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徐氏睨了寧慶安一眼, 一副你怎麽不會好好說話的樣子, 摟了寧如玉道:“別理你爹, 你擔心他們都是應該的。”

“嗯。”寧如玉扯開嘴角笑了笑。

徐氏又道:“明日一早威遠侯府來人接你,你就過去住幾日吧。”

過幾日大舅和灏表哥就要帶兵去西南了,再不去見見,下一回見面都不知道多久之後了, 這麽比起來,她和徐崇灏之前的那點兒糾葛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嚴重了,他們平日裏那麽喜歡她, 對她那麽好, 一直寵着她護着她,她要是明日不去也太說不過去了。

寧如玉放下心裏的糾結, 頭答應下來,“好,我明日就過去住幾日。”

第二日一早, 威遠侯府就來了人, 寧如玉收拾妥當後,帶上碧荷坐上馬車前往威遠侯府看外祖母楊氏。

臨走之時, 寧如玉問徐氏道:“要不要去給祖母禀告一聲。”

徐氏知她的意思,摸了一把她的小臉, 道:“你爹昨晚上已經去給老夫人說過了,老夫人既然已經知曉了,你就不用過去禀告了,你爹也說了, 讓你直接過去威遠侯府便是。”

因知道老夫人羅氏不喜歡寧如玉,寧慶安就提前給老夫人羅氏禀告了一聲,也免了讓寧如玉再去老夫人面前走一遭,避免了老夫人羅氏為難寧如玉。

“還是爹想得周道。”寧如玉甜甜地笑道,臉頰上的小酒窩格外的可愛,眉眼彎彎,如畫一般。

“好了,你快去吧,別耽擱了。”徐氏笑着牽起寧如玉地手,兩母女一路往外走,出了桂香苑,徐氏一路把寧如玉送到垂花門,看着碧荷扶着寧如玉上了威遠侯府來接人的馬車,又給威遠侯府的下人仔細囑咐了一番,讓他們路上好生照料寧如玉,威遠侯府的下人恭敬稱是,讓徐氏放心。

徐氏目送馬車出了魏國公府才回轉。

馬車緩緩駛出魏國公府,出了門,往右轉,從胡同駛出去,駛上大街,往威遠侯府而去。

寧如玉坐在馬車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大街上的景象,沿街大街上擺了許多小攤,賣棉花糖的、賣混沌的、賣泥人的、耍雜技的,各種吆喝聲不斷,十分熱鬧。

一路上順利地到達了威遠侯府,吳氏聽聞寧如玉到了,忙帶着人出來接她,走到路上張氏和王氏也得了消息,匆匆趕過來,三個人便一起去了垂花門接寧如玉。

三個人臉上都是歡喜的笑容,對寧如玉這個外甥女兒是喜歡得緊,那熱情的模樣,仿佛接的不是外甥女兒,而是接的一個貴客。

究其原因,一是三個人真的打心眼兒裏喜歡可愛漂亮的寧如玉,看到她就十分歡喜。她們與徐氏這個小姑子也能處得來,彼此關系和睦,自然就親近了。

二是寧如玉現在成為了武安侯霍遠行的未婚妻,武安侯身份尊貴,又是景宣帝面前的紅人,人人巴結的對象,武安侯對寧如玉這個未婚妻很滿意很上心,她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對寧如玉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三個人會這麽做,不過是不像老夫人羅氏那麽蠢罷了。誰都不是傻子,也沒有誰心思不正,這跟勢利也沒有關系,不過是人本能的反應,趨利避害,願意親近對自己有利的而已。

“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寧如玉扶着碧荷的手下了馬車,向三個舅母行禮。

“快起來,快起來。”吳氏快步上前将寧如玉扶起來,拉着她的手笑得和藹,“知道你要過來,我一早就吩咐了人去接你,你外祖母已經在福鶴堂等着你了,我們這就過去吧。”說着牽起寧如玉的手往福鶴堂那邊去了。

福鶴堂不遠,走了一刻鐘功夫就到了,門口守門的婆子遠遠的看到幾個人過來,忙進去通報了。等到寧如玉她們到的時候,老夫人楊氏早就已經得了消息,扶着丫鬟的手已經出來接她了。

