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麽真切,暮晚咧嘴笑了笑,朝身後喊,“我說,你幫我找的工作怎麽樣了?”
第013:毫無防備
名牌大學畢業又怎麽樣,暮晚翻着自己的畢業證,像她這樣的哪家公司會要她呢,慕辭心非得要幫她找工作,她也不好拒絕好友的心意,而且她也不能拒絕。
三年的時間,不僅她變了,這個世界好像都變了,往哪走都沒有方向。
就目前自己的情況,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書,那是寧樂在她出獄時給她的,霍亂時期的愛情,她哪還有資格跟人談愛情吶。她自嘲的笑了笑從裏面抽出一個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名字和一串電話號碼,她猶豫的一下還是将字條放回了書裏。
不到最後一刻,這個電話不能打。
慕辭心打來電話的時候暮晚正費力的把沙發從這頭拖到那頭靠牆,電話比之現在有些老舊了,還是個滑蓋的,是智能機上線後她退役下來的,那個時候準備給她媽用,不過後來她媽也沒用到。
“你今天不是說要開工了麽,怎麽還有空給我打電話。”暮晚用腳一邊正沙發一邊問電話那頭的人。
“是啊,你過來一趟吧,就在工體這邊,”慕辭心的聲音有些興奮,“我剛問了劇組,他們道具組那邊正好缺人,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現在?”暮晚掃了眼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屋子,“人要我嗎?”
“要,肯定要啊,這劇組是我跟的第二回了,裏面的人都不錯,我是這戲裏的女三號,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慕辭心那邊似有人叫她,她回頭應了聲又對暮晚道:“你直接打車過來吧,到了給我打電話,我叫人出來接你,沒有工作牌進不來的。”
暮晚的‘好’字還沒出口對方就把電話給挂了,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客廳裏堆的東西只能晚上回來收拾了,從衣櫃裏翻了翻以前被自己淘汰下來的衣服,選了個素色的套上,提了個帆布包就出了門。
工體在南門,那裏有個本市最大的影視基地,據說好多戲都在那兒拍,暮晚看着出租車上的表,那數字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上蹦着,蹦得她有些煩躁。
出來還沒一周,花銷上幾乎都是慕辭心在救濟她,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工作……
繞過工體來到影城門口,暮晚掏出手機給慕辭心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才被人接了起來,暮晚掃了兩邊拿着牌子一個個亢奮得不行的粉絲,“我到門口了,你派的人呢?”
“呃……”電話那頭頓了頓,而後響起一個男聲,“你是阿心的朋友吧?來片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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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暮晚愣了愣,“她在忙吧,要不我等她……”
“沒事兒,我出來接你吧,你找個顯眼的地方等兩分鐘,我馬上出來。”
遠遠的暮晚就看到一個戴着工作牌頭上頂了個鴨舌帽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正站在口子上朝兩邊張望着,暮晚走過去那人肩上拍了拍,“我……”
“暮晚?”那男人看了她一眼,笑着問。
“是。”暮晚點了點頭。
男人拿了個臨時工作牌給她,“先進去吧,阿心正拍戲呢,我是她的經紀人,蘇白。”
暮晚跟着蘇白往裏走,影城很大,暮晚跟在後面繞來繞去走了老半天才停了下來,蘇白指了指一個簡易的椅子,“你先坐會兒吧,這場戲很快的。”
“謝謝。”暮晚輕輕坐到椅子上,看着不遠處正跟人對戲的慕辭心。這應該是一個宮廷劇,慕辭心一身清裝打扮,手上捏了個方巾,頭飾還戴得不少,正抽抽嗒嗒的哭。
旁邊一個丫環打扮的人端了杯茶遞過去,嘴上說着什麽,距離太遠了暮晚聽不見,只見慕辭心突然擡手一把将面前的茶杯給揮落在地,那丫環撲通一聲就跪一下去,一點兒不帶含糊,暮晚看得有些呆了,演員也挺辛苦的。
丫環那一跪導演就喊了聲‘卡’,慕辭心老遠就看到一旁坐着的暮晚了,連忙朝她招了招手,暮晚點了點鼻子,起身朝她走去。
“等了好半天了吧,”慕辭心往前走了兩步來拉她,“正好要休息吃飯了,等會兒讓你嘗嘗劇組的盒飯,我先帶你去見個人。”
暮晚想說不着急,也不知道她這身衣裳要不要先換,正準備開口,一側身就跟門口匆匆跑出來的一個人撞了一下,這一下撞得挺狠的,暮晚又是被前面的慕辭心拉着的,這一撞連帶着慕辭心也往旁邊退了兩步。
暮晚還沒來得及看清被撞的是誰,面前的人突然就朝後倒了去,頭在仿古的門框上撞了一下,頭上戴着的飾物比慕辭心還多。
暮晚的心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她忙向前走了兩步準備去扶她,一只手卻先她一步伸了過去,攔腰将快要倒地的女人撈了回來,聲音不急不緩卻透着向分焦急和……似曾相識。
“沒事吧?有沒有摔哪兒?”
