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品
此刻老熟人轉頭朝阮昭寧微微颔首:“我們先生請您帶着畫一見。”正是頻繁出現在阮昭寧面前的衛陵的保镖。
阮昭寧腦子有些混沌,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安保隊長,安保同學也是一臉懵逼:“殿下,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上了咱們車子的。”
媽的,連保镖的能力差距都這麽大,難怪一個國富民強,一個窮鄉僻壤。
倒是趙後玺頗有興趣的看了看前面開車的人:“有兩下子嘛。”
明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安保隊長瞬間黑了臉。
誰知阮昭寧很快也跟着補刀:“确實。”
……
同時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一件事,今天不是他們運氣好,而是衛陵想要截胡趙廣茂,也真夠損的,一耙子就把人打死了。
看來這幅畫今天是不賣也得賣了。
車子被開回了酒店,昨天離開的時候阮昭寧還在心裏默默發誓以後都不再回來了,誰知道今天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車子開進專屬停車場,全程她都不需要露臉,這次不需要人引路,她自己一個人就能熟門熟路的找到衛陵的房間,規矩不變,依舊只有她一個人能上去。
只是,她并不想見衛陵。
黑臉保镖才不管那麽多,到了門口看阮昭寧抱着盒子一臉的不情願站在那裏不動,他直接幫忙摁了門鈴。
……
門打開之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阮昭寧眼巴巴的看着最後一個女仆,結果對方只是沖她歉意的一笑,房間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站在門口,阮昭寧想要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因為抱着盒子,只能看到盒子,顯得姿勢像一個大鵝。
在她站了半響沒人搭理自己之後,阮昭寧終于選擇了擡頭,這才發現客廳裏根本沒有人!
這個衛陵什麽意思?
她抱着盒子四下看了看,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她在客廳轉了一個圈,又在卧室門口站了站,到底是沒敢開門進去,蹑手蹑腳的離開卧室門口,又站在酒櫃前面摸了摸價值不菲的紅酒們,因為實在太喜歡,還拿起一瓶聞了聞,随後目光又落在了牆上挂着的油畫上,仿佛看到一堆金幣,實在沒忍住,上前扣了扣,嘆氣聲聲聲入耳,直想求包養。
幾乎把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看了一遍,阮昭寧除了羨慕嫉妒之外生不出其他情緒,連要見衛陵的窘迫都忘記了,不過衛陵既然不在,她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過來。”就在她剛剛轉身一秒鐘不到,身邊響起了衛陵的聲音。
阮昭寧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轉頭,依舊沒看到任何人,不過之前一直站在角落裏的機器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見她轉身,也默默的轉身往前滑走。
猶豫了片刻,阮昭寧跟了上去。
最後小機器人在一個小會議室門口停了下來,之後便沒有再動作,阮昭寧盯着門,知道衛陵就在裏面,感情他一直在這裏卻不出現,是什麽意思?
衛陵的聲音再次自小機器人身上傳出:“要我出去請你?”口氣不是很好。
阮昭寧吓得差點沒丢了手裏的盒子,趕緊開門進去。
會議室并不很大,卻很簡潔整齊,全面的落地窗,玻璃厚到阮昭寧懷疑用導彈也打不穿,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玻璃上,面色紅透了,不敢看衛陵,腦海裏全部都是前天晚上的情景。
衛陵似乎永遠都很忙,總有看不完的文件,見阮昭寧一直乖巧的站在那裏,并未理人,一直到看完手中的東西才擡頭,聲線溫和卻疏離,就如阮昭寧最初見到他那般:“東西放下。”
阮昭寧不敢不給,乖乖上前把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後擡眼便看到他桌子前面的幾個電腦屏幕上的畫面,正是這個屋子裏所有地方的監控,所以說剛才她一直在外面看看這個摸摸那個他一直都有看到?!