“外祖母。”寧如玉往老夫人楊氏快走了兩步,乖巧地向她行禮。

“我的乖乖,快到外祖母這兒來。”老夫人楊氏滿面笑容地招寧如玉到她身邊去,寧如玉聞言走上前去,老夫人楊氏慈愛地牽起她的手,細細地打量着她,秀美的眉眼,晶亮晶亮的眼睛,白皙粉嫩的臉蛋兒,每一處都跟年輕時候的徐氏一模一樣,就是徐氏的翻版。

徐氏是老夫人楊氏唯一的女兒,也是她最疼愛的孩子,愛屋及烏,寧如玉也是她最喜歡的外孫女兒。

老夫人楊氏笑着道:“昨日聽了你要來,我就命人去食味齋買了你喜歡吃的芝麻糖,還做了你喜歡吃的梅花糕,千層酥,現在就在花廳裏擺着,我們這就過去。”說着拉起寧如玉的手就往花廳那邊去。

寧如玉扶着老夫人楊氏去了花廳,三個舅母吳氏,張氏和王氏也一并跟着過去,很快就到了花廳,幾人在花廳裏分次坐下,寧如玉挨坐在老夫人楊氏的身邊。

有丫鬟捧了茶水上來,老夫人楊氏伸手從擺在身旁小幾上的盤子裏拿了一塊芝麻糖給寧如玉,笑着道:“這是你最愛吃的。”

“謝謝外租母。”寧如玉把芝麻糖接了過去,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芝麻的香味,糖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又香又甜,十分好吃。

老夫人楊氏笑看着寧如玉吃完了一塊芝麻糖,慈愛地摸摸她的頭,回憶起她小時候的趣事,“你還記得不,小時候我讓你練字,你老是寫不好,我就拿芝麻糖逗你,說是寫好一篇大字就給一塊芝麻糖,你為了應付我,偷偷你讓你灏表哥給你寫,你灏表哥寵你,就幫你寫了,你就拿着他寫的字來找我要糖吃。我一看那字,就知道不是你寫的,不肯給你糖,你還撒賴呢!”

寧如玉就挨坐在老夫人楊氏的身旁,随着老夫人楊氏的描述,關于這些事的記憶也開始複蘇,一幕幕出現在她的眼前,仿佛就發生在昨日一樣。

“外祖母,你就不要再笑話我了。”寧如玉嬌嬌地靠着老夫人楊氏,撒嬌道:“以前我還小嘛,現在我都這麽大了,一定不會了。”

老夫人楊氏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溫和地道:“我知道,我的婷婷長大了,已經懂事了,字也比以前寫得好多了,不需要再讓你灏表哥幫你弄虛作假了。”

“祖母,你怎麽又在說我以前的糗事了。”老夫人楊氏的話剛一落地,一道爽朗的男聲插了進來,随後就見徐崇灏、徐崇嘉、徐崇烈三兄弟大步從外面走進了花廳。

因常年習武的緣故,徐家三兄弟都長得英俊風流,身材高大,穿一身錦袍,腰間系玉帶,挂着玉佩等物,各個看起來都英姿飒爽、器宇軒昂,一起從外面走進來,當真是一道俊美潇灑的畫卷,足夠迷倒一大票春心萌動的姑娘。

徐家三兄弟走上前來,齊齊向老夫人楊氏行禮,“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楊氏很是滿意地打量着眼前英俊帥氣的徐家三兄弟,指着徐崇灏笑罵道:“你這猴兒,倒是耳朵尖,我不過說了兩句,就叫你聽了去。”

徐崇灏俊朗的臉上帶了讨好的笑容,道:“還不是因為婷婷每次過來,祖母你都要憶一回當年,我自然就曉得了。”

老夫人楊氏聞言“哼”了一聲,“以前就你喜歡幫着她幹壞事。”

“外祖母。”寧如玉拉着老夫人楊氏的袖子撒嬌。

吳氏在旁邊笑着插話道:“婷婷從小就可愛,笑起來甜甜的,任誰都不忍心看她難過,她也是不來求我,只喜歡找灏哥兒幫忙,她要是來找我,我也是會幫她的,別說寫一篇字哄老夫人高興了,就算是讓我寫十篇字我也幹。”

一通話把寧如玉和徐崇灏都護着了,誇的是寧如玉可愛,人人都不願意拒絕她的請求,也誇了徐崇灏疼愛這個表妹,時時處處都護着她。

旁邊的張氏一聽,也跟着道:“說的也是啊,婷婷以前咋不來找我幫忙了,我也樂意給你寫,幫你寫了字,還能從老夫人那兒讨得糖吃,多好的事兒啊。”

坐在張氏下手的王氏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我字是寫得不好,不過我有糖,婷婷以前該直接來找我要嘛!”