暮晚伸在半空的手僵在原地,連帶着準備跨進去的半只腳,‘對不起’三個字已經抵在舌尖了,卻因為這個聲音生生吞了回去。
被她撞到的女人這才似回了神,皺着眉搖了搖頭,原本滿是怒容的臉卻在看到面前的人後一秒轉換成了笑顏如花,溫聲細雨的說自己沒事。
暮晚在看清女人那張臉後僵得更厲害了——徐嘉穎,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出獄後除了好友慕辭心,遇到的第二個人會是她,和她身旁溫聲安撫的男人。
暮晚對徐嘉穎的印象并不深,除了以前在同學錄上見過照片外就是電視銀幕了,不過她的作品不多,再加上暮晚本就不怎麽愛看電視,所以對她的了解并不多,要說最大的印象,怕就是三年前在獄中見的那一次了。
慕辭心也發覺了不對,往暮晚這邊走了兩步,看到面前的陣仗後微微擰了眉,攔手将暮晚隔在身後笑着對徐嘉穎道:“嘉穎姐沒事吧?對不起啊,有沒有摔着?”
徐嘉穎皺了皺眉,但為了掩飾自己大牌的風度,只好微微笑了笑,“沒事,”擡手指了指慕辭心身後低着頭的女人,“她是?”
“噢,她呀,”慕辭心笑着揮了揮,“劇組不還差人麽,正好王導那天問到我,我就幫忙找了一個。”又扭頭看了看一旁,“顧總今天也來探班啦,正好帶嘉穎姐好好吃一頓,最近可都瘦了,我帶人先過去給王導過過目去,你們忙哈。”
“慢着,”暮晚剛松下來的一口氣,轉過身還沒跨出門檻,身後響起的聲音讓她背脊不由得顫了顫,“不道個歉麽?畢竟撞了人不是嗎?”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的聲音卻冰冷無比,暮晚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一雙淩厲的眼睛正掃視着她的後背,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安靜了,她連慕辭心站在她身側對身後的人說着什麽都聽不清,耳朵裏嗡嗡嗡的重複着剛才那句冰冷的話語。
暮晚從來都沒想過再一次見到顧淮南會是這樣的場面,不,應該說她從來都沒想過還會見到他,畢竟他現在那麽不可一世那麽遙不可及。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身後的兩人,她能清楚的看到在她轉頭的一瞬間徐嘉穎臉色的變化,驚訝和不可置信通通從臉上滑過,連厚重的妝容和方才的假笑都掩蓋不了。
顧淮南倒挺平靜,一如初見時的美好,嘴角微微噙着笑,似乎對整個世界都挺溫和,卻獨獨除了她。
暮晚對兩人笑了笑,輕聲問:“徐小姐,不好意思,初來乍道的沒什麽規矩,剛剛不小心把您撞到了,沒傷着哪兒吧?”
徐嘉穎似乎還在怔愣中沒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疑惑的看着她,“你不是在……”
暮晚笑了笑,“既然徐小姐沒事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說罷轉過身拉着一旁呆立着的慕辭心就往外走。
直到一口氣出了拍攝場地暮晚才松開好友的手,對着空氣狠狠吐出一口氣來。
“你,沒事吧?”慕辭心看着她臉上神情的變化,輕聲問。
“我能有什麽事,”暮晚咧了咧嘴笑了笑,似這才想起正事來,“你不說要見什麽人麽,我都忘了。”
“哎,”慕辭心拉着她往回走,“先把飯吃了吧,不過,你見過徐嘉穎?認識好?”