她把一個公主的臉面丢完了。
衛陵卻沒有在意她的不自在和丢臉,直接打開了盒子将畫取出來展開放在桌面上,然後拿出手套帶上細細的觀察了整幅畫,又拿起來對着光亮的地方看了看,整個過程很簡單,阮昭寧不知道他是真懂還是裝懂,但是他的姿态确實很漂亮。
衛陵将畫重新裝好,擡眼看阮昭寧:“按照你和趙廣茂談的價格,要現金還是轉賬直接和秘書說。”說完又摁了桌上的電話吩咐了幾句,大意是讓阮昭寧去拿錢。
阮昭寧傻傻的站在那裏看着衛陵,他似乎永遠都是西裝革履的模樣,說話的時候雖然聲線溫和,卻拒人千裏,認真的樣子又總是讓人心動不已,阮昭寧聽到自己心底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她知道自己完了。
“還有事?”衛陵擡眼看她。
阮昭寧慌亂的收回心神,快速否認:“沒有。”
衛陵拿着手裏的筆點在一張白紙上沒有動,只是看着阮昭寧。
這麽明顯的謝客行為阮昭寧自然明白:“殿下,再見。”
一直到她離開衛陵都沒有再開口,讓阮昭寧懷疑那天晚上是不是自己記錯了人,又或者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剛出了衛陵的房間,便有女仆領着她去了另外一個房間,離衛陵的房間并不遠,只是遠遠沒有衛陵的奢華,相反更為低調簡潔,偌大的房間裏擺放着幾張辦公桌,幾個工作人員正在忙着與桌上的單據作鬥争。
見到阮昭寧進來,所有人都站起身致意,帶黑框眼鏡模樣的男人客氣的請她坐下,然後讓人提來一個箱子:“殿下大概是需要現金的,需要當面給您點清楚嗎?”随後他報了一個數字。
阮昭寧愣了愣:“這不是我們說好的數。”還沒有趙廣茂給的多呢,衛陵這是打算強買強賣?
黑框男微微低頭,在桌上拿起一本票據:“殿下您大概還沒收到賬單,這裏是副本,全部是淳寧公主在慈善晚宴上拍品的賬單,拍品大約能夠在明天中午送到您府上。”
阮昭寧瞪大了眼睛,讓自己盡量平靜的接過那本票據,只看了第一頁就忍不住皺眉,迅速又翻了幾頁,她失去了翻完的勇氣,生出一種自己再能掙錢也擋不住家裏有兩個敗家子的感覺,這種感覺真是讓人氣餒。
黑框男無視她的表情,繼續道:“您确認沒有問題的話,我這邊立刻給您點現。”
阮昭寧看着箱子,不大不小,是個一線名牌,只箱子就要幾萬塊,從黑框男提箱子的力度來看,裏面雖然滿了,但是并沒有很多錢,她搖搖頭:“不用點。”目光卻沒有離開箱子,實在想親自上前掂量一番。
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不知道自己是該怪淳寧還是怪衛陵,既然那天的宴會一直是他的人陪着淳寧,說不好就有他讓人引誘淳寧給自己下套的嫌疑。
出了辦公區,身後有人提着箱子跟在阮昭寧身後,她走了一會,沒忍住回頭問身後的人:“我能再見見你們王子殿下嗎?”
對方請她稍等,然後用對講機和對方說出了她的請求,不過收到的回答是王子殿下已經出行,沒有時間接待阮昭寧。
阮昭寧瞪大了眼睛,自她離開衛陵的房間到現在最多十分鐘,他是故意躲着她的吧?心裏氣得要死卻發作不得,阮昭寧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回到停車場之後,趙後玺不顧衆人的眼光眼睛冒着精光上前便抱走了随侍手裏的箱子,等到送她下來的随侍離開之後她才迫不及待道:“這麽輕?都是大鈔吧?衛陵王子還挺貼心的。”
阮昭寧點點頭:“确實貼心。”把該扣的錢一點不手軟的扣掉了,省得她來回搬,确實貼心。
趙後玺也不顧吃相難看,上了車便打開了箱子,然後傻眼了:“就這點?是不是還有支票或者轉賬?彙率怎麽算的?”
