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品

阮昭寧看到淳寧眼中閃過失望,她心裏又是一梗,開口卻沒有任何不高興,站起身捏了捏淳寧的臉頰:“我去找父親商量一些事,你乖乖等我,晚上我們一起睡。”

聽到可以和她一起睡,淳寧剛才的不高興立刻消失不見:“好!姐你快回來!”

“知道啦。”阮昭寧跟着蔡先生往外走去。

出了花房之後阮昭寧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一直到正殿都沒有說過一個字,倒是進去之前蔡先生苦口婆心的勸着:“殿下,您可不要再和陛下置氣了,畢竟他也年紀大了,您就當是讓讓他。”

阮昭寧點點頭:“他不同我置氣的話我自然是不會和他置氣的。”她說的完全是大實話。

蔡先生嘆一口氣看着她走進去,脊梁直直的,一看便是緊繃着,若非貼身侍候,他也不會知道薩國最著名也最重要的一對父女關系竟然勢同水火。

一路通暢,偶爾有幾個仆人經過,都垂首站在一旁等她先通過,到了餐廳,出乎意料的是她的餐具被擺在父親旁邊,父親的面色也比之前溫和許多,她的心軟了一下,走過去叫了一聲:“父親。”然後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阮政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兒,幾日不見,心裏自然也是挂念的,見她低眉順眼的迎合心裏更是受用:“阿寧,成人禮怎麽樣?”

阮昭寧見他态度溫和,聲音也低了下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并不想和他對着幹:“和往年差不多,沒什麽特別的。”

父女兩個難得氣氛這麽融洽,阮政又問:“今年請的誰跳開場舞?”

“蘭國的法蒂公主,長相漂亮,國勢正旺,在世界範圍內人氣都很高,選她正好,比她位置高一些的沒她人氣旺,比她低的又沒有可比性,衛陵的選擇很公道。”每年到了成人禮宴會幾乎是全世界的較量,大家把各種手段都用上就是為了掙一個第一,能夠掙到和衛陵跳開場舞的位置,幾乎已經可以确定是來年最佳人物之一了,而那個亘古不衰的熱門人物自然是衛陵。

雖然是鐵打的衛陵流水的舞伴,但是對阮政來說,最遺憾的莫過于阮昭寧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連衛陵舞伴的位置都沒混上,提起衛陵卻又忍不住贊嘆:“尼丹國确實厲害,衛陵作為第一繼承人,又這麽出色,以後必定會更好。”說着又忍不住提點阮昭寧:“你也要多向他學習,畢竟以後薩國的重任就在你身上了。”

阮昭寧點點頭,有些焉噠噠的:“我會努力的。”雖然她看到各種報告便瞌睡,參加任何會議都會跑神,但是她真的一直在努力,只是效果不大。

阮政心情好,便想聽阮昭寧多說話:“在尼丹國有沒有遇到什麽好玩的事情?跟爸爸說說。”阮昭寧小時後最喜歡他,每次遠遠的看到他便撲到他懷裏,他總是把小小的她舉起來轉圈,絲毫不顧形象,那時候所有人都說他們父女關系真好,年紀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懷念那一段時光。

阮昭寧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必要給父親解解悶:“尼丹國有一種叫做奎米的小吃剛流行起來,我一個人吃了三個都沒事,結果那個法蒂公主吃了半個就開始拉肚子了,後來還請了醫生來鬧騰了許久。”

當時很多人都吃了,只有法蒂公主出了事,雖然看似意外,但是阮昭寧卻覺得她是被人報複了,因為在宴會開始之前她一不小心撞到她在勾引衛陵,而衛陵的反應也很奇葩,看着她折騰了許久之後才冷聲點評:“胸太小,鼻子太假,下巴削的又太尖,沒興趣。”

阮昭寧當時沒忍住笑了出來,然後便被一雙銳利的眸子鎖住,吓得她轉身就跑,仿佛背後有人追魂一般,當然這件事她不能告訴父親,不然又會引來一大通教育。

阮政總結:“所以你要堅持鍛煉身體,聽說你去尼丹國這幾天一直在偷懶?”

