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品
雕刻着繁瑣花紋的紅木門外,趙後玺已經在那裏站了許久,聽着屋子裏斷斷續續傳來的壓抑的哭聲腳下走來走去,最後走到女仆身邊壓低聲音問:“她這樣多久了?”
“從回來就一直這樣。”
趙後玺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也知道阮昭寧肯定是受了委屈,大約還是受了那個國王陛下的委屈,因為她是從跳舞之後才開始反常的,一個老男人能讓一個女人受什麽樣的委屈?
答案昭然若揭。
看來這老頭很是欠教訓啊!
當天晚上安保隊長被派去阿克雷訪問團的酒店外執行任務,格麗宮所有高級衛兵全部被派了出去,可見薩國對于阿克雷的重視程度。
後半夜的時候安保隊長走到室外去抽煙,跟在昭寧公主身邊其實待遇是很好的,幾乎不用值夜,只需要随時保持警惕性就可以,從下午到現在他還未見過昭寧公主,只是聽手下的衛兵說了些不尋常的情況,趙後玺又給他傳短訊說昭寧公主回去之後哭了好久,他猜測是壓力太大,他跟随在昭寧公主身邊很久,多少是了解她的,堅強獨立小心思也挺多,但是從未有過一次見她哭過,又或者,是和百裏郾有關?
要不要把百裏郾‘請’來見她一面呢?
一根煙抽了一半,他的目光落在了酒店牆面上,他的視力很好,特別是夜視力,這在當初他選拔進衛隊的時候得力很大,牆面上有一個移動的身影,速度很快,手法很好,穿的衣服和牆面結合在一起,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到,可是他能。
丢掉煙,他用腳踩滅煙頭,悄聲往牆角走去,那人很警惕,不停地四處看着,只要他從角落往外移出一步對方便能發現,他提了一口氣,十、九、八……
一!
安保隊長的伸手很好,速度也很快,沖出去沒有給對方留空間去反抗,一個螳螂腿便招呼了上去,可是對方同樣警惕,而且回避的很及時,他的這一腳掃到了對方,卻只是讓對方腳步不穩的後退了幾步,他再次強攻上去,對方的力道不大,但是卻很柔軟,完全以防為攻,他還吃了對方一記悶虧,他嘴裏說着:“你是什麽人!”說着已經去摸槍。
對方連連後退幾步,壓低聲音道:“安保!是我!”
安保隊長一愣,就那一瞬間,趙後玺便狠狠往他膝蓋上踹了一腳,嘴裏抱怨着:“你剛才踢我那一腳力道可真足。”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是巡邏到此地的衛兵,安保隊長顧不上腿疼,拉着趙後玺便往角落走,從活動的後門進入樓棟,直接去了樓梯間,一進樓梯間便冷着臉松開趙後玺:“你在這裏幹什麽?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被抓住了殿下也保不了你!我看你就是想一輩子呆在牢裏!就不應該讓你出來!”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裏全是怒氣,很是有一種怒其不争的無力感。
趙後玺已經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折疊平板出來再那裏翻弄着,嘴裏毫不在意的說着:“你懂個屁,別打擾我。”
安保隊長哪裏肯,他和趙後玺現在是同事關系,加上昭寧公主很看重趙後玺,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把趙後玺掰扯好:“你這樣也太辜負殿下對你的信任了,當初雖然是殿下設了個局把你抓起來,但是你知不知道國安局都盯你多久了,是殿下愛惜你的才華才救了你一命!你以為誰偷了金家的東西都能活命?!你真是死不悔改!”金家也是薩國的大家族,整個家族的人都是統一培訓出來的,培訓手法在薩國上流社會是公開的秘密,從這個家族出來的每一個人基因裏都已經烙入了變态基因,敢動他們家族的東西,完全是找死,當時阮昭寧之所以那麽做,最多的還是惜才,後來留趙後玺在身邊也是為了防止她被追殺,時間久了,是趙後玺自己不願意走的。
趙後玺聽多了這樣的批評,對安保隊長鬥雞一樣慷慨激昂的演說絲毫不感冒,蹲在那裏将平板放在地上操作,沒一會兒便跳出來六個G的文件,她打開來,第一張便被雷到了,往後翻了翻,咂咂嘴,安保隊長有些氣惱的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我說……這是什麽?”他看着趙後玺的手快速往後翻着,一張張內容都讓人震驚,“你拿了人家這個東西會被滅口的!”