“不認識,見過一面。”
關于這個見過一面慕辭心沒有多問,經紀人拿了兩盒飯給她,她下午還有一場戲,不出狀況的話能在三點半以前結束。
“你确定要做這份工作嗎?”慕辭心有些擔憂的看着眼前的暮晚,“之前我沒考慮到這一點,以為你跟徐嘉穎……她是這部戲的女主角,你……”
慕辭心的話說得有些颠三倒四,但暮晚還是從這亂七八糟裏聽出了好友的心疼,她拍了拍慕辭心的肩膀,“沒事,我跟徐嘉穎沒有任何矛盾,也不會影響到工作,你放心吧,何況我現在想找一份工作也沒那麽簡單。”
“可是她跟……”
“不關我的事,”暮晚打斷她,“不管她跟誰有什麽是什麽關系,這些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的生活裏,不再有他們。”
第014:被陷害和漂亮的反擊
王導對暮晚還算滿意,關鍵是工作也沒什麽技術含量,提前把下一場戲人用的道具準備好,而且又是慕辭心介紹過來的,王導怎麽也會給幾分面子,再加上在這裏工作,嘴要嚴,王導看暮晚跟慕辭心關系不錯,也就沒說什麽,點了頭叫明天一早就來上班。
這個王導是道具和燈光組的老大,剛開始聽到慕辭心這麽叫的時候還覺得奇怪,一個導演怎麽還管這麽寬,後來聽私下底人們都叫他王胖子才知道,這人的名字就叫王導,長得兇了點兒但人還算和氣。
暮晚沒等慕辭心拍完下半場就回了家,晚上沒什麽心情随便弄了點兒吃的就躺下了,輾轉反側到半夜也沒睡着,最後爬起來把寧樂給她的那本書翻了幾頁才算有了點兒睡意。
慕辭心給弄的這份工作其實也算得上清閑,劇組有專門的道具師,而她負責的簡單得不得了,就是按要求把道具準備好,還有就是個看管工作,其餘時間基本就是在聽八卦。
到是有人看到她跟慕辭心走得近來套過兩回近乎,暮晚對人對事都挺有禮貌,但就是太過禮貌,總給人一總距離感,所以後來套近乎的也沒有了。
慕辭心正拍的這部戲是個清宮大戲,據說想趕個開年大戲什麽的檔,這會兒才開始拍,正值濃秋時節,就算今年過年晚,三個多月的時間也是有些趕了。
上了幾天班感覺還不錯,生活也挺充實,倒是沒在片場再見到那人,徐嘉穎看到她也當空氣似的,她也不在意,空閑的時候就坐那兒發呆。
一陣嘈雜的人聲突然響起,暮晚扭頭往外看,正好看到一個女人往這邊走來,手裏還拿着個東西,一臉兇相。
“你們道具組搞什麽?”那女人一過來就把鞋往地上一扔,“道具都不事先檢查的嗎?”
“出什麽事了?”王導也被聲音吸引,放下手裏的活走了過來,看了眼地上的鞋皺了皺眉,“文麗,這是?”
被叫文麗的女人暮晚認得,是徐嘉穎的私人助理。
“問我?”文麗看到王導後臉色稍微好了點,“這鞋是誰準備的,上面嵌了顆釘子不知道嗎?把我們嘉穎的腳都紮壞了。”
“什麽?”王導這下臉色變了,率先往前走,“先看看去。”
暮晚皺了皺眉,起身跟在人群後面朝攝影棚走。這些道具都是道具師準備好後她拿過去的,包括這雙鞋,可她拿的時候沒發現有釘了呀。
徐嘉穎半躺在椅子上,眉頭擰得緊緊的似乎在極力忍耐,一個人半蹲着手裏拿了塊毛巾按在她腳指上,暮晚越過人群看到白色的毛巾上有點點紅跡。
“這得送醫院打破傷風才行,”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皺着眉說,“釘子上有鏽,得先送醫院,快打120。”
“鞋子上怎麽會有釘子呢?”圍觀群衆們表示不解,紛紛開始猜測起來。
“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不會呀,這鞋是一早上道具那邊拿過來的,都檢查過的。”
“這鞋今天是誰拿過來的?”眼鏡男掃視一圈問道。
暮晚往前走了兩步,“我,這鞋是頭天晚上拍完戲後我從道具房拿出來的,上午送過來的時候也檢查過,并沒有發現釘子什麽的。”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放了顆釘子在鞋裏?”徐嘉穎在聽到暮晚的話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從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看向暮晚。
“我不是這個意思。”暮晚看了她一眼輕言解釋。
“那你是什麽意思?”文麗拿了件衣服給徐嘉穎披上,瞪着暮晚厲聲問,“難不成我們還會冤枉你不成,這鞋從上腳前可都是你經的手,問你一下也不為過吧?什麽态度。”
暮晚不再說話,轉臉看向一旁的王導,這東西她檢查的時候王導也在。
王導皺了皺眉,“這些道具都是我跟暮晚一塊兒收拾的,她檢查的時候我也在,當時真沒發現有東西。”
“當時?”文麗冷笑,“拿到攝影棚來的時候我可就只見着她了,誰知道中間會不會有什麽。”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看向了暮晚,暮晚挺想笑的,這樣的話居然也有人信嗎?
