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品

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吩咐小狗,阮昭寧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看着衛陵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在自己對面坐下,開口問她:“先說說昨天你要找我的真實意圖。”

阮昭寧下意識的想要重複之前的答案,卻在接觸到衛陵銳利的目光之後打住,踟蹰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衛陵先說了規矩;“不要說謊,不然交易作廢。”

一時間阮昭寧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欺騙衛陵是萬萬不可的,他有一百種辦法知道真相,而她也沒有騙他的必要:“我缺錢,想要問問殿下我妹妹在宴會上買的東西能不能退掉。”這種話讓她難堪,她對待皇室一直都是大包大攬的态度,就怕別人戳穿真相,誰知今天卻是由她親口說出這個真相。

對于阮昭寧的坦誠,衛陵略微挑眉:“所以就為了賺錢命都不要了?”

阮昭寧盯着他,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昨天的事情,于是她義正言辭道:“每個國家都會有幾個敗類,殿下您給大家主持了正義,我得先謝謝你。”

衛陵對于她總是不在同一個頻道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直接回了上一個話題:“慈善晚宴所有現錢我這邊已經幫忙墊付出去進了慈善基金的賬號,不能退。”

阮昭寧倒是沒有失望:“正好那些東西我妹妹都喜歡,我已經不打算退了。”

阮昭寧今天為了配合出席場合需要,穿的是黑白套裝,不過她這個人總是講究标新立異,在口袋處縫了小貓圖案,就像是裝了一只貓在口袋裏,讓原本職業古板的衣服瞬間活潑了許多,衛陵盯着那只貓:“那你的缺口你打算怎麽辦?”

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貓,阮昭寧問他:“殿下之前說的生意是指?”想捂着貓不給他看,又覺得自己太幼稚。

“我可以幫你。”衛陵收回目光,盯着阮昭寧的眼睛,聲音清淡:“你做我的女人。”

腦海裏一片混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阮昭寧說這樣的話,她腦海裏一會想到那天晚上,一會又閃過衛陵面無表情的臉,仿佛真的是一樁交易,他竟然想……包養一個公主?

雖然聽起來很牛逼,但是那可是很貴的!

貴是其次,阮昭寧雖然臉皮厚,但是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她氣憤的站起身,然後……

下午再回到會場的時候衛陵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比之前穿的西裝顏色深了一些,面色不太好看,目光也更加銳利,阮昭寧一直低着頭避免和他對視,雖然也知道他并不會看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心虛,一整個下午一直保持低頭的鴕鳥姿态,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自己。

手機上收到短信,是趙後玺發來的:不是衛陵把你叫走了嗎?怎麽看他好像不太高興?

趙後玺作為随從人員也可以進場,但是只能在外圍。

阮昭寧假裝沒看到短信,實則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總不可能告訴趙後玺衛陵想要包養自己,而自己潑了他一杯水吧?

也幸好衛陵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假如當時也有給她倒一杯的話,那她現在就是潑他兩杯水了。

假如衛陵想要打擊報複她的話,她該怎麽應對?

好像毫無還手之力。

明天還是不要來參加會議了,她這個門面本來就不重要,只是國會的老頭子們覺得她能到場的話會更有重量,可是參加過幾屆之後他們都發現自己圖樣圖森破,又不好開口讓阮昭寧不要去,才一直拖着,這次阮昭寧決定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主動不來了。

原本是想要用生病當借口的,誰知當晚她便發起了高燒,假借口變成了真借口,阮昭寧罵自己烏鴉嘴。

随行的醫生給她開了藥,阮昭寧吃了之後狠狠睡了一覺,不過病情沒有絲毫好轉,似乎更重了一些,白天的時候焉焉的不想出門,誰知道下午的時候百裏郾竟然來了。

依舊英俊冷酷,衣衫筆挺,百裏郾在客廳等的時候,面上難得帶了焦急,原本他是想進室內探望的,但是他又是極其重規矩的人,只能等在客廳,沒一會阮昭寧便面色蒼白的走了出來,看到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路人:“你怎麽來了?事情忙完了?”

百裏郾迎上去像以前那般吻她的手背,卻沒有立刻松開,聲音低啞:“聽說你生病了?”

阮昭寧收回手,看到百裏郾眉眼間的疲憊,想問他聽誰說的,消息這麽靈通,看着他眸中的擔心終究是沒有問出口,收回目光道:“小病,埃爾文說吃些藥就好了。”埃爾文是她的禦用醫生。

百裏郾盯着她蒼白的面色,聲音低柔:“生病了就好好養着。”

阮昭寧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你來尼丹國繼續參加會議?我生病不能去,你們都能聽懂,多去聽聽也好。”在百裏郾面前她沒必要藏拙,百裏郾早知道她是個不學無術的人。

“我只是來看你的。”百裏郾依舊盯着阮昭寧,聲音很輕,就像是對情人說話。

阮昭寧擡頭看他,或許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她沒有再戲弄他,淡淡笑着:“那我先謝過你了。”

百裏郾拿起沙發上的毯子幫她披上:“不舒服的話還是回去躺着。”