阮昭寧看着她肯定道:“只有這麽多。”
“操!強買強賣啊!”趙後玺不死心的翻着一沓一沓整齊的錢,仿佛能從裏面翻出一張巨額支票出來,沒翻到之後便開始罵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假裝出手闊綽,原來內裏是這樣的?說好的高富帥呢?”
在阮昭寧生無可戀似得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之後,趙後玺憋了許久說了一句:“這孩子有點前途。”
阮昭寧不欲再讨論這個問題,問趙後玺:“衣服的樣板都拿來了嗎?”對于自己的事業阮昭寧向來都是上心的,從設計圖到設計師選定的面料她統統都要親自過手才能放心。
“下午剛到。”雖然趙後玺的人品不靠譜,但是工作起來人品還是在線的,“另外有神秘買家出五百萬買斷了我們新出的比基尼系列,還要求不能有關于這個系列的照片流出,所以前幾天在酒店拍的照片不能安排出去做宣傳。”
公主的假期系列徹底被雪葬了。
阮昭寧有些詫異:“誰這麽豪氣?”
“神秘買家,我看這人是心理變态,買這麽多比基尼回家放着心理絕對不正常。”趙後玺将箱子拉好,“箱子正好可以旅行的時候提着,這個贈品還不錯。”
見阮昭寧還是有些不開心,趙後玺安慰她:“回頭我幫你勸勸淳寧,她是個懂事的孩子。”
“不用。”阮昭寧拒絕了她,“她從未出過門,下次出門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難得有她喜歡的東西,只要她喜歡,天上的星星我也幫她摘。”更何況只是花些錢。
賺錢雖然難,但是并不遙遠,難得是心意,她想要淳寧高興快樂,活得就像是真正的公主,不需要背負太多東西,每天穿着裙子跳舞、舉行舞會,肆意的活着,而不像她,身上枷鎖太多,想要自由的呼吸都不能。
提起二公主淳寧,連趙後玺都只是一聲嘆息,只能說皇家也有難念的經。
當天晚上不知道趙後玺和淳寧說了些什麽,第二天天不亮便出發趕往銀城的路上,阮昭寧接到了淳寧的電話,要她到了峰會會場一定要問一問衛陵她買回來的東西能不能退,而且強調一定要讓她退回去,原因是她只喜歡拍賣時候舉牌全場關注的刺激感覺,對于拍回來的東西她則是一點都不喜歡。
阮昭寧不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心裏想拒絕,但是嘴上卻答應了,因為昨天晚上她一夜沒睡算了一下自己手裏的資金還有網站收到的訂單,遠遠不夠開銷,昨天提回來的那一箱薩幣根本是杯水車薪。
因為有心事,以前開會雖然聽不懂還能聽進去兩句,這次卻是完全沒有聽進去,這種經濟大形勢的分析她只能理解到表面的意思,并不能深切了解各國人的官腔背後具體是什麽意思,加上薩國的經濟形勢一直不太樂觀,所以薩國來的代表團從來都不受人重視,就算是她睡着大約都是沒人會注意。
百裏郾回國之後,接替他來參加經濟峰會的是他的堂弟百裏竟,此人比百裏郾要活潑上許多,很會讨好女人,見了阮昭寧之後便端茶遞水百般讨好,阮昭寧對他感官一般便随意打發了他,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發呆。
心裏有無數計劃,卻不得不一步一步來,想要父親出門的時候不要表現出拮據,想要妹妹想買什麽便買什麽,國內的經濟形勢不好,政府撥回來的錢連一整年的日常開銷都無法維持,皇室的諸多房産和城堡經年不修,早已破爛不堪,即便是租出去也只能勉強維持平衡,假如出一點大事故,就需要她出錢去填補,為了節省開支,她早已将皇家球場改成了私人會所,只招待有身份地位或者有錢人,已經變成了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連她自己都好久沒有打過球了,她這麽努力,也不過是想要自己唯有的兩個親人過得好一些,可是卻連這個都做不到,反而要淳寧來安慰她,說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
