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像是堵了很久的心終于找到了一個豁口,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她給錢坤去了個電話,說自己這兩天要去外地出差,把樂天放他那兒兩天,周一回來接他。

錢坤當然是非常樂意的,一個勁兒的說随你高興,不接也成。

周一,暮晚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沉寂,她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早上五點半。

她癱在床上沒動,眼睛睜得老大的看着房頂已經脫了些色的天花板,心中卻一片沉靜。她突然覺得自己從以前到現在都過得無比的窩囊,似乎在遇到那個叫顧淮南的男人後就一直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向與世無争沒什麽大志向的自己,會遇到這麽荒唐的事。

是時候擺脫這種現狀了,她告訴自己。

洗漱完畢,挑了套大學時的運動服套上,正好六點,天色已經開始變得明亮,暮晚拿了鑰匙出門,決定從今天開始新的生活。

她不能原諒顧淮南,但也不想再去恨他。有句話說得妙,恨得越深表示越難忘記,她想趕快忘掉他,所以,她選擇不想、不恨。

破敗的街道除了幾家早餐店開始營生外幾乎全部都關門閉戶,十幾米一盞的矮小路燈下,暮晚的迎着北風奔跑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長。

老北風刮在臉上跟扇耳光似的,有些割有些疼,暮晚延着小巷一直往前跑,才發現街的盡頭還有個小公園兒,草坪上已經有幾個老頭兒老太太穿着一身雪白的綢服在打太極了。

回家後順便洗了個澡,她給自己畫了個得體的淡妝,一身清爽的出門時剛好七點半。

在公司樓下見到剛停好車的黃英,暮晚笑眯眯的跟她打了個招呼,随後提着包上樓。一路上,不管是熟的還是眼生的,暮晚都是笑臉相迎,臉上看不出半點兒強堆起來的歡笑,在路過客戶電梯時她對着電梯門照了照,咧嘴笑了笑才轉身進了工作間。

“今天心情這麽好?”李敏早看到她了,見她坐到工位上後忙湊過來,一臉的八卦,“不是說開同學會麽,高興成這樣?見着以前暗戀的對象了?”

暮晚無奈的笑了笑,“真失望,并沒有。”

“那你這麽開心?”李敏一臉不信,“你來公司這麽久,我還是頭一回見你笑得這麽開心這麽開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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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老是苦着張臉麽?”暮晚彎腰摁了下主機電源,随手拿了文件框裏之前備注的客戶信息,看看一會兒上班後有沒有什麽之前備注好的客戶是今天一早必須要聯系的。

“倒也不是,”李敏蹙眉沉思,“你以前也笑,但沒這麽明媚,”說罷神色一喜,倆眼珠子都發着光,“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談戀愛?

暮晚不禁想笑,這三個字怎麽湊都跟她現在的心境相隔十萬八千裏吧。如果她告訴眼前這個八卦的小姑娘,自己不但沒有戀愛還得知前夫用盡手段拆散她和她的前男友得到了她的心與身,最後卻将她毀了個徹底的真相不過是為了嘗鮮為了好玩兒,小姑娘的玻璃心會不會受不住驚訝,在她面前哐當一聲碎成了渣?

“沒有的事兒,別亂猜了。”暮晚笑了笑端過杯子,“有咖啡嗎?給我整個三合一呗。”

“哎,你不是喜歡喝茶的麽?”李敏有些驚訝的看她,以往叫她喝咖啡那可跟上刑似的,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跟個小老頭兒似的整天拿個保溫杯泡茶喝,李敏幾次想說她了,今天居然自己開竅了,果然有貓膩。

“你不是說年輕人要勇于嘗試新鮮的事物麽,”暮晚把杯子往她懷裏湊了湊,“準備把茶戒了,試試年輕人的咖啡。”

“看在你這麽有自知之明的份兒上,”李敏拿過杯子沖她笑,“幫你泡一杯。”

“謝啦。”暮晚盯着李敏年輕有活力的背景消失在去往茶水間的門口不禁搖了搖頭,自知之明這詞兒說得可真夠貼切的,她以前就是太缺這東西了,所以傷得體無完膚,現在,她覺得自己可以浴火重生了。

還沒下班就接到了錢坤打過來的電話,暮晚遲疑了一下起身邊往外走邊接了起來,“什麽事?”

