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徐崇灏就從身上摸出來一顆黑黑乎乎的圓形藥丸, 表面光滑, 有大拇指那麽大一顆, 聞起來有一股很苦的味道,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做的,看樣子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倒也是, 畢竟是會讓人腸穿肚爛的毒*藥。

徐崇灏手指捏着毒*藥,故意把毒*藥放到寧如珍的眼前,讓她把毒*藥看個仔仔細細, 嘴角邊噙着一抹危險的笑容, 道:“這個毒*藥吃下去,很快就會毒發, 如果你乖乖聽話,保證不會出去胡說八道敗壞婷婷的名聲,我就給你解藥, 解藥吃下去, 可以管一個月,一個月之後, 你若還是老老實實的,我就再給你解藥, 不然的話,你就等着腸穿肚爛而死吧!”

“……”不要,不要,求你們, 嗚嗚……

寧如珍的臉色變得慘白,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滑下來,腸穿肚爛的死法太惡心太可怕了,她一想到那個畫面就忍不住渾身發抖,寒意從腳底下升上來,直蹿上頭頂,先前的嚣張氣焰也蕩然無存,滿心滿腦只剩下了恐懼害怕。

“灏表哥,你跟她有什麽好說的?她之前還給我下毒呢,我原本都已經放過她一馬了,她還是冥頑不靈,這種人根本就不用廢話,直接把毒*藥給她吃了吧,免得以為她再蹦跶!”寧如玉之前給寧如珍喝了一碗瀉藥,算是把兩個人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了,可是這寧如珍是個心思惡毒的,根本不明白适可而止為何物,時不時地跳出來挑釁她,上一次是她心慈手軟,今日寧如珍落到他們手中也算她倒黴,總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這一次就要懲治到底,不給她再有作怪的機會。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

寧如珍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如果她能喊出聲的話,想必尖叫的聲音可以穿透人的耳膜,不過很可惜,她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徐崇灏左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骨,強迫她張開了嘴,右手中捏着的毒*藥順勢塞入了她的口中,一直抵到她的喉嚨口,毒*藥入口即化,咕咚一聲就滾入了她的食道裏。

她把毒*藥吃下去了,她把會讓人腸穿肚爛的毒*藥吃下去了!只是一瞬間,寧如珍就覺得喉嚨到食道再到胃裏都一片火燒火辣的痛,這一定是毒*藥開始發作了,這一定是毒*藥再腐蝕她的喉嚨食道和胃部。她拼命地用手去扣喉嚨,企圖把吞下去的毒*藥吐出來。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寧如珍腿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淚水嘩啦啦從她的眼中流下來,她朝徐崇灏伸出手去,一臉哀戚地求饒,求他給她解藥,她說不了話,她被徐崇灏點了啞穴,只能瘋了似的調動臉上的肌肉,滿臉猙獰地表達着她的求生欲望,盡可能地長大嘴巴,指着自己的嘴巴求解藥。

徐崇灏卻像是嫌她太髒一般,躲瘟疫一樣側開身子躲開了她伸出來的手,一臉嫌惡地道:“你求我沒有用,你最應該求的是婷婷,當初你心狠手辣給婷婷下毒,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上一次婷婷放過了你,你非但不知悔改,今日還想繼續害她,這是對你的懲罰,你要想拿到解藥,就去求婷婷。”

寧如珍聽了,求生的欲望驅使着她向寧如玉爬了過去,伸手去拉寧如玉的衣裙,仰着頭向寧如玉無聲哀求,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只剩下了無盡的哀求和悔意。

寧如玉往旁邊一閃,沒有讓寧如珍拉住她的裙擺,而是站在旁邊冷眼看着寧如珍,對她的苦苦哀求不為所動。

像寧如珍這樣的人就應該讓她多受點折磨,只有讓她吃夠了苦頭,記住了不再犯,才會長記性。

求你,求你,求你放過我……寧如珍跪在地上朝寧如玉磕頭,此時此刻她是又痛恨寧如玉,又巴不得寧如玉能高擡貴手,她甚至有些後悔當初聽了那個侍衛的話給寧如玉下毒,被人當成棋子,她更加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把寧如玉毒死,讓寧如玉今日有機會折磨她,她由此又怨恨起了寧如玉的出生,為什麽寧如玉要出生在魏國公府,啥子事情都要強壓她一頭,讓她心生不忿活得痛苦萬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寧如玉的錯,寧如玉活着就是一個錯誤。

寧如珍已經陷入一種分裂的狀态,面上是不住的求饒,內心裏是瘋狂的怨恨,她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把這一切都歸罪到別人的頭上,可她又想活着,繼續活下去,就不得不向寧如玉低頭,不得不求寧如玉放她一馬,這種分裂的相矛盾的情緒撕扯着她,她痛苦地抱住了頭,縮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

徐崇灏上前問道:“你以後還跟不跟婷婷作對?還會不會故意污蔑她?”

