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會調查清楚的。”

“啧,別這麽大聲喊,”顧淮南睨了她一眼,“還有小孩子在呢。”

暮晚說不上來此時心裏什麽感受,總覺得什麽事都被眼前這個人吃得死死的,牽着絆着什麽都弄不好。

她轉過臉看向樂天,“自己去洗臉刷牙,該睡覺了。”

“哦,”樂天走了兩步又轉過頭,看着顧淮南說,“不準欺負我媽媽。”

顧淮南攤攤手,“你看現在誰比較兇。”

樂天認真掃視了兩個一眼後進了浴室。

顧淮南疊着腿笑了笑,“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這樣有意思嗎?”暮晚把碗放茶幾上,“咱們之間已經沒有關系了,你何必扭着我不放呢,我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還是殺了全家你要這樣對我?”

顧淮南臉上的笑因她的話瞬間收了起來,跟變臉王似的,“覺得委屈?受不了了?”

暮晚看着他沒說話。

“我們怎麽可能沒有關系了,”顧淮南突然又笑了,“那孩子管你叫什麽?”

“這跟你沒關系。”暮晚冷冷的說。

“那可說不定,”顧淮南冷哼道,“他要真跟你有關系那肯定就跟我脫不幹系,你怎麽能說我們之間已經沒關系了呢。”

“樂天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暮晚鄭重的道,“你別想打他的主意,他要有什麽我跟你沒完。”

“怎麽個沒完法?”顧淮南一副挺有興趣的樣子,“先說來聽聽,興許我一害怕還真就被你給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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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殺了你。”暮晚盯着他冷冷的說,“說到做到。”

顧淮南沉默的看着她,似是在想她這話幾分真幾分假,良久後笑了笑,“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你不會幹,我了解你。”

“你了解的只是三年前的我,”暮晚說,“現在的暮晚已經不再是三年前的暮晚了。”

“是,”良久後顧淮南突然笑了,笑得還挺開心的樣子,“是不是三年前的暮晚了,”他半眯着眼打量了她一會兒啧啧出聲,“比三年前漂亮了不少,性格也辣了些,知道你以前為什麽總招人煩麽?因為你不懂得反擊。”

暮晚沒想到顧淮南會這麽說,愣了兩秒才冷哼道,“所以你現在是在替我分析以前失敗的原因麽?那不防再細化一點兒,對你,要怎麽反擊才能起到效果?”

“這個嘛……”顧淮南摸着下巴似在沉思,幾秒鐘後擡了擡眼,“暫時還沒有,等哪天真有了,我一定告訴你。”

那種深深的挫敗感直擊心頭,暮晚覺得自己總是這麽沒用,在面對顧淮南時,冷漠和對他的恨都表現得很明顯,甚至不只一次說過狠話,可卻沒有一次完了之後有勝利者的喜悅,甚至連勝利者這個稱號都不曾享有過。

她總是不斷失敗,面對這個人,再狠的話也能被他輕而易舉攻破。

第049:身世

“感謝你的晚餐,”顧淮南擡腕看了眼時間起身拿過一旁的大衣穿上,“味道不錯,這點上還是有長進的。”

暮晚從在一旁沒接話,她恨不得馬上擁有一種能力,讓眼前的人立刻消失,永遠也別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樂天從浴室裏出來,褲腳卷得老高,腳上穿着暮晚的涼拖,站在門口捏着褲腿,“我洗好啦。”

“哎……祖宗,”暮晚回了神忙站起來往前誇了兩步,蹲下身将他卷得老高的褲腳放了下來,“怎麽就這樣出來了,感冒了怎麽辦。”說罷将他抱起來把他的小腳捏在手裏捂着。

顧淮南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他還是第一次見暮晚這麽緊張的樣子,不對,很久之前好像也有過,什麽時候呢……記憶裏有些模糊的碎片,卻怎麽也拼湊不完全。

暮晚沒有心思再管顧淮南是否離開,她抱着樂天進了卧室,電熱毯沒插上被子裏有些冷,她在房間裏翻了半天找了個暖水袋出來充了,又從衣櫃裏翻了雙厚襪子給他穿了,然後就像突然不知道要幹嘛似的坐在床沿上等樂天睡着。