“我跟徐小姐既沒冤也沒仇,犯不着做這樣的事讓自己丢飯碗吧。”她看着文麗定定的說。
文麗輕蔑的看她,“誰知道呢,嫌我們家嘉穎長得太過漂亮因為自卑而寄刀片寫恐吓信的事件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之前道具組也出過類似的事情不是麽。”
暮晚笑了笑,看向徐嘉穎,“徐小姐長得的确很漂亮,但還沒到我嫉妒的份兒上,而且我這人對容貌什麽的一向看得挺淡的,更加沒必要做這種無聊的事了,如果文麗姐非得把這事兒往我身上推的話,”說到這裏她往外面看了看,“趁着現在120還沒來呢,不如打110來得更快些。”
“你……”文麗被她一席話氣得胸脯一抖一抖的,臉也有些紅,徐嘉穎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厲聲道:“凡事都得講求證據,怎麽能胡亂冤枉人?做事總是這麽莽撞,要你跟着我有什麽用。”
文麗低了低頭沒再出聲,只是恨恨的瞪了暮晚一眼。
暮晚直接選擇無視,這事肯定沒那麽簡單,至于是徐嘉穎想陷害她還是真的如文麗所說有人嫉妒她長得太漂亮想害她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前者,徐嘉穎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她現在跟那個人不是挺恩愛的麽,她現在在她暮晚面前完全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根本犯不着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難道真的有人因為嫉妒徐嘉穎的美貌所以鉗了顆釘子在那雙鞋裏?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這事直接關系到的卻是她,以後在道具上還得多用用心才行。
人群并沒有因為徐嘉穎的話而散去,導演那邊排的戲因為徐嘉穎的突然受傷只得往後排,正跟副導演和幾個編劇商量着拍哪一段。
暮晚無聊的夾在人群裏,側過頭正想找個地方坐會兒,一輛黑色的轎車直直的從前面開了過來,在距攝影棚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一個人影從車上閃了下來,速度可謂驚人,暮晚都沒看清那人的衣着和長相。
“怎麽傷着了?叫了救護車沒?”
單單兩句話,暮晚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扭頭看向半蹲在地上正一臉關切問着徐嘉穎話的男人,暗想,叫什麽救護車,你比救護車快多了,跟坐火箭似的。
這事離發生到現在也不過才十幾分鐘,顧淮南居然能在十幾分鐘裏趕了過來,果真是真愛無敵麽?暮晚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一擡眼,正好撞進一雙探究的眸子。
暮晚輕輕皺了皺眉,本想直接走開,又怕呆會有人再度說起此事,她對目前的工作還是挺滿意的,暫時還不想失去,她只得站在那裏任車門邊上的人望着她。
裴欽看到暮晚的時候也是一怔,他對這個女人的所有印象都停留在三年前那間不足十平的小房間裏,無聲的哭泣和撕心裂肺的喊叫,沒想到一晃三年這麽快就過去了,從臉來看她倒沒多大變化,只是那看人的神态上卻又變化良多,待要細究卻又找不到變在哪裏。
等裴欽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面前,不過也只怔愣了兩秒後就笑了,“好久不見啊?”