所以說他什麽都知道,沒有什麽是能夠瞞過他的,所有的一切只在于他說與不說,阮昭寧讪讪道:“每天有堅持跑步半個小時,其他的明天會補上。”

這下阮政滿意了,兩個人一時之間又無話可說了。

靜谧的空間裏只能聽到餐具碰到盤子發出的輕微聲音,阮政的手指在叉子上碰了碰,然後開口:“一下子你就二十二了,今年的生日想要怎麽過?”

雖然父親心裏記挂着她讓她覺得高興,但是她不高興的是父親總是故意忽略淳寧,于是便提醒道:“父親,淳寧十七歲的生日馬上也要到了。”

阮政原本溫和甚至帶着溫柔的臉色幾乎是頃刻間被冰雪覆蓋:“阿寧,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這是父女兩個人之間的死角,誰也無法說服誰,阮昭寧不想鬧不愉快,便幹脆不吭聲。

過了許久,阮政又開口:“百裏家那個孩子我看不錯,你多和他接觸一下試試,畢竟年紀也到了。”

原來這才是剛才溫馨氣氛的目的,阮昭寧閉了閉眼睛,然後提條件:“淳寧年紀大了,心性也堅強,還是找個學校給她上吧,她總是一個人也不好。”因為生病的原因父親一直不同意淳寧出去上學,從幼兒園到高中,課程全部都是家庭教師來完成的,淳寧失去了作為一個孩子所有的樂趣,她不想她再失去高中甚至大學的樂趣,失去同齡孩子的友誼,這對一個人的一生來說至關重要。

阮政卻沒有接她的話題,而是繼續說着自己的話題:“雖然百裏家不過是想要攀上我們壯大他們自己,但是你是我的女兒,我并不想讓你為了國家去嫁給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阿寧,你的婚姻始終是自由的。”

阮昭寧也自說自話:“我想帶她出去轉轉,從小到大她一次也沒有出過格麗宮呢。”以前淳寧不是沒有想過出去看看,只是每次都會被人攔下來,後來她想帶淳寧出去看看,依舊是被攔下來,為此她同父親争吵過許多次,只是從來沒有勝利過。

阮政放下餐具直直的看着阮昭寧,從目光到語氣都像是西伯利亞寒風過境:“阿寧,我們沒必要提她。”

“為什麽?那是我妹妹,也是您的女兒,可是整個薩國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們還有一個二公主,她一生就像是犯人似得被關起來被埋葬,是不是到她死都不能看到外面的陽光?”阮昭寧迎着父親的目光沒有絲毫懼怕,她緩緩的問:“母親也是這樣想的嗎?想要把自己的女兒毀掉,讓她一生活在黑暗裏,讓她……”

啪!

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為了此事争吵,但這卻是阮政第一次為此事打她,也是阮昭寧一生中第一次挨打,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印象中的父親曾經是慈愛的,後來雖然嚴肅但是一直都是為她考慮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父親會對自己動手。

阮政的眼中有了淺淺的悔意,但是聲音卻依舊冰冷,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阮昭寧:“以後不要為了她再提起你的母親,”說完之後似乎頓了一下,聲音铿锵有力,“她不配。”

阮昭寧也站起身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心裏生出倦意:“就因為母親是難産而死的嗎?這不是淳寧的錯。”

“出去!”阮政面色隐忍,已經接近爆發,見阮昭寧一動不動倔強的看着自己,他大聲道:“滾出去!”

阮昭寧沒有片刻停留,轉身便毫不猶豫的離開,身後傳來玻璃和瓷器摔碎的聲音,她知道阮政又在摔東西了,他總是這樣,每次說到母親便會失控,自從母親難産離世之後他便不允許任何人再提起母親,哪怕那個人是她。

趙後玺遠遠看到阮昭寧從主樓出來便迎了上去,然後目光便被她臉上的紅印吸引了,她不可思議的看着阮昭寧:“你自己手滑打到自己了?”

阮昭寧瞥了她一眼,嘴裏叽裏呱啦的說了一句話,路過的一隊衛兵沒有一個人聽懂,不過趙後玺聽懂了,雖然阮昭寧在國家大事上是一片糊塗,但是她有獨特的語言天賦,能夠流利的說出二十七個國家的語言,而她不想別人聽懂她的話的時候就會幾個國家的語言參雜着說,而她剛才說的是:“你知道的真多,你咋不上天呢?”