“沒事,醫生說要我多呼吸新鮮空氣。”

“現在尼丹國的空氣質量沒有以前好,不過郊區好一些。”百裏郾順着她的話說,想要找一些共同話題,其實他和阮昭寧一樣,都是很難找話的那種人,他是本性沉默,而阮昭寧與人說話從來都只浮于表面,只要稍微觸及她的內心,她便會各種戲弄你,所以大多時候他也只能和她淺談,至少不讓她反感。

阮昭寧其實是很願意和百裏郾談一些商業上的事情的,兩個人之間的話題沒有什麽營養,她幹脆再次說起了農場:“農場的事情之前和你談過之後我便吩咐了下去,已經有三家交了定金,還沒謝你,晚上留下一起吃飯。”

“好。”百裏郾應着,沉沉的目光裏含着笑意,“我可以成為第四家嗎?”

“可以,這個可以免費贈送,算是謝你指點。”阮昭寧笑着說。

看阮昭寧心情不錯,百裏郾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他不願意這件事哽在心裏,便輕聲道:“安東尼的事情我很抱歉。”

阮昭寧愣了愣:“不是他的錯。”

“我會查出來的。”百裏郾向她保證,今天他急急的來除了阮昭寧生病,還有這個原因,他不敢相信在那樣一個盛大的宴會裏會出這樣的岔子,A級保全措施,所有來賓不許帶保镖,卻偏偏讓一個服務生鑽了空子,而且看起來一點不像是意外。

阮昭寧想了想,道:“在那種地方還敢用這種手段,雖然我不知道是針對我還是針對你那個朋友,但是顯然即便查出來也奈何不得他。”

“最起碼知道是誰,日後也好提防。”百裏郾不是輕易妥協的人,只要查出來他自然有辦法,但是他不想讓阮昭寧看到他這一面。

阮昭寧點頭:“那你查到了一定告訴我。”

百裏郾點點頭,并未問後來她怎麽樣,因為怕是一個尴尬的答案,他并不願意讓阮昭寧尴尬,兩個人沉默了片刻,他說:“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狼吃羊的故事嗎?你要不要猜猜你當時是怎麽回答的?”

知道百裏郾早晚要提起這件事,阮昭寧并沒有方案,雙腿蜷縮手支着頭想了想:“因為我喜歡羊?”她确實喜歡羊,烤羊排,煎羊排,小炒羊肉……

看着阮昭寧舔了舔下唇,百裏郾笑起來:“你說狼吃羊的話羊太疼,就一直哭一直哭,讓王後講故事一定要改掉狼吃羊這個梗,提都不許提。”

阮昭寧攤攤手:“所以你看,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只覺得羊肉挺好吃。”可是又是什麽改變了她呢?

“每個人都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很多時候人們都會需要有一個依靠,殿下,我願意成為你的依靠。”百裏郾忽然換了話題,又或者是早已想好了前綴鋪墊,最後才引出這句話,“我知道殿下忌憚百裏家,我可以退出百裏家,掙錢在哪裏都可以,以後我的事業重心可以轉出薩國,殿下相信我的話,以後我不會再讓殿下這麽辛苦的。”

阮昭寧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發燒的厲害,卻還是一件件檢查了每一件衣服的樣品,不合格的地方全部拿出來親自寫了修改意見,連醫生都看不下去讓她多休息,那個時候她心裏不是沒有感慨的,也是想要有個人替自己分擔,累得時候有人說一句辛苦,可是那個人……不能姓百裏。

今天百裏郾這番話卻讓她動搖了,同時她又清楚自己對百裏郾并沒有動心,因為,她已經知道了動心的感覺。

之前阮昭寧說會考慮,其實兩個人都明白她是變相的拒絕,而百裏郾今天說這些話只是再接再厲,希望多一個機會。

見阮昭寧不說話,百裏郾不願意逼她,迅速換了個話題:“你之前找的加工廠質量參差不齊不太好,畢竟是第一批貨,我這邊有一個加工廠可以先接手,你自己也招一批人,我這邊負責培養,成熟之後你可以再組建自己的工廠,你們是按照高定的質量走,質量關一定要把好關,培養的技師也要握在自己手裏,合約要簽的久一些,內容嚴密一些,我會先做幾個版本給你看……”

阮昭寧打斷他:“如果你說到做到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腦海中迅速閃過衛陵的臉還有他說那句話時候的表情,不過很快便被她壓下去。

百裏郾似乎沒明白她在說什麽,直直看着她,所有的喜悅都被平靜替代,這是一個總是喜歡掩蓋自己喜怒哀樂的男人,阮昭寧對自己說。

最後百裏郾終于有了動作,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這是他所有的回答。

真是一個笨拙的男人。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都是百裏郾在說話,他想要挑一些女孩子喜歡的話題,可是他并不很懂時尚,只能說一些自己拿手的,又都是和經濟和國家大形勢有關的,沒一會兒阮昭寧便歪在那裏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的容顏,百裏郾想到小時後他最開心的日子便是随着家人去格麗宮參加宴會,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才可以看到洋娃娃似的阮昭寧,那個時候她的公主派頭很足,什麽都要求最好的,國王和王後對她千依百順,沒有人可以讓她不高興,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等到她長大的,只是後來他被送出國讀書,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長大了,人前端莊淑女,人後卻像個吊兒郎當的小刺猬,很多次他想要主動和她說話,她都不冷不熱的把他刺回去,年幼失母,父親也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妹妹每天都在死亡線上掙紮,這一切改變了她,他卻總是記得她哭着說羊會疼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她便是他心裏的公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晚上百裏郾留下吃過晚飯才離開,淳寧趴在她身邊神神秘秘的問:“你和百裏郾在一起啦?”

