走到林子慕旁邊行禮道:“小姐。”
林子慕受了禮,深深的看着果兒的眼睛說:“你覺得那個叫君洛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戰王爺?”
這個問題沒有給果兒任何回旋的餘地,猶記得剛到子慕居果兒說她不識得世子府,那是在騙她!同時這也是對果兒的一個考驗。
很明顯果兒也意識到了,這次她連為難的表情都沒做,簡單的回道:“十有八九。”
聞言,林子慕不自覺的挑起了嘴角,不再猶豫吩咐道:“今晚我要去見他,你可能幫我出去?”
“能!”
☆、夜訪
林子慕設想過終年生活在密林裏的人該住在什麽樣的房子裏,像傣族那樣?可她白天去見那個族長的時候看起來和外面沒什麽兩樣。
當果兒将門口的侍衛神不知鬼不覺徹底放倒以後,林子慕就知道果兒的身世可能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憑借着午時的記憶,二人很快來到了上午來過的大廳,很奇怪,這裏夜裏靜悄悄的,除了風聲和蟲鳴聲,一個人影都沒有。
林子慕有些焦急,若是那些被打暈的侍衛中途醒了,或者被發現了,她們就危險了。
“我們分頭找!”說完,林子慕擡腳就要走,果兒一把拉住她說:“果兒應與小姐寸步不離!”
林子慕微愣,轉而說:“可這裏樹大林深,你我又不熟悉,兩個人一起何時才能找到他的住所?”
果兒皺眉,忽而擡頭說:“午時我見那位公子鞋底沾有濕潤的紅泥,我們這一路走來都是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他的住所定當與那紅泥有關!”
林子慕驚訝于果兒的心細,但更多的是欣喜,“那就好!快找啊!”
夜漸漸起了涼意,二人已經找了一個多時辰仍舊不見紅泥小路,一路上有幾次差點被巡邏的衛兵發現,林子慕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如同在坐過山車。
正走着,突然一股蠻力捂住了她的口鼻并将她的身子牢牢的圈在一團雜草中,林子慕心驚,還好是果兒。
這時她才聽見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靜谧的夏夜,惶惶的人心,途徑巡邏的人一邊小聲嘀咕着什麽一邊左右顧盼。
走的近了,林子慕終于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了
~:你說族長為什麽放着族屋不住,偏偏要和君洛住在那麽偏的地方?
~:你懂什麽?小公子再過幾年就要成人,這個族長之位早晚要還給他!再說你沒聽說過族長喜歡鳶尾花嗎?西南角那裏一到夏季就開滿了藍色的鳶尾花,搬到那裏不是很好麽!
~:也對!怪不得族長先讓君洛住過去,原來是要當新房!
~:你小子,快巡邏,完了去睡覺。
聽腳步聲遠走越遠,果兒才将林子慕的口鼻松開,正欲請罪,林子慕擡頭阻止了她,說:“我們快去找他!”
說着,貓着身子往西南角而去。
夜色已經很深了,越往西南,林木反而卻來越稀疏,再走不遠就看到一大片鳶尾花海!
真的是花海,藍色的鳶尾花像春日湛藍的天空,又像一簇簇藍色的火苗,随着地勢的起伏,花海就像波浪一樣擺動。聞着空氣中醉人的花香,林子慕覺得自己要飄起來了。
“誰!”身後的果兒怒呵一聲,驚了林子慕。
只見一人披散着長發從花海裏起身,他身材高大,朦胧月色下發絲飛揚,輕輕撥動着面前花束向着林子慕走來。
林子慕的眼睛漸漸布滿了水霧,即使她看不清也知道來人是誰。
思念像開閘的洪水泛濫成災,她不管不顧的向着他奔跑過去,整個身子都纏到了他的身上,嗚嗚的喊着敖平蒼。
男人僵了身子一動不動,她小小的身子像只貓咪一樣挂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重,更奇怪的是他不但不反感,反而有些滿足。
大概是哭累了,林子慕這才發現自己還吊在男人身上,更可惡的是從始至終男人都沒有抱她,任由她挂着,手臂又酸又痛。
林子慕吸吸鼻子松開了他,擡頭去看他,很仔細很仔細的去看他,這就是她的敖平蒼啊!沒有了鋒芒的敖平蒼,溫和的敖平蒼。
“你…你說我是敖平蒼?”男人在她熱切的注視下終于開了口。
噗嗤!林子慕笑了,有生之年她竟然親眼看見敖平蒼臉紅了,雖然還不知道為何他要瞞着衆人說毀容了,但這一刻林子慕确信,眼前的男人就是敖平蒼!