“快下班了吧,”錢坤在電話裏問,“我跟樂天在你們公司出來的那個路口上,一會兒我要去店裏一趟,帶着他不方便。”

暮晚看了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下班,想了想對電話裏道,“我還有二十分鐘的樣子才能出來,那裏不能停車,你找個能停車的地方等一會兒。”

“不用,我再載着他兜一圈兒吧,”錢坤說,“一會兒你快出來了給我來個電話就成。”

幾乎是一到點兒暮晚就忙着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今天周一,又趕着快過年了,公司業務雖然繁忙,但對她一個沒客戶沒業績的新人完全沒造成什麽影響,所以提前走頂多被領導冠個‘不積極、不上心’的名頭。

“要走了?”黃英側頭掃了她一眼問。

“嗯,有點兒事兒,”暮晚說,“我先走啦。”

這話是對大家說的,黃英啧啧出聲,“約會吧,一早就見你春風滿面的。”

暮晚不禁想要苦笑,這些人是眼瞎還是她演技太好,明明是強顏歡笑好麽!

不過她沒必要給這些人解釋這些沒必要的東西,只一笑了知就提着包匆匆下了樓。

到路口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沒給錢坤去個電話呢,這才掏出手機撥過去,錢坤說他被堵在前面的橋下了,這邊是單行道,讓她去對面的商場樓下等他。

暮晚有些無語,這裏是條單行道,要過到對面得走地下通道,到對面的時候錢坤還沒過來,暮晚只得在商場門口等着。

等着等着一輛車停在了她面前,暮晚對車沒什麽研究,但能從擦得锃亮的外形和碩大的體積辨別出這車應該價格不菲。

她以為是她擋了那車的道,下意識的就往邊上靠了靠,哪成想那車卻絲毫沒動的意思,暮晚不禁蹙眉,不悅的掃過車窗,正巧對上開了三分之一的玻璃窗裏那雙帶笑的眼眸。

第071:哥哥多見外

暮晚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那人,覺得那人挺神奇。

被她視為很神奇的男人也愣了一眼,眼光流轉間閃過一抹挫敗,食指輕輕勾了勾半挂在鼻尖兒上的墨鏡,“這麽快就不記得我啦?”

聲音,沒什麽印象。

長相,挺帥的,還年輕,不過好像也沒多大印象。

暮晚蹙眉想了想,搖搖頭,別是什麽新型騙局吧,快過年了,是騙子小叢業務開展得最好的時節,暮晚下意識緊了緊肩上的挎包,防備的往後退了兩步。

這樣的動作看到那人眼裏簡直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而更多的卻是打擊。

那人幹脆丢掉墨鏡推開車門走了出來,暮晚下意識的又後退了一步,一雙精亮的黑眸在他身上來回掃着。

皮夾克、牛仔褲和短靴,嗯,很時髦很新潮,挺符合現代青年的搭配。不過,暮晚不禁瞟向那車再瞟了瞟他,騙子能開這麽好的車出來騙?騙什麽呀?

“可真夠另人傷心的,真不記得我啦?”那人往前走了兩步,兩手随意的抄在褲兜兒裏,“上次還說回聊呢,忘了?”

暮晚沒忘,她的确沒跟人說過要回聊這樣的話。

男人打量了她片刻後不再做無謂的掙紮,攤手開始自我介紹,“徐嘉霖,上次在酒會上咱們還見過的,”徐嘉霜沖她眨了眨眼,嘴角泛着笑,“想起來了?”

徐嘉霖?聽着是挺耳熟的,不過暮晚還真是印象不怎麽深刻。

徐嘉霖覺得今天出門肯定是忘了看黃歷了,老媽一大早的就給相親,結果自己去晚了,相親的姑娘把另一個男的認成了他,他趕到指定的咖啡館裏時,那兩人已經聊得火熱了。

雖然他并不贊成被相親,但自己的相親對象在事先看過他照片的情況下還能認錯人,那絕對不是他長得有問題了,肯定是那姑娘眼睛有問題,所以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準備慷慨的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事情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有心成就別人,但別人不領他的情不說,還告狀!