昨天她有看到那些單子,都是一些小女生會喜歡的首飾和古典裙子,并不是随便買回來的,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買,所以淳寧是為了安慰她才說了假話,想到她誇張的語言和聲音裏的懊悔她心頭忍不住又是懊惱。
期間衛陵被安排上臺演講,遠遠的便看到阮昭寧支着頭一臉懊惱不知道在想什麽,小女兒心思全部寫在臉上,只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嘴裏說着全球經濟形勢的分析和未來發展方向,呼籲峰會各國集團推動經濟改革,呼籲發達國家關注關心發展中國家的合理訴求,專業名詞一個接着一個,阮昭寧聽了一會兒心裏抱怨,明明只是一個皇室成員,可以靠顏值征服世界,卻非要靠實力吃飯,說着一個接一個她不懂的東西,假如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薩國在他的主導下很有可能會擺脫當前一直停滞不前的困境,可惜父親只生了她這個廢柴。
會議冗長又無趣,衛陵偶爾一回頭便看到阮昭寧端端正正坐在那裏,五官依舊美麗,只是一動不動,仿佛真的在認真聽講,姿勢像個小學生,休息時間,他悄聲吩咐身邊的人:“讓人告訴昭寧公主,會議結束之後我要見她。”
而衛陵派去的人站在阮昭寧身邊說了一次之後阮昭寧沒有任何反應,再說一次,依舊沒有反應,衛陵挑眉,這次确定阮昭寧是真的在睡覺了。
阮昭寧被叫醒之後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以前她有散會自動叫醒功能,可能是因為昨天一整夜沒睡好,今天這個功能竟然失效了,穿制服的年輕女孩子拿了一瓶水放在她桌前把之前的話又低聲重複了一遍,阮昭寧下意識的去看第一排的衛陵,他正站在那裏同別人說話,周圍圍着的幾個人也都是經常在電視裏看到的,不過他找自己做什麽?
以前的阮昭寧雖然不單純,但是至少不會和情色聯系起來,但是現在衛陵這兩個字簡直完美解釋了‘情色’的全部含義,她不想見他。
糾結到會議結束,在阮昭寧準備偷溜的時候,衛陵的人已經站在了她身後,而她的保镖依舊是懵逼臉,阮昭寧氣結,想把自己的保安隊全部開除了。
銀城畢竟是衛陵的主場,阮昭寧并沒有反抗的餘地,那天晚上的事情兩個人都沒有提起過,特別是昨天衛陵的态度,阮昭寧以為他也同自己一樣想要把這件事揭過去。
進入衛陵私人領地的時候,衛陵正在打室內高爾夫,5D影像和真實場景一模一樣,柔軟的地毯站上去讓人感覺像是站在草坪上,阮昭寧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看着昏暗光線裏的衛陵:“殿下找我?”
這樣昏暗的環境讓阮昭寧不自在,而她似乎每次見衛陵都只是乖乖的站在門口,就像是等着她檢閱的那些士兵,這讓阮昭寧很郁悶。
衛陵打出一杆球,姿勢漂亮,一杆進洞,不知道為何阮昭寧卻再次想起了不和諧的畫面,臉色漲紅,聽到衛陵反問:“不是你找我嗎?”
阮昭寧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衛陵說的是昨天的事情,順口道:“我沒有,昨天是想找殿下告別的。”瞎話順口而來。
衛陵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怪異,收了球杆看着她:“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聽了衛陵的話,阮昭寧有些難堪,感覺自己對衛陵來說就像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人,心裏有些惱怒:“那再見了。”語氣有些重,氣呼呼的轉身便要走。
衛陵的聲音不急不慢的在她身後響起:“我們做一筆生意吧。”
阮昭寧原本不想理他,但是礙于他的身份,加上衛陵說生意,他做的生意都是大手筆,若是能和他聯手做生意,占便宜的肯定是她,幾乎是一瞬間她臉上便帶上了讨好:“殿下您說。”
衛陵看着她的表情變化,這讨好不算真切,但是變臉速度快倒是真的,他頗有些玩味的看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