“你小腹偏右的地方有條五寸長的疤痕。”林子慕淺笑着看着他說,男人聞言後退了一小步。
“你後背上有很多很多條傷疤……”林子慕眼圈泛紅走近一步繼續說,男人又退了一步。
“你右鎖骨下方有個牙印。”林子慕再接再厲,這一次男人沒有後退,他不敢置信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那是我咬的!”林子慕直直的望着他,如果他真的是失憶了才忘記她,那麽她就一點點的讓他想起。
“我們……你是……”男人有些磕巴
“我是你同床共枕了一個月的未婚妻。”
男人的眼睛睜的更大了,他一時有些難以消化,上午他在一旁靜靜的聽她講外面的事,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那個主角!
“可落落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她在騙你!你是敖平蒼!是大正朝的戰王爺!是我林子慕愛着的男人!”
朦胧的月光下,浩瀚的花海裏,微涼的夜風輕輕的吹着,看着面前仍舊有些懵懵的男人,林子慕情不自禁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紅唇。
直到一吻結束,那片溫熱漸漸遠離了他的唇瓣,男人才後知後覺的伸出指尖慢慢撫摸着林子慕的唇角,像是怕弄壞似的小心翼翼。
被他這樣的動作弄的不好意思的林子慕也紅了臉頰,忽而想起果兒還在後面,慌忙轉頭,那人早已不知所蹤。
“你叫林子慕?”男人喃喃細語。
林子慕輕輕的點了點頭,眼裏笑意更深。
“阿慕?”男人試探開口。
林子慕乍聽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然後笑得燦爛抱住男人的腰說:“是,我是阿慕,敖平蒼的阿慕!”
☆、險
清晨明媚的陽光躲過密林投射到林子慕的臉上,感受到臉上的溫熱,她才慵懶的睜開眼睛。
果兒已經醒了,仍舊立在門口,一動不動。從昨天見到敖平蒼後她就開始這樣了。
聽到衣服的嗦嗦聲,果兒回頭,走過去替小姐穿好衣服,林子慕低聲問:“怎麽樣?”
果兒亦是低聲回說:“沒有發現。”
林子慕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現在可以确定君洛就是敖平蒼,可是他兩日後就要與族長成親,林子慕必需要阻止。
“果兒,你去跟外面的人說,就說我有關系到他族命運的事情要告知族長,我要和她見一面。”
果兒有些猶豫,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一個時辰後有人過來傳話說族長要見她們,于是二人就跟着去了。
通過昨晚和失憶後的敖平蒼的交流,林子慕了解到,這個族名叫塵族,乃是古時南疆的皇族,後來不知何故族人與外界失去了聯系,百年來沒有一個人走的出去,現任族長名叫塵落,年芳十八,已經治理塵族三年之久。她有個弟弟,名喚塵久,一母同胞。
塵落正在自己的房間處理族中事務,聽聞林子慕來了便吩咐人将她請了進來。
林子慕看她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手裏的一份竹簡,也不打擾,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候。
待塵落放下手中竹簡,她不冷不熱的開口說:“什麽事!”
林子慕這才細細的去打量她,昨日見她只覺得傾國傾城,粉面含春,今日再見卻多了一絲威嚴和冷情。
見林子慕沒有立即回答,塵落有些不悅的說:“要是沒什麽事就走吧!”
林子慕這才站起來慢慢走向塵落,輕輕開口說:“昨日我說的事情句句屬實,但有一事我未說清。”
“什麽事?”
“我同果兒是在追那二十萬大軍的途中誤入你族不假,可卻是在二十萬大軍無聲無息消失後。”
塵落一驚,立刻擡眼看着林子慕問:“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那二十萬大軍極有可能也同我們一樣進入了你族,只是你們發現了我們,卻沒有發現他們。”
塵落平靜下來冷笑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我知道你們塵族是被困在這屠鷹陣中。”
氣氛一下子安靜到了極點,屠鷹陣,塵落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是從父親的口中,而父親是從祖父的口中,他們祖祖輩輩不知道傳了多少代,至今沒有一個人有能力破陣,有能力走出去。而如今,一個外人,甚至是一個比她還要小上兩三歲的小丫頭嘴裏竟請輕輕松松的說出了塵族百年來的秘密與詛咒。
“你想要什麽?”塵落突然感覺自己很累,她有些疲憊的問道。
“我要你解除與他的婚約!”