趙後玺不耐煩的打開他的手:“這個色老頭!敢來招惹阮昭寧,看我收拾他!”
安保隊長腦子空白了一會兒,之前的猜測全部被推翻,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一時間他怒火中燒,這不要臉的!千刀萬剮的!咬着牙,他恨不得把所有的髒話都罵在這色老頭身上!恨恨道:“曝光他!讓全世界都知道!”過了半響沒說話,趙後玺正想開口的時候聽他說:“幹死他!”
……
公主殿下,您的侍衛可真衷心。
“你給我也傳一份。”安保隊長又開口了。
“幹嘛?”趙後玺一臉的懷疑。
安保隊長依然是氣憤的口吻:“萬一你死了,我就把這個東西發網上,讓全世界都看到。”
……
一刻鐘之後,趙後玺在安保隊長的掩護下離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其實她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拼命的人,但是她欠阮昭寧一條命,她很小的時候每天都接受毒打和毒打別人,loser只能去死,那時候的辛苦仿佛不是辛苦,只是想着要活着,只是争一口氣,後來有了千百種面孔,依靠各種技能死裏逃生,完成各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接受各路人的追殺,她從未哪怕有過一次覺得辛苦,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辛苦呢?來到阮昭寧身邊之後。
在一個避風港呆久了,有時候她會覺得這樣下去很危險,自我懈怠只會加速她的死亡,可是沒有,她來到阮昭寧身邊已經将近五年,兩個人可謂是互相扶持着成長,她在這種正常人的氣氛中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喜怒哀樂,她會覺得快樂,也會不快樂,也終于體會到了辛苦的味道,很多時候她是滿足的,她享受這種滿足。
所以,她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阮昭寧的。
當然,衛陵殿下除外,忘了說,衛陵殿下一直是她的偶像,她這種人也是需要偶像的。
這些年阮昭寧過得并不好,但是也從未這麽絕望過,也并非沒有受過冷遇,但是時機不對,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加上和百裏郾分手之後她便一直覺得很壓抑,昨天不過是一個爆發點罷了。
新聞上依舊不安寧,□□示威越來越頻繁,罷工越來越嚴重,阿克雷的到來并沒有能夠緩解民衆的情緒,就在昨天,一個超級市場在大火中被淹沒了。
清晨睡醒的時候,阮昭寧抽了一支煙,這該死的又一天!
煙是她偷偷藏起來的,并不經常抽,但是她這樣的人,總是有這樣的需要的。
女仆沒有進來,阮昭寧穿着拖鞋在屋子裏轉圈,心情實在煩躁,然後不經意間便看到了桌上厚厚的一個文檔。
昨晚她睡着之後并不知道有人進自己的房間,不過她可以保證她睡着之前,這個東西不在她的桌上。
走上前,用一根手指翻開這個文檔,第一頁便讓她皺起眉頭,然後雙手捧起了厚厚的文檔。
是一個尼丹國醫學工作室團隊的介紹,她飛速翻了一遍,這個團隊竟然是專門研究淳寧相關心髒病情的機構,而且竟然有過成功案例。
再往後翻,是緊急挽救薩國經濟深淵的計劃書,第一項便是尼丹國大批量工業加工項目的引進,可以提供的工作崗位和工資制度能夠迅速平複國民的情緒,之前的洪災後續建設工作地方一直在緊急申請撥款,可是政府沒有錢,很快這個矛盾便會尖銳爆發,阮昭寧幾乎可以想象不久的将來會發生什麽事。
不過衛陵也已經替她想好了解決辦法,尼丹國會和薩國簽署兩千億訂單的天然氣合同,作為誠意會先行支付。
猛然合上文件,她沖出自己的房間,然後站在女傭休息間門口盯着兩個正在煮咖啡的女傭,是誰?誰是衛陵的人?