剛出來還沒晃多久,就接到了老媽的電話,接起來就是一通罵呀,說他把人女孩子一個人丢在咖啡館兒裏不赴約,害人苦等了兩個小時。

徐嘉霖一口老血梗在喉頭,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好在老媽的滔天怒火下嗯嗯啊啊的說自己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後逃過一劫。

不過他的壞心情在路口等紅燈時無意間的一瞥就瞬間變明媚了,因為他看到了暮晚,那個在酒會上舉止優雅卻又不失性感的美麗女人。

可是,她的臉上卻寫着對他毫無印象幾個字,這讓他很是挫敗。

“徐嘉霖,”徐嘉霖再次強調自己的名字,而後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補充道,“徐嘉穎的弟弟,現在有印象了嗎?”

暮晚盯着他看了幾秒後張了張嘴,一臉恍然,她剛才是覺得這人挺面熟的,但又好像沒見過,聽他這麽一說才想了起來,只是當時印象不怎麽好,這人有些太輕挑了。

而且看今天這身打扮,跟那天西裝革履盡顯紳士風度的男子一點兒不搭邊兒呀,從內到外,從氣質到外形,給她的感覺就完完全全是兩個人。

不過,暮晚對徐家的人都沒什麽好感,一個徐嘉穎就夠她頭疼的了,現在又跑出來的弟弟,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你好。”出于禮貌,暮晚還是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

“終于想起來啦?”徐嘉琳松了口氣,“你在這兒幹嘛呢?逛商場?”

“啊,等人。”暮晚說。

“什麽人?”徐嘉霖問。

暮晚不禁蹙眉,這人也忒不見外了些,雖然這是第二次見面了,可她除了知道他叫徐嘉霖是徐嘉穎的弟弟之外,什麽都不知道,這問得也太唐突了。

可人徐嘉霖似乎一點兒不覺得唐突,掃了眼四周,最後把視線定格在商場一樓的甜品店裏,“我陪你等吧,去裏面坐着等,這兒多冷呀。”

像是為了證明真的很冷似的,徐嘉霖還攏了攏身上的黑色夾克。

“不用……”

“暮媽媽……”正想說不用了,話還沒說完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暮晚尋聲望去,馬路邊兒的一輛白色豐田裏,樂天探出半個腦袋正沖她喊。

暮晚立馬彎了彎眼角,擡腳就走了過去。

樂天下了車後就拉着暮晚的手跟錢坤說再見,暮晚打量了下他身上的軍綠色羽絨服和小牛仔褲,下面是雙黑色的小短靴,扭頭看向車裏,“給他買衣服了?”

“嗯,那天接他放學,後背全是被畫的彩筆,”錢坤有些無奈的說,“問他怎麽回事兒,說同學之間相互作畫,拿衣服當畫板,也是絕了。”

暮晚更無奈了,眉毛一擰就想批評他,錢坤忙制止,“小孩兒嘛,興趣最重要,我就不送你們了,店裏今天有事兒,我得過去一趟。”

暮晚點了點頭,拉着樂天往後退了退,她只是下意識的給車讓道,沒成想退這麽一小步後背就撞了個東西,暮晚條件反射的就準備道歉,轉過身一看,是一臉失望的徐嘉霖。

暮晚看到樂天後幾乎都忘了還有這個麽人在這裏了,猛然看到他還在這兒先是一愣,想也沒想脫口道,“你還在呀?”

徐嘉霖看似更不高興了,“你很想我走嗎?”

暮晚:“……”

暮晚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你這話說的,這塊地又不是我家的,我想你走你就走呀。”

樂天道挺禮貌,見着暮晚跟徐嘉霖說話,笑着打招呼,“哥哥好。”

徐嘉霖面上的不悅稍緩了緩,轉頭問暮晚,“你結婚啦?”

“啊?”暮晚沒想到他居然沒頭沒尾的來這麽一句,也沒多想就點了點頭,“嗯。”

徐嘉霖似乎不信,“這麽年輕就結婚了?剛那是你老公?”

暮晚哭笑不得,“胡說什麽呢。”

“不是啊……”徐嘉霖摸摸下巴,“這是你兒子?”

樂天在暮晚面前說道,“幹兒子。”

暮晚好笑的看向樂天,“從哪兒學來的呀,還知道幹兒子呢。”

“我叔叔說的呗,”小樂天人小鬼大的轉了轉黑眼珠子,“他說幹兒子就比親兒子遜了那麽一丢丢。”

說這話的時候還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那一丢丢的高度,“我覺得這一丢丢也不算什麽,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暮晚被他逗樂了,忍不住蹲下身親了親他的臉頰,“鬼機靈。”

“幹兒子呀!”徐嘉霖臉上的笑又回來了,也蹲下身碰了碰樂天的小臉兒,“叫哥哥多見外,叫叔叔。”

樂天:“……”

暮晚:“……”

徐嘉霖似乎一點兒沒覺得自己這話的邏輯有問題,揚手指了指身後的甜品店,“叔叔請你吃蛋糕!”

