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
發白,顫聲道:“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為首的邊走來邊道:“做什麽?哼!老娘們兒,你明知故