精神肉體雙重折磨,寧如珍只想活,先是點了點頭,意識到表達錯了,又忙不疊地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汗水順着寧如珍的額頭臉頰滑下來,跟臉上的脂粉混合在一起,左一團黑,右一團紅,醜得讓人無法直視。

徐崇灏看她也受到教訓了,折磨她也折磨得差不多了,她中了這個毒,以後肯定也不敢再作怪,只會老老實實的了。便問寧如玉道:“婷婷,我看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她只怕會沒了性命,不如把解藥給她吧。”

如果可以,寧如玉真的很想替她的身體原主報仇,不過現在殺了寧如珍真的不是好時機,還會跟自己和徐崇灏惹禍上身,便點了點頭,“給她解藥吧。”

徐崇灏走上前去,從身上摸了一顆白色的藥丸出來,捏住寧如珍的下颚骨,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裏。

寧如珍吃了解藥,趴在地上終于不渾身發抖了,慢慢地安靜下來,意識也開始恢複,分裂的情緒逐漸消失,活像經歷了一場戰鬥又找回了一條命。

“你要記住,解藥只能管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必須再服解藥,不然就會腸穿肚爛而死。”徐崇灏再一次警告寧如珍,“我現在可以給你解開啞穴,然後你就可以走了,但是如果你喊人來抓我們,或是把今日之事洩露出去一星半點,一個月之後你都別想拿到解藥,就等着腸穿肚爛而死吧!”

寧如珍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向徐崇灏示意她絕對不會說出去,求他放過她。

徐崇灏這才用手指在她身上點了兩下,解開可她的啞穴,厭惡地一擺手,“你走吧。”

寧如珍被徐崇灏和寧如玉狠狠地懲治了一通,目下滿心滿腹都是對他們兩個的怨恨和懼怕,根本不敢在這裏多待片刻,生怕多待一下他們就不準她走了,從地上爬起來後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就像屁股後面有妖魔鬼怪在追一樣,期間幾次摔倒地上又爬起來飛也似地跑走了。

處理完了寧如珍,看着寧如珍沒命似的跑走了,寧如玉和徐崇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因有了寧如珍這一通插曲,竟是幫助緩和了寧如玉和徐崇灏之間的尴尬氣氛。

徐崇灏轉頭看向寧如玉,一雙黑色的眼眸裏充滿了歉意,又夾雜着一些其他複雜的情緒,她對寧如玉道:“婷婷,剛才對不起,差一點兒就害了你。”

寧如玉看着他,有些無奈,也覺得心累,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寧如玉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他對她的感情,更何況目下她已經成了霍遠行的未婚妻了,這件事改變不了,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讓他難過,面對他的道歉,她情緒複雜,但還是大度的接受了。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寧如玉對徐崇灏說道。

一股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湧上來,徐崇灏看着寧如玉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了。”

“那我回去了。”寧如玉不再看他,向他匆匆行了一禮,便轉過身大步地離開了。

“婷婷……”徐崇灏的手緊緊抓住身側的假山,在假山石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一路上,寧如玉小心地避開旁人,終于平安無事地回到漪瀾院。

進了屋,寧如玉就吩咐紅珠去拿幹淨的衣服,紅玉去命人準備熱水她要沐浴。

紅珠和紅玉領命去了,不一會兒熱水準備好,寧如玉就轉身進了浴室去沐浴。

等寧如玉洗完澡,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碧荷也已經回來了。

先前碧荷是跟着寧如玉的,後來霍遠行要寧如玉送他出府,就沒有讓碧荷跟着,碧荷一直在涼亭那邊等,是徐崇灏回去涼亭後,告訴她寧如玉已經回了漪瀾院,碧荷才趕緊回來的。

“四姑娘,你沒出什麽事兒吧?”碧荷仔細地打量寧如玉,見她剛剛沐浴完畢,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成了輕便舒适的家居常服,濕漉漉的頭發就披散在背後,看起來好像一切如常,又有些不對勁兒。

寧如玉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兒,我好着呢!過來幫我擦頭發。”

碧荷聞言微愣,但也沒有糾結太久,上前去拿了一條幹帕子,細細地給寧如玉擦起頭發來。

等幫寧如玉擦幹了頭發,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寧如玉懶懶地趴在貴妃榻上,閉着眼睛道:“我累了,想歇會兒,你們都出去吧。”

碧荷便跟紅珠她們告了退出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寧如玉爬在貴妃榻上,翻了個身,很快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寧如玉飄飄蕩蕩地踏入了一片充滿了血腥之氣的荒野,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腳下就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具士兵的屍體,她被下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開數步,後背就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她轉過頭去,看到有人拿着大刀站在她的背後,那個人滿身是血,滿臉也是血,只有左臉上那個銀質面具在泛着冰冷的寒光!