暖水袋發出一陣‘嗡嗡嗡’的嗡鳴聲,幾十秒後‘咔吧’斷了電,暮晚扯掉電源後把暖水袋放到樂天腳邊上,見他已着睡着後出了卧室。

顧淮南已經沒客廳了,暮晚掃了一圈兒發現沒人,想了想估計是走了,她走到門邊拉了拉門,門是關上的,她居然出神到門響都沒聽見。

她又檢查了一遍鎖後将門從裏面反鎖了,這才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冷炙,那盤水果沙拉被人吃了個坑,暮晚撇了撇嘴拿了保鮮膜給封起來放進了冰箱。

碗洗了一半電話就響了,她怕吵着樂天睡覺只得在身上随便擦了兩下跑客廳接了起來。

“走了沒?”電話剛接通就傳來一個不悅的女聲。

“啊?”暮晚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後才聽出這是慕辭心。

“姓顧的,走了沒?”慕辭心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聽得出心情不怎麽美麗。

“早走了,”暮晚心虛的說,“你們到家們。”

“不是我們,是我,”慕辭心強調,“別把我跟他扯一塊兒。”

“你們又怎麽了?”暮晚有些無語,蘇白追慕辭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事兒了,偏偏慕辭心還老端着,最近好不容易看着有了些進展,這會兒又鬧上了。

“他……算了,不說他,”慕辭心嘆了口氣,“說你吧,我問你,你跟姓顧的是不是有聯系。”

“沒有!”暮晚條件反射的回答,答完後又覺得自己這語氣有些此地不銀三百兩的樣子,忙補充道,“真沒有,就那晚在一個酒會上碰上了。”暮晚避重就輕的說。

“酒會?”慕辭心不解,“你還參加什麽酒會了?還是他們那個檔次的?暮晚,你挺多事兒瞞着我呢,是不是不把我當好朋友啊?”

“你別這麽說,人家也有隐私……你閉嘴,跟你說話了麽……”暮晚正準備回答,張了張嘴被電話裏自幫吵起嘴來的兩個人打斷了,她只好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打算等他倆争論完了再開口。

“怎麽不說話了?心虛啊?”良久後那邊終于安靜了下來,而後傳來慕辭心不悅的聲音。

“還記得上次你車刮了裴欽的車麽?”暮晚嘆了口氣說,“我沒有那個能力跟那些人攀上關系,更加沒有資格去參加那種圈子的酒會,我之所以會去,只是想還裴欽一個人情。”

電話那頭頓了頓,幾秒鐘後傳來慕辭心的聲音,“所以上次沒花一分錢就擺平了的刮車事件是因為裴欽沒讓賠?”

“差不多吧,讓我陪他參加一個酒會。”暮晚說,“也沒什麽損失,我就去了。”

“這個裴欽不是顧淮南的好兄弟麽?他怎麽會叫你陪他參加酒會?他想搞什麽?”

“不知道。”暮晚的确不知道裴欽到底想幹什麽,雖然他兩次明确表示過想跟她有點兒什麽關系,但這個人的話卻也是不能信的,就憑他陪着顧淮南演了一年的戲,暮晚也不能信他。

“難道這個姓裴的其實一早就看上你了,只是被姓顧的捷足先登了,”慕辭心說話倒沒有之前那股嚴肅勁兒了,這會兒全是濃濃的八卦味兒,“現在看你倆散火了沒戲了,所以想續寫之前被扼殺的緣分?”

“您想象力太豐富了,”暮晚無語的扶額,“當演員埋沒了,應該當編劇,你讓蘇白給你特色一下,看看有沒有劇組需要編劇的,你可以一邊寫劇一邊演戲,還掙得多。”

“滾蛋,損起人來連個髒字兒都不事的。”慕辭心不滿的嘟囔。

“行了,不跟你說了,我明兒還上班兒呢。”暮晚說。

“那行,那個顧淮南,他要再找你你打算怎麽辦?”

“別擔心,他不會找我的,”暮晚平靜的說,“他就是想看看我過得有多慘,現在看到了圓滿了,回家過消停日子了,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慕辭心又追問了一句,“總感覺不像……”

“真的,別多想了,”暮晚打斷她,“早點休息吧。”

暮晚沒等慕辭心接話就把電話給掐了,聊天關于顧淮南的話題總是讓她覺得壓抑,跟胸口壓了團厚重的棉花似的,悶卻又有呼吸的空間,像被一絲兒氣給吊着似的,難受得很。

想沒想多她不敢給慕辭心保證,但顧淮南這種逗樂子的游戲不知道哪天才到頭,還有房子……

想到這裏皺晚擰緊了眉,顧淮南進門時對辭心說的那話總感覺有別的什麽意思,難道辭心也有事瞞着她?