暮晚看了她一眼,低頭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白皙而修長的手,掀開唇角笑了笑,“好久不見是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我想我們并不适合那個稱呼。”
“啧……”裴欽看向她,他終于在這一刻發現這女人哪裏變了,氣質,從裏到外散發出的氣質,跟以前那個凡事服服帖帖叫東不敢往西的乖順小綿羊相差太遠了。
“你倒是變了不少。”裴欽上下打量着她,毫不掩飾的開口。
暮晚被他打量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但她卻要挺胸擡頭任他打量,“我應該說你也變了不少還是什麽也沒變,一如既往的帥?”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意思呢?”裴欽愣了愣轉瞬笑了。
“以前我也沒發現我會這麽有意思。”暮晚迎着他的視線,沒有一點兒退縮。
這個人當初見證了顧淮南和她從‘幸福美滿’到‘感情破裂’的全過程,她甚至不得不懷疑她之所以會進大牢,跟眼前這個非親非顧非仇非怨的人有些千絲萬縷的關系。
所以,她沒法給他好臉,能這麽故作輕松的面對面說話就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了。
“有什麽好聊的,”一個聲音适時的插了進來,暮晚适時的的扭過頭,正好撞進顧淮南略顯不悅的眸子,“開車,去醫院。”
裴欽聳了聳肩在暮晚肩上拍了一下,“跟你聊天還挺有趣,有機會咱們找個高雅點兒的地方再繼續啊,今天就先別過了。”
“我想我們并沒有什麽好繼續聊的。”
“會有的,”裴欽拿着車鑰匙一邊往後退一邊說,“而且會聊得特別愉快,相信我。”
“姓裴的,”顧淮南從車窗裏伸出半個腦袋,“聾嗎?”
裴欽快速上了車,從發動車子到把車開走動作一氣呵成,暮晚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屁股,腦海裏想着裴欽離開時的那句話和顧淮南從車窗裏憋出來的冷冷的眼神,眉頭皺得更緊了。
第015:挑釁
“什麽?”慕辭心的聲音從聽筒裏傳過來,震得暮晚不得不把電話拿得離自己遠些,“徐嘉穎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猜測,”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暮晚上了車刷了卡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才對着電話道:“你也別瞎猜了,我看她們也沒有報警的打算,這事兒肯定沒那麽簡單。”
“會不會跟顧淮南有關?畢竟你是他……呃,那啥,徐嘉穎心裏肯定看你跟卡了根魚刺似的,這魚刺還見天兒的往跟前晃悠……”
這種可能暮晚也不是沒想過,要真是這樣的話她這接下來三個月的工作生涯還真有些郁悶了,可也不至于呀,她跟顧淮南已經離婚了,徐嘉穎算是最終的勝利者了,而且看顧淮南對她的緊張程度來看徐嘉穎完全沒理由這麽對自己。
“如果是你,你會嗎?”暮晚問。
“我?我肯定不會呀,一碼歸一碼嘛,你跟姓顧的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也沒必要。”
“那你之前的問題就可能直接推翻了。”
“還是防着點兒吧,”慕辭心說道:“徐嘉穎這人小氣得很,這幾年仗着有人捧就更不把別人當回事了,保不齊她視你為眼中釘呢。”
慕辭心的話倒是提醒了暮晚,她還記得那個報道,算下來徐嘉穎跟在顧淮南身邊也五六年了,那為什麽當初顧淮南跟她結婚她卻沒有出來阻止?顧淮南又為什麽要跟她結婚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暮晚整整三年,哪怕是今天也沒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她曾經在夢裏幻想過無數次把這個問題跟顧淮南面對面的攤開,可真放到眼前了,她卻失了那份勇氣。
接下來的幾天倒挺平靜,除了每次送道具過去文麗那張不太好看的臉外都還好,徐嘉穎倒是沒怎麽為難她,只是劇組裏漸漸出現了些流言讓她很不爽。
“徐小姐那事兒最後就這麽不了了知了,難道就這麽算了?”暮晚正把東西收回來清點着,冷不丁就聽到旁邊有人小聲八卦。
“能不算麽,又沒有證據,而且這事也蹊跷得很,道具組的人本來就少,那個叫暮晚的一來就出了這種事,真是不吉利。”別一個女聲響起。
“可不是嗎,導演可不高興了,畢竟才開機沒兩天就見了血,多不吉利呀。”
“我聽說啊,那個暮晚剛從牢裏放出來,沒準心理陰暗面太強,還真就像文麗姐說的那樣,看不過徐小姐長得好看,就生了歹意,那釘子肯定是她弄的沒跑。”
“就是就是,那道具可就她一個人碰過,徐小姐不報警聽說是看在慕辭心的面子上,你說慕辭心一個不濕不火的小明星怎麽跟牢裏放出來的人關系這麽密切呀?”