阮昭寧休息的時間太久,渾身更不舒服,趴在那裏翹着腳:“大人的事情你別管。”

“我馬上也成年了!”淳寧聽她這麽說立刻反駁,見阮昭寧不理自己,才靠着她說:“百裏郾也好,長得帥,聽說還特別會掙錢,以後你就不用這麽辛苦,可以讓他賺錢給我們花。”

小說和電視劇裏都是這麽寫的,男人就要掙錢給女人花。

花男人的錢對阮昭寧來說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她從未有機會花別人的錢,從來都是要花錢在別人身上,山窮水盡的時候也只知道變賣一些家裏值錢的東西,除了父親,仿佛所有人都是不能依靠的,可是現在有人主動讓她靠,這種感覺真的是……別致。

“試試吧,以後總是要嫁人的。”阮昭寧已經決定給百裏郾一個機會,衛陵只是她不可企及的存在,不管她在他面前是什麽樣的形式存在,最後都不會是好的結局,不如不開始。

淳寧自己感慨了一會:“真是可惜了衛陵大哥。”

阮昭寧翻白眼:“我和他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她強調。

“我看衛陵大哥對你可不是這樣的,不然他憑什麽對我好,還不是因為你?”淳寧雖然不被允許出門,但是在格麗宮的傭人仆人安保人員的态度裏已經學會了揣度,假如她不是阮昭寧的妹妹,衛陵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分給她,她很清楚這一點。

阮昭寧吸了吸鼻子,提出不同的意見:“也許只是因為你是二公主?”

“別說我不是,就算是他也沒必要屈尊降貴來讨好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阮昭寧點了點頭,覺得淳寧長大了,一個人能夠認清自己的所處的形式其實是一件很難能可貴的事情。

淳寧很懂事:“不過姐,你選擇百裏郾也好,因為就像是你說的,就算是你和衛陵大哥是真愛,你們也沒有結局,”頓了下她又道,“更何況你們還不一定是真愛。”

……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在哪裏看的心靈雞湯?”

淳寧跳下床朝她吐了吐舌頭:“忘了和你說,待會兒衛陵大哥要來找我,帶我去坐機車。”

阮昭寧看了她許久,張了張嘴,說了一句:“我看衛陵對你才是真愛。”開了一天會累得要死還帶小女朋友出去玩,夠浪漫,感情衛陵的真正目标是淳寧啊,這路子也真是夠迂回的。

臨着淳寧接了電話出門之前,她對淳寧喊:“記得帶醫生。”

“衛陵大哥說他帶啦!”淳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帶着許多歡快,讓阮昭寧不禁笑了起來。

淳寧出去之後,阮昭寧沒忍住起身往外走,在廊下轉了一圈,趙後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後:“是不是也想跟去?看到衛陵和別的女人出去玩是不是不開心?”

阮昭寧翻了個白眼:“那個女人只是個女孩子,而且是我妹妹。”

“姐妹争一夫也很有看頭。”趙後玺擺明了在套話。

阮昭寧扭頭看她:“我已經接受百裏郾了,發展的好的話是要結婚的。”

趙後玺張大嘴巴:“那昨天你和衛陵到底說了什麽?一整個下午你們都心神不寧的。”

阮昭寧吓唬她:“你知道那些知道皇家辛秘太多的人,最後都是什麽結局嗎?”

“你放心我很愛惜我這條小命的,我一定得比你死的晚才行,在你死後沒人管我,我就出本書叫做《你不知道的無恥昭寧公主》。”趙後玺出身問題,是個混不吝,什麽都說,難得的是阮昭寧也喜歡聽她說。

要是以前,阮昭寧肯定要和她策到底,這次卻只是說:“那你現在就可以開始寫了,省得以後得了老年癡呆忘記事。”說完便自己回房間了。

趙後玺問安保隊長:“你真的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事?還有那天,衛陵送她回來那天,我覺得倆人不簡單。”

安保同學捂住自己的腰間:“你再偷我的槍我不客氣了。”

“你不用客氣,因為你客氣不客氣都打不過我。”趙後玺往前一步,故意往他身上靠,“倒是我不想客氣了。”說着便擡手輕輕點在他胸前,然後吻了他一下,在安保同學的目瞪口呆中走遠了,待到回過神一摸腰間,果然槍又沒了!

這個女人!還有一點女人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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