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擰開水喝了一口擡扭過頭直視他,“憑我一個外人都比你來得可靠,不然寧樂又怎麽可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她還有幾年才能出來呢,我做什麽她又能拿我怎麽樣?”錢坤笑了笑說。

“是不能拿你怎麽樣,”暮晚諷刺的笑了笑,“想做什麽盡管去做,我看着你後悔那天。”

這話出口後車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暮晚忍不住拉了拉衣領,錢坤沒再開口說過話,暮晚不知道錢坤心裏在想什麽,只覺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沖動。

“你又知道什麽呢?”大概能有幾分鐘,暮晚手裏的土豆都見了底,錢坤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以為你知道多少就對我指手劃腳?”

這話說得暮晚一愣一愣的,寧樂倒還真沒怎麽跟她詳細說過自己的事,連她之所以坐牢的經過都沒提過,只知道是意外殺害。

寧樂叫她來找錢坤時篤定的神情讓她猜到兩人之間必定有種某種牽絆,寧樂只告訴過她錢坤欠她一條命,具體的她還真不知道。

自己果然莽撞了,只覺得錢坤從知道樂天的存在後就挺上心,暮晚心裏隐隐有個猜測,可卻又不太确定。

“這些事兒跟你一個外人沒法說,”錢坤似乎平靜了不少,“那孩子我要見一面。”

暮晚咬了咬牙,再三思量後決定同意。錢坤既然已經知道而且還這麽迫切的想要見樂天,就算她不同意他肯定也會自己想辦法,到時候要弄個搶人什麽的她還真是沒轍了。

“可以,但現在不行,”暮晚說,“樂天在上學,約個周末吧。”

“那孩子叫樂天?”錢坤問。

“是,”暮晚點點頭,補充道:“周樂天。”

錢坤一腳踢到了靠椅上,“誰他媽允許姓周了!”

暮晚被他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手裏端着的豆花都灑了出來,弄得車上到處都是,她忙扯了幾張紙擰着眉擦着,不悅的看向暴怒的錢坤,“這個你跟我說不了,有問題問寧樂去,”暮晚覺得錢坤就是個神精病,早知道就直接客氣兩聲打個招呼算了,她斜着眼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坤哥這火發得有些讓我沒反應過來,孩子跟着媽姓怎麽了?難道跟您姓錢麽?”

錢坤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拉開車門跳了下去,期間沒跟暮晚說過一句話,車門在她身後‘呯’的一聲關上了,響動挺大,引了不少過路的人好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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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看着還剩半碗的豆花,這會兒也沒了食欲,一股腦的扔進垃圾桶後才平複了下心情。她今天的舉動太反常了,要放在平時她絕對不會跟錢坤這樣說話,做人最好留一線,錢坤算得上幫了她不少,她不應該為了個旁人跟人發起火來。

還是在大街上,可她心裏憋屈,像有一把火燒又燒不起來卻灼得她渾身難受,不找個發洩口她估計會被自己悶死,而錢坤正好撞到了火山口上,讓她一發不可收拾。

這邊客流量挺多,剛開到路口就有人招上打車了,暮晚靠邊停下後皺了皺眉,胃部傳來隐隐的痛感讓她一陣難受。

暮晚以前做什麽都慢條斯理的,後來去了那裏面吃飯做事都是掐着點兒的,三年下來就把胃給弄壞了,吃點硬的辣的就疼,這會兒估計是那碗土豆吃了。

為了不讓乘客看出她的異樣,她只得把頭埋了埋,一直到那人下了車她才擰着眉抹了抹額間的虛汗。

錢坤的電話是在元旦前一天打來的,暮晚正準備交班,聽了他的話後蹙了蹙眉,“明天沒辦法,明天我得上班。”

“上班可以請假呀。”錢坤理所當然的說。

“損失你來填嗎?”暮晚說,“你來填我就請。”

“行,”錢坤倒沒猶豫,“明天上午九點,歡樂谷門口。”

暮晚聽着手機裏的嘟嘟聲無比郁悶,只得硬着頭皮去跟老何請假。

“要不這樣吧,”老何說,“我聽說你自己還帶了個孩子,這樣時不時的請一下我也不好安排,正好明天又一號了,幹脆把你的班調成上一天歇一天吧,沒意見吧?”

