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能相信你嗎？】

怎麽會是他？申夏有些意外來人居然不是李老板，而是已經去上班的石超。

他為什麽會去而複返？

石超輕聲叫了一聲申夏，對方沒有回答，他嘆口氣關上門：“李老板去買菜了，我親眼看着他出去的。

申夏沒有動，門口的人走過來，坐在床邊伸手去拉她的手。

她條件反射的躲開，坐起身來一臉防備的看着他：“你要做什麽？”

石超臉上沒了一直溫和的笑，表情悲傷，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沒有收回去。聽到申夏的質問苦笑：“你還相信我嗎？”

申夏不接話，腦中快速思考她怎麽被看出來了。

石超問的這句話已經表明他知道了。

“夏夏。”石超繼續伸手想要握住申夏的手。

她有些慌，急急的向後退，可是後面是牆，申夏退到此處已經無路可退：“你是要把我抓起來了嗎？”

石超的手一抖，無力放下。臉上盡是悲傷：“你還是我相信我對嗎？”

“我……”申夏咬着下唇，很久才回答：“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石超眼中亮起一絲光亮，猛地湊近握住申夏的手：“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被他們抓走的，夏夏你相信我。”

申夏垂眸不語，心裏無聲問上一句：“憑什麽？”

石超的手很溫暖，就像他這個人最初給申夏的感覺一樣，溫暖又溫和的一個人，不管做什麽都是笑着的，申夏沒見過這個人發過狠，便在心裏認為這個人一定是非常好的人，是一個沒脾氣的人。

可是呢，才不過多久，那些她自以為的認知全部被推翻了。

“我該怎們相信你？”她擡頭：“你們要我去送死，我該怎麽相信你？”

“你不會死的！”石超的聲音有些激動，攥着她的手開始收緊，申夏的手都被捏的變形，血液不流通了。

可是她沒說，她就低着頭，等着石超繼續說。

“我說娶你是真的。”他松開申夏的手，捧住申夏的臉：“我知道一個辦法，你不會被抓進去，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真的嗎？”申夏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既可以活着，也可以和石超在一起？

“真的！”石超言語篤定的回答：“你要相信我，等到二十號那天十五的人來時你就按我說的做。”

申夏送石超離開，走廊裏煩躁的敲擊聲此刻進入申夏的耳朵裏都變成了悅耳的音樂。

與他在門口分開，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輕輕上揚嘴角，心情極好的樣子。

等着他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申夏擡起一只手，手裏是一個白色的圓形懷表，這個東西一直放在石超右邊的口袋，很多次申夏都看到他拿出來看時間。

骷城人想要知道時間都靠骷城廣場那座大鐘，普通貧民家裏是不會有鐘表存在的，除了看廣場的鐘就只能靠多年經驗分析天色來判斷時間。

而申夏在樂園時習慣看時間，并不會看天色去判斷，剛剛因為時間的問題還煩惱了一會兒，而現在……她掂量着手裏面的東西，打開蓋子看時間，三點一刻，還有四十幾分鐘李老板才會回來。

申夏收起懷表放在衣服的最裏面口袋裏，開門出去。

申夏有意送石超離開，關門時并沒有關緊，這樣等她再出去就不會驚動上面的開關。

此時整個不足裏面就只有申夏一個人，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敢太放松。

她把門留了一個小縫隙，然後摸着黑去對面。

也不知道對面被囚禁的是什麽人，總愛和她唱反調，想安靜的時候這人敲個不停，等她想循着聲音去找時，他倒是停下了。

申夏很想做個攤手的動作，表示一下內心快要溢出來的無奈感。

她曾經步量過大概，現在按照之前的方式再走過去就可以。

才邁出去兩步，伸出的手就摸到了牆壁，申夏微微皺眉，感覺到不對勁。

她又後退一小步，站在原地聽着周圍的聲音。

周圍很安靜，靜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申夏這才放心下來，重新走回去繼續摸這面牆。

上次離得遠，這走廊裏面又黑，根本看不清，只能靠着僅有的記憶試着去重複那天老板的動作。

申夏心裏有些急躁，黑暗裏做事小心翼翼本來就耽誤時間，而且剛剛石超過來也浪費了一些時間，現在申夏就擔心她才找到機關打開，老板就回來了。

關于這個暗室，申夏不清楚它有沒有連接機關，只是上次老板在底下打開了這個門時，上面沒有任何聲響。

而就算是有，她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再也沒有退路，這條路走下去活着的幾率會增大一些。

石超說的話申夏很動心，當他一字一句說出來時她幾乎想下一刻就付諸行動，可是冷靜下來後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麽做，他們終究不是一個戰線上的人，申夏是砧板上就要任人宰割的魚肉，而石超終究是那個要宰割她的刀俎。

就算刀俎愛上了魚肉又能怎麽樣？真的關乎到性命時，還不是一刀落下沒有猶豫。只有同為魚肉的才是同盟。

石超對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早就計劃好的還是因為她無意間知道了才臨時起意編出來的謊言，她無法得知，唯一知道的是——石超非常聰明。