“那誰知道,現在為了博上位哪樣事情做不來,以前不還聽說她一直火不起來是因為上面沒有人願意潛她麽。”
“哈哈哈,有道理。”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八卦,從暮晚身上轉眼就八到了慕辭心身上,暮晚皺了皺眉,掀開簾子看向她們,“你們怎麽說我我都無所謂,但請不要抵毀慕辭心,如果說她火不起來是因為沒人願意潛她的話,那那些大紅大紫的都是因為被潛了所以才火了喽?比如你們口中那位徐小姐。”
“少血口噴人,我們可沒這麽說。”一個女的瞪着暮晚高聲說道。
“是嗎,沒說最好了。”暮晚将手裏的東西清點完後裝進紙箱裏,扭過頭不再搭理她們。
今天慕辭心跟徐嘉穎有場對手戲,徐嘉穎的傷去醫院處理後只是被釘子劃破拇指,并沒有直接紮進去,所以象征性的休息了兩天後就回組了。
“今天有打戲。”蘇白不知何時站到暮晚邊上,輕聲說。
“打戲?”暮晚不解,“要上替身麽?”
“撲哧——”蘇白很不給面子的笑了出來,“替什麽身吶,就象征性的扇耳光,都是錯位的。”
“那算什麽打戲。”暮晚別過頭看向拍攝場地,慕辭心已經就位了,手裏端了杯茶一搖一晃的往前走,看到徐嘉穎扮的皇後後才顫顫巍巍的将茶遞了過去。
“啪”的一聲,茶杯被人毫不留情的打落在地,徐嘉穎一耳光就朝慕辭心扇了過去,緊接着就是一聲響,在場的人都愣了。
暮晚更是雲裏霧裏,扭過頭看像一旁的蘇白,“不是錯位嗎?怎麽……”
蘇白沒有回答暮晚的話,直接往前跑了過去,徐嘉穎卻快他一步蹲下身去扶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的慕辭心,“對不起啊,我剛剛太投入了,你……你沒事吧?”
慕辭心的半張臉瞬間腫得老高,蘇白皺着眉看了一眼後叫人拿冰塊兒來,慕辭心似這才回過了神,看向正低着頭向自己賠不是的徐嘉穎,一通火積在肚子裏卻沒法發出來。
導演也走了過來,看了眼慕辭心的臉微微皺了眉,随即說道:“算了,直接拍着走吧,就這效果還顯得真實些。”說罷又扭頭看向徐嘉穎,“嘉穎啊,把情感融入到戲裏去是演員演戲的最高境界,可也得拿捏好力度,別出什麽事才好,你這要是拿着把刀,她這就躺這兒了。”
“知道了,”徐嘉穎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背臺詞的時候太投入了,就想着她搶的皇上的寵挺生氣的,也沒想到就……辭心,對不住啊,下回讓你打回來。”
慕辭心吸了口氣笑了笑,“穎姐說什麽話呢,我還得向你學習呢,演技真是沒得說。”
暮晚用布包了幾塊冰拿給蘇白,“先休息一下冰敷一會兒吧,疼嗎?”
慕辭心搖了搖頭,“沒事兒。”
暮晚暗暗咬緊了牙,扭過頭正好對上徐嘉穎不屑的表情和略顯無辜的眼神,垂在兩側的手微微握了握,擡眼朝徐嘉穎笑道:“聽文麗姐說徐小姐喜歡喝檸檬茶,我幫你買一杯吧。”
“好啊,一會兒端到那兒吧,”徐嘉穎擡手往對面指了指,“我先休息一會兒。”
徐嘉穎只輕輕抿了一口就吐了,皺着眉看向暮晚,“耍我嗎?怎麽沒有加糖。”
暮晚笑了笑看向她,“我一直以為徐小姐不喜歡喝加了糖的檸檬水呢,酸酸的不是正合你意麽?”