“這……”暮晚有些為難,這行就是靠個勤奮說話,這樣一調那不就只上半個月的班兒,掙的錢也不夠花呀。

“也有情況跟你差不多的,都那麽來的,早晚結束的時間上也會有所調整,可能早上就要出得早一些,晚上結束也會晚一些。”

暮晚雖然不願答應,但她現在帶着樂天,肯定時不時的就會上不了班兒,這個工作好不容易幹下來了,最多休息的時候再找份兼職做着。

“那行吧,”暮晚答應下來,“您看我這老麻煩您,都不好意思了。”

“沒事兒,你是梁先生的朋友嘛,能幫我也就幫了,”老何笑笑說,“梁先生可幫了我家大忙了,你看我這胳膊,要不是他幫着我打官司我這條胳膊也撈不回錢的。”

“明天帶你去歡樂谷玩兒,”暮晚低頭沖樂天說,“想不想去?”

“想!”樂天原地蹦了兩下,“我要開火車坐海盜船。”

“行,”暮晚牽着他往前走,“想玩兒什麽咱就玩兒什麽。”

晚上許是因為明天一早要去歡樂谷興奮了,樂天躺床上滾來滾去睡不着,暮晚只好威脅說再不睡明天就取消歡樂谷之行他才閉了眼,暮晚笑了笑拿着瞬間進了衛生間。

剛準備換上時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暮晚匆匆換了衣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陌生號碼,暮晚沒理會,直接挂斷了。

那電話卻锲而不舍的又撥了過來,暮晚來回掃了兩眼,确定是第一次見才接了起來。

“挂我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暮晚下意識的擰緊了眉,握着手機的指尖緊了緊,抿着唇沒出聲。

“啞巴了?”

“你……”

“我怎麽會知道這個電話號碼?”顧淮南笑了笑,“裴欽能知道我就不能了?暮晚,這不符合常理。”

“你給我打電話才不符合常理吧。”暮晚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冷漠。

“咱們不合常理的事兒又不止一通電話,”顧淮南說,“我有說讓你把衣服洗好送過不吧,記性不好還是當時太投入了沒過腦?”

“為了件兒衣裳,”暮晚忍着怒氣笑出了聲,“勞煩您一個大總裁見天兒的惦記着還打電話來親自要,也真是苦了您了。”

顧淮南笑了笑,“不苦不苦,我挺樂在其中的,就怕暮小姐你不這麽以為。”

“明天上午送到公司來,”顧淮南聲音冷了兩分,“過時不候,自己看着辦。”

暮晚并沒有把這通具有威脅性的電話放在心上,顧淮南無非是想羞辱她,她又何必自己找上門兒去給人羞辱呢。

第二天一早,她把還睡眼惺松的樂天從溫暖的被窩裏扒拉也來,出門的時候掃了眼被自己扔在牆角的西服,極不情願的找了個口袋裝着提了下去。

下樓往右邊拐進去有個市場,平時賣些菜和衣服鞋子什麽的,靠街邊兒有家幹洗店,暮晚把衣服直接送到了幹洗店,留了個地址讓洗好後直接送過去。

“可真夠晚的,”暮晚帶着樂天到門口就看到從角落裏走過來的錢坤,他今天穿得倒挺周正,白襯衣配了條牛仔褲,不過身上的痞氣卻是白襯衫沒法掩飾得住的,“約的九點吧,這都快十點了,你怎麽不直接十點來算了。”

樂天一聽這人說話的口氣就往暮晚身後躲了躲,暮晚皺了皺,“過節堵車不挺常見的麽,”說完這話低頭拉了拉樂天的手,“叫叔叔。”

