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

楔子

終于熬到宴會結束,阮昭寧遲了各國的公主名媛們一步走在最後,不時的回頭看看,衛陵身邊的随侍直挺挺的站在那裏,幾乎看不出唇角動,聲音卻傳了出來:“殿下,昭寧公主又在看您呢。”

衛陵表情頓了頓,微微轉頭看了自己的秘書兼保镖兼司機譚戒一眼,淡淡道:“你确定是在看我?”

譚戒盯着快步走出去的阮昭寧,又看看不遠處挺直了脊梁面無表情疾步行走的阮昭寧的女官趙後玺,頓時樂了:“她又藏了什麽?這個昭寧公主真有意思,每次來咱們尼丹都要‘捎帶’些東西回去,他們薩國就這麽窮?”

衛陵收回目光,不在意道:“不是捎帶,是偷。”步伐穩妥,語氣恬淡,“薩國今年又發行了一大批國債,物價翻了一倍。”他說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讓人猜不透他的真正用意。

另一邊,趙後玺跟上阮昭寧,語氣不甘不願的道:“殿下,你真的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妥嗎?”

阮昭寧手裏把玩着水晶罐子,伽林的香氣仿佛能夠透過罐子撲面而來,讓她整個人都覺身心愉悅:“不覺得。”她毫不在意道,尼丹國王室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家族,只種咖啡豆便投入幾千萬研究最可口的品種,買了大片土地來種植,産出卻寥寥無幾,由于太過于珍貴,被世人稱之為伽林,而伽林二字對于尼丹國來說意味着最高榮譽,是尼丹國建國的年號,至今已經數百年,除了皇室,沒人敢輕易用這兩個字。

而且,若非國宴,伽林是絕對不可能拿出來給外人品嘗的,今天她也只是沾了成人禮的光,作為‘特約嘉賓’,喝點他們的咖啡能有多大事。

趙後玺忍了又忍:“可是現在我已經不當小偷了!”她必須嚴肅認真的讓阮昭寧明白這件事,同時她又不能理解電視上高貴聰明漂亮優雅的昭寧公主,私底下為什麽是這麽個痞子模樣,還痞子得這麽理所當然。

“這叫劫富濟貧。”阮昭寧對于趙後玺每次都‘死了娘’的表現很是不以為然:“再說了,要不是我,你能偷到柒區的東西?你可是給你們小偷界的鼻祖光宗耀祖了,就別想着占了便宜還賣乖了。”

柒區是尼丹國王室居住的地方,安全等級是十級的,若非等閑,一只蒼蠅也別想進來。

趙後玺閉了閉眼睛:“我真的、洗、心、革、面、許久了,不再當賊了!”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曾經天真的以為格麗宮有很多值錢的東西,安保又不嚴格,更是相信了昭寧公主有很多值錢私藏的傳聞,而她在奔着阮昭寧的私藏去的時候,掉進了阮昭寧的陷阱,繼而被送進安全局,然後阮昭寧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出現了,她是在被安排在阮昭寧身邊當女官之後才驚覺這是一個驚天騙局,只是她并沒有能力改變現狀。

兩個人繞過挂着無數名畫真跡的長廊轉了個彎,阮昭寧看四下無人,心裏正思咐着怎麽讓趙後玺去給自己搞一幅白任之的真跡,看她這态度,明顯不會再去,她看了趙後玺許久,呲了一口冷氣,抱怨道:“你怎麽就不開竅呢,來吧,讓我給你分析分析。”

兩個人進了尼丹王室給她安排的房間,阮昭寧揮手讓安保人員全部出去,兀自坐在茶臺旁邊去沏茶,小罐子裏放着特供的茶葉,她每次都只舍得用一點點,上好的紫砂壺讓茶葉的味道更是濃厚,她有些不舍的在趙後玺面前放了一杯,看她牛嚼牡丹般的大口吞咽,下一杯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給她換了一杯白水,招來趙後玺無情的一瞥:“殿下,咱能別表現得這麽窮逼嗎?”