沒等暮晚拒絕,徐嘉霖已經一把抱起樂天轉身往甜品店裏走了,樂天忙回頭看暮晚,暮晚氣急敗壞的提着樂天的書包跟上去,“你想幹嘛呀?”

徐嘉霖一本正經,“請他吃蛋糕啊,剛不是說了麽,人小孩兒好歹叫了我聲叔叔,沒有見面禮請吃個蛋糕這是基本的禮貌問題。”

暮晚:“……”我竟無言以對!

這是位臨讪中心,對面是一座座高高的寫字樓,旁邊是個大商場,可想而知這家蛋糕店的客流量。

暮晚跟在徐嘉霖後頭進去的時候還差點兒不小心跟一個端着熱飲的女孩兒撞上了,她忙往邊上讓了讓,徐嘉霖抱着樂天往兩邊瞟了瞟,最後指了指斜前方那兒剛起身的兩個姑娘,“坐那兒。”

有人過來收拾桌上的東西,徐嘉霖環顧一圈兒,“哪種蛋糕好吃呢?”

暮晚以為他這是在詢問她,準備說沒來過不知道,哪成想他只是自言自語,完了之後拉着樂天的手說,“想吃哪種自己過去選。”

樂天為難的看向對面的暮晚,暮晚心想,進都進來了再說不用就太矯情了,大不了一會兒買單的時候她掏腰包,就當自己帶樂天出來吃吧。

想到這裏暮晚點了點頭,“別選太大,小孩子不能把甜食吃太多。”

樂天高興得點頭,一雙眼睛都笑眯縫了。

“這有什麽關系,”徐嘉霖無所謂道,“不是還沒換牙麽,換了牙再注意不就行了。”

暮晚內心狂吐槽,等那時再注意就晚了,但她終是沒說,只抿唇笑了笑。

“你呢?”徐嘉霖拉着樂天走了兩步後回頭問暮晚,“吃什麽口味兒的?”

暮晚忙擺手,“我就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兒。”

徐嘉霖指着周圍坐着的客人說,“你這話知不知道得罪了在場一半的人。”

暮晚:“……”

十分鐘後徐嘉霖一手端着托盤一手拉着樂天回到了位子上,暮晚忙起身準備去接,徐嘉霖端着托盤的手往邊上移了一下,“這種體力活兒怎麽能讓美女來幹呢,顯得我多不紳士。”

暮晚抽抽嘴角坐了下來,徐嘉霖把一杯熱欽推到她跟前,“不吃蛋糕喝點兒東西吧,一會兒出去也暖和。”

暮晚沒有拒絕,笑着道了謝,一旁的樂天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動了。

第072:那個叔叔想泡你

徐嘉霖給自己點了杯咖啡,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時不時的問問吃得起勁的樂天好不好吃,樂天就在他不厭其煩的問聲裏一次又一次點頭。

暮晚覺得挺尴尬的,除了那次被慕辭心逼着相親和時不時的被張健約飯,她這還是頭一回跟一個見第二次面卻記不住長相也記不住名字的男人吃——甜品。

想想都覺得詭異。

“你跟我姐是怎麽認識的?”

冷不防的,對面的徐嘉霖突然問,暮晚愣了一下,徐嘉穎沒告訴他?

想來徐嘉穎那種自視甚高的人也不會想讓他弟知道她們認識的經過,雖然顧淮南跟她不過是玩兒玩兒,但在他們那段婚姻裏,徐嘉穎的确是以三小姐的姿态存在的,即便暮晚一直不知道有這麽個人的存在。

“我朋友也是演員,我有幸在她們劇組做過一次助理,”暮晚想了想挑了個既合情又合理的理由,“你姐姐是主演,有過一面之緣。”

“劇組的助理?”徐嘉霖一臉不信,“我姐這麽接地氣了?”