不,不,知道了又有什麽用。
在女仆的錯愕中,阮昭寧轉身離開。
蔡先生前來讓她準備今天陪同阿克雷人員的出行事宜,阮昭寧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了,蔡先生看她一臉蒼白,眼睛腫腫的,離開之後便叫了皇家禦用醫生過來幫阮昭寧檢查身體。
阮昭寧懶懶的坐在沙發上任由幾個醫生擺布,一陣檢查之後醫生宣布她沒有大礙,說完之後卻沒有立刻退出去,而是定定的看了她好幾眼。
阮昭寧心裏一沉,聲音帶了嚴厲:“說。”
“這一段時間我們幫小小姐檢查身體,發現她有惡化的跡象。”醫療組的組長魏醫生有些艱難的開口。
阮昭寧如被子彈擊中,整個人直直往後靠去,下一瞬間卻猛然坐直了身體看着魏醫生:“你認識衛陵?!”不然怎麽會這麽巧。
又不是寫書,無巧不成書。
魏醫生愣了愣,一臉懵懂:“衛陵?尼丹國王子?”
阮昭寧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不是,原來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
她并沒有松一口氣,相反覺得更加迫切起來,樁樁件件都在把她往衛陵那裏推,衛陵有這麽大本事颠覆一個國家嗎?
不不不,一切都只是巧合。
她聽到自己有氣無力的聲音:“還能支撐多久?”上次見到淳寧的時候她用了粉底,她以為她只是愛美,沒想到是這樣。
捂住臉想哭,她不是個好公主,不是個好女兒,也不是好姐姐,她什麽都不是,她只是一個loser。
“大概過不去今年。”
魏醫生帶人離開之後,阮昭寧彷徨了許久,踟蹰了許久,已經快走到淳寧的住所,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她又折回自己的地盤,終于還是顫顫巍巍的撥出了文檔最後一頁上寫的那個電話號碼。
用手搓了搓臉,她有些緊張。
電話響了兩聲,對方接了起來,她聲音略帶顫抖的‘喂’了一聲。
對方是一個女聲:“您好,請問是找王子殿下嗎?”
阮昭寧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不是衛陵。
可是對方的話又讓她提了一口氣,她結結巴巴的說:“是,是,我找他。”
“殿下正在開會,他晚上會在九州酒店的頂樓等您。”女人的聲音很柔軟,柔軟中又帶着冷漠,仿佛是在執行命令的機器人。
酒店,今晚。
阮昭寧握了握拳頭,聲音有些沙啞:“好。”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再猶豫,既然是早晚會發生的事情,就讓這一天早一些到來。
挂了電話,阮昭寧躺在床上,手靠着額頭,冰冷冷的,她想到小時後母親總是把她抱在懷裏,母親不抱着她的時候便是父親抱着她,一直到了五歲,她出行也總是呆在父母的懷裏,那時候她長得可愛,國民都很喜歡她,她哭一聲或者笑一下都是大新聞,大家都戲稱她沒長腳的小公主,那時候懷抱總是溫暖的,心情總是無憂無慮的,最大的苦惱也不過是母親不讓她吃過多的甜食,或者父親不許她坐電視上會飛起來的高空飛機轉盤,可是現在,她煩惱的東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她背負了太多,她親眼看到父親是如何讨好阿克雷國王穆霆的,她不要父親那樣。
她要淳寧健康。
她要她的國民幸福安康。
她要得太多。
九州酒店樓下,阮昭寧已經在車裏坐了半個小時,腦海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卻也不想去。
她在等自己反悔,可是她不能反悔。
趙後玺這麽勸她:“我覺得這事其實是你占便宜,想睡衛陵的人排着隊呢,全世界也就只有你一個不願意了。”
阮昭寧不說話,趙後玺又說:“你要是還對百裏郾心存幻想覺得他會駕着七彩祥雲來救你,那我覺得你是想多了。”
趙後玺憋了許久,暗搓搓的問:“你說我要是去自薦枕席的話,能成嗎?”