應該不會,慕辭心對顧淮南的仇恨程度不亞于她,那氣憤的樣子跟見着自己的仇人似的,應該不會有事瞞她。

可……

暮晚甩了甩頭,在沙發上坐了兩分鐘後進廚房把碗碟給收拾了,洗漱完已經快十一點了,她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樂天正吧唧着嘴睡得正香。

因為早上提前了兩個小時,這兩天樂天又不上學,五點多暮晚就起床了,樂天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她又舍不得把他叫醒了跟她一塊兒出車。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估算了個大概時間後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早上太早一般也沒什麽乘客,這會兒就屬車站機場什麽的最多,暮晚看了下路線,去火車站近一些。

到火車站拉了兩撥人後差不多快八點了,暮晚在街邊的小攤兒上買了個雞蛋罐餅又要了盒奶一路把車開回了家。

進門的時候怕樂天還在睡所以開門的聲音故意被她壓得很小,開了門進去後吓了她一跳,沙發上坐了個人,正玩兒着那一堆積木,身上衣服已經穿戴整齊了。

“暮媽媽……”樂天一聽到開門聲就歡快的叫着跑了過去。

暮晚看得一陣心酸,“什麽時候醒的,哭沒?”

“沒哭,”樂天搖搖頭,“醒了後發現你沒在想着肯定是工作去了,我就自己玩兒了。”

“真乖,”暮晚摸了摸他的頭,把手裏的早餐遞給他,“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跟我一塊兒去工作吧。”

“好。”樂天一邊吃着餅一邊點頭。

暮晚進卧室拿了條圍巾,想了想又扯了又手套出來,給樂天穿好戴好後才領着他出了門。

天上還飄着毛毛雨,北風跟大耳刮子似的往臉上呼着,樂天倒挺聽話,坐在後座上也不亂動,話都很少。

暮晚不由得一陣心酸,“樂天,覺不覺得跟我一起生活太辛苦了?”

“不辛苦。”樂天盯着窗戶,張着嘴往窗玻璃上哈氣,聽了暮晚的話搖了搖頭說。

暮晚有時候會想,如果她沒有把樂天給接出來,讓他一直在海寧成長到寧樂出來,期間會不會比她自己這麽辛苦的帶着他好過些。

下午暮晚帶樂天吃完飯回到車裏時發現電話一直在響,暮晚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沒接,現在對陌生號碼已經有了陰影了。

沒過一分鐘收到一條短信,暮晚剛準備發動車子,低頭扒拉了一下,愣了愣。

-暮女士,您拿到我們店幹洗的衣服快遞送過去被拒收了,現在在我們店裏,你看什麽時候有空過來取一下吧。

暮晚瞬間頭都要炸了,顧淮南這又是在玩兒哪一出。

晚上收車時間暮晚沒敢往後延,樂天第二天要上學了,晚上得早些睡,她不能因為工作把一個小孩兒單獨留在家裏,只是這樣的話收入就明顯少了很多,看來休息的那天得找找兼職來做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暮晚送樂天去學校的時候順便把那件被退回來的衣服取了,剛琢磨着是直接扔掉當沒收到還是怎麽處理的時候接到了錢坤的電話。

“出來喝杯咖啡?”

“沒空。”暮晚直接拒絕。

“啧,你今天不是休息麽?”錢坤的聲音聽着像是剛起,有點兒懶洋洋的,“我查過了,你現在的工作倒挺适合照顧小孩兒。”

“坤哥一大早的打電話來就想跟我唠唠嗑兒?”暮晚說。

“別把什麽人都想得那麽壞,”錢坤說,“你跟刺猬除了語言功能跟人共通之外幾乎找不到了區別了,我是很真誠的想跟你喝杯咖啡。”

“坤哥可不像是一大早剛睜了眼就會約我喝咖啡的主兒,”暮晚站在車來人往的十字路口攏了攏衣領,環顧一周後進了旁邊的7-11,“想陪您喝咖啡的人估計都排長隊了,哪輪得到我這種刺猬。”