言外之意,徐嘉穎怎麽可能屑于去認識一個小助理。

“你可以回去問你姐。”暮晚笑笑,很是得體。

“一面之緣就讓她潑上酒了?”徐嘉霖嘬了口咖啡,“那你肯定除了漂亮還有別的過人之處。”

暮晚神色一斂,這才仔細打量起對面的青年來。

年紀不大,頂多二十四五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随意同流,偶爾一個動作卻又顯得格外紳士。有點兒自來熟,話還很多,看似不怎麽會看人臉色,卻觀察入微。

酒會那次的确是徐嘉穎以‘不小心’的姿态把酒潑她身上的,哪怕是同時在場的顧淮南和裴欽,也沒覺得那是徐嘉穎故意為之,而這個青年,徐嘉穎的弟弟,卻一眼看出玄機還沒點破,這樣的人,似乎又不像他外表所呈現給人的那樣。

暮晚突然覺得,看似簡單的徐嘉霖,似乎也有堪不破的時候。

“那是意外,”暮晚并沒有承認,反而搖搖頭否認道,“徐小姐當時沒拿穩杯子,所以才潑到了我身上。”

“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麽大度?”徐嘉霖挑了挑眉,“大度到大方。”

暮晚笑了笑從包裏掏出錢包,“為了顯示我的大方,這頓就由我來請吧。”

徐嘉霖哈哈笑了兩聲,食指跟中指在托盤中一夾,一張小紙條出現在他修長的指縫中,“單已經買過了喲,為了顯示你的大方,下次吧。”

暮晚怔了一下,随即勾唇輕笑,“好。”

從甜品店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暮晚拒絕了徐嘉霖的晚餐邀請,帶着樂天直接打車回了家。

臨走前徐嘉霖站在窗外遞給她一張手帕,暮晚疑惑的接過,徐嘉霖伸手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說:“随時等着你的請客邀請。”

暮晚愣了一下,垂眼看着手裏淺灰色的手帕,上面清楚的寫着一行黑色的數字,字體略顯絹秀。

暮晚忍不住想笑,個性如此張揚的人,寫出來的字卻跟個江南小姑娘似的含蓄。

“暮媽媽,那個哥……叔叔是不是想泡你呀?”樂天扯了扯暮晚的胳膊,噙着雙大眼睛問。

暮晚窘迫的擡眼看了看前面的出租車師傅,發現他并沒有在看她們,這才低頭佯裝生氣的小聲說,“小孩子家家知道什麽是泡!”

“知道啊,不就是追你麽,想跟你談戀愛,結婚,然後再生個弟弟,”樂天頭頭是道的說,“叔叔說你很漂亮,好多人想泡你。”

暮晚:“……”

暮晚氣結,這孩子就放錢坤那兒兩天,回來就變成了這樣,那要再多放幾天,她簡直不敢想象回來後會變成什麽樣。

“別聽你叔叔瞎說,他一天到晚的都沒個正經,”暮晚低頭理了理他的衣領,“下次他再跟你說這些一定要告訴我,聽見沒?”

“呃……”樂天似懂非懂的點頭,“知道啦。”

不過樂天的話倒是讓暮晚陷入了深思,徐嘉霖雖然看似自來熟了點兒,卻不能忽略他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想跟她有下一步接觸。

難道真如樂天所說的,這個徐嘉霖對她有意思?

不不不,暮晚忙搖頭,腦海裏閃過徐嘉穎的臉來,會不會是徐嘉穎故意讓她弟來接近她的?

也不對,如果真是那樣,徐嘉霖為什麽要在她面前點破他姐故意拿酒潑她的事兒,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所以,頭一種可能還大一些?

暮晚煩躁的拍了拍臉,會不會是她太過草木皆兵了?

樂天正式放假了,暮晚才開始愁起來,樂天是放假了,可她還在上班,又不能把一個小孩子丢在家裏,這讓她有些犯難。

錢坤似乎早算到暮晚會為這事兒發愁一樣,在樂天放假的頭天晚上打來電話,“你們應該要大年三十才放假吧,這幾天樂天你打算怎麽弄?”

這話确是問到了暮晚心坎兒裏,不過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暮晚還沒想到應對方法,她這才想起慕辭心那時說的,“你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很多地方都有不便,我這麽積極的給你相親也是為了你好。”

那時暮晚沒想那麽遠,這會兒事情臨了她才真犯了難了,所以錢坤把這個問題直接擺到她面前時,她語塞了。

“送我這兒來吧,”錢坤緊接着提出解決方案,“多一般九點後才去店裏,他一個人在家睡覺沒問題。”

送到錢坤那裏其實是目前為止最為妥帖的辦法了,錢坤是他親叔叔,做什麽都不會虧待了孩子,還能提升叔侄倆的感情;二來對暮晚的工作生活也是大大的便利,她不用提着顆心想着她上班孩子怎麽辦的問題。

可是!