阮昭寧喝一杯茶,香味立刻在體內散開,完全不理趙後玺的諷刺:“你知道我是怎麽注意到你的嗎?”

“總不可能是因為我太漂亮吧?”自從知道阮昭寧的本質之後趙後玺對她便沒有客氣過,不過阮昭寧也根本不在乎。

阮昭寧有些嫌棄:“得了吧,看看你那胸,哪一點能和美挂上鈎?要不是你自吹天下第一偷,你能有這等好運氣被我看中?”

說起這個趙後玺再次痛心後悔,她的技術确實很高,放眼望去,第二名離她有十條街那麽遠,年少輕狂的她在每次得手之後便會志得意滿的留下一個自己的專屬印記,也因此被阮昭寧惦記上,可她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手段怎麽能這麽不上臺面呢?

咬了咬牙她問:“我現在是良民,不想偷了,你說怎麽辦吧?”反正已經被盯上,這輩子別想再在薩國當賊了。

阮昭寧看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想到那天她從格麗宮逃跑的時候為了躲避安保人員,最後一搏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也是個性子烈的人,不過這也正是她的弱點,寧可犧牲也不願失去自由:“我這麽說吧,你要是離開我的話,我會再次把你送回監獄去。”片刻後,在靜默中她又無所謂的加上一句:“這輩子都不讓你出來。”

趙後玺猛地站起身,臉色不太好:“你怎麽能這麽卑鄙呢?你就不怕我告訴媒體?”

阮昭寧攤攤手:“你不知道薩國的媒體百分之九十歸國家控制嗎?要不要我把外務大臣叫來給你講講?那老頭天天可閑了,有事沒事就愛找我聊天,我正煩他呢。”

趙後玺看了她許久,忽然明白無言以對也是噎死人的最高境界,目光一轉,她想到了惡心她的辦法:“那老頭不會看上你了吧。”

誰知阮昭寧根本不中招,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狐媚看了她一眼,聲音嬌嬌悄悄:“本公主長得美,全國上下的男人都愛我,有什麽好稀奇的。”

……服了。

阮昭寧看趙後玺一副‘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的表情,再次招呼她坐下,語重心長道:“玺啊,你也別想着移民之類的歪門邪道了,首先,沒有哪個國家會接收你,第二,你要是申請政治避難的話,我随時判你叛國罪,叛國罪的結局知道吧?所以咱別天真了,老老實實呆着,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說不定就放了你。”

“放了我?”趙後玺反問,一臉不信:“我以為你要組織一個賊兵團呢,我還能給他們當個老大。”

明明是諷刺的話,阮昭寧卻認真的想了想,誇贊道:“這個想法不錯,我再考慮一下。”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厚臉皮大賽的話,阮昭寧妥妥的第一名。

成人禮是世界級的宴會,每個國家的公主王子或者頂級名媛都會收到邀請,所以這次來參加的多是各國的皇室成員,大家的排場都很大,豪氣一些的直接包下整棟的七星級酒店,可是窮逼的昭寧公主殿下因為沒錢只能每次都住在尼丹王室安排的地方,以至于別人離開只需要随行人員前來通知一聲便可,而她卻必須當面道別。

衛陵正在處理一件棘手事物,聽到機要秘書報告薩國的昭寧公主前來道別,揮揮手正想要讓人找個理由打發對方,便聽譚戒道:“請公主殿下進來吧。”

衛陵挑眉,沒有說話。

片刻後阮昭寧跟在秘書身後進來,衛陵起身和她握手,兩個人互相問候,場面話說得足足的,衛陵在心裏計算了一下,阮昭寧從見面開始用兩分鐘時間誇獎了柒區的環境,又花了一分鐘贊揚了尼丹國的國情,之後又用三分鐘陳述了尼丹國的食物很美味,最後,她發出邀請:“王子殿下何時有空可以來薩國進行私人訪問,讓我也有幸招待一次王子殿下。”