樂天擰眉看了他一眼,又扭頭看了眼暮晚,不情不願的叫了聲‘叔叔’。

“哎,”錢坤臉上這才露了笑容,蹲下身捧着樂天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樂天連往後退,“你就是樂天吧,吃冰激淋嗎?叔叔給你買。”

暮晚無語的拍開他的手,“勁這麽大,孩子臉都讓你弄紅了,”她牽着樂天往大門的方向走,“這大冬天的吃什麽冰激淋,出門沒嗑藥吧。”

錢坤被她這一通數落弄得有些尴尬,抽了抽嘴角不太好意思的別開臉,“一時高興,沒想起來……”

對于錢坤嘴裏的這個‘高興’暮晚挺好奇的,但一想到前幾天錢坤沖她發的那頓無名火,她覺得她要是問了不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估計今天的這個歡樂谷之行會過得一點兒也不歡樂。

“別去了,”暮晚正準備往售票口走,錢坤一把拽住她,抖了抖手裏的票,“票早買好了,你們要來早點兒這會兒都玩兒上了。”

暮晚往裏望了一眼,今天人挺多,一眼望過去人山人海的全是頭,她不由得感嘆,好在不是夏天,不然得要了命了。

“走吧,”錢坤似乎挺高興,沖樂天笑了笑,“叔叔抱你,一會兒人多別擠沒了。”

樂天猶豫着看了暮晚一眼,暮晚點了點頭樂天才不怎麽情願的讓他抱上了。

錢坤抱着樂天往裏走,邊走邊問,“想先玩兒哪個?”

樂天環顧一圈兒看了看,笑眯眯的指了指斜對面,“海盜船!”

“行,走着。”

“哎……”暮晚喊了聲,錢坤已經抱着樂天沖進了隊伍裏,暮晚只得緊緊跟在了後面。

錢坤給她的感覺挺奇怪,上次見面是一個人,今天見面又是另一個人,一個陰冷難搞,一個像個大孩子。

雙重人格?

暮晚搖了搖頭排在了隊伍後面,她對游戲場裏的東西沒什麽興趣,從小就有些俱,這會兒跟來無非是怕錢坤耍什麽小把戲。錢坤這人對樂天的興趣明顯不止是見一面玩兒一下這麽簡單,在她沒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存在着什麽關系以前,她不敢讓他倆單獨相處。

孩子丢了她沒法像寧樂交待。

第047:夜訪者

海盜船上傳來一聲蓋過一聲的尖叫,暮晚擡眼往上望了望,以前跟顧淮南剛确定關系的時候來過一回,那個時候春心萌動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結果吐得那叫一個狼狽,回去幾天不敢見面,覺得非常丢臉,怕毀了對方心裏的美好形象。

現在想來可真夠蠢的,愛情能讓人智商變低這話還真沒說錯……暮晚發發覺自己的思緒不由得被牽着往不該走的地方走後懊惱的拍了拍臉,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的下賤,被人玩弄了還念念不忘。

“樂天坐沒坐過這個?”

“沒,”樂天搖了搖頭,“只在電視上見過。”

錢坤臉上的笑收了收,“那以後叔叔一有空就帶你來坐好不好?”

樂天扭頭看了晚暮晚,暮晚笑着點了點頭後他才笑嘻嘻的點頭,“好!”

“不說沒帶幾天麽,”錢坤蹙着眉扭過着看暮晚,“這麽聽你話?說什麽都得先見你點頭。”

“這才是教育,跟帶沒帶幾天沒關系。”暮晚不屑的說。

排了能有二十分鐘才輪到他們,暮晚感覺到了游戲園的深深惡意,一些人跟搶位似的往上湧,生怕自己慢一步沒了位子就得站着了似的。

暮晚無奈的被人推着往上走,一直被人推到了最後一排,她只得随便找個空位坐下,擡頭張望着錢坤和樂天的身影,前面已經有人喊抓好了。

暮晚雖然從答應錢坤約好在歡樂谷見面就挺排斥的,但還沒排斥到不願來的程度,這會兒海盜船開始前後擺了她才覺得生不如死,幾分鐘的時候跟過了幾個小時似的漫長,渾渾噩噩停下來的時候還天旋地轉着。