果然不出所料,塵落有些自嘲的笑笑,林子慕看着她有些不解,不知她為何發笑。
“你确定君洛是你要找的人嗎?”
林子慕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你說他除了臉哪裏像你要找的那個人呢?你說敖平蒼勇猛、威嚴、果決,可你看君洛,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甚至不會大聲訓斥人。你确定你愛的是現在的他?”
林子慕靜靜的聽她說完,然後沉思一會兒說:“是的,我愛他!無論他是什麽性格,他都是敖平蒼,我心中的英雄!”
“我可以解除與他的婚約,但他永遠也做不了你的大英雄了!”
“你什麽意思?”林子慕下意識的問道。
“我救他時,他滿身是血,幾同死人無異,當時我也是鬼迷了心竅,竟一眼就相中了他,為了救他,我喂他服下了我族的同心蠱。這一世,他唯有與我交合才能恢複武藝,否則,便只能像現在這樣侍弄花草,逗弄孩童,你覺得你的國家能接受這樣的戰王嗎?”
這一席話就像是一把天斧,生生的把林子慕劈的要魂飛魄散,怎麽會這樣?
“有什麽辦法可以将蠱取出?”
塵落看着林子慕一臉痛苦的模樣心下不知是滿意還是難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若去不了蠱又不和你成親有什麽危害?”
“我生他生,我死他亡。”
呵!老天,這是多麽可笑!她林子慕心心念念的愛人的性命竟然同另一個女人生死相連。
“這樣,你還要我與他解除婚約嗎?”塵落別有深意的發問。
林子慕呆呆的看向塵落,她的眼睛無法聚焦,無法看清對面人的神色,只下意識的點點頭說:“他是敖平蒼啊!他要娶的人是林子慕啊!”
☆、兵
屠鷹陣的範圍到底有多大林子慕并不清楚,就連塵落自己都說不清本族的邊境在哪裏。無論他們怎麽走,沖哪裏走好像都走不到邊,而走的太遠了還極有可能回不來。
二十萬大軍假如正好走進了茫茫無人境地塵族發現不了也是很正常的,可塵族境地進了外軍,他們又如何能夠安心?
塵落将解除婚約的消息公布出去的時候敖平蒼也在旁邊,對于婚約的解除他并沒有多大的反應,好似是別人的事情。
族中長老自是歡喜的,本也就不喜族長嫁給一個外人,如今婚約解除,大可從族中兒郎中選擇一位優秀者勝任。
塵落将在坐的人的神态都看在眼裏,這裏沒有人關心她究竟想嫁給誰,喜歡誰,他們只想她的出嫁能給塵族帶來利益。
而君洛,不,敖平蒼,他喜歡過她嗎?塵落自問不知,從他醒來的第一刻,她便告訴他,他是她的未婚夫。他沒有懷疑沒有反抗,每日就靜靜的等着成親,他溫柔,平和,會在她不經意流露出疲憊時出言安撫,他會抱她,卻總是輕輕的,像羽毛,像清風,唯獨不像愛!
大廳逐漸安靜下來,坐在前邊的大長老出言道:“族長,既然您與君洛的婚約解除,那……”
話未說完,塵落一個眼神過去制止了,她轉頭平靜的說:“君洛,你先回去歇着吧!”
大長老十分不解的看向塵落,欲言又止。
等男人的身影徹底從大廳消失後,塵落一一看向衆位長老,用超出年齡的語氣對衆位講道:“我知道各位的心思,可我現在還不能那樣做。”
“為何?”大長老睜着褐色的眼睛再問。
“各位都知我塵族與世隔絕,可知道為何?”
一句話問住了所有人,屠鷹陣的存在除了歷屆族長也就只有歷屆的大長老才有資格知曉。
大長老不知塵落為何提及此事,他卻不好說什麽。
塵落見大家都不說話,她語氣沉重的說:“昨日塵久從外面帶回來兩個外族女子不知道各位聽說了沒有?”
大家都是齊齊點頭等待下文。
“今日有一個人告訴我說闖入我族境地的不止她們二人,還有二十萬大軍!”
衆位長老聽後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面面相觑。
大長老年事已高,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可屬實?”
“她沒有理由騙我!”
“為何而來?”