看她表情還好,沒有剛出來時候的戾氣,趙後玺放下心來,阮昭寧的家事她自然是不會去摻和的,只是問:“淳寧還在等着您過去呢,您要去嗎?”因為阮昭寧心情不好,這會兒她連敬語都用上了,唯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阮昭寧皺着眉頭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焉焉的說:“和她說我忙着處理政務呢,明天再去看她。”說着這話,她已經能夠想到淳寧臉上的失望了。

趙後玺沒有跟着阮昭寧回她的房間,而是滿心興奮的去找了蔡先生,神秘兮兮的問他:“他們怎麽打起來了?”

蔡先生身材較高,微微低頭看着一臉八卦的趙後玺,目光沉靜,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站在那裏一個字都沒有。

趙後玺撇撇嘴,讨了個無趣,自己耷拉着手臂離開了,這裏的人一個比一個看不起人,不就因為她曾經是個小偷嗎?她也并不想來這裏,為什麽就沒人能夠理解她?

十分鐘後,蔡先生發現自己用來聯絡的通訊器莫名失蹤了,他腦海中閃過趙後玺不滿的表情,好脾氣的讓人去問趙後玺取自己的通訊器,心裏卻盤算着怎麽把她趕走比較合适又不會引起昭寧公主的反感。

兩周後,阮昭寧再次上了熱搜,作為皇室成員,她上頭條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此次和以往不同,原因是阮昭寧在聽取薩國航空發展戰略報告的時候打了哈欠,繼而目視前方足足十分鐘一動沒動過,網友們紛紛猜測他們的公主殿下是不是睡着了。

他們沒有猜錯,阮昭寧确實是睡着了,薩國雖然是君主制國家,但是皇室對薩國來說是秉承着統而不治的方針,所以大家才能夠相安無事這麽多年,而每逢重要會議,國會也會象征性的邀請皇室成員參加,而多年前為了避免皇室成員過于龐大,這些年一直按照傳統收窄,繼承人上位之後便會将下一代直系親屬之外的人全部摘出皇室,所以作為薩國唯一的公主,阮昭寧一直有參加重大會議的位置,也有提供重大意見的權利。

在阮昭寧第一次參加國會會議明白自己的權利的時候,便提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合理的建議,在大家都在讨論輕軌設計圖的時候,她提出建一趟公主列車,外表刷成粉紅色,可以作為旅游景點來宣傳。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會議結束的時候還有人跑來對她說:“殿下,以後聽不懂的時候可以不說話。”

阮昭寧虛心的接受了他的建議,自那之後參加各種會議便只保持微笑和沉默,還有睡覺。

而今天,她開會睡覺這件事終于被爆出來了,她在考慮要不要否認的時候,皇家發言人已經在電視上公開反駁和公主殿下有關的輿論,并堅稱公主殿下只是在思考,看着比爾無比肯定的眼神和語氣,連阮昭寧都不禁要相信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思考了。

網絡上一時間有了新的流行語:當我不說話的時候,請不要懷疑,我正在思考。

昭寧公主一時間又成了網紅。

而且接下來的畫風詭異的轉去了一個奇怪的方向,大部分人不再追究公主到底是在睡覺還是在思考,反而開始讨論公主的衣服,各種開扒公主的日常服裝,發現全部是不帶品牌的之後便出了各種高仿服裝,一時間網絡上銷售火爆。

而阮昭寧自然也沒閑着,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招來了所有為自己服務的人,從秘書、保镖、裁縫、發型師到廚師,宣布了自己的一項重大決定,那就是她要成立一個服裝品牌工作室,名字就叫:公主的新裝。

從設計師到工作室選址,再到品牌網站和物流通訊,阮昭寧一個人站在上面滔滔不絕,仿佛看到了無數的錢自眼前飄過,連眼睛裏都閃着光,皇室的資産已經是負債,讓父親去掙錢顯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專門為皇室服務的便有五百人之多,還不包括皇室的地方産業裏面在職的那些人,每天一睜眼就有五百人等着你發薪水,這确實是一件頭疼的事情,所以阮昭寧這兩年已經學會了通過各種方式斂財,整個格麗宮的人都知道她是個愛財的公主,不過在意別人的眼光并不能讓自己口袋裝滿,所以她幹脆讓每一個進入格麗宮的人簽下保密協議,若是違反的話将會面臨叛國罪的指控,公主斂財這件事的保密級別是:A級。

普通平民對皇室有着莫名的崇拜感,只要打出公主的招牌,沒有什麽是不能成功的,她的提議被全票通過。

不過蔡先生解散了所有人,對阮昭寧提出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這些東西全部都需要錢,而錢又在哪裏?