等周圍人都往下走了她才扶着椅背往前走,胃裏翻江倒海跟即将來場海嘯似的,要不是她強烈忍着估計能兜頭吐前面那人頭頂上。

“嘿,這麽菜……”暮晚找了棵樹準備緩緩後再找找人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戲谑的笑,“哎,這小臉兒白的,”錢坤把樂天放下來抽了張紙給她,“幫你買瓶水?”

“謝謝……”晏回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您沒事吧?”樂天站在一邊,擠着兩條眉毛關節的問。

“沒事,”暮晚把紙巾鋪到樹壇邊上幹脆坐了下來,摸了摸樂天的臉,“好玩兒嗎?”

“好玩兒,”樂天臉上立時布滿了笑,“跟飛似的。”

“那一會兒讓錢叔叔帶你玩兒吧,我不行了。”

“喝兩口,”錢坤遞了瓶水過來,随手遞給樂天一束棉花糖,“玩兒不了還往上擠,怎麽,把我把他拐跑了?”

暮晚尴尬的嗆了口水,她覺得自己做得挺自然的,沒想到錢坤一直看在眼裏。

“是,”暮晚坦誠,“寧樂沒跟我說過你跟樂天有關系。”

“現在知道了,好歹叫我一聲叔叔呢,”錢坤勾着嘴角笑了笑,諷刺意味很是明顯,蹲下身問正舔着棉花糖的樂天說,“接下來想玩兒哪個?”

“那個!”樂天原地轉了一圈後興高采烈的指向對面高空,“那個看着好玩兒。”

“那個可不行,”錢坤搖了搖頭,“那個得你再大些了才能玩兒,換一個。”

“嗯,”樂天半垂着腦袋想了想,“不知道了,個個都想玩兒。”

“行,那叔叔帶你去玩兒個刺激的。”說罷把樂天一把抱了起來,回頭沖暮晚道:“你坐這兒歇着吧,完了回來找你。”

沒等暮晚應聲就抱着人往前走了,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側過身沖暮晚說,“我想要弄人走有很多種辦法,沒必要在眼皮子底下,而且也沒那個必要。”

這算是在變相的告訴暮晚,一切都是她自己遐想出來的,人要幹也是偷雞摸狗的幹,從來不幹這種明目張膽的勾當。

真嚣張啊!暮晚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感嘆,寧樂是怎麽惹上這麽一個人的,而且明顯比她了不止三四歲。

小孩兒的熱情總是很膨脹,但再膨脹的熱情也抵不過體力不肢,十二點半的時候又餓又累的樂天被錢坤從人堆裏抱了出來。

“啧,大冬天都玩兒一身汗了,”暮晚從包裏拿了包濕巾紙出來,抽了一張在他額頭上擦着,“餓了沒?”

“餓……”樂天趴錢坤肩頭有氣無力的點着頭。

“來的時候我看那邊有家kfc,就吃那個吧,”錢坤說,“這會兒到處都是人,吃飯的地兒也不好找。”

吃這個就數樂天最高興了,吃得滿手滿嘴的油,暮晚點了個套飯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聽着樂天給錢坤講學校裏的趣事。

就這麽一會兒就玩兒熟了,連學校新交的同學叫什麽都抖出來了,暮晚忍不住搖頭,果然是孩子。

兜兒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暮晚拿出來看了一眼,感覺有些熟悉,仔細看了看尾數後登時臉色就變了,沒完沒了了還。

“不用接嗎?”錢坤看她臉色不太好的挂斷電話問。

“不用,打錯了的。”

錢坤沒再問,期間領着樂天去了次洗手間,下午沒什麽安排,錢坤只說來歡樂谷,這會兒玩兒也玩兒過該散了。

“我送你們吧,開車來的。”錢坤拿着車鑰匙說。

“不用了,我們下午還有事呢,”暮晚笑了笑拿濕紙巾擦了擦樂天的手,“今天就先這樣吧。”

“嗯,”錢坤應了聲,蹲下身在樂天臉上親了親,“叔叔下回再帶你玩兒好不好?”

