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婚內有詭》作者:白衣卿相
文案:
顧淮南的愛暮晚從來都看不透他幫她抓小三兒鬥渣男,雖無權也無勢,卻以愛的名義成就了她一段美滿姻緣她在柔情蜜意裏無法自拔,她為他铤而走險不惜入獄,等來的不過是他輕描淡寫的一句“游戲結束”原來,過去種種,終不過是他自編自導的一場鬧劇……
标 簽:婚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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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秀色可餐(一)
顧淮南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暮晚正在超市買晚上需要做飯的食材,她從随身的小包裏取出振個不停的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後笑逐顏開。
“老公,下班了?”
“在路上了,”電話裏傳來顧淮南慣有的清冷聲音,可這清冷裏卻帶了絲幾不可尋的寵溺,“在哪兒?”
暮晚挑了條肥美的鲈魚讓櫃員清理好,然後對着手機溫聲道:“超市呢,買了你喜歡的魚,做個清蒸的怎麽樣?”
“可以。”顧淮南的聲音變得輕柔,“挑瓶酒吧,晚上慶祝一下。”
暮晚也沒多問,直接去了酒水區。
店員殷勤的為她介紹琳琅滿目各個牌子的各種酒,暮晚微笑着擺了擺手,眼珠不停的看着各色各樣的紅色瓶子,忽的眼睛一亮,伸手取過一支calonsegur。
顧淮南對紅酒頗為偏愛,結婚當天他帶她去一個朋友的私人酒莊讓她自己挑,她對這些不太了解,只聽人說calonsegur又名愛神之酒,所以就選了它。
他是一個特別細心的男人,自那以後,她便沒再見過他喝別的牌子。
聽見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暮晚擦了擦手到客廳接了杯溫水置于桌上,顧淮南進門便看到暮晚臉上洋溢的笑,他輕掀薄唇将手裏的包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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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接過正準備轉身将包挂到架子上,冷不防的被人從身後圈住了身子,她一個踉跄差點栽倒,顧淮南順勢一帶便将人給翻了個面。
他俯身靠近她,用鼻尖碰了碰她略有些細小汗珠的鼻尖,聲音清冽中帶着溫潤,“做什麽大餐了?把我老婆給累成這樣。”
暮晚紅着臉輕輕掙紮了下,那雙手就像鐵臂似的牢牢将她箍在懷裏,即便已經結婚快半年了,她對于這些親密的小動作還是有些羞怯。
她兩手成掌抵在他堅實的胸前,聲音溫溫懦懦的,“餓了吧?我那魚才剛腌好呢,要不先拌個莎拉墊墊肚子?!”說罷就準備推開他往廚房走。
哪那麽容易?
顧淮南手腕一轉輕扣住那一握的柳腰,眼裏閃着精光,撇着嘴似有些委屈,“簡直餓壞了,莎拉多麻煩,要不咱先吃點兒別墊墊吧!”說罷不等暮晚反應已經被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暮晚霎時紅了臉,掙紮着要下來,指着廚房的方向叫道:“飯還在鍋裏煮着呢。”
顧淮南俯身以吻封之,淡然道:“讓它煮着吧。”
暮晚知道自己拗不過他,這人要是突發奇想的想幹什麽什麽,以她那微波的綿薄之力又怎可撼動?