她曾試圖去問石超他是怎麽知道的，但是想想又算了。問出來問不出來又怎麽樣呢？毫無意義的一個問題，問出來也只是毫無意義的答案。

腦中胡思亂想之時竟然被申夏摸到了機關，她心裏一喜用盡全部力氣去打開。

意外的是竟然很輕松就打開了，申夏當時站在臺階上聽着老板打開這個門時費了大力氣，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這麽輕松？！

不過現在申夏也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東西，“魚肉”就在裏面，只要找到他，她活下去的幾率就會大大上升。

申夏身材很小，只開了一道縫就可以鑽出去。

她進去，裏面漆黑一片，牆邊響起聲音。

“到時間要抓我走了嗎？”

申夏一驚，順着聲音走過去兩步：“羅雲紹？”

被準确叫出名字的人眉頭微皺，聽着傳過來的女生警惕性提高：“你是誰？”

“我是……”說到一半停下，沒有報出來自己的名字。

羅雲紹應該是申夏在樂園認識的第一個異性了，比她大四歲，還小的時候受了他不少照顧。小時候的他是個直性子，眼裏容不下沙子，更加不會讨好人，申夏還沒去樂園時羅雲紹就是那種性格奇特獨來獨往的怪人。

兩個人是年少時的好朋友，但也只停留在申夏七歲之前。羅雲紹不喜歡刻意去讨好任何人，所以當他看到申夏去讨好園長，然後一步一步走到樂園孩子的對立面，變成小小的管理者之時，兩個人的友誼也就走到了盡頭。

算一算已經有十年他們沒有心平氣和說過話了，最近一次還是她要去舉報的前兩天。

“你到底是誰？”沒有聽到回答的羅雲紹突然提高了聲音，申夏一驚奔着聲音過去打算捂住他的嘴，可惜是在黑暗之中，根本做不到。

“別說話。”她壓低聲音開口，語氣嚴肅。

對方沉默了一秒：“申夏。”

申夏沒想到會被認出來，有些不知所措。

對方又開口：“你嚴肅起來就是這個語氣。”

“我……我是來救你的。”羅雲紹的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哀樂，讓申夏心裏面沒底。就連說出的話都底氣不足。

“我信。”他開口，伸出手來在黑暗中摸索片刻什麽都沒摸到，輕嘆口氣放下：“我信你是來救我的。”

“現在沒有時間說這麽多了，你的傷好了嗎？”她有些着急，黑暗裏根本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少，申夏只能追求快，如果不認識就簡單介紹然後直奔主題，認識的更好說，直接就奔主題。

但是千算萬算，申夏從來沒有想過一直被關在這裏，被她嫌棄很久的“沒有眼力見”居然是羅雲紹。長話短說的計劃被打亂了。

“放心，小傷。”

聽到她說小傷，申夏放心下來：“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問，就聽我說就好。”

“好。”羅雲紹答應。

李老板每天準時去采買，骷城廣場的鐘铛铛铛铛響了四聲，他帶着買好的東西回去，才走到廣場石超氣喘籲籲跑過來拉住他：“實驗官聯系我了。”

李老板緊張的看向四周，看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後才把人拉到角落裏，眉頭緊皺：“怎麽回事？長官聯系也是聯系我，而不是你。”

“我也不知道。”石超搖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白紙，上面寫了一行字：“時間提前。”

“這……怎麽可能？”李老板有些慌神，這條信息确實出自一直和他聯系的實驗官之手，可是上面的信息他無法相信。

如果這紙條上面的命令是真的，那這些天這麽周密計劃着，現在看來不就是白忙乎了嗎？李老板有些接受不了，他扯過石超手裏的紙條貼近眼睛仔細研究。

半天無力的放下，這種紙出自十五的實驗室，別的人根本就拿不到，而且上面的字跡也是出自那位實驗官之手，沒有造假的可能。

“現在該怎麽辦？”那在原地的李老板那一刻突然有些無措，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連準備備用計劃的時間都沒有。

“只能照辦了。”石超嘆口氣也是一臉無奈：“我也不清楚為什麽這次給了我，是不是十五被……”

“不可能。”李老板打斷石超的話：“一定是出了緊急的事情，以前從來都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一定是的。”

回去時申夏端着杯子坐在門口，看到李老板和石超回來高舉着手揮手：“回來啦！”

“恩。”李老板點點頭，習慣性的擡手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又後知後覺的發現手裏空空，轉過頭去找才想起來剛剛在廣場時手裏的東西被石超接了過去。

他緩慢轉頭，找了個椅子坐下：“申夏想吃什麽？”

“我啊？”她歪頭想了想：“第一天來的時候吃的那個菜很好吃，我還想再吃。”

“好。”老板答應後又起身，去石超身邊把東西拿過來，向廚房走去了。

申夏繼續歪着頭，注視着老板的背影，有些奇怪的問身邊的人：“老板怎麽了？”

石超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全年無休累了吧。”

一說到“年”字申夏來了興趣：“骷城過年怎麽過啊？”

石超看着申夏半天沒憋出來一個字，最後只能搖搖頭：“不清楚，年前放假我就回去了，不清楚外面怎麽過，我家裏不過。”

“哦！”申夏點點頭，笑眯眯的站起身來：“我回去了。”

還蹲在地上的人點點頭。

她轉身，臉上的笑收了下去，只剩一臉冰冷。

“夏夏。”

申夏才邁出去一步，就聽見柔聲石超開口，聲音很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

“恩？”她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