“行了,我就不繞彎子了,”錢坤說,“我要跟你談談樂天的事。”

暮晚眉頭微擰,半晌後才道:“我正好在外面,地方你定吧,我直接過來。”

第050:談條件

錢坤約她的地方看着挺高級,這家咖啡館位于市區最繁華商業街和寫字樓之間,裝修風格一看就不便宜。

暮晚推開玻璃大門的時候想着,這頓要是+她就點杯白開水算了。

錢坤應該剛到,暮晚一進門就看到角落裏的正朝她招手的人,這會兒時間還早,看樣子咖啡館也才剛營業的樣子,店裏除了靠窗那兒坐了一桌外就錢坤和她了。

“喝什麽随便點,”錢坤指了指點餐的平板,“聽說他們家蛋糕不錯,吃過的都說好吃,沒吃早餐可以試試。”

“聽說?聽那些小女朋友說的?”暮晚忍不住打趣,随便點了杯摩卡後看向對面的錢坤,“我胃不好,早上吃甜食容易泛酸,消受不起。”

“你好像對我有特別大的敵意,嘶,不對,”錢坤摸了摸鼻子,“應該說是成見,你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成見吶,我什麽地方得罪過你?”

“坤哥說笑了,”暮晚皮笑肉不笑的說,“您給了我那麽好的就業機會,我怎麽可能對您有成見呢。”

錢坤看向她,“你的表現可沒你說得好聽吶。”

“不是要聊樂天嗎,”暮晚看向他,“要聊什麽?”

“冒昧的問一句,這幾年打算結婚嗎?”錢坤打量了她一會兒說,“或者說,這六年,有結婚的想法嗎?”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暮晚愣了愣搖頭說,她沒想到錢坤以聊樂天為由約她出來要聊的第一句會是這個。

“看得出來,你挺喜歡那孩子,也對他不錯,”錢坤沒有直接回答她,“可是他終究不是你親生的,你能對他好多久呢,或者,戀愛了結婚了,他們家能接受你給別人養孩子嗎?”

暮晚看着他沒說話。

“如果你戀愛的對象拒絕你撫養樂天,到時候你是會堅持現在的想法還是再把樂天送回到海寧,如果是那樣的話,不如一開始就不接出來。”

暮晚張了張嘴,正好服務員端來了咖啡,她便收住了話頭,等服務員走後她輕抿了一口,笑了笑說:“坤哥的意思我算是聽明白了,擔心我今後為了自己的生活把他抛棄了,是這個意思吧?”

“如果我說我要接走樂天,你肯定不會答應。”錢坤也喝了口咖啡,斜着眼看她。

“這話說出來可是帶有一定責任性的,坤哥這話是以什麽身份來跟我說的呢?”暮晚看向他問。

“我是樂天的叔叔,”錢坤挑了挑眉,“親叔叔,他身體裏流的是我錢家的血,這個理由應該夠充分了吧。”

“什麽?叔叔?”暮晚驚得喊了出來,好在店裏本就人少,倒也不會吸引什麽別樣的目光,只是她這一喊完就發覺自己失态了,忙端過咖啡大喝了一口掩飾臉上的尴尬。

“不然呢,”錢坤挺無語,幾秒後蹙了蹙眉不太相信的看向暮晚,“你不會……難怪我覺得你對我成見頗深,你不會以為我是樂天的父親吧?”

“咳咳……咳……”暮晚掩飾性的咳嗽了兩聲,錢坤無奈的搖了搖頭,抽了兩張紙遞給過去,暮晚道了聲謝捂着嘴又咳了兩聲,這咖啡喝着不好喝,嗆着了更難受。

“我發現你想象挺豐富啊,”錢坤等暮晚平靜下來後仰着脖子靠在椅背上哈哈笑了兩聲,“難怪酸我說什麽小女朋友,你這是在為你那好姐妹打抱不平呢。”

“實在是不好意思,”暮晚也覺得自己挺丢人的,見錢坤笑自己也不自覺笑了出來,“我還真這麽懷疑過,而且從你對樂天的關注度來看,我差點兒就肯定了。”

錢坤無奈的搖了搖頭,“肯定沒少罵我人渣吧。”

“呵……”暮晚笑了笑,沒接茬兒,“不過你剛說的話我不能答應,既然寧樂一早就沒把這事兒跟我說,那說明她并不想樂天跟你有什麽過多的聯系,更別說讓你接走了,所以……抱歉,即便你是他親叔叔也不行。”

錢坤看着她突然變得嚴肅的臉說,“我要硬搶你也搶不過我,法律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我比你有經濟能力,又有血緣關系,你什麽都沒有。”

“是,我的确是什麽都沒有,”暮晚說,“但你不會這麽做。”

錢坤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你哪兒來的自信認為我就不會這麽做了?”