“據這女子所說是南疆□□,大正皇帝派戰王敖平蒼出兵平亂,豈料南疆部落聯合在一起用了巫術陣術對抗,戰王負傷失蹤,如今是皇帝的長孫領二十萬精兵攻敵,途徑一片幽林,二十萬大軍不翼而飛,無影無跡。”
又是一陣靜默,二十萬大軍意味着什麽?整個塵族加起來不到十萬,若是與之為敵必定粉身碎骨!
三長老仍舊不敢相信的說:“或許他們沒有闖入我族,又或許闖入了進入那瘴氣密布之地呢?”
這個猜測先是松了大家一口氣,忽而又令大家緊張起來,整整二十萬啊!多少瘴氣能夠将他們毒死完畢?就算惡蟒兇獸都出動了,二十萬又能死傷多少?
大長老這時用擔憂的語氣問塵落:“族長的打算?”
塵落看看大家,又看着君洛消失的方向愣會神,才用聽不出感情的話說:“君洛就是戰王敖平蒼!只要有他在,我族就可安然無恙!”
三長老這時恍然大悟說:“那才更應該成親啊!”
塵落一聽這話就笑了,笑得迷醉,然後冷臉說:“三長老還真是會為塵族分憂解難!”
想當初在坐的沒有一個贊同她與君洛成親,如今聽說有利竟然厚顏無恥的說出這樣的話!
衆位長老面上都有些羞愧,塵落這才說:“那兩位姑娘有一位是戰王的未婚妻,是大正百姓都知道的!倘若我在明知的情況下還要與戰王成親,這算不算強迫?那二十萬大軍可能受着?倘若戰王恢複了記憶可能接受?”
這樣做,無疑會将塵族置于死地!而更深層的原因則是她還希望着林子慕能幫他們解開屠鷹陣,這是塵族幾代人最殷切的渴望,她身為族長有責任帶領族人走出詛咒!
但這還不能說,萬一不行呢?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塵族人的心已經經不起了。
☆、念
細算起來今日是林子慕到達塵族的第二日,也就是敖傾羽率領大軍出征的第三日,她記得大軍随身帶的糧草只夠三日食用。
從塵落那裏出來後,她們就已經被許可可以自由出入,塵落解除婚約的事情也已經四散開來。
林子慕突然間有些憐憫這個女子,她說自己鬼迷了心竅要救敖平蒼,這就是一見鐘情吧!她才十八歲,卻将塵族的重任全部抗在了肩上,或許要嫁給敖平蒼是她最任性的選擇,可到最後她還是不得不放棄了。
但憐憫歸憐憫,敖平蒼她不能讓!
林子慕帶着果兒來到鳶尾花海的時候敖平蒼正站在一片土丘上看着遠方發呆。
他的長發仍舊散着,寬大的袍子随風飄揚,發絲亂舞,遠遠看去背影就像個飄零的女子,又像個喪國的武士。
林子慕慢慢的走近,果兒很識趣的停在了遠處。
走近了才聽見衣袍被風吹的咧咧作響,這讓她想起了未進陣時她坐在那個高岡上,果兒站在風口替她擋風,也是這樣的聲響。
林子慕回頭去看果兒,發現那丫頭也在看她,四目相對,果兒匆忙躲開,林子慕有些想笑,到底沒有笑出聲。
她從後面抱住敖平蒼的腰,這一抱才發現他竟這樣瘦,這腰堪比楊柳腰了吧!
敖平蒼被驚了一下,低頭去看,只看到半個腦袋埋在他的背上,他一下覺得暖暖的。
林子慕察覺到敖平蒼胸口的震動,知曉他在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擡頭看着他的後腦勺說:“你剛剛在想什麽?”
敖平蒼聞言先是靜默不語,然後慢慢道:“我在想,我是誰,我來自哪裏,又将去向何處。”
若是擱現代,這個問題林子早嘲笑他八百回了,可是現在她笑不出來了。
林子慕走到他的面前,踮着腳尖捧着他的臉說:“你是敖平蒼,還是林子慕的愛人,除此之外的身份可有可無。你來自大正朝的京城,戰王府,那是你的家,也會是我們倆個的家。你會和我一起雲游四海,吃遍天下美食,閱盡天下風光。”
她說的字字清晰,臉上每一個毛孔都在訴說着她的情意,明明小小的個子,一下子讓敖平蒼有了安全感,好像野生的藤蔓終于找到了可以攀爬的高枝。
兩個人就坐在這個土丘上說話,說了很多很多,但大多都是她在戰王府的那一個月裏心裏是怎麽看待戰王的,敖平蒼只是靜靜的聽着,然後在她看過來的那一瞬間笑逐顏開。
夠了這就夠了,林子慕突然間覺得自己已經和他走了一世,現在他們垂垂老矣,算得上白頭偕老。
來送飯的婢女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默默的将飯放下又離去。
敖平蒼就這樣牽着她的手走來走去,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哪裏都有花香,随處都可以歇息。
當敖平蒼的吻輕輕的貼上她的唇的時候林子慕失神了,這是他失憶後第一次吻她,很輕盈,很溫柔,很甜蜜。
然後她在他要撤離的時候快速的送上了自己的唇,兩個人雙雙跌倒在鳶尾花海裏。
林子慕睜着迷蒙的雙眼仍舊不敢相信,她費心勞神了那麽久都沒有把自己獻出去,在戰王府敖平蒼那樣霸道都留着最後的底線,怎麽到了這裏,換了性子的敖平蒼就這樣輕易的要了自己呢?