她只得羞赧的将臉埋進他胸前的黑色西裝裏,鼻息間盡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她奇怪,同樣用的一款沐浴露,為什麽每次聞他身上的這個味道都能讓她不自覺的臉紅心跳呢。
還沒等她琢磨透,身體突然被一股大力扔在了柔軟的床上,腦袋被軟綿的床墊振得暈乎乎的,沒等她清醒過來,一雙濕熱的唇狠狠覆上她的。
他的吻像雨後春筍般愈演愈烈,帶着滾燙的熱度點過她身體的每一處,聽着他漸漸粗重的呼吸她也緩緩沉迷其中。
第002:秀色可餐(二)
他的吻像帶有魔力般,能讓人不自覺的沉醉其中,這她早有領教,且不止一次。
都說經驗能讓人摸清套路,可她經驗也算得上是豐富的了,但還是每次被他主導,将她帶進漩渦,一發不可收拾。
粉色的櫻桃被重重咬了一下,她皺着眉輕哼出聲,不滿的瞪大了眼,正對上一雙散發着野獸訊息的黑眸,“你不專心,這是懲罰。”
他聲音沙啞,英挺的鼻尖冒出細小的薄珠,深邃的眼眸裏閃着奇異的精光,薄唇透着妖冶的紅,看得暮晚不禁脹紅了臉。
這張臉有魔力,從第一次見面她就已經知道了。
如今朝夕相對已近一年,卻還是讓她提不起勇氣去直視。
他掐着她俏尖的下巴掰過她側過去的臉,四目相對,他毫不猶豫的俯身攥取她口裏的香甜。
猝不及防的吻沒有給她半點防備的時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暮晚擡手用力摟着那人精壯的腰,回應他急迫難耐的深吻。
炙熱的指尖撫過寸寸肌膚,她像被燙到般縮了縮肩膀,直到那滾燙來到後背腰線及以下,她才猛的驚醒,擡眼一看頓時羞赧的捂緊了雙眼。
渾渾噩噩間才感到身上一陣涼,轉而便是一片熾熱貼了過來!
他輕柔的拿下她蓋在眼睑上的雙手,俯身親吻她濕濡的眼睫,粗重的氣息噴灑在她霞雲密布的臉上,“睜大眼睛好好看着,我要你時時刻刻記住今天,記住這一刻。”
她果然沒有食言,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的漫漫長夜,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這一夜,想起他猛烈下隐含的溫柔,想起他殷紅的雙眸......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他将她伸在半空的手抓進大手裏攤在雪白的床單上,然後與她十指緊握。
暮晚睜着迷離的雙眼一手抓着他濕熱的手掌一手緊緊揪着早已淩亂的被褥,兩手死死的抓緊找着着力點支撐着身體,承受着顧從家猛烈的撞擊。
痛楚交織着酥麻酸癢流竄過她全身,她被他環過肩臂将她抱坐起來,她感覺到他濕熱的胸膛緊緊貼着她的,這一刻她感覺無上的幸福和滿足。
她輕輕的一遍遍的喊出他的名字,“淮南......”
他将她輕柔的喊聲細細吞進嘴裏,讓它們在香甜的腔壁裏融化,似乎想要與血相融。
......
顧淮南扯過一條浴巾輕輕擦着她臉上身上的薄汗,她揉着酸疼的腰嘟着嘴明顯的不滿,“好餓......”
顧淮南低笑出聲,吻了吻她微顫的睫毛,眼裏帶着少有的揶揄,“怎麽,我這麽賣力,還沒把你給喂飽啊?”說罷猛的翻身覆在她身上,“我還顧着怕你消受不起,原來是食量漲啊。”
暮晚被他說得一陣臉紅,她擡起毫無力氣的胳膊推了推面前堅實的胸膛,顧從家感覺像撓癢癢。
暮晚推了兩下見沒反應也只好作罷,皺着眉苦着臉扮無辜,“我是真餓了,中午都沒怎麽吃呢。”
顧淮南摸了摸她扁平的肚子,起身拿過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而後輕笑道:“等着,看你老公給你露一手。”
暮晚躺在床上看着顧淮南颀長的背影,嘴角輕揚,滿心滿眼的都是甜蜜。側身看到一床的淩亂,回想起剛才的種種,臉頰不自覺的又是紅霞入境,她只得翻身将臉埋進枕頭裏,卻怎麽也擋不住帶着甜膩的咯咯笑聲。
第003:一念天堂
暮晚被顧淮南輕輕拍醒後迷蒙的睜着眼,有些不知深在何處。
看着顧淮南居高臨下隐在頂燈陰影下的臉,黑乎乎一片,看不清表情。
她揉着酸脹的腰坐起來,眨着大眼開口,“要上班了嗎?”
顧淮南好笑的拉開被角,然後将拖鞋擺在她面前,輕聲道:“睡傻了吧,這會兒還餓不餓?”