“你們這幾個真是的,一個個就護着她吧!”老夫人楊氏指着她們幾個笑罵道:“好似就我一個人做惡人了。”

寧如玉連忙道:“這是哪裏的話?要不是外祖母逼着我好好寫字,我的字也寫不到現在這麽好啊!是外祖母嚴格教導我,才讓我學了那麽多東西呢!”

雖然她的身體原主寫的字在她看來依舊不敢恭維,但她現在穿到了這具身體上,老夫人楊氏是真心疼愛她的,她拿着件事哄老夫人楊氏高興也并沒有什麽不好。

“還是婷婷最乖。”老夫人楊氏摟住寧如玉,一臉的笑意。

一家人坐在花廳裏笑鬧了一陣,威遠侯徐成志和徐二老爺、徐三老爺也一起過來了,寧如玉上前去跟三個舅舅見了禮,三個舅舅也分別關心了她一番,氣氛十分融洽。

威遠侯徐成志此事已經得知了他即将帶兵去西南的消息,這會兒過來也是為了向老夫人楊氏禀告此事,見到一家人都在,便将此事說了,“皇上命我五日後帶兵去西南,灏哥兒也要同我一起去。”

“怎麽會去得這麽急?你才從西北回來沒多久,皇上怎麽又要派你去西南?”吳氏失聲道。

“好了,侯爺是武将,皇上讓他去哪兒,他就應該去哪兒,這是他的職責。”老夫人楊氏瞪了吳氏一眼,吳氏自知失言,便閉上了嘴,一雙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兒子,一臉的舍不得和擔憂。

老夫人楊氏轉頭看向威遠侯和徐崇灏,道:“既然皇上派你們去西南,你們就早去做準備,不要耽擱了。”

威遠侯徐成志站起身道:“是,兒子也是這麽想的,兒子這就去準備。”

吳氏再也忍不住了,每次徐成志一出門打仗,她就寝食難安,這一次又是夫君和兒子一起去,她更是擔心他們的安危,為了求一個安心,她道:“我明日去佛緣寺給你們一人求一個平安符吧。”

老夫人楊氏是信佛的,還認識佛緣寺的方丈,便道:“佛緣寺的方丈是得道高僧,你去給他們求個平安符也好。”

“我也要去。”寧如玉想起夢裏面的情形,心下不安,也想去拜拜菩薩保佑他們平安。

老夫人楊氏聞言,知她是關心自己的大舅和表哥,便沒有阻攔她,點頭同意了。

只是令寧如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跟着吳氏去佛緣寺求平安符,會在佛緣寺遇到她前一世的僞君子夫君霍遠誠和她的“好婆婆”唐氏,以及那個千方百計想要勾搭霍遠行的唐家二姑娘唐玲。

帶兵去西南的聖旨雖然還沒有下到威遠侯府,但是消息是已經傳出來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徐成志和徐崇灏身為武将,上戰場也不是第一回了,倒是很淡定地都去收拾行李做準備去了。

吳氏對他們兩個都極為擔心,上一回在西北,跟北陸鞑子的那一場大戰死了好多人,就連跟徐成志一起并肩作戰多年的姜将軍(寧如玉上輩子的爹)都戰死了,當時徐成志也受了上,背上好大一條刀疤,從左肩膀到右邊肋下,猙獰恐怖得很,在西北戰事結束回京之後,都還養了一兩個月才好,可見當初是怎麽一條血肉翻飛的傷口。

吳氏一想起來就胸悶氣短難受不已,怕的就是他們父子一起上戰場,一個是夫君,一個是兒子,都是她最親最愛之人,夫君只有一個,兒子也只有一個,連一個多的都沒有,如果哪天有誰出了事,她真怕自己會承受不住。可是身為武将的家眷,武将出征又是無可避免之事,作為妻子母親,只能盡可能地練就一副金剛不壞之心,哪怕是泰山崩于眼前也要面不改色。就如同當年的老夫人楊氏一樣,她就是這麽過來的。

吳氏擔心夫君和兒子,明日要去佛緣寺上香求平安符,寧如玉之前做了噩夢,夢到徐崇灏滿身是血,心下不安,也說要去上香給他們求平安,老夫人楊氏知她從小跟徐崇灏感情好,心疼這個表哥,便沒有阻攔她,點頭同意了,囑咐她乖乖跟着吳氏一起。