“好!”

“真乖。”錢坤在他臉上揉了揉,擡手招了輛出租。

上車後暮晚給慕辭心去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很久,這次依然是蘇白接的。

“忙呢在?”暮晚問。

“嗯,拍一組照片,”蘇白說,“怎麽了?”

“晚飯前能結束嗎?”暮晚問,“上次不是說今天在我家煮火鍋。”

“應該行,不過結束時間應該有點兒晚了,你今天沒上班?”

“調班了,晚點兒沒關系,那我先把菜弄上,”暮晚說,“你跟阿心一塊兒來吧,別把她送到自己回去了。

“行,吃白食我可沒那麽笨。”蘇白笑笑說。

“今晚咱們煮火鍋嗎?”見暮晚挂了電話樂天喜滋滋的問,“我要吃那個長長的蘑菇。”

“一會兒咱們就去買。”

“那怎麽不叫上錢叔叔一起?”樂天歪頭腦袋問。

“呃……”因為跟他算不得熟還不能确定這個人是不是你爸爸所以不能叫,這話暮晚可說不出口,“錢叔叔忙,走不開,下次我們再叫他。”

“哦,”樂天點了點頭,“錢叔叔說認識我媽媽。”

“啊?”暮晚驚了一下,“他跟你說媽媽了?”

“說了一點兒吧,”樂天撇撇嘴,“說我媽媽很兇……我媽媽很兇嗎?”

暮晚:“……”

暮晚忍不住回憶了下初次見到寧樂時的樣子,原本鬧騰的屋子因為她的推門而入而瞬間安靜下來,跟社會一姐似的。

“……不兇,錢叔叔逗你呢,你媽媽很溫柔。”

暮晚帶着樂天去超市進行了一次大掃蕩,一大袋吃的提回家胳膊差點兒沒廢了,弄好一堆食材已經下午五點半了,暮晚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下鍋裏熬上湯就等着慕辭心跟蘇白過來了。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樂天正教暮晚唱前兩天老師教的兒歌,“肯定是你心阿姨她們來了。”

“白叔叔有來嗎?”樂天跟在起身準備去開門的暮晚後面問。

“我叫了,肯定會來。”

“那就好那就好……”樂天一個勁兒的拍着小手掌,“白叔叔做的東西可好吃了。”

暮晚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今天他們是客人,咱們不能讓客人動作做吃的。”

暮晚把門打開,果然看到門口裹得跟北極熊似的慕辭心和笑着站在身後的蘇白,“下雨了?”

“可不是嗎,”慕辭心一邊往裏走一邊捧着手哈氣,“上午還大晴着天,這會兒下這麽大,我從離東路那邊過來的,那邊一點兒雨沒下,這鬼天氣。”

“趕緊進來吧,”暮晚示意蘇白進來,然後關上門,“風還挺大。”

“我要不穿得厚人都快吹飛了,”慕辭心往沙發上一躺伸手搓了搓樂天的臉,“我剛上樓的時候樓下那戶人晾的衣服吹得到處都是,哎,你沒給他臉上抹點兒東西麽,這嫩臉蛋兒可別讓風刮起口子了。”

“男子漢抹什麽東西。”暮晚笑了笑進了廚房。

“抹東西可不分男子漢不男子漢的,今年冬天比去年冷,他皮膚嫩,別給弄皲了。”

“行啦,”暮晚端着備好的菜出來,揭了茶幾上飯鍋的蓋子,“明兒就給他買去。”

“你用這個弄火鍋?”蘇白往裏望了一眼,滿臉驚愕,“我今兒算是長姿勢了。”

慕辭心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那你可得好好學學了,以前大學的時候咱就這麽幹過了。”

“宿舍裏面煮火鍋?”