暮晚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剛剛做了個夢還以為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将雙腳放進拖鞋裏,站起來的時候感覺腳上有些使不上力,身體輕輕晃了一下。
顧淮南忙伸手攬了她的腰,臉上帶着促狹,“要不要為夫抱你過去。”
暮晚恨恨的甩了他的手,推着他轉過身背對自己,嘟囔道:“你先出去,我自己來,不要你在旁邊。”
顧淮南失笑的搖搖頭,知道她這是害羞了,也不再逼她,只溫聲道:“那你自己小心點兒。”
暮晚紅着臉朝他揮了揮手,臉上帶着些不耐煩,但彎起的嘴角卻出賣了自己強裝的表情。
等暮晚進到餐廳看到的就是一桌子的菜,清蒸鲈魚,花甲苦瓜湯,嗆炒豬肝、火山降雪,顧淮南正端着盤子朝她走來,她傾身看了眼,嘴角不自覺的染上了笑。
居然是她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她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放進嘴裏,含糊不清的問:“什麽時候學會做這個了?”
顧淮南從來是有功必領的主,笑着開口,“為了讨好你。”
暮晚斜了他一眼,“我還用你讨好嗎?”
她為他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從來不為那些所謂的讨好,只因結婚當日的誓言,他曾說,“我會憐你愛你照顧你一輩子,為你遮風擋雨,護你一生周全。”
愛是不求回報的,她的愛也一樣。
顧淮南又夾了塊糖醋排骨放到她碗裏,将倒好的紅酒推到她面前,聲音裏帶着平時少有的柔情,“那就當我犒勞你的。”
暮晚疑惑,“犒勞我什麽?”
顧淮南輕笑出聲,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并未言語。
暮晚被他那樣看着,猛的想到了什麽,倏的脹紅了臉,夾着排骨的筷子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眼神也是左閃又躲的不也看對面噙笑的人。
顧淮南看了她一會兒輕咳了兩聲,決定不再逗她。
他抿了口酒,輕緩的說道:“資金流解決了,多虧了我老婆,你說我該不該犒勞犒勞她?”
暮晚高興的瞪大了眼,喜悅占據了整個胸腔,脫口歡呼,“真的嗎?那創世跟咱們簽約了?”
顧淮南輕笑着搖了搖酒杯,而後緩緩移動過來,越過一桌的美食佳肴輕輕碰了碰暮晚的杯子,“有你智勇雙全的老公和聰明果感的老婆大人出馬,還怕拿不下?”
她喜歡看他臉上洋着驕傲自信的笑,特別的有魅力,所以她才會眼都沒眨的攬了這活兒。
暮晚聽着他的溫言細語,她側過頭問他,“那空缺什麽時候能填上?裴欽那邊在問了。”
裴欽是公司的主策之一,據顧淮南說,兩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就合夥弄了這家嘉行科技,但對于顧淮南的這次竟标似乎并不贊同,就獎金方面兩人還多次起過沖突。
第004:一念地獄
顧淮南笑着拍了拍她的臉,“不用擔心,我有個同學剛從國外回來,準備在桐市成立一個分部,我準備拉他入股。”
暮晚向來懂他的雷厲風行,“什麽時候走?”
“明天,等會兒碗放着我來洗,你給我收拾兩套換洗的衣服,這兩天我可能都回不來。”說罷他輕柔的摸了摸她柔順的長發,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自己在家好好的,嗯?等我回來。”
暮晚乖巧的點頭。
晚上兩人相擁而眠,顧淮南将暮晚緊緊扣在懷裏,給她一種極為舍不得的錯覺。她回身輕輕接着他精壯的腰身,将臉貼進他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
她有些心神不靈,一夜沒怎麽睡好,夢境不斷,但都是斷斷續續接不上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冰冷,讓她誤以為那個抱着她睡了一晚的人不過是昙花一現的夢。
她趿着拖鞋來到空曠的客廳,眼角撇到餐廳桌上的字條,她踱過去拿起來看了看,眼角不自覺染上笑意。
——記得吃早餐,回來發現瘦了可得打屁股。