想到錢坤平時是怎麽教育樂天的,暮晚就一陣郁悶,小孩兒才四歲,這麽教下去遲早成小流氓。

“我還是找個家政吧。”暮晚權衡利弊後一咬牙一跺腳給出了自己的方案。

錢坤倒沒想到她會拒絕,愣了兩秒後倒也沒堅持,“行吧,找可靠的人,”随後又道,“年夜飯我已經定好了,到時候地址發給你,帶着樂天一塊兒過來。”

暮晚這才想起上回錢坤說今年過年一塊兒過的事兒,她知道他是為了想跟樂天過頭一個年,倒也沒在意,應了聲好便挂了電話。

這個叔叔對樂天還真是不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爹呢,暮晚一邊想着一邊浏覽着網頁,想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家政公司。

黃英正好從茶水間出來,眼角瞟過暮晚的電腦怔了一下,眼珠一轉問道,“你要找家政?”

暮晚點頭笑了笑,“嗯,随便看看。”

暮晚本想敷衍過去,這一辦公室的人就王姐一個結婚還有了孩子的,她就算說出來這些同事也給不了什麽幫助,所以就打算敷衍敷衍算了。

沒成想黃英卻挺關心的問道,“鐘點工?”

“不是,”暮晚只好收起敷衍的态度,一臉友好,“類似于……保姆那樣的。”

“哦,照顧孩子是吧?”黃英點點頭說。

暮晚有些驚訝,她帶着樂天除了戴總監,公司幾乎沒人知道,這個黃英怎麽會知道的。

暮晚倒不是怕同事知道,只是這種事沒人問她也就不會主動去跟人說,如果同事間都是辣媽,她倒還能跟她們請教請教學習學習帶孩子的經驗,可黃英……顯然不是。

似是看出暮晚的驚愕,黃英笑了笑道,“你別介意,我也不是專門去打聽的,就那天下班後,我跟朋友去吃飯,正好看到你帶着孩子在對面的甜品店吃東西。”

暮晚作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倒也不避諱,“幼兒園放假了,想請個家政看看孩子。”

“你可以送他到一些興趣班啊什麽的,或者類似于托兒所的地方,”黃英說着揚了揚眉,“正好,我有個老同學,正好是做這個的,你等等,我給你翻翻電話。”說着就拿過手機開始找號碼。

暮晚想說不用麻煩,但礙不住黃英的熱情,只好一邊說着多謝一邊存了號碼。

“她們那兒啊,相當于一個學校,其實說白了,就是一些像咱們這樣的白領,平時上班太忙沒空看孩子,就放到她們那裏讓着幫忙看着,再依照孩子的興趣學學東西,”黃英介紹說,“書法、繪畫、聲樂一應俱全,還有跆拳道什麽的,而且離咱們公司也不遠,就前面中心廣場那邊兒,你下班後過去接人也方便。”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暮晚沒想到外表看似高冷的黃英居然這麽熱情,當下很是感動。

“同事一場見什麽外,”黃英笑笑說,“要不這樣吧,明天不是周六麽,反正我也沒事兒,帶你過去看看?”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暮晚說。

“怎麽會,”黃英拿眼斜她,“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正好我跟那同學好久沒見了,也算是搭着你去看看她。”

“那就太謝謝你了,”暮晚說,“成了我請你吃飯。”

“成,”黃英說,“我也不跟你整那麽見外。”

黃英說的那地兒就在中心廣場a座的8樓,暮晚跟着黃英剛出了電梯就有個女人等在門口了,見着她倆後笑着打招呼,“這位就是暮小姐吧,我是田甜。”

暮晚忙伸出手跟她握了握,“你好。”

