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不出的過去，跨不過的鴻溝。】
宋染出來時一眼就看到靠在門口的申夏，他走過去：“怎麽不進去聽聽案情？”
“不管過去我經歷了什麽，這十幾年來和我相處的都是他們，并且他們對我也不錯，我不想看到……不好的那面。”申夏眨眨眼，低下頭：“你相信我嗎？我曾有一瞬間想過，如果他們那裏真的只是單純的孤兒院，我很希望就一輩子在那裏生活。”
“信。”宋染點點頭，身體向申夏那裏挪了挪，兩個人一起靠在國警局的大門上，他雙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什麽都沒摸到，嘆口氣放棄了：“我看了審訊的記錄，換做年少的我，也會希望有一個那麽溫暖的家。”
“家……嗎？”申夏垂眸，家這個詞離她太過遙遠了，似乎很多年沒有聽過這個字了：“家嗎？應該算是吧，在他們眼裏那就是唯一的家。”
“那在你眼裏呢？”宋染問：“帝國樂園是什麽？”
申夏：“一個漂浮在水上的木板，我們都是困于水中垂死掙紮的落水者。”
申夏的形容詞很獨到，很貼切，宋染無法評價 ，手肘一撐站直身體：“走吧，案子結束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申夏意外，看着宋染的眼睛裏全是不解：“這就回去？那你過來是來幹嘛來了？”
宋染：“第一時間看到審訊記錄，如果有沒有解決的疑惑也會在第一時間問嫌疑人。”
申夏：“……”
與此同時，羅雲紹的農場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羅先生，您好。”
“申夏已經不在這裏。”羅雲紹語氣生硬，說完這句話就要關門，被來人擋住了。
“我不是來找申夏的，我是來找你的。”他說完停頓一下，自我介紹道：“我叫白沉，代表崖城長官來和你談合作。”
上次白沉來找申夏後申夏就離開骷城了，這期間他不在不知道兩個人都說了什麽，可對這個人他就是不想給好臉色。
看出來羅雲紹并不想合作，甚至下一秒就打算關上大門，白沉先開口：“如果您答應，就可以在固定時間，見到申夏小姐了，難道不想見到她？”
羅雲紹開始遲疑，他現在非常擔心申夏的安危，可是他人在骷城，就算想知道都沒有辦法。現在白沉提出的條件非常誘人，他幾乎不過腦子就想答應，可在說出口前又停下來，想起之前申夏對他說的話，已經消淡的疑慮又湧上心頭：“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呢？”白沉反問，笑道：“如果您信不過我也可以在骷城随便找個人打聽一下我白沉的人品，相信您會有意外收獲的。”
羅雲紹：“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你圖什麽？”他可不信還有人跑來跑去給人傳話拉合作，而什麽都不要的。
白沉：“我這人掙得是錢，不會做虧本買賣，這次不要您的錢，但我有一個條件。“
羅雲紹：“什麽條件？”
白沉：“我兩個弟弟還小，我忙于生計整日在外也照顧不到兩個孩子，還請您……“白沉停頓一下，讨好的笑意更明顯了：”還請您雇傭他們在您的農場工作。”
“就是上次和你一起來的小孩？”羅雲紹可還記得上次被一個飛揚跋扈的小孩子攔路的事情。
白沉笑：“是他們。”看出羅雲紹想要拒絕的表情，又接着開口解釋：“他們在這裏一定會非常聽您的話，至于上次的事情，我們之間還是存在誤會的。”
羅雲紹：“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白沉：“我們的眼睛也會受到欺騙，你相信你眼睛看到的東西，如果那是我故意演給你看的呢？”
“羅先生，我真希望您仔細考慮一下，這場合作，您穩賺不賠。”
回去工作室的路上，申夏靠在椅背上假寐，宋染專心開飛行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的打算。而申夏此刻表面看着非常淡然，事不關己的樣子。外人看來這件事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最多也就算這件事中參與的工作人員。可她在擔心，與周述視線相對的一瞬間，申夏是害怕的，并不是小時候那種怕挨打的害怕，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小時候的陰影再深，也逐漸淡忘了。
在看到申夏的一瞬間，他眼中并沒有意外，像是知道申夏一定會出現一樣。那種眼神陰狠、堅定吧，細細回想起來，還有一點點的得意……那不是一個被抓的人該有的樣子。現在想來就覺得可疑了。而當時她真的有點被吓到了，才會那麽狼狽的落荒而逃。
此時申夏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那麽慫了。她輕輕嘆口氣，側過頭去。
“還在想過去？”宋染突然開口。
申夏睜開眼：“沒有，只是感覺有些……有些地方想不通。”
“被抓的太容易了？”宋染皺着眉頭：“我總感覺這件事沒結束。”
申夏坐起來：“那你……”