“可不,便宜又省事兒,”暮晚一邊往裏下着東西一邊說,“電磁爐多耗電啊,還貴,我們那時買個這樣的電飯鍋才四十多塊錢,一屋六個人剛好,成本還低。”

“可真有頭腦啊,”蘇白感嘆,“是不是會吃的人總能想到吃的辦法來?”

“那不就是吃貨的最高境界麽,”慕辭心搓了搓手把樂天抱坐到沙發上,指揮一旁的蘇白,“茶幾往前挪挪,小屁孩夠不到了。”

“誰是小屁孩兒了,”樂天不高興的瞪着慕辭心,“我是男子漢。”

“是是是……”慕辭心用筷子在裏面扒拉了塊兒早就煮熟的排骨,“男子漢多吃點兒,長大了保護你暮媽媽。”

幾個大人對着個孩子笑鬧着開始圍一塊兒吃起來,除了鍋口小了點兒以外倒挺熱絡,“你家暖氣是不是壞了,我上次來已覺得冷。”

“好幾年沒人住過了,壞也正常,”暮晚說,“前幾天還好的,這兩天突然就不靈光了,這幾天忙也沒空弄。”

“你自己冷沒關系,可別把我們小樂天凍壞了。”

“不會,”樂天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說,“有電熱毯,插上往裏一躺全身都暖。”

“啧,要求可真低。”慕辭心撇撇嘴,“是不是沒錢了,我……”

“有有有有,有錢,”暮晚忙打斷她,“是真沒時間找人來看,我昨兒跟老何調整了下上班時間,除了早晚時間長點兒平時休息的時候多,我前段時間存了點兒,真不缺。”

“行吧,反正你也別跟我客氣,我雖然……”慕辭心正說着話,忽然門外傳來兩聲輕扣,她疑惑的看向暮晚,“還約了人?”

“沒啊……”暮晚皺了皺眉,“你們先吃着,我看看。”

“不會是背着我們有啥好事兒吧,”慕辭心沖蘇白笑笑,“給我們個驚喜?”

暮晚開門的剎那還真是驚到了,喜是半點兒沒,門外的人一身筆挺的西服外面套了駝色的羊毛大衣,脖子上的圍巾上還能看到斑駁的雨露。

第048:我會殺了你

“你來幹什麽?”暮晚順手把門往裏拉了拉,不客氣的說道。

顧淮南眼疾手快的一把搭在了門框上,“不接電話?”

“你到底想怎麽樣?”暮晚擰着眉看他,這個人的心思她是真的猜得頭發都要掉光了。

“我想怎麽樣,我……”

“誰呀?”

顧淮南的話被慕辭心的喊聲打斷了,原本刻板冰冷的臉色倏的緩和不少,嘴角勾了勾,“有客呢?”

“對,但不歡迎你。”暮晚沒打算讓步,先不說她不想讓他進門,就是讓慕辭心看到他這頓飯也別想好好吃了。

“俗話說得好,來者皆是客,你書念那麽多都忘差不多了吧,”顧淮南沒把她的拒絕放在眼裏,扒着門框的手往外一拉,暮晚因他突然往外扯的沖力一下跟着門被帶了出去,顧淮南将脖子上濕濡的圍巾取下來拎在手裏擡腳跨了進去,“啧,吃火鍋呢,挺熱鬧啊。”

暮晚抓着門框站在外面,聽到顧淮南若無其事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的時候閉了閉眼,外面風很大,還能聽見沙沙的雨聲,她狠狠吸了口氣,感覺胃裏剛被吃食暖熱的那塊也因這口冷氣而瞬間結了冰。