阮昭寧這兩年賺的錢全部貼補在了格麗宮,至今依舊入不敷出,不過她不想放過這個掙錢的好機會:“趁着這個熱度先把廣告鋪出去,把網站先搭建起來,支持個人訂購,定價中檔,可以先收入一部分資金支持我們運作,有一點要注意的是,我們建設的不是一個服裝工作室,而是一個皇室風尚時尚活動,我會去參加各大時裝會和時尚宴會,後期的風尚書和雜志也要跟上,有必要的話可以出一本國王的枕邊書 ,讓全世界都知道薩國的昭寧公主是一個愛好時尚的人。”

蔡先生很多時候都覺得阮昭寧假如不生在皇室只是生在有錢人家裏的話,會是一個很好的生意人,她總是能夠做到無中生有又讓人嘆服。

“熱度炒夠了之後我會做一些周邊設計,以皇室的名義放在展廳出售,每年一次,為期一個月,數量有限,所以可以定價高一些。”阮昭寧拿着筆刷刷寫了幾行字,許久沒有擡頭,再看去的時候,紙上已經有了基本完整的計劃書。

而在尼丹國,譚戒正拿着時事報紙在問正在打球的衛陵:“你說這個昭寧是睡着了還是在思考?”

這個笑話已經傳遍了尼丹國,因為尼丹國普遍國富民強,對于薩國這種彈丸小國總有一種優越心理,但凡薩國皇室出了□□,網民們便會在網絡上肆意的探讨,羨慕是少許的,更多是因為不能讨論本國的皇室,所以只能把目光關注在薩國皇室,也因此,昭寧公主在尼丹國也是有一定人氣的,只是不太得尼丹國皇室的喜歡罷了。

“又不是第一次睡了,有什麽好奇怪的。”衛陵合上手中的文件站起身走到酒櫃旁邊倒了一杯酒淺淺喝了一口。

譚戒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所謂何意:“難道這不是媒體第一次爆出來嗎?”

衛陵換了一個話題:“全球經濟峰會的時間定了嗎?”

說起工作來,譚戒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快速的将峰會的事情報告完畢,看着衛陵滿意的臉色才再次提起阮昭寧:“你說這個昭寧公主怎麽就這麽缺錢呢,本來是一個□□,結果她一轉身就成立了一個服裝品牌,竟然還做得有模有樣,咱們國家還有許多人訂購呢,估計這昭寧公主還得靠大家的錢才能有錢下廠。”

衛陵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拿來。”

譚戒心中一驚,迅速将手中的資料遞了出去,他和衛陵認識二十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和顏悅色過,只除了上次昭寧公主來和他道別的時候,衛陵的反應很反常,和他以前的做事風格完全不同,竟然會允許有人在他面前廢話那麽久,特別是對方還是一個女人。

自那之後他便一直觀察衛陵對女人的反應,發現他依舊如以前那般平平淡淡的,除了剛才,縱是老練如他,還是露出了破綻。

衛陵拿着一疊文件翻了翻,譚戒注意着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過衛陵點了一支雪茄,又翻了幾頁才合上他準備好的昭寧公主的文件擡眼看他:“你不會以為我喜歡這種女人吧?”

譚戒的心跳漏了一拍,明白自己是算錯了,換了一幅輕松的表情:“我還以為你千年的老鐵樹終于要開花呢,原來是我想多了。”

衛陵手指夾着雪茄,看着文件封面的一張照片點評道:“外在條件,八分,內在,”他頓了一下:“她有嗎?”

這下譚戒是真的相信衛陵對阮昭寧沒有任何想法了。

不過,他還是辯駁了一下:“最起碼她知道努力掙錢啊。”說得好心酸。

不過衛陵只是勾起嘴角輕諷道:“一個公主當成這樣也是不容易。”

……就算不喜歡,也不用這麽毒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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