她看着龍飛鳳舞的字體和右下角同樣字體的“愛你的老公”幾個字,心裏的那點兒不安瞬間化為烏有,只留一際甜蜜和滿足漾淌而過,留進一片幸福的漣漪。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正吃着愛心早餐的暮晚,她一邊放下牛奶一邊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朝外喊“等一等”,然後趿着拖鞋飛快的跑去開門。
家裏很少有人來,顧淮南的父母早年去世了,而她這邊的親戚也因為父親的事斷了來往。所以這個點會敲門的除了忘了東西的男主人,可能就只有她那個混跡娛樂圈兒的朋友慕辭心了。
暮晚想着可能是兩人中其中的誰,也沒去看門外的情況,直接将門拉開了。
四月底的早晨還是有些涼意的,她只穿了件吊帶的絲質睡裙,春風拂過,兩條光裸的長腿瞬間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來。
而讓她涼意滲透到心底的,是門前一溜穿着警服的公安,帶頭的是真寬臉嚴肅的高個子警察,一雙小眼睛在寬盤子帽檐下顯得格外犀利。
那寬臉警察将警員證往她面前一亮,寒聲道:“我是桐市東區公安部警員喬德邦,有人秘信說你挪用嘉行科技公款兩百萬元,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暮晚愣愣的站在門口,任由涼風吹着光潔的雙腿,仿佛已經忘了方才還想回身加件衣服。
她哆嗦着嘴唇将嘴裏殘餘的食物狠狠吞了下去,不知是太幹還是其它原因,食物嗆在喉管裏,不上不下的弄得她臉紅脖子粗的咳嗽個不停。
右手死死的抓着冰冷的金屬門框,手指因太過用力而隐隐泛白,她剛剛還滿面春風的笑臉此時毫無血色可言。
喬德邦看着這個單薄的一臉如紙的女人有些不忍,但他身為執法人員卻也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是這個看似嬌弱的美人,私底下卻敢做出這樣違法亂紀的事來。
第005:杳無音訊
不等暮晚張口為自己辯解,抓着門框的手指被人從外面掰開,手腕處立時傳來冰涼的觸感。
她低頭看着手腕上銀白色的手铐,眼神空洞的四處看着,像在尋找着什麽。
喬警官後面跟的一個年輕警察沒什麽耐心,他将大門啪的一聲從她身後拉了過來。她驚得回頭望去,看着緊閉的防盜門,想開口進去換件衣服的話生生被她合着驚恐吞和不安進了肚裏。
直到她就這樣穿着睡裙被帶到公安局她也沒有表現得多害怕,她只是有些擔憂,顧淮南剛離家去與人接恰,她這邊就出了事,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他。
她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胡亂回答警察的提問,她不知道顧淮南有什麽打算,她怕她一個不小心牽連到他。
他的事業才剛剛起步。
他曾告訴她,嘉行懷揣了他少年時所有的夢想和心血,她不想讓他毀在自己手裏,她也不能讓他就這麽跟着她毀了。
警察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将她拘留處理,目前證據只有一封告密函,對她起不了太多作用,只是她一直不開口也不承認,他們也拿她沒辦法。
喬德邦将一件外衣扔在她在身上,“有個叫慕辭心的拿來給你的。”
暮晚下蓋在頭頂的外套,将它死死的揉進懷裏,擡起迷霧般的雙眼定定看着面前嚴肅的警官,“我能見見她嗎?她是我朋友。”
“抱歉。”喬德邦搖頭,“不能。”
暮晚失落的低下了頭,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又問,“那我能給我先生打個電話嗎?”
這一次喬德邦沒有搖頭,半晌後吐出兩個字,“稍等。”
幾分鐘後,喬德邦拿着電話走了進來。
暮晚接過電話的手都在發抖,但她常年的教養和秉性讓她努力維持微笑跟這個看似嚴酷實則心軟的警官道了謝。
她顫抖的指關摁下一個個熟悉的數字,然後将電話死死貼緊自己的耳朵,生怕那邊接通後自己沒有聽到似的。
只是讓她失望的是,那邊響了很久的嘟聲都沒人接,直到一個甜美的女聲說着“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她不死心的又重撥了幾遍,結果與之毫無差別。
她有些失落的将電話遞還給喬德邦,然後輕聲道了謝,見他轉身要走,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哀求道:“喬警官,如果這個電話撥回來,請一定要叫我來聽,好嗎?”