“靜觀其變吧。”宋染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現在看來這個周述很可能是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
“我感覺是。”申夏說出自己的分析：“這兩起案子除了血液裏面檢查不出來的病毒，基本沒有任何新線索，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抓到作案的人。”
宋染：“這樣看來，那個送來線索的人可能就是這個組織的一員了。”
申夏：“你的意思是作案的是個組織？而且周述也是這個組織的一員？”
宋染點頭，問道：“你在樂園這麽長時間裏就沒聽過他們提起什麽組織嗎？”沒等申夏回答，他接着又問：“你的舉報內容是買賣人體器官，你已經是那個組織的人了，應該參與過吧？”
“我在樂園的地位比較低，只能管理新來的孩子們日常起居，其他的……我沒有權力。”申夏說的是實話，她知道很多樂園的秘密都是靠偷聽，日常裏她根本接觸不到這些東西。
宋染又問：“那這十幾年裏，帝國樂園裏的人一直在？就沒有離開的？樂園的人怎麽對外說？”
“沒有。”申夏語氣非常肯定：“我進去樂園應該是前幾批，那時候只有二十幾個孩子，這些年裏一直都是接收孩子，從來沒有送出去的。”
申夏說完，是宋染大段時間的沉默：“你有沒有感覺，帝國樂園的存在很奇怪。”
“哪裏奇怪？”申夏追問。
“你舉報說它買賣器官，可從你進入帝國樂園開始到你舉報，都沒有出現賣器官的交易，這難道不奇怪？而你舉報是因為你偷聽到關于你們自身安危的事情，然後你逃了出來，舉報了帝國樂園。第二個疑點，為什麽你那麽輕易就從樂園逃出來了？國警抓了帝國樂園除了你之外所有的工作人員，之後你被送到骷城，第三個疑點，你在骷城見過你之外的樂園的人嗎？還有最後一個，有沒有人找你報複？”
“報複？”申夏猛地坐直身體，雙眼瞪得大大的，就是了，周述那個眼神在說明什麽。他不怕死，甚至主動來送死，而且見到她是那早就了然于心的表情，是不是代表她的周圍，有十五的人？
那是不是間接的說明了什麽？？？
申夏太過慌張，宋染都感覺到不對勁，把車停在路邊，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沒……沒事。”才說出一個字，被緊張吞下去的空氣噎了一下，她喉嚨裏發出嗝的一聲，還是忍着說完。閉嘴緩上兩秒才又開口：“你說的那些我之前沒想過，不過我可以确定的确沒在骷城看到樂園裏的其他人。”
宋染馬上啓動飛行車，就要掉頭飛回國警局，才掉頭，申夏突然叫停他：“先別回去。”
宋染疑惑看她。
“我……我不知道我的感覺準不準，但現在我也能感覺到這兩起案子不可能只是一個人做的，應該是一個組織。現在他們在暗我們根本不清楚組織成員都有誰，而且……”申夏說了半天停下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簡單明了還不動聲色的把消息傳遞個宋染，她在心裏嘆口氣，就想告訴他一句話怎麽就那麽難啊！！！
“你的意思是國警局有卧底？”宋染皺眉：“你能确定嗎”
申夏低頭：“我也只是猜測……”
周述的審判下來的很快，殺了兩人被處以死刑。帝國只有兩種刑罰，一個是□□一個是死刑，死刑比較人性，藥物注射，用宋染的話來說就是幾百年前的安樂死。
處決下來的非常快，出乎宋染的意料，當他聽到消息趕到國警局時，周述已經死了。
像是睡着一般躺在監獄的床上，嘴角微微上翹，看在申夏眼裏非常諷刺，那是一種帶着勝利的微笑。
也确實，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現在看來是宋染他們輸了，輸在……國警局身上。
宋染緊緊的攥着手，骨頭咔咔作響，他眼睛猩紅，轉頭怒視趙文瑞：“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上邊決定的。”趙文瑞喘着粗氣，似乎也是剛趕來的樣子。
宋染是真生氣了，他掐着趙文瑞的脖子，下一秒對方臉色漸紅：“為什麽不早通知我？”
趙文瑞從來沒有見過宋染生氣的樣子，一時間也有些害怕：“我……我也是剛知道，就趕了過來。”
“宋長官。”
“宋長官。”
申夏和蕭炎同時喊出來。
申夏比蕭炎快上一步，伸手拉住宋染，蕭炎随後，站在趙文瑞身側，一只手護住趙文瑞。
宋染被氣的失去理智，被申夏拉住後就想掙開。
“宋染！”申夏低聲喊，不着痕跡的搖搖頭。
他一甩，松開趙文瑞：“你倆，去給我找徐遴宣過來。”
趙文瑞被宋染放開，空氣猛地吸入肺裏，嗆得他疾聲咳嗽，聽到宋染的話急忙答應：“是是是。”被蕭炎扶着向外跑去。
“宋長官。”申夏抿嘴叫了一聲。下面的話知道不該說，但此刻申夏也不想忍着了。吸口氣開口：“你太沖動了。”
之前，宋染的聰明。一點就透的性格申夏非常喜歡，甚至想借助他的地位幫助她，可是現在看來，她的選擇裏，有一小部分是錯誤的。
她沒想到宋染那麽沖動，剛剛如果不是她攔着，是不是那天她暗示的話都會被說出去？
“那是人命。”宋染臉色非常難看：“一條無辜的人命。”
“你同情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