“你什麽意思?”徐嘉穎眯了眯眼看向她。
“我沒別的意思,”暮晚迎上她的視線,“憑徐小姐的演技要想這麽快融入到角色裏去似乎有些牽強了,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扇她一巴掌恐怕不單單只是因為演得太投入了吧?”
徐嘉穎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就笑了,笑得特別開心的樣子,大紅唇被她這樣咧着像個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看得暮晚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以前我覺得你挺蠢,原來是聰明勁兒沒用對地方。”
“所以我是猜對了?”暮晚也不跟她繞彎子,直接道:“你為什麽看我不順眼?”
“我為什麽看你不順眼?”徐嘉穎拍了拍手似乎對這個問題挺滿意,“這個問題問得太好了,我為什麽看你不順眼呢?因為你阻礙到了我,”說到這裏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猙獰,“如果不是你,淮南不會跟你結婚,我也不用偷偷摸摸這麽久,如果不是你,我更不會現在還跟他只是訂婚!”
徐嘉穎跟他只是訂婚?他們不是三年前就訂婚了嗎?怎麽到現在還是訂婚?暮晚皺了皺眉,這些問題現在對于她來說毫無意義,她只想知道徐嘉穎對她的這份看不慣要怎樣才能從慕辭心身上轉移。
“你跟他是什麽關系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如果你只是針對我,那麽就對着我來就好,不要背地裏對我朋友使壞。”
“我可不是背地裏,”徐嘉穎笑道,“我那可是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使的壞呢,你去說呀,看誰會相信你一個牢犯的話。”
“你……”暮晚氣得渾身發抖,捏緊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反反複複好幾回都沒能平複。
“怎麽,想打我麽?”徐嘉穎的視線從她垂在身側捏緊的拳頭上滑過,“我不小心查了一下,你當初被判的是三年零八個月吧,因為表現良好所以減了五個月的刑,這三個月是因為你母親死了所以求得的假釋,如果在這三個月你有什麽越界的舉動,減去的那五個月也會直接加回來,我說的沒錯吧?”
暮晚死死的盯着她,牙齒咬得她都覺出了疼意,“所以呢,你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徐嘉穎笑道,“你讓我不甘了這麽久,還不能讓我找點兒樂子緩解下心情麽。”
暮晚抖了抖唇,突然就笑了,徐嘉穎被她的舉動弄得一怔,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她。
暮晚沒理會她的表情,從兜裏掏出手機,深吸一口氣後按下一串早就爛熟于心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聲音清冷中透着骨柔和,這個號碼暮晚只在三年前撥過,沒想到過了這麽久居然沒換。
她是該慶幸還是該自嘲。
第016:吐你一身
“顧淮南,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暮晚盯着徐嘉穎在她說出名字的時候漸漸變得驚訝的表情似乎很滿意,不等對方答話又顧自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說過,我今後的生活不會有任何關于你的麻煩,不知道顧總,有沒有因為太忙把這話給忘了?”
顧淮南怔了怔,不過也只是一秒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暮晚?”
“是我,”暮晚原本還挺緊張,在聽到顧淮南如此确定的聲音後卻莫名的淡定了下來,“顧總的未婚妻似乎太閑了,一空下來就喜歡找人當樂子耍,顧總不該管一下嗎?”
“我們對彼此都很尊重,從來不是什麽重屬關系,”顧淮南伸手從桌上抽出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如果你費這麽大力打這通電話過來就是想說這個的話,我想你找錯人了。”
“是嗎?不盡然吧,我之所以打這通電話是相信顧總肯定能夠處理好,畢竟顧總在我眼裏還算不得言而無信的小人,”暮晚頓了頓掃了眼一旁正想通過眼神瞪穿她的徐嘉穎才又道:“別的辦法當然我也能想到,不過眼前這個不用我費什麽力氣就能解決的辦法着實算得上最簡單的了,如果顧總不願意給這個面子,那我只好采取其它措施了,雖然顧氏正在力捧徐小姐,但媒體也不是什麽吃素的吧?”
顧淮南手上動作頓了頓,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你把電話給她。”
裴欽從門後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顧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