最後兩個字突顯出的無奈和哀求之意明顯,喬德邦皺了皺眉,想開口的話了終沒有說出口,只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然後淡淡道:“好吧。”
拘留室裏沒有鐘表,看不到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暮晚不知道自己在裏面呆了多久,只是按人送飯的次數提醒着她這樣的日子已經好幾天了。
可顧淮南卻杳無音訊,撥過去的電話也遲遲沒有回撥過來,她隐隐有些擔心,怕他也出了事。
她正想着要不要請喬警官再幫她試着聯系下顧淮南,一個人打開了拘留室的門,暮晚認出是那個将她家大門直接關上讓她穿着睡衣一路來到警局的年輕警察。
第006:意外來客
她定定的看着他,坐在靠角沒有動,臉上沒什麽表情。
年輕警察打開門掃了她一眼,沒什麽情緒的說道:“起來吧,有人要見你。”
暮晚一聽身軀頓時一抖,旋即站了起來,可能是長時間蹲坐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營養不良,她站起來的時候腦袋有些暈,身子也不自覺的晃了晃。
她忙側過身撐住灰白的牆壁,緩了幾秒鐘後才站定了,那小警察站在門口,不耐煩的催促她快些。
她不敢耽擱,一刻不停的往外走着,不管外面要見她的人是毫無音訊的顧淮南也好,是一開始就心系于她的好友慕辭心也罷,能見到活人她就很高興了。
她被帶到一個房間,房間很狹小只有一桌兩椅,其中一個椅子上坐了個人。暮晚探究的望過去,那人似乎感應到有人在身後,緩緩轉過了臉。
暮晚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裴欽?”
裴欽看着眼前這個頭發淩亂臉色灰敗穿着一身皺巴巴的睡裙的女人有臉上有一瞬間的怔愣,那個往日裏溫婉可親總把自己在任何時候都收拾得很妥帖的女人居然才一周的時間就被折磨成了這樣,他看她的目光裏不自覺的流露了些悲憫。
暮晚站在門口愣愣的望着他,臉上的疑惑和失望像四個大字似的分別刻印在兩邊臉上,裴欽嘆了口氣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咱們還是坐着聊吧。”
暮晚似這才回過了神,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一下,擡腳慢慢往那椅子的方向走,他能看出她剛才的那個笑很勉強。
他跟暮晚的接觸其實并不多,只依稀記得去她家吃過兩次飯,都是她做的,味道還不錯。
“那個......”
暮晚的聲音在空寂的探視間裏響起的時候,裴欽才發覺自己盡然不知不覺的走神的,他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只一秒又輕輕舒展開來,“什麽?”
“怎麽是你……我是想說,你怎麽會來這裏?”暮晚似乎是在尋找合适的措詞,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裴欽笑了笑,“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送個東西。”
“什麽?”暮晚疑惑的擡眼看他,削瘦的下巴變得異常的尖,顯得臉也瘦了好大一圈兒,瞪着大眼看他的時候顯得猶為可憐。
裴欽不是什麽愛心泛濫成災的人,只是這樣的暮晚莫明的讓人有些心疼,他在心裏狠狠嘆了口氣,把顧淮南祖上十八代都刨出來挨個兒問候了一遍才算舒坦了些。
“這個容後再說,”裴欽從兜裏摸出一個打火機拿在手上把玩着,看了着暮晚問:“還習慣嗎?”
暮晚想搖頭,說不習慣,很不習慣,帶我離開這裏吧。可她不能,這些話面對一個相對不算太熟的人她怎麽也開不了口,如果面前坐的那人是他的老公顧淮南,她會毫無二話的邊哭邊說自己的心聲。
她攥着手指将指甲掐進肉裏讓自己在聽到這似乎帶着某種關心的語氣時克制眼框裏打轉的淚水不要輕易的流下來,“還好,”她輕輕開口,有些散亂的頭發因低頭的動作而全部散到了兩側擋住了大半張臉,她又重複了一遍,“還好。”這次聲音相比上一次大了些,這也讓裴欽聽到了濃濃的鼻音。
第007:離婚協議
裴欽覺得自己就是個m,完全在自虐,明明看不得這樣的場面還自告奮勇的來當跑腿小弟,明明心不夠狠偏偏還問出影響人情緒波動的話,所以他決定速戰速決。
他從身旁的黑色男式手提包裏拿出一份裝訂完好的文件,放到桌上輕輕推到暮晚面前,“打開看看吧。”
“什麽?”暮晚重新擡起了頭,瞪着有些發紅的雙眼問裴欽。
“不知道,”裴欽攤了攤手,指了指裝訂完好用繩子緊緊扣着的文件,“給你的,說不能随便給外人看。”
暮晚臉上先是劃過一絲驚訝,随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又漾起一抹歡喜。她一邊拆着文件袋一邊想,肯定是淮南找的律師給她支的招,專門弄成文件好讓她看得明白。
她越想越高興越想越興奮越想越覺得身後長了一對翅膀般,只要一聲令下立馬就能飛出窗外越過高牆與他相聚。
她歡喜的将一沓訂好的文件從棕色的密封袋裏抽出來的時候,臉色變了變,在看清封面上的字後更是變得徹底,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離婚協議!