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模樣,敖平蒼好笑的問她“想什麽呢?”
林子慕扭頭看他,就看到他将她的發同他的一起打了個結,雖然不是很好看,但他弄的很仔細。
“為什麽要打結?”她明知而又故作好奇。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敖平蒼失憶了,又怎麽會知道夫妻結發的道理,他真的只是出自本能的想做而已。
林子慕已經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她覺得如果老天給她神力,她能将整個天空都挂滿粉紅色的心心。
看着她又在傻笑,敖平蒼突然惡趣味的趴到她耳邊低聲問“還疼嗎?”
明明這裏只有他們兩個,就算他大聲說也不會有人聽見,可他偏偏這樣壞,非要捉弄她!潮濕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朵上也撓進了她的心裏。
“你怎麽這麽壞!”林子慕好氣又好笑的用不大的力氣在他的背上垂了一下。
敖平蒼佯裝疼痛的“嗯~”了一聲,這聲音像極了剛剛……
林子慕面紅耳赤,敖平蒼又低聲說“再來一次!”
☆、見1
月亮連羞帶澀的從西邊升起時二人才膩歪完,若不是林子慕催着可能還要一會兒,可是果兒應該還在原處守着,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她腿腳酸軟的從地上爬起,真的是爬起,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敖平蒼有些歡喜又有些無措,只能乖乖扶着她邁着碎碎的步子朝來處走。
但果兒看到的卻是另一副景象,只見敖平蒼眉角眼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神清氣爽的背着自家小姐大步走來。再看小姐,雙頰潮紅,頭發微微有些淩亂,再看衣服也起了不少褶,她心下疑惑。
只是這疑惑沒持續多久她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因為敖平蒼剛放林子慕下來的時候她的表情幾乎可以用猙獰來形容,扶着小姐走路時林子慕還要一手扶着腰,走路的姿勢要多怪異有多怪異,要是這樣還不明白,果兒就白在江湖上混這麽多年了。
這一明白,果兒的第一反應就是回頭去看敖平蒼,沒想到那人還立在遠處,遠遠的還能看到月光下他熠熠生輝的眸子。
第二日林子慕直睡到日到午時才醒,剛用過飯,塵落那裏就傳來消息說要急見。
林子慕知道這個時候能用急形容的必定是大軍的事,她強忍着不适趕去了。
一進房間,只看到塵落一個人背手而立,她的肩背永遠都是平直的,頭發也永遠都是一絲不茍。
林子慕喚了聲“族長”,她才回頭去看。
君洛沖她點了點頭,将剛剛族人送過來的消息說給她聽,林子慕一邊聽着一邊挪動步子自顧自的找個位子坐下了,塵落皺着眉講完了。
這個時候林子慕只能厚臉皮的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總不能再刺激小姑娘了。
“你怎麽看?是不是他們?”塵落詢問。
林子慕回憶着她剛剛的講的話,幾乎可以肯定的點了點頭,點了兩下又停了,問道:“我讓你找的東西可找到了?”
塵落聽她說起那個東西,起身從桌面上的一個匣子裏拿出來遞給她。
是敖平蒼之前戴過的面具,無論因為什麽原因,既然他選擇隐瞞,她就要幫他瞞下去。
塵落看着林子慕用拇指細細摩擦這面具的周邊,她心裏有疑惑,比如為何他面容完好卻要戴上面具?但她最後也沒問,既然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多知道些也只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同塵落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林子慕便同果兒一起又去找了敖平蒼!