張氏和王氏也表示了一番關心,吳氏一一謝了,婉拒了她們也要一同前往的好意,只說自己去就可以了。老夫人楊氏也覺得在理,去那麽多人也沒必要,便定下第二日吳氏只帶着寧如玉去佛緣寺一事。

花廳裏的氣氛也不如先前那麽活躍了,畢竟家中有男人要帶兵去西南,大家心頭都沉甸甸的。

好在這時有丫鬟進來禀告說席面擺好了,請老夫人楊氏等人去用膳,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下氣氛,老夫人楊氏扶着寧如玉的手站起身,招呼幾人都一起過去用膳,大家才仿佛從沉甸甸的情緒裏恢複過來。

席間,老夫人楊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寧如玉挨着老夫人楊氏,而後是威遠侯徐成志坐的老夫人楊氏的另一邊,老夫人楊氏掃了一樣戰場的人,開口道:“大家都坐吧,我們威遠侯府也從來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不興男女還要分桌坐,今日婷婷過來了,更應該高興高興。”

有了老夫人楊氏發話,大家便都坐了,滿滿的一大桌子人,氣氛也活絡了起來。

老夫人楊氏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起,感嘆當年她跟着老侯爺在邊關打仗的那些日子,“以前我跟着老侯爺在邊關,風裏來雨裏去,跟着兵營裏的大夥一起吃飯,在傷兵所給傷兵們看傷換藥,每天都忙得很,做不完的事,日子也是這麽一天天的過來了。”

“母親當年辛苦了。”徐成志道。

老夫人楊氏擡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當年你還是在死人堆裏生的,敵方大軍殺過來的時候,我大着肚子跑不動,你爹也沒辦法,讓我找個地方躲起來,那荒郊野嶺的躲哪裏,找個死人多的人堆躲在人堆下面裝死,好在你爹帶着人在關鍵時刻殺回來了,援兵也來得快,不然當年就沒有你了。”

這些事情,老夫人楊氏以前就說過了,常被她當成笑話一樣拿來說,語氣輕松,仿佛就是個回憶往昔。但通過她那些簡單的描述,也可以想象得到當年的艱辛,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若有似無地打量了一下吳氏的反應,這話其實有說給吳氏聽的意思。如今再艱難也沒有當年艱難了,當年可比如今艱難多了,不就是帶兵去西南麽?既然不能改變,那就坦然接受,等着他們平安歸來。

有了老夫人楊氏的這一席話,壓在吳氏心頭上的沉重大石似乎也輕松了很多,飯桌上,大家也沒再提那些擔憂難受的話,倒是吃了個開開心心。

飯後,衆人又移到偏廳去喝茶,剛坐下沒一會兒,徐崇灏朝寧如玉使眼色,示意她跟他出去,他有話要跟她講。

寧如玉已經猜到他多半要跟她說什麽,想着他馬上要出征了,戰場上啥子危險都有,她也不想讓他為了此事分心,便想着去聽聽他說什麽也好,順便安撫他幾句,免得他一直記挂着一些事,心裏有事影響他的正事,她也會心下不安的。

寧如玉就挨着老夫人楊氏坐着,拉着老夫人楊氏的袖子撒嬌,“外祖母,我來了這麽久,還沒去園子裏逛逛,我想去看看我栽的那棵橘子樹長得怎麽樣了。”

老夫人楊氏早就看到徐崇灏偷偷給寧如玉打眼色了,兩個孩子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又好,徐崇灏一向疼寧如玉,寵她寵得不行,現下徐崇灏馬上就要去西南了,兩個孩子有些悄悄話要說,她也不願攔着,誰知道上了戰場之後會怎麽樣了?