“霍遠行!”寧如玉喊了一聲。

渾身是血的霍遠行對她眨了一下眼睛。

“婷婷!”背後有人喊她。

寧如玉迅速轉過頭去,三步遠的地方站着徐崇灏,他的手上拿着他的那把□□,槍頭上還在滴落殷紅的血,就跟他身上的血一樣刺目……

寧如玉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血就順着他們的身體往下流,滿眼都是紅色,刺激着她的感官,血肉翻飛血腥殘酷的畫面,她禁不住尖叫了起來!

“天啊,你們身上為什麽那麽多血?”

他們不說話,只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而後身體開始逐漸遠去,一個往左邊,一個往右邊極速退去,她左看右看,不知道該追誰,又誰都追不上,急得滿頭大汗,瘋了般叫喊,“你們回來,快回來!”

“快回來!”寧如玉猛地睜開眼,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滿頭滿臉的冷汗,胸口起伏不停,急促喘息。

碧荷聽得裏間的動靜,快步走了進來,幾步走到面容慘白的寧如玉面前,一摸她的臉全是冷汗,趕忙掏出帕子給她擦臉,關切道:“四姑娘,你做噩夢了?”

寧如玉呆呆愣愣的,仿佛還沒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拉住碧荷的手。喃喃了一句:“好可怕,他們不會有事吧?”

碧荷不知道寧如玉口中的他們是誰,只猜測可能跟霍遠行有關,便放低了聲音問道:“四姑娘說的他們是誰?出什麽事了?”

寧如玉目光微閃,擡頭看向碧荷,迷糊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認清眼前的人是碧荷,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噩夢,從口中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沒事兒了。”

不知道為何,寧如玉并不想把夢裏夢到的情形告訴碧荷,她對碧荷道:“我想喝水,你給我倒杯茶吧。”

碧荷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去倒茶了,很快倒了茶回來,看在寧如玉在揉額頭,便把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四姑娘喝茶。”

“嗯。”寧如玉接了茶,喝了水,溫水流下食道,驅散了心裏寒冷和陰霾,才感覺像是徹底活了過來,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

擡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寧如玉問碧荷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碧荷道:“已經酉時了。”

已經過了快兩個時辰了,寧如玉又問道:“芙蓉軒那邊有沒有什麽動靜?”

碧荷道:“沒有,一直安安靜靜的,沒聽說有什麽事兒發生。”

這麽說寧如珍回去後一直老老實實的,沒有再生事兒,看來寧如珍是真信了自己中了會腸穿肚爛的毒,害怕拿不到解藥不敢再蹦跶了,這樣也好,寧如玉受了這回教訓,她也為身體原主報了仇,還掐住了寧如珍的致命點,以後寧如珍乖乖地不再惹是生非,她也可以省了很多麻煩。

這樣的結果讓寧如玉很滿意,她從貴妃榻上站起身,在屋子裏走了一圈,活動了一下,就有小丫鬟進來禀告道:“二老爺回來了,二夫人過去用桂香苑用晚膳。”

“好,你去回了二夫人,我一會兒就過去。”寧如玉道。小丫鬟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寧如玉叫了碧荷過來重新給她梳發挽髻,插釵環,換了身衣服,才出門去了桂香苑。

到了桂香苑,丫鬟在正屋門口候着,寧慶安和徐氏在屋裏說話,丫鬟在外間禀告了一聲,片刻後聽到屋裏叫進了,寧如玉才走進去,碧荷就留在外間。

屋裏,寧慶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用茶蓋撇着茶裏的茶葉,一本正經的模樣。徐氏坐在旁邊,手裏捏着繡花的絹帕,秀美的臉上一片緋紅色,嬌豔欲滴,跟花園裏展蕊怒放的鮮花一樣。

光是看他們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的感情很好,寧如玉也是過來人,上輩子也有被霍遠誠不由分說地拉着親熱的事情,只是眼前這兩個人都已經老夫老妻十幾二十年了,感情還能這麽好,動不動就秀恩愛,寧慶安真的是個好男人,徐氏被他這麽寵着,真是讓人羨慕。

寧如玉緩步走上前去行禮,徐氏忙擡手讓她起來,起身走到她身邊,拉着她道:“聽聞你下午的時候累到了,回去就睡了,現在好些了嗎?”

寧如玉眨了眨眼,“誰跟娘說的?”