她顫抖的伸手輕輕劃過那幾個大字,眼框不知何時已蓄滿淚水,她隔着淚簾無聲的望着對面唯一能給他答案的人,抖着唇半天硬是沒能擠出一個字來。
裴欽別過臉躲開她的目光,點了點桌上的協議,“你先看看條款,合适就簽了吧。”
暮晚張了張嘴,眼睛啪嗒啪嗒跟珍珠落盤般往下滴個不停,裴欽實在看不過,只好扯過西裝口袋裏的手巾遞給她,“擦擦吧。”
暮晚沒接,擡手準備用袖子抹一抹,看着質感有些冷硬的夾克外套拍愣了愣,這是喬警官借給她的衣服,不能給人家弄髒了。
她只得翻過手掌随意在臉上抹了抹,瞪着桌上印着‘離婚協議’字樣的文件發呆,她手指在桌下動了好幾次,反反複複後,最終還是沒有勇氣翻開它。
裴欽讪讪的将手巾收了回來,等着她的下一步舉動。
“你知道為什麽嗎?”良久後暮晚帶着沙啞的聲音問,裴欽能從聲音裏聽出細微的顫抖來。
“不知道,”他直白的回答說,“我只是個跑腿送東西的,就跟快遞一樣。”
“那為什麽他不直接寄快遞呢?”暮晚窮追不舍的問,她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東西會是顧淮南給她的,會是那個每天在她耳邊念叨着‘老婆我好愛你’的顧淮南給的,簡直荒謬,一定是裴欽知道她偷了他的錢故意用這招來吓她,對!一定是這樣。
“這個嘛……”裴欽單手撐在桌上食指輕輕在下巴上摩擦着,似乎是在思考,抑或在回憶,良久後才恍然大悟的說:“他有句話讓我帶給你來着。”
“什……什麽話?”暮晚忍不住抖着聲兒問。
“我跟你之間只不過是一場游戲,游戲結束了,回歸正軌。”
裴欽的聲線跟顧淮南有些相似,但裴欽卻始終要柔和些,哪怕在說這麽狠絕的話的時候,所以暮晚輕輕笑出了聲,她一邊搖頭一邊笑,“別裝了,你都露餡兒了,淮南是不可能說這種話的,而且還是你那種語氣。”
裴欽覺得自己真挺失敗的,以前上學的時候總有人說他跟顧淮南的聲線極為相似,一不小心就會聽岔了去,所以他老是學他的語氣在校廣播站播音,他沒想到唯一失敗的一次居然是在學着顧淮南的語氣給他老婆傳話的時候被無情的嘲笑了。
第008:是真是假
“我為什麽要裝呢?”裴欽無奈的撇撇嘴,看着臉上挂着晶瑩的淚痕還在笑他的暮晚問。
“因為我偷了你的錢讓你的項目沒法進行,”暮晚看着他自信滿滿的說,“但是你又介于跟我老公的朋友關系不好說什麽,所以準備拿這個來吓吓我,想要懲罰我。”
裴欽迎着她飛揚着自信的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你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裴欽不得不再次開口,“關于你擅自挪用的那筆錢你現在坐在這裏就是最好的懲罰,我不需要吓你,我也沒有那種惡趣味。”
“你撒謊!”暮晚有些激動的打斷他,神情悲憤而惱怒。
他為什麽不順着她的話說,為什麽不說‘對,就是那樣,我就是想吓吓你的’這樣的話?為什麽要戳穿她?為什麽讓她這麽難堪?