暮晚進去的時候一屋的人都瞪着眼看着站在客廳中間的顧淮南,慕辭心筷子裏還夾了根湯得微卷子的鴨腸,估計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顧淮南,驚得都忘了往嘴裏送了。蘇白倒還好,安靜的坐在一邊,不過手上動作也停了。

最先從這種僵硬的氣氛中反應過來的是埋頭啃骨頭的樂天,這會兒也揚着個油呼呼的小臉目不轉睛的盯着顧淮南,“變态叔叔。”

慕辭心筷子上的鴨腸顫了兩下掉回了鍋裏,蘇白忙撚着筷子給夾了起來,“一會兒煮沒了。”

“誰還管這個,”慕辭心瞪着眼白了他一眼,轉過頭看樂天,“你認識?”

“啊,”樂天點點頭,從沙發上跳下來往暮晚那邊跑,“上次還請我喝水了。”

“乖孩子,”顧淮南沖他笑了笑,“懂得知恩圖報,你媽教是不錯。”

“你來這兒幹什麽?”慕辭心嚯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不是,你還有臉來這兒?”

“有沒有臉來這兒你不是應該比我清楚麽?”顧淮南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轉過臉看向身後的暮晚,“拿副碗筷呗,來都來了總不能叫人看着你們好吃好喝吧,待客之道呢?”

暮晚站着沒動,樂天站在暮晚腿邊眨巴着眼看着顧淮南。

“啧,”顧淮南撇了撇嘴朝暮晚走了兩步,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這麽好的氣氛真不想維持下去?”

“你覺得這氣氛好?”暮晚反問他。

“不好麽?”顧淮南笑笑,“如果你還是這個态度的話,我相信不到一分鐘會變得更差。”

暮晚猶豫了一下,叫樂天回了沙發上,看向擰着眉一臉怒容的慕辭心,“先吃吧,我再舀點兒湯出來。”說罷走進了廚房。

顧淮南原本不怎麽樣的心情因為這頓意外插入的晚餐變得明朗起來,直接無視掉慕辭心帶着怒意的臉從茶幾下面抽了個小凳兒出來坐下了,湊近鍋口聞了聞,“真香。”

樂天看不出一屋子人都怎麽了,不過還是能從不太高興的心阿姨臉上看出面前這個叔叔估計不怎麽招人喜歡,幼兒園裏也有不怎麽跟人玩兒的同學,老師說要給他們關愛。

“可好吃了。”樂天笑眯眯的說,“牛肉好吃。”

“吃你的,”慕辭心斜了他一眼,“吃飯時候不準說話,老師沒教嗎?”

樂天撇撇嘴委屈的把臉埋進了碗裏,顧淮南抽了抽嘴角沒說話。

暮晚用大碗舀了些湯端出來,又回廚房拿了套碗筷放桌上,一屋子人都沒再說過話,暮晚坐回樂天身邊,樂天指了指盤子裏冷着的蝦,暮晚伸手給他慢慢剝着。

鍋裏剛加了湯這會兒還在煮,也不能燙吃的,慕辭心坐在一邊越想越氣,起身準備去拉暮晚,被一旁一直坐着沒動的蘇白拽住了。

他掃了對面的兩人一眼,皺着眉小聲說,“消停會兒吧,先吃東西。”

“我……”

蘇白跟她使了使眼色,慕辭心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重新坐下了。

鍋裏咕嚕咕嚕煮了起來,一桌的人除了樂天吃得津津有味其餘都沒什麽食欲的樣子,不,還有顧淮南,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埋頭吃着,時不時的還說兩句鹹淡。

這樣的歸于平靜的氣氛像極了當初的某個時刻,而如今,這樣的表面平靜不過是披了層膜,一層名為僞裝的膜,壓抑而郁悶。

暮晚看得出來,慕辭心的眼神幾次跟她撞上都滿是疑問,張了好幾回嘴都被暮晚故意躲過去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在顧淮南坐在這裏被人當面揭着問。

以後再跟她好好解釋解釋吧。

“聽說顧總有意往娛樂産業發展?”蘇白掃了眼顧淮南問。

冷凝的氣氛因為蘇白突然的一句話而開始游走湧動,顧淮南喝了口湯,擡眼看了看他,用下巴點了點一旁的慕辭心,“你是她的經紀人吧?”