衛陵的話不多,看着阮昭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明晃晃的寫着‘快拒絕我’,他開口道:“有機會一定去。”薩國的財政收入和皇室資産有多少錢,他恐怕比阮昭寧還明白一些。

阮昭寧的嘴角微微耷拉,衛陵被她的這個表情取悅,回頭對譚戒道:“譚秘書,你注意一下我的行程,我還從未去過薩國,一直想要領略一下薩國的風光。”

這下阮昭寧的嘴角徹底耷拉了下去,不過她很快的盤算了一下尼丹國王子到訪可能引起的效應和帶來的經濟收入,便愉快的談起了事前準備工作。

大約是因為阮昭寧太能說,這次見面會足足進行了半個小時,最後還是阮昭寧想起還在門外等候的趙後玺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和衛陵道別,臨走之前,譚戒特意拿出一個禮盒遞給一臉不耐煩的趙後玺:“這是我國皇室專用的伽林豆,希望公主殿下喜歡。”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阮昭寧。

阮昭寧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微微笑着:“多謝。”堂而皇之的收下了自己該得的禮物,這趟來尼丹國可是花了不少錢呢。

待到阮昭寧離開之後,譚戒跟在衛陵身後進了辦公區關好門,一臉稀奇道:“你剛才看到她的表情沒有?聽到我說出伽林豆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這得臉皮多厚啊。”

衛陵再次翻開了之前的議案,忽然之間便想到了解決辦法,是啊,臉皮厚一點這事可不就過去了?過了半響,他淡淡開口:“心理素質确實不錯。”整個會面的過程,半個小時裏有二十五分鐘都是她在自說自話,極力邀請他去薩國,只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盤算什麽,在他完全不接話的情況下她還能從風景說到人文,心理素質确實非同一般,畢竟這年頭敢在他面前廢話這麽多的人實在不多了。

片刻後,衛陵又開口:“你要是送她一副白任之的畫,還是有可能看到她不好意思的,畢竟還沒偷到。”

譚戒:……

而趙後玺一轉身出了主樓便問阮昭寧:“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不然這麽多東西不送,偏偏送她最喜歡偷的。

阮昭寧再次逮到機會對她的智商表示了鄙薄之意:“這還用猜?我以為人家已經說明了。”

趙後玺到底是平民出身,而且還非良民,對這種官僚作風心裏有些害怕:“他們不會派人把我抓起來吧?”

阮昭寧臉皮厚,心也大,對于衛陵這種明晃晃的打臉行為除了鄙視他不是男人之外絲毫沒有多餘的擔心:“人家要抓你還會送東西來?放心,你的臉還沒那麽大。”

聽聽,這是安慰人嗎?不過趙後玺明顯感覺到他們身邊的安保人員多了起來,她撇撇嘴,柒區太值錢的東西阮昭寧不會讓她去偷,她更不會主動去偷,她又不想死,他們王子殿下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薩國離尼丹國的帝都并不遠,坐飛機只要兩個多小時,兩國比鄰,發展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薩國在百年前的大戰開始前也曾經富足過,在大戰開始的時候由于永久中立國的身份并沒有受到侵擾,周邊的幾個小國家卻沒有這麽幸運,飽受戰争的苦難許多年,最後大都自願并入了強大的尼丹國,只剩下薩國孤零零的孤立在那裏,經濟文化都相對落後許多,假如說尼丹國的國土面積是一只五米長的豹子的話,那麽薩國便只是一只雞腿,小得可憐。

每次隔壁的尼丹國舉行大型活動的時候都會主動給別國王室發去邀請函,而她呢,每次都要着人去要,尼丹國才不情不願的送來一張邀請卡,所以說國富民強是多麽的重要啊。

薩國唯一賺錢的資源石油是歸于貴族百裏家族代理的,百裏家族把握着薩國百分之五十的經濟命脈,國家多次想要把石油代理權收回來都沒有成功,百裏家的每個人都是大奸商,這是阮昭寧對百裏家族非常中肯的評價。

回到格麗宮,阮昭寧嘴角的笑容真切了許多,連腳步都輕快了一些,問迎上來的女仆:“淳寧呢?”一邊說着一邊親自提了禮物盒子,随時準備前往女仆說的地方。

女仆如實回答之後,阮昭寧便提着禮物去了花房,還未到花房門口,一個小身影便炮彈似得沖出來跳進了她懷裏,緊緊攔着她的腰:“姐你回來了!”