“去吧去吧,那棵橘子樹一直有人打理着,長得挺好的。”老夫人楊氏笑着擺擺手,放了寧如玉出去。

徐崇灏站起身道:“我現下無事,就我帶婷婷過去吧。”

“去吧,去吧,想去的都去。”老夫人楊氏道。

徐崇嘉和徐崇烈也跟着道:“那我們也去。”

“你們幾個猴兒。”老夫人楊氏點着他們幾個孩子,擺擺手,讓他們一起出去了。

出了福鶴堂,寧如玉和徐崇灏走前面,徐崇嘉和徐崇烈遠遠地跟在後面,讓他們兩個有機會說話。

徐崇灏擡手撥開頭頂的一束花枝,避免花枝掃到寧如玉的發髻,一如既往地護着她,道:“昨天我們走後,寧如珍沒有作妖吧。”

寧如玉道:“沒有,一直安安靜靜的,可能是真的吓怕了,不敢再亂來了。”寧如珍也是害怕拿不到解藥啊。

“那就好,我就怕我們走了之後她又去找你的麻煩。”徐崇灏道。

寧如玉擡頭看向他,問道:“灏表哥真的給她吃了會腸穿肚爛的毒*藥嗎?”

徐崇灏輕笑了一聲,“你說呢?”

“灏表哥沒有給她吃毒*藥?”寧如玉反應過來道。

“也不算。”徐崇灏道:“那藥也有點毒性,會讓人手腳發麻,四肢無力,用來對付會反抗的敵人很有效。不過吃了解藥也就好了。”

寧如玉秀眉微蹙,“意思是說她已經沒事了?”

“嗯。”徐崇灏點頭,沉着臉道:“不過我說她每個月都必須要吃解藥才能好,是為了鎮住她,免得她以後又故意找你麻煩。”

寧如玉道:“還是灏表哥想得周到。”

徐崇灏擡手揉揉她的頭頂,笑道:“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了麽。”

寧如玉笑笑不說話。

徐崇灏又道:“還有幾天我就要去西南了,南疆不太平,随時都要上戰場,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寧如玉道:“我祝你一路順風,平安凱旋。”

“就這樣?”徐崇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中夾雜着複雜的情緒,“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要對我說嗎?”

呃……

寧如玉微愣,遲疑了一下道:“我等着你回來。”

有些話還是不适合現在就說,等到他回來之後再說吧。

徐崇灏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下高興,道:“好,等我回來再說,我也有些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寧如玉看着表情認真的徐崇灏,緩緩地點頭應了一聲,“嗯。”

☆、43

有了跟寧如玉的約定, 徐崇灏對将來充滿了期待, 俊朗的臉上展露笑容, “你明日去佛緣寺上香,記得多幫我求一個平安符。”

寧如玉想說大舅母會幫他求的,但看他那麽期盼的樣子也就不好說拒絕的話了,“好的, 我再給你求一個。”

“婷婷對我最好了。”徐崇灏很想伸手抱一抱她,手伸出去,才意識到自己想幹什麽, 最後又停下, 改成揉了揉她的頭頂。

另一邊,吳氏憂心忡忡地回到房裏, 想起徐成志很快就要走了,坐了一下又坐不住,就問下人侯爺現在哪兒。下人禀告說在書房。

“那我去看看他吧。”吳氏站起身, 又往徐成志的書房去。

徐成志剛好在書房裏把事情交代完畢, 吳氏到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幕僚從徐成志的書房裏出來, 吳氏便退到一邊。幕僚們都認識吳氏,紛紛向吳氏問好, 吳氏回了禮,幕僚們很快離開了。

“進來吧。”徐成志早就聽到了外間的動靜,等幕僚們走了,就叫了吳氏進去。

吳氏進了書房, 掃了一眼,走上前去,把書桌上已經冷掉的茶換了下去,重新給徐成志沏了一杯熱茶。

“放着吧。”徐成志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到身邊坐下,帶着薄繭的手指撫過吳氏的眉頭,凝視着她的眉眼,這是他的妻子,雖然已經不如當年鮮嫩,但是她還是他最重要的人。

“還有幾天就要走了……”吳氏的聲音哽咽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每次分別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怕他帶兵出去打仗,不能平平安安回來。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帶兵了。”徐成志看着吳氏道。

“我就是不放心。”吳氏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聲眼淚跟着落下來。

徐成志嘆息一聲,把吳氏抱到腿上坐下,低頭在的眉心親了一下,捧着她的臉道:“我會平安回來的。”

“侯爺……”

“不哭了。”徐成志緊緊地摟着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裏,憐惜地親吻她的眉眼,她的雙唇,有些話不必再多說,大手一揮,書桌上的東西噼裏啪啦地灑落一地……

翌日一早,寧如玉同吳氏坐上馬車一同前往佛緣寺上香祈福。

佛緣寺在晉都城外,從西城門出城外十多裏就到了。

威遠侯府的馬車出了西城門,車夫駕着馬車一路往佛緣寺的方向走,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去佛緣寺上香的人不多,馬車一路都很平順。

到了快到佛緣寺的時候,要從大道轉入一條小道,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吳氏隔着車簾問道:“怎麽停下來了?”