“是。”蘇白點頭。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簽的是皇都,”顧淮南啧了聲,“皇都最近可不景氣啊。”

蘇白笑了笑看向他,“顧總話裏有話。”

顧淮南笑了笑,“随便聊聊,我對這個行業陌生得很。”

“怎麽會陌生呢,”慕辭心冷哼一聲,“有那麽一個位居一姐的未婚妻怎麽可能說是陌生行業。”

蘇白皺了皺眉拉了拉她,慕辭心瞪了他一眼別開了頭。

“慕小姐說笑了,我們事業上向來是兩不管的,我對這個行業還真是不了解,”顧淮南也不生氣,臉上一直挂着笑,“要真如蘇先生所說準備往這個行業裏分一杯羹的話,首先請教的怕是兩位了。”

“顧總說笑了。”

原本一頓熱鬧的跨年晚餐就被這麽不鹹不淡的給攪和了,暮晚可謂是味同嚼蠟,一頓飯下來連自己吃了些什麽都不知道,樂天一個勁的搖頭說吃飽了她才回了神,回了神才發覺一桌子的人除了顧淮南還慢慢吃着其餘兩人都瞪着碗發呆。

“我去弄個水果沙拉。”暮晚起身往廚房走。

水果是下午從超市新買回來的,下午一直在忙這會兒也擱廚房案板上,她拿了把水果刀蹲垃圾桶邊慢慢削着,客廳裏的氣氛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尤其是慕辭心帶着責備和探尋的目光,每每掃過她身上時總讓她有自覺的一陣心虛。

她起身打開了廚房的窗戶,冷風瞬間灌了進來,她扯着嘴角打了個冷戰,對着窗口吹了兩分鐘後覺得胃裏翻攪着難受。

肯定是剛才只顧悶頭吃沒注意食量多吃了點兒,她這胃從在監獄裏就不怎麽好了,後來去‘錢櫃’上班後又是烈酒又是雜酒的摧殘,折騰到現在沒進醫生也算是萬幸了。

她關上窗戶皺着眉重新蹲了下去,蹲下來後才感覺好受了點兒,胃裏那種灼熱的隐隐作痛的感覺讓她很不好受,跟裏面頂了塊石頭似的,還是燒着火的那種。

翻了一圈兒也沒在冰箱裏找着沙拉醬,暮晚才恍然,自己一開始買水果就沒想做什麽鬼沙拉。

客廳裏傳來細小的說話聲,暮晚這才驚覺自己在裏面呆太久了,忙從冰箱裏拿了盒酸奶充沙拉往水果上擠了些,拌兩下後端着出去了。

顧淮南已經沒有再吃了,癱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茶幾上電飯鍋的電源也被人拔掉了,樂天坐在沙發上玩兒着暮晚給他買的積木,一切看似和諧得不太正常。

不對……暮晚端着東西掃視一圈兒,似自語般輕聲問:“他們……人呢?”

“走了,”顧淮南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公司電來電話叫明天一早去開會。”

暮晚皺了皺眉,把手裏的玻璃碗放茶幾上一放,冷冷的看向對面,“你為什麽還不走?”

“不是說有飯後水果嗎,”顧淮南掃了一圈從茶幾底下拿出牙簽自顧吃了一口,“我吃了再……啧,什麽玩意兒這麽冰。”

暮晚一把奪過碗,指指門的方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請吧。”

“就這态度?”顧淮南把玩兒着手機的手頓了一下,冷眼掃過暮晚的臉,“是不是忘了還住誰的房子呢?”

暮晚因他這話抖了抖肩,咬牙低喊出聲,“顧淮南,你別欺人太甚,關于房子的事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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