“自信是真沒有,但直覺還是有的,”暮晚掃了眼面前的咖啡,摸着杯子的指尖動了動卻沒端起來,“你要真那麽做的話今天就不會約我出來再告訴我一遍了。”

“先禮後兵不都這樣?”錢坤說。

“你肯定不是。”暮晚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

錢坤盯着她看了好久,久到暮晚都覺得他快對眼兒了,對面的人才笑了笑,“我來之前也猜到你是這樣的态度,所以中途我又改變了主意。”

“嗯?”

“你的工作不能給他一個安穩舒适的生活甚至學習的環境,這點毋庸置疑吧,”錢坤說,“我了解了一下你的工作時間,早上孩子太早了睡眠不夠,晚上又太晚了,這些對樂天來說還不如呆在海寧,起碼什麽都是規律的。”

其實這個問題就算錢坤不說,暮晚自己也知道,可眼下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可以調整上班時間。”暮晚說。

“怎麽調整,”錢坤有些咄咄逼人的問,“出租車司機一個月的工資基本是靠早出晚歸跑得勤掙來的,你一個月上半個月休半個月還縮短時間拿什麽養活兩張嘴?”

暮晚心口一陣發堵,錢坤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全說到了點上。

“你在裏面學過做衣服是吧?”錢坤喝了口咖啡說,“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份工作,待遇呢比這個肯定要好一些,平時肯定了會加班,但肯定沒你現在這個時間長,怎麽樣?考慮一下。”

暮晚皺了皺眉,“什麽條件?”

“很好,”錢坤打了個響指,“條件很簡單,一個月讓樂天上我那兒住一個星期。”

“就這?”暮晚有些不理解,“你要不說樂天只是你侄子我還真不信,就憑你對他那熱乎勁兒,怎麽看怎麽不像。”

“随你怎麽想吧,”錢坤一臉的無所謂,“我需要跟他培養些感情,這個條件不為過吧?”

“你讓我考慮考慮。”暮晚垂了垂眼低聲說。

“我提這個條件不是讓你考慮的,”錢坤說,“你只有答應,而且對你對樂天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你要不答應,我就只能選擇之前的方案了。”

“硬搶?”

“不,”錢坤笑笑,“搶那是流氓才幹的事兒,現在是文明社會,我們都講法律的。”

從咖啡館出來時外面的雨倒大了不少,暮晚出門的時候沒帶傘,錢坤拿着車鑰匙問要不要送她,暮晚搖頭拒絕了。

不是她矜持,而是不知道該去哪兒。

手裏還提着那件該死的衣服,暮晚皺着眉站在咖啡館門口,看着面前淅淅瀝瀝的雨,突然覺得一陣悵然。

兜兒裏的手機傳來兩聲嗡鳴,暮晚抖着手拿出手機看了看,一條短信。

-距離你親自送過來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自己看着辦。

只有一串陌生的數字,短信末尾沒有署名,可是暮晚還是一眼就判斷出這條短信出自誰的手。

這裏離顧氏大樓不遠,暮晚揪着手裏的袋子咬了咬唇,下一秒就沖進了雨裏。

站在顧氏巨大的玻璃大門前,暮晚垂在身側的手沒來由的輕輕發着抖,緊張?焦慮還是不安?各種各樣的情緒此時彙成黃河大合唱似的透過腦電波往耳朵裏震,周遭一切都像沒了聲音似的,只餘自己呼哧帶喘的呼吸。