徐氏笑着道:“你大舅母她們要走的時候沒見着你,我原說讓丫鬟去叫你的,你灏表哥說你累了,回去休息了,叫丫鬟不要去打擾你,也就沒有去叫你了。”

原來是這樣。

寧如玉道:“大舅母她們什麽時候走的?”

“快有一個半時辰了。”徐氏道。

那就是她從園子裏回去漪瀾院之後沒多久他們就走了。寧如玉道:“都沒有去送送她們,是我失禮了。”

徐氏摸摸她的頭,道:“你大舅母臨走的時候說你外祖母很想你,想讓你過去住幾天,你灏表哥說你已經答應了明天過去威遠侯府,回頭你大舅母明天一早就派人過來接你。”

這事兒怎麽這麽快就定下來了?

寧如玉有一點兒還沒跟她商量,她們就都已經商量好替她做好主了的感覺,悶悶地撇了一下嘴好像不高興。

“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呢?”寧如玉坐到旁邊的凳子上,抿了一下嘴角道:“灏表哥是跟我提了這事兒,可我說回頭跟母親商量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去的。”

她其實是在逃避去威遠侯府這件事,特別是在跟徐崇灏發生了那些糾葛之後,她還沒有好好的理清楚自己的情緒,還沒有做好怎麽去跟徐崇灏說的心裏準備,她想要找一個合适的法子,既不會傷害徐崇灏,也不會讓自己為難。但是目前她還沒有找到好的法子,她想有多一點兒時間讓自己考慮這個問題。所以她不想那麽快就去見徐崇灏。

寧慶安瞟到她那張不太高興的臉,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怎麽了?不想去威遠侯府看你外祖母?你外祖母天天念叨你,你怎麽也要去看看的。”

話是這麽說,可寧如玉就是覺得別扭,她不是不想去看外祖母,她不怕現在面對徐崇灏,可這些話她又不好跟徐氏和寧慶安說,秀美的眉毛皺成一團。

寧慶安見狀,搖了搖頭道:“你要是明日不過去威遠侯府看看你大舅和大表哥,回頭過幾天他們奉旨去南疆,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你想見都見不成了。”

寧如玉猛地擡起頭來,看向寧慶安道:“大舅和大表哥他們要奉旨去南疆?”

“是的。”寧慶安道:“南疆最近不太平,南疆王野心勃勃,企圖打大晉朝西南邊疆的主意,黃莺又殺死了六公主,這筆債總要跟南疆讨回來。不然皇上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寧如玉一下子明白了,這件事還跟她扯上一點關系了,站起身緊張地看向寧慶安道:“父親,朝廷已經決定了要派大舅和大表哥他們去西南出征嗎?”

寧慶安點頭,“旨意雖然還沒有下來,但是基本上已經定了,最多明後天聖旨就會下到威遠侯府。你大舅就要領兵去西南,你大表哥肯定是也要去的,上陣父子兵,你大表哥跟着你大舅已經上過戰場,這次也不會例外。他們幾天後就會出發,什麽時候能回來還不知道,你這樣還不去看他們嗎?”

寧如玉聞言,腦海裏頓時閃過她先前夢到的畫面,徐崇灏滿身都是血,血從他的脖子、肩頭、胸口汩汩流出來,染紅了他的全身,他就立在那裏,手裏握着他的那杆紅纓木倉,微笑地看着她。

不不不,不會的。寧如玉猛地搖了搖頭,下意識不肯再去想夢裏的畫面,心裏不住地道:徐崇灏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們都會平平安安的,一定都會好好的……

她想起來了,她在夢裏面是到了一處曠野,空氣裏充滿了濃烈的血腥味兒,到處都是屍首,她的夢裏面還有武安侯霍遠行,霍遠行也是一身的血,看起來樣子也極為狼狽,好像浴血奮戰之後的模樣。難道是他們都上了戰場,經歷了一場很艱難的戰鬥?甚至……

寧如玉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忙追問道:“爹,武安侯去不去西南?”

寧慶安看她臉色那麽難看,只當她是擔心霍遠行,心道女兒果然是長大了,有一種自己養大的心肝寶貝成了別人的寶貝的憂傷。

“武安侯還有其他的事要忙,暫時沒聽說要讓他也去西南。”寧慶安道。

“這樣麽?”那就跟她夢到的情況不同了,她的夢裏面明明是有霍遠行的,而事實上是霍遠行不會去西南,如果他不去上戰場,她的夢就跟事實不相符,夢一般都說是假的,看來她的擔心也都是多餘的了,寧如玉暗暗松了一口氣。

寧慶安道:“你好像很擔心武安侯?”

寧如玉目光閃爍,不敢與寧慶安對視,有一種被人看穿了內心想法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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