“這麽可愛的男子漢肯定就是我們的樂天喽。”田甜蹲下身親近的跟樂天問好。

樂天禮貌的退了退,叫了聲阿姨好後,田甜領着她們到裏間參觀。

進門就是前臺,前臺後面有面刷着草綠色漆的牆,牆上鑲嵌着幾個黃色的大字——未來星生活館。

暮晚掃了眼那幾個字,不過田甜并沒有介紹這名字的意思,只是帶着她們往裏走,介紹着教室和一些活動場所。

有個大教室,地板上鋪滿了海綿,七八個孩子正在學跳舞。

暮晚觀察完後覺得環境挺不錯的,就是費用方面感覺不會太低,先不說這裏的環境,單單就這地段,也不可能便宜到哪兒去。

哪成想田甜給出的價格跟她預想的低了不少,看到暮晚眼中的驚訝田甜笑道,“是這樣的,這間生活館呢其實并不是我們私人所有,是由本市一位慈善家捐贈修建的,裏面的設施也都是捐贈者更新替換的,所以對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來說,成本幾乎沒有,所以收費也就相對低了很多。”

暮晚一聽,當然是樂意非常了,這麽好的事兒她哪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只是樂天……

她将樂天抱到休息區的長椅上,從随身的包裏拿出水壺給他喝,一邊問,“樂天,喜歡這裏嗎?”

樂天想了想,半上沒多少表情,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這裏比學校自由,想學就學不想學就玩兒,晚上媽媽下了班兒就過來接你,好不好?”

“嗯。”樂天仍舊乖巧的點頭。

“有沒有喜歡的,想學的?”暮晚又問。

樂天想了想,突然扭頭說,“畫畫,我喜歡畫畫。”

暮晚不禁想起之前錢坤提到過的把衣服當畫板畫畫的事,随即笑笑,“好,那咱就選那個。”

事情定下來後暮晚心裏踏實了不少,交了錢辦好手續暮晚拉着黃英說要請客,黃英也不跟她客氣,還拖上了田甜,幾個人出了生活館往樓上的餐館服務中心走去。

第073: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樓上兩層全是吃食,幾人走了一圈兒後暮晚問她們意見,田甜一臉無所謂,“随便吃吧,我不挑的。”

暮晚把目光看向黃英,黃英眨巴眨巴眼睛,“吃日料,沒意見吧?”

暮晚愣了一下,日料百分之八十都是冷的,大冬天吃這個?

不過她也只是稍微愣了個神,随即笑笑,“我沒意見。”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黃英就熟門熟路的引着她們往前走,“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味道特別棒,今天是周六,不知道要不要等位……”

兩個大人帶着個小孩兒跟在黃英後頭,她說的那家店在樓層的最裏面,靠着3號門的直梯,暮晚不禁郁悶,早知道要吃這個剛才直接走那邊上就是了,白白走了這麽多路。

好在今天雖然是周六,但勝在是中午,人還不算多,等了十來分鐘就輪到位子了,黃英帶着往裏走。

“沒有包廂嗎?”黃英問服務生。

服務生有些為難的說:“包廂這會和客滿了,幾位要的話可能還得等等。”

“等嗎?”暮晚問她倆的意見。

“一點半我還得回生活館呢,孩子們得睡午覺,館裏今天只有三位老師。”田甜說。

因為田甜時間的關系,最終她們只能坐到了服務生安排的位子上,一通點菜過後就是唠嗑。

田甜性格外向又和藹,跟小孩兒說話的時候像個大孩子,莫名的給人一種親切感,樂天沒一會兒就跟她聊開了,時不時還咯咯咯的笑。

開始上菜後黃英說要去洗手間洗手,暮晚餓得厲害也沒跟她客氣,帶着田甜和樂天先開動了。

黃英回來的時候臉上帶着笑,“你猜我剛出去碰到誰了?”

店裏沒有開設洗手間,商場內部四面都有,黃英去的離這家店最近的那個員工電梯旁。

“誰呀?”暮晚不禁疑惑,能讓黃英這麽高興的人她還真猜不出來。

“張健,”黃英笑了笑拿筷子挑了塊兒三紋魚,“跟朋友在逛呢,我說咱們在這兒吃東西,你猜他怎麽說?”

暮晚倒是很給面子,“怎麽說?”

“說一會兒過來跟咱們拼桌,哈哈哈……”黃英哈哈笑着,“我說你請客呢,這桌可拼不了。”

暮晚:“……”

暮晚對黃英的話并不在意,不過,吃了沒幾分鐘張健還真進來了,黃英非常熱情的招呼他,張健也沒怎麽客氣,笑眯眯的看了眼暮晚說,“聽說你請客呢,不介意多雙筷子吧?”

暮晚就算心裏直想拒絕,但面兒上卻要帶着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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