玻璃門映出她略顯狼狽的身影,短發因雨水而緊貼在臉頰兩側,身上的黑色羽絨外套明一塊兒暗一塊兒的,腳上的鞋因在雨中奔跑而有些濕,小腿上也因鞋子帶起來不少泥漿。

可真夠狼狽的,暮晚忍不住自嘲的感嘆,這麽大的公司,會不會因為形象不佳而被攔在外面?攔在外面更好了,正好她也不想進去。

這麽想着的時候暮晚踏進了旋轉着的玻璃大門,門口的灰色地毯瞬間被她踩了一個鞋印,大廳人來人往人還不少,右側有架大大的轉折沙發,上面坐着幾個人,看樣子像在等人。離沙發不遠的地方放着兩盆郁郁蔥蔥的盆栽,看不出品種,不過長得挺茂盛。

正對面的一面牆上有細小的水紋趟下,看着跟被風吹湖面的波紋似的,卻沒有聲音,底下是用鵝卵石砌成的池子一樣的東西,暮晚往前走了走,越近就越能看清裏面自由自在游來游去的魚和精美的珊瑚。

“小姐您好,”前臺小姐看到暮晚後站了起來,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後先是一愣,随後笑了笑說,“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這個,”暮晚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将手上有些濕的袋子遞給前臺小姐,“麻煩……交給你們顧總。”

“這是……”前臺小姐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顯然覺得一個這樣的女人拿着東西來給顧氏的總裁有些不可思議,還有滿滿的不可相信。

第051:找茬兒

“我是幹洗店的,”暮晚急中生智咳了兩聲笑了笑,“顧總有件西服送我們店洗來着,給送過來了,您簽收一下吧,裏面有單據。”

暮晚扔下這話轉過身準備往外走,她實在是不太想見顧淮南,顧淮南身上總有一種讓她沒法專注思考的東西,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的現在,她能冷靜的處理樂天的一,冷靜的面對錢櫃裏刁難她的所謂同事或客人,卻總是沒法冷靜的面對顧淮南。

“請等一下,”前臺拿着電話叫住她,“我先确認一下,稍等。”

“不用确認了……吧,”暮晚為難的看着她,“我店裏……挺忙的,不能離開太久。”

“就幾秒鐘,”前臺小姐比劃了一下,“您稍等一下,這也是我們的工作職責,請您諒解。”

“切,一天到晚拿東西給咱顧總的女人多了去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其中一個,”另一個前臺斜了她一眼,眼球都快飛出天際了,那鄙視勁可想而知,“再說了,我們顧總會自己拿衣服去幹洗店,這位小姐,您來之前沒做足功課吧,我們顧總有自己的私人助理的,這些事情從來不用親力親為。”

暮晚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是把她當成顧淮南的愛慕者了?以送衣服之名接近他?

腦洞會不會太大了些,這麽能掰怎麽不去寫劇本兒啊。

暮晚一陣無語,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真的是顧總送到幹洗店來洗的,裏面有票據和電話,不信你們可以自己打電話确認。”

那女的沒理會她,随手扯開封好的袋子從裏面抽出了票據,“西區?呵……您是演員吧,戲挺足啊,東西做得挺像那麽回事。”

“你什麽意思?”這女的看她的眼神和語氣讓暮晚心頭一陣火起,但她還是盡量壓制住自己的怒火,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兒,能忍就忍了。

“顧總怎麽可能把衣服拿到那麽遠的地方去洗,還留自己的手機號?”那女人瞟了她一眼不屑的說,“雖然我們只是一個小小的前臺,但如果連這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的話,豈不是什麽貓貓狗狗都能進了。”

“你……”暮晚實在是忍不了了,正準備說‘你愛收不收時’旁邊打電話的女人笑着打斷她。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總裁說讓您自己送上去。”

“什麽?”暮晚覺得自己幻聽了,“我送?我已經送到這裏了,你們簽一下不就行了。”

“總裁說讓您自己送上去,”那前臺小姐似乎也挺意外,一邊說的時候還一邊上下打量着她,“總裁說,如果您不送的話,那家店可能會因為您的服務态度而有所損失。”

暮晚此時真想借剛剛那女的的眼仁兒來翻翻,顧淮南明顯這是在順着她的謊往下圓,無奈自己卻葬在了自己編的瞎話裏進退不得。

管那麽多幹嘛,暮晚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那家店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何況顧淮南可能只是想威脅威脅她……可如果是真的呢?暮晚腳上的步子頓住了,與顧淮南相遇後,她這才算是真正看清了這個人本來的面目,以他現在的德行,還真有可能明天就叫人把那家店給怎麽了……

“電梯在哪邊?”暮晚狠狠吐了口氣,轉過身扯過口袋拎在手上,“幾層?”