“我從來不撒謊,你愛信不信,”裴欽有些不耐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了整本來就很平順的西服下擺,想了想還是将手裏的手巾扔了過去,“我剛說的話就是你老公顧淮南的原話,如果你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我公司還有事要處理,沒時間跟你在這裏玩你猜我猜的無聊游戲。”
“站住!”暮晚在他的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厲聲喝道,聲音異常尖利,讓猝不及防的裴欽搭在門上的手條件反射的往後縮了縮,扭頭擰着眉不悅的看向那個突然發怒的女人。
暮晚将桌上的文件狠狠朝他甩過去,“拿走,我是不會看的,這都是你編的,我才不會信你,拿着你的東西滾……”
裴欽自認為他的涵養還算可以,但在遇到激怒的女人時還是有些反感,而且這個女人還拿東西砸他,叫他滾。
他狠狠吸了口氣拉開了門,聲音從空曠的走廊傳進狹小的探視間裏,“我滾可以,不過這東西我可不能帶走,它可關乎着你以後的切身利益。”
回到車上,裴欽輕快的吐了口氣,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應該會比想象中順利,這局算你贏。”
暮晚呆呆的站在那裏盯着門外長長的走廊,一雙眼被她瞪得血紅,直到門口閃進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
那男人蹙着眉看了她一眼彎腰将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在看到封面上那幾個黑體大字後準備出口的話生生咽了下去,看向暮晚的時候眼中多了絲憐憫。
“探視時間到了,你該回去了。”
暮晚如同行屍走肉般被人帶回了拘留室裏,鐵門關上的那一刻傳來的悶響如笨鐘撞在了她心上,沉悶中帶着刺痛,她不自覺的将自己蜷成一團,把臉深深的埋進膝蓋裏。
為什麽?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裴欽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顧淮南又在哪裏?為什麽電話一直不通,為什麽裴欽能來他不能來?如果是真的,淮南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系列的問題如白蟻般悉悉索索的不停的往她耳朵裏鑽,她煩躁的扒了扒淩亂的頭發,猛的擡眼看向手邊那沓文件。
她朝它伸了伸手,指尖在碰上紙張扉頁的時候猛的往回縮了縮,不是的,這肯定是假的,淮南怎麽可能要跟她離婚,他們是那麽的相愛,說好要彼此守護着對方走完這一生的。
她像跟那份文件較勁似的瞪着它,直至眼睛因酸澀難耐流下淚來,她擡起袖子抹了把臉,還是沒有勇氣去翻開它。她看着因淚水浸上去而加深顏色的淺灰色夾克,狠狠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果然還是把喬警官的衣服弄髒了。”
第009:我做的,我會認
第二天一早慕辭心帶了個人來見暮晚,那人三十來歲的樣子,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鼻梁上架了副金屬眼鏡,周身都散發着一種博學多才的文學氣息。
“暮晚……”慕辭心拉着她的左手握在掌心,神情中難掩關心。
暮晚的手在她溫熱的掌心顫了顫,努力擠了個微笑挂在唇角,“這位是?”
眼鏡男看了慕辭心一眼後笑着伸了伸手,“我是慕小姐的朋友,姓梁,也是一名律師。你的這個案情在來之前我已經作過詳細的了解了,老實說……”他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手指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如果對簿公堂的話,基本沒有勝算。”
這話出口後一旁的慕辭心倒比暮晚更急了,她拽着梁律師的胳膊急道:“來的時候你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呀,你說拼一拼有……”
“顧先生正在跟暮小姐辦離婚,這事兒沒你想得那麽簡單。”梁律師為難的說。
這話讓慕辭心一怔,愣愣的看着暮晚,“辦離婚?”
暮晚沒有接話,只是沖好友笑了笑說:“謝謝你為我做這一切,真的,你們回去吧,有些事我得自己好好想想。”
“暮晚……”
慕辭心看她的眼神幾乎讓她想要落淚,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起來笑得沒那麽難看,“我沒事,你們回去吧,麻煩梁律師跟你跑一趟,回頭你幫我請他吃頓飯吧。”
“沒事的,”梁律師嘆了口氣,“我跟慕小姐也算朋友了,你的事,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我去找他,”慕辭心氣匆匆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找顧淮南問個清楚,他到底怎麽回事兒。”
“別去,”暮晚死死拽着她的手腕,聲音裏帶了些輕顫,“別去,求求你,別去。”
去了問什麽?她不過是衆多經歷過婚姻失敗裏的一個loser,跑去質問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她想起裴欽離開前給她看的一個短視頻,視頻很模糊,但暮晚還是一眼就認出裏面的主人公顧淮南。顧淮南的身邊坐着一個女人,暮晚覺得有些眼熟,但怎麽想也想不起來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