阮昭寧白了她一眼:“走吧。”
“得嘞!”趙後玺先司機一步下車去給阮昭寧開車門,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咱倆關系這麽好,你睡就等同于我睡,我已經滿足了。”
阮昭寧沒力氣說話。
或許是衛陵安排好的,他們走的貴賓通道,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衛陵就是這樣,走到任何地方都要求最好的,他包下了一整層,頂樓每個角落裏都隐藏着他的衛兵,每個人都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對她沒有丁點好奇,她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他們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阮昭寧壞心的想,這些人肯定很貴很花錢,花光衛陵的錢才好才解氣。
女傭微微垂身幫她開門,阮昭寧走進去,門在自己身後關上,她就像是第一次進到衛陵的地盤,周遭全是壓迫感。
總統套房的客廳很大,衛陵背對着落地窗站在那裏看着她,見她進門站在門廊上不動,面無表情的問:“你找我?”
阮昭寧在心裏大呸一聲,分明是他逼她來的!
衛陵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寫滿了委屈,抿着唇喝了一口杯子裏的酒,阮昭寧這才發現他又在一個人喝酒,然後聽到他冷冷的聲音:“你現在還可以走。”
阮昭寧有些賭氣道:“我不走!”說着氣憤的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來一個人生悶氣,也不看衛陵,嘟着臉整個人看起來可愛極了。
衛陵的表情融化了些許:“要不要喝點酒?”
阮昭寧本來想憤怒的拒絕,但是想了想,酒壯慫人膽,便點了點頭,低聲道:“要。”
片刻後,衛陵皺着眉頭看她:“喝慢點。”阮昭寧這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灌酒。
轉眼間阮昭寧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衛陵奪走她手裏的杯子居高臨下看着她,眼神黑冷冷的:“我說過,你可以走。”
阮昭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站起身仰頭看着他,踮起腳尖便印上了他的唇,感覺到衛陵整個人一僵,她沒有在意,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衛陵沒有回應她,垂着眼看她一個人在那裏自導自演,也并不推開她,只是那麽站着,仿佛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系。
阮昭寧伸出小舌在他唇上舔了舔,想要和他更親密一些,可是被拒絕了,她有些不甘心,又點了點腳,繼續努力,可是衛陵依舊不為所動,她有些惱了,伸手捶了捶衛陵的胸膛,怒目而視:“怎麽?你想後悔?!”
衛陵冷聲道:“不是我想後悔,我是給你後悔的機會。”
阮昭寧不說話,她已經後悔了,可是後悔對她來說是一種沒用的情緒,她不能放任,不然得罪了衛陵沒有任何好處,半響,她低着頭說:“我去洗個澡。”洗個澡,冷靜一下也好。
誰知她剛轉身,身體便被一雙強勁有力的雙臂拖了回去:“結束再洗。”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熱吻。
衛陵很知道怎麽讓一個女人興奮,他的技巧很好,這無關于愛情,只關乎□□,阮昭寧被丢到柔軟的大床上的時候想,如果在銀城的時候便答應了衛陵該有多好,她就不用在這樣的時候想起百裏郾,那時候她對衛陵,是有感覺的啊。
人世易變,更容易變的,大約是心。
衛陵的大手在阮昭寧腰上狠狠一掐,聲音有些低沉:“想什麽?”
阮昭寧的眸光有些迷離,感覺自己像是要燒起來,森林中的大火只會越演越烈,而衛陵是那個放火的人,他用唇在她身上點了一把又一把的火苗,阮昭寧大口呼吸着,就像是被丢到岸上的魚,渴望着水,也渴望着衛陵。
衛陵看着阮昭寧眼角因為動情而滲出的淚水,額上有青筋顯現,汗水滴到阮昭寧雪白的肌膚上,他問阮昭寧:“還記得上次嗎?”
阮昭寧拼了命的搖頭,衛陵低聲一笑,俯下身去,然後便聽到了阮昭寧的尖叫:“衛陵!衛陵!你混蛋!”
一直到她叫啞了嗓子,衛陵的折磨終于結束,擠進她雙腿間,阮昭寧感覺到他炙熱的男性正抵着自己,她推了推衛陵:“你,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衛陵沒有給她再多說一個字的機會,直接沖鋒破浪而去,阮昭寧尖叫一聲,再也想不到其他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衛陵在她耳邊說:“下次再有什麽要求,記得上床之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