“這邊,”前臺小姐指了指暮晚的左手邊,“三十七層。”

電梯裏上上下下的人挺多,三十七層是頂層,她提着東西站在角落裏,看着或抱着文件行色匆匆或三兩結伴有說有笑的人,她曾也跟他們這些人一樣,每天積極的工作快樂的生活,是什麽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是一段被人插足後無疾而終的戀愛,還是一場似夢似幻蜜裏調油的婚姻……

暮晚從沒覺得一個電梯能走得這麽慢過,直到不知停了多少次後電梯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才再次停了下來,‘叮’的一聲,像微波爐裏食物可享用後的提示,而在她聽來,卻像是另一個刑場的開始。

她沒去過其它樓層,所以不知道其它樓層的設計是怎麽樣的,三十七層的格局有種中西合并的味道。電梯出來後是一條長長的回廊,回廊的盡頭有扇雕花镂空木制門,兩邊卻是看不到頭的玻璃牆,能看到裏面的一景一物。

透過那扇擦得光亮的玻璃牆壁,可以看到裏面的沙發、茶幾甚至牆上的字畫,還有點綴在室內的盆栽。

回廊上鋪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一腳落下去總覺得像踩空了一般,連帶着心也空落落的。

“暮小姐嗎?”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插進來,暮晚驚了一下,迅速轉過臉,這才看到旁邊還有一個小型……辦公室。

“你好……”暮晚點了點頭。

“請跟我來,”說話的是個女人,身量挺高,穿着一身筆挺的職業裝,給人一種幹練且精神飽滿的感覺,那人領着暮晚進了對面那間雕花木門,指了指沙發,“您先坐着等會兒,總裁有個會兒。”

“那你幫我轉交給他吧,”暮晚正準備坐下的姿勢聽了這話後又站了起來,“我就不打擾了……”

“您還是等着吧,”那人轉身往外走去,“喝茶還是咖啡,或者果汁?”

“白開水就好,”暮晚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回了沙發上,對着那女人勉強笑了笑,“謝謝。”

這間辦公室大得有些過分了,暮晚覺得說話聲音要是再大點兒可能就有回音了。辦公室裏綠植挺多,還有幾盆開着花卻叫不出名的植物,沙發的背後有張超大的黑色辦公桌,上面除了一臺電腦啥也沒有,暮晚向後望去,有種一眼望不到邊的感覺。

右側有個四扇雕花屏風,看着跟剛進來時的木制門挺配對的,茶幾也偏中式,上面還有一套紫砂糊,一看就知道平時經常用它泡茶。

顧淮南居然也會喜歡喝茶這種東西?

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暮晚想了想自嘲的笑了笑,這些東西跟那個的搭得上邊兒嗎。

這一坐也不知坐了多久,暮晚想起身走動兩下,又怕正走來走去的時候顧淮南突然回來了,腳坐得有些發酸,暮晚微擰着眉捏了捏小腿肚。

要不東西扔這兒走人算了。暮晚不止一次這麽想過,顧淮南明顯是故意晾她的,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開會,那個領她進來的女人放下水後就不知所蹤了,暮晚想抓着她問一問都沒機會。

就在她正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要不要直接走人的時候,玻璃牆壁上映着一隊人,看樣子似乎是從旁邊走過來的,那邊還有辦公室?

走在最前面的顧淮南正偏着頭跟旁邊一個男的交待着什麽,那人手上捧着個厚厚的文件夾,顧淮南臉色挺凝重,那人一邊點頭一邊拿筆在上面标注着什麽。

“真是開會呢……”暮晚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兩句,顧淮南以前工作的樣子她也見過不少,疲憊的、高興的、認真的都有,像這樣凝着一張俊臉嚴肅的指點江山一樣的派頭暮晚還是頭一次見。

以前的自己果然眼瞎,這樣從裏到外顯現出來的氣質跟那種初初創業的毛頭小子怎麽可能是同一個人?那時她只覺這人事事挺講究,竟沒想過其實人家是隐形貴公子。

暮晚正沉浸在對自己當初沒多長顆心眼兒的無知中無法自拔,無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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