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前面不知是誰家的馬車壞了,擋住了去路。”

吳氏撩開馬車簾子看了看,見前方是一輛朱漆油壁馬車,馬車周圍還跟着護衛和粗使婆子,看起來像是哪個大戶人家出行,馬車車辘轱壞了,就停在了路邊,擋住了去路。

去佛緣寺上香的多半都是晉都城裏的人,或許還是認識的人家,吳氏便叫了下人過來,吩咐道:“過去看看是誰家的馬車,問一下是否需要幫忙?”

下人領命去了前面,不一會兒回轉回來禀告道:“馬車是武安侯府二房二夫人的馬車,馬車車轱辘壞了,一時半會兒修不好,派去找馬車的人也還沒有回來。”

“武安侯府二房?”吳氏身為威遠侯夫人,對晉都城中稍微有頭臉的人家都有所了解,武安侯府又那麽出名,寧如玉的未婚夫就是武安侯霍遠行,她自然就多關注了一些,聽聞是武安侯府二房二夫人的馬車,她下意識地就側頭看向寧如玉道:“武安侯府沒有分家,武安侯老夫人身體又不太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就是這個二房二夫人唐氏在管着內院的事情。”

這件事寧如玉當然知道,上輩子她還是姜婉玉的時候,嫁給武安侯府二房嫡長子霍遠誠為妻,這個二房二夫人唐氏就是她那個“好得不得了”的婆婆。

當初她才加給霍遠誠的時候,不了解唐氏的為人,唐氏表面上看起來慈眉善目,溫和可親,她又從小沒了母親,很少得到父母的關愛,以為唐氏就跟她表面上看起來的一樣,對唐氏是巴心巴肺,盡可能地孝順她,對她好,還用自己的嫁妝給唐氏買東西,養身的養顏的吃喝穿戴,逢年過節,從未少過。

可惜不管她對唐氏有多好,有些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永遠都沒辦法得到滿足。對于這種人,你對她好一分,她會要求三分,你對她好三分,她會要求滿分,身子變本加厲的提出各種無力的要求,一旦達不到她的要求她就不滿意。

寧如玉也是後知後覺才明白這個道理的,在她沒有同意給唐氏買那一串從海外傳進晉都城紅珊瑚手钏之後,唐氏就不高興了,給她擺了好幾天的臉色,當着霍遠誠的面說她不孝順婆母,還說她的嫁妝那麽豐厚,她不過是想要個自己喜歡的手钏都不成。

當時霍遠誠表面上是幫着她說話,道她已經買了別的禮物給唐氏了,東西也不便宜,而且比那紅珊瑚手钏更好,唐氏聽了還是不滿意,只是沒有再擺臉色給她看了而已。

然後她跟着霍遠誠回了墨竹院,讓下人都退出去之後,霍遠誠還是狠狠地把她罵了一頓,說他就這麽一個娘,又沒有別的人,娘平日裏對她不薄,有好吃的好用的都顧着她,不就是想買個紅珊瑚手钏麽,用得着那麽吝啬嗎?說完還很生氣地走了,回頭就在書房裏連續住了好多天,見了她也不跟她說話,根本就是在對她使用冷暴力。

那個時候她一心想要把霍遠誠挽回回來,低聲下去地去跟他道歉,花了五百兩銀子把那紅珊瑚手钏買回來給唐氏,這件事才算完,唐氏當着霍遠誠的面說了她幾句好話,又假仁假義地訓斥了霍遠誠幾句,當天夜裏霍遠誠才搬回房裏跟她住一起。

如今想來,真是好笑至極,她也是傻得很,根本沒有想到這惡心的兩母子根本就是合起手來訛她的嫁妝銀子。知道她手中有錢,就把她當做冤大頭,哄着她拿了不少的錢財出來。

她那個時候傻得可以,被這兩母子哄得團團轉,她又一心一意地喜歡着霍遠誠,一直不知道這兩母子的內心險惡,要不是後來被人掐死了,她的魂飄在威遠侯府二房裏,看到了那些龌龊的事實,她真是到死都被蒙在鼓裏。