聽小姐說要去找戰王時,果兒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倒也只是瞬間便神色正常了,只是不知道林子慕有沒有看見。
敖平蒼正在屋裏畫畫,他聽見外面有人高喊着他的名字,一聲聲的敖平蒼叫的他心癢癢。
随手扔了畫筆,他像個小馬駒一樣跳着下了樓梯,然後狂奔到林子慕身旁一把将她抱了起來,轉了好幾個圈才放下她。可他們的笑聲,依然回蕩在這山谷中。
“你怎麽這麽不穩重,你的溫文爾雅都去哪了?”林子慕握着粉拳在他胸口狠捶了幾下,面紅耳赤。
敖平蒼只顧着傻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除了這些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林子慕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一擡頭迎上他的眸子,她又整個人陷了進去。
直到兩個人吻的呼吸急促,林子慕才知道必需得剎車啦!
敖平蒼不滿被打斷,可看林子慕似乎下定決心便也就忍下了。
他喃喃道“阿慕?”
林子慕知他在想些什麽,佯裝不懂,她從懷裏拿出那個面具遞給他說“你戴上吧!”
敖平蒼聽林子慕跟他講過面具的事,也知道這就意味着那二十萬大軍要出現了。
這個時刻敖平蒼終于不再說什麽,這對于他來說意義非凡,他要回歸自己,成為一個殺伐果斷的将軍,一個完全迥異于現在的人。
林子慕看他愣愣的盯着面具發呆,心裏有些澀澀,從他手裏拿過,低聲說“你矮點身子,我給你戴上。”
敖平蒼看看她,接着像個木頭人一樣半蹲下身子任由她為他罩上面具。
戴好後,她讓他起身,然後自己向後退了兩步,看着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看着他的下巴又有了堅毅。
“你怕嗎?”林子慕含笑問他。
敖平蒼亦是含笑回望着她,說:“只要我真的是敖平蒼,便不怕!”
塵落派了十名精銳的侍衛給他們,敖平蒼、林子慕和果兒便一起向着有大軍蹤跡的密林出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想問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我辛辛苦苦寫的……
☆、見2
密林裏騎不了馬,行進完全要靠步行,林子慕本身還有些不适,敖平蒼不忍她受苦,一路都是背着。
但他現在沒有功力護身,走了半日已然汗流浃背。
林子慕掙脫着要下來,他就是不許,等到她羞澀的在他耳邊低語說:“我真的不疼了。”敖平蒼才用夾着笑意的眼睛回望她,然後輕輕的将她放下。
傍晚時分距離大軍出現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可是樹大林深,沒有了陽光的密林,尤其這裏又常有野獸出沒,實在是不适合趕路,一行人也便就近歇下了。
第二日午時他們終于發現了大軍的蹤跡,是一些□□,大抵是用來射殺獵物的,再循着一路植被被踩枯的足跡,直覺告訴他們已經越來越近了。
忽而,果兒低聲說:“大家小心些,不對勁!”
果兒走向林子慕的左前方,敖平蒼下意識的走向她的右前方,将她圍了個嚴嚴實實。
林子慕幾乎感動的要哭了,他都沒有武功了還沖在前面保護她。還有果兒,她到底是誰的人,怎麽會對她這麽好!
一行人已經做好了應戰準備,林子慕這時候大喊:“戰王到!”吓的同行的人一個哆嗦,從樹上還跌下一人。
敖平蒼回頭像看鬼一樣看她,林子慕給了他一個白眼。
那跌下的人一落地就去看那一行人,看到站在中間的那個高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後狂喜大哭,邊哭邊喊:“戰王!真是戰王!兄弟們是戰王!戰王啊!”
林子慕同大家夥一樣被這士兵狂喜的表達方式給弄懵了,還能這樣?
其他的人也紛紛從樹上落下,齊齊的跪在敖平蒼面前高喊:“恭迎戰王!”
這一聲大喊,驚嘚樹上的鳥兒迅速的飛離了周圍,四下裏除了鳥聲再無其他聲音。
過了一會,林子慕快要忍不住要去提醒敖平蒼時,他終于開了尊口。
“起來吧!帶我去見大軍!”
衆兵士齊聲稱是刷刷起身,敖平蒼也不回頭,憑着感覺拉着林子慕的手就跟着引路人走了。
他真的失憶了嗎?林子慕開始有些懷疑了。
大概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遠處大軍生火做飯的聲音逐漸傳來,看來是到了。
兩個士兵率先跑過去一邊跑一邊高喊,“戰王回來了!兄弟們戰王回來了!”
聲音傳達之處必有士兵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