阮昭寧将盒子舉高怕碰到淳寧,一只手摸着淳寧的頭,聲音輕柔:“我們家小公主在家乖不乖呀?”

淳寧的聲音清麗歡快:“乖!”明明已經十六歲,因為生病的緣故,個頭卻像十二三的孩子,有時候阮昭寧覺得生活把所有的苦難都給了自己的妹妹,可是每次看到她的眼睛的時候,她又會覺得不管生活有沒有把你踩到泥裏,只要你懷着生的希望,便總會有轉機的,比如醫生以前總是說淳寧活不過十二歲,現在她已經活到十六了。淳寧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會說話一般,盯着你的時候會讓你的心情都不自覺好起來,此刻她正蹦蹦噠噠的擡手去拿阮昭寧手裏的盒子:“姐你給我帶了什麽禮物?”

阮昭寧将盒子遞給她:“諾,你最喜歡的。”

淳寧将盒子打開,立刻看到了包裝好的伽林豆和尼丹國專屬的一些小吃,驚喜的表情幾乎是寫在臉上:“柒區的人這麽大方?姐,這是真的吧?”淳寧雖然有心髒病,但是最喜歡的東西只有這兩樣,阮昭寧不想因為她有心髒病便剝奪她這唯一的愛好,她的生命本就短暫,若是連吃喝都不能滿足,那未免太過于殘忍。

“真的,柒區的王子殿下聽說我有一個妹妹喜歡這些東西便特意讓我給你帶回來的。”阮昭寧面不紅心不跳的說着。

淳寧的眼睛亮晶晶濕漉漉的,轉頭看着阮昭寧:“是衛陵王子嗎?他真的知道我嗎?”

“真的,他不知道從哪裏有見到過你的照片,還誇你眼睛漂亮呢。”阮昭寧想到道別的時候自己同衛陵坐在一起一直都是自己在說話,而他則穩穩的坐在那裏盯着她,似乎在認真聽她說話,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将自身修養表現得淋漓盡致,當時她壞心的想要知道他的耐心到底有多少,自己自說自話了半個小時,結果他依舊沒任何反應,而且就算是發現自己派人去偷他的寶貝,他也只是用這種不經意的方式提醒她,不得不說,這确實是一個優秀的男人。

“他本人有照片上那麽帥嗎?”淳寧的少女心泛濫,對世界聞名的單身男人自然也是有興趣的,哪怕是八卦也好。

阮昭寧卻一陣陣心酸,淳寧自出生開始便沒有出過格麗宮,她是個沒有自由的公主,外界甚至不知道這世上還存有一個淳寧公主,在薩國從來都只有一個受人愛戴的昭寧公主,淳寧是被掩蓋在黃沙裏的存在,她摸摸淳寧的頭:“他本人比照片上還帥。”

“比照片上還冷嗎?”

“是的。”

“比照片上還霸道總裁範兒嗎?”淳寧的世界是單純的,她接觸到的電視劇也從來都是不能涉及皇室的,所以她是分不清總裁和王子的區別的,也不能明白王子和總裁意味着什麽。

“是的,比總裁還總裁呢。”阮昭寧的眼睛紅了紅。

淳寧又問了許多衛陵的事情,直到秘書長蔡先生親自來詢問:“殿下,陛下請您去一起用餐。”對于阮昭寧一回到格麗宮便最先去探望淳寧這件事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阮昭寧想了想,然後轉頭去拉淳寧的手,只是還沒開口,蔡先生便道:“陛下說有事要同您商讨,讓您務必單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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