之前她不明白,唐氏管着武安侯府的中饋,手中應該不差錢才對,怎麽還會打她銀子的主意?現如今想來,雖然唐氏管着武安侯府的中饋,但是武安侯府的銀子也是有數的,并不是唐氏想怎麽花就怎麽花的,而霍二老爺和霍遠誠的收入又少,到處都要打點銀子,入不敷出是常事,唐氏沒有法子,只能從公中挪銀子,可是武安侯府真正的主人是武安侯霍遠行,不是她唐氏,也不是霍二老爺。上面還有霍老夫人盯着。唐氏要是挪用公中的銀子太多,肯定是要被發現的。唐氏就只能打她嫁妝銀子的主意了。

吳氏看寧如玉愣神在想事情,就輕輕推了推她,打趣道:“是不是想着對方是武安侯府的人,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寧如玉回過神來,對吳氏撇了一下嘴,道:“哪有什麽不好辦的,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呗?”

上輩子唐氏那麽可惡,對她又不算真的很好,不過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到她死了,也不過是在人前裝模作樣一番罷了。

如今她穿成了寧如玉,成了霍遠行的未婚妻,就算她以後嫁過去,她也是武安侯夫人,唐氏不過是二房的長輩,哪怕唐氏養大了霍遠行,武安侯府也依然是霍遠行做主,她最多不過該敬唐氏的時候就敬一敬,唐氏要是做得過分了,她身為武安侯夫人也不用怕唐氏,犯不着像上輩子一樣去讨好唐氏,何況就霍遠行那個冷情的性格,估計也不是那種會容忍唐氏爬到她頭上欺負她的。

吳氏聽了寧如玉的話笑笑,只當小姑娘是不好意思見武安侯府的人,并不知道寧如玉的內心真實想法。

吳氏提議道:“要不讓她們過來上我們的馬車吧。前面就是佛緣寺了,也沒多少路了,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她們馬車壞在這裏,擋了路不說,我們也過不去。我們如果見了也不幫忙,回頭讓人知道你這個武安侯的未婚妻遇到他二嬸馬車壞了都不肯出手相助,說出去也不好聽。”

寧如玉心裏雖說不喜歡唐氏,但是吳氏說的也很有道理,便道:“我都聽大舅母的。”

吳氏便讓人去請唐氏她們過來,下人過去前面,向霍家的下人告知了吳氏的好意。

唐氏聽了,得知是威遠侯夫人相助,請她們上馬車去。心思頓時轉得飛快,威遠侯府雖然不及武安侯府得勢,但在晉都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威遠侯在皇上面前也是很受器重的,不是普通的權貴。如果能夠巴結上威遠侯府,那也是一件好事。

是以唐氏連忙答應下來,對威遠侯府的下人道:“多謝你們家夫人相請,我們感激不進,這就過去。”

于是,唐氏便領着唐二姑娘唐玲下了馬車,往後去,到了威遠侯府的馬車前面。

吳氏掀開馬車簾子邀請唐氏上馬車,唐氏客氣地閑話了兩句,笑得極為親熱,領着唐二姑娘唐玲就上了馬車。

此間,寧如玉一直坐在馬車裏沒說話,但也把唐氏的那副讨好巴結的嘴臉看在了眼中,在她的記憶裏,唐氏就是這樣的人,上輩子是她太單蠢,才沒看明白唐氏的為人,如今叫她看來,只覺得唐氏惡心。

唐氏帶着唐玲上了馬車,一擡眼才看到馬車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她之前沒有見過寧如玉,遲疑地看向吳氏,“這位是?”

吳氏笑着向唐氏介紹道:“這是我外甥女兒,魏國公府二房的四姑娘。”

唐氏聞言眼皮子陡然一跳,魏國公府二房的四姑娘不就是霍遠行的未婚妻寧如玉嗎?這才真是不期而遇呢!

☆、44

“寧四姑娘長得可真好,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唐氏笑眯眯地道。

“夫人好。”寧如玉淡淡地回了一句。

唐氏聽了這淡淡的聲音, 心裏就有些不舒服, 心道這寧如玉還真是拿喬,她好歹也是霍遠行的長輩,是她把霍遠行養大的,寧如玉見了她居然這麽冷淡, 真是沒規矩,一點兒也不會做人。現在她就大度的不跟寧如玉計較好了,等寧如玉嫁入武安侯府就知道了, 武安侯府可是她管家, 到時候寧如玉還不是要在她面前低頭。

想象着寧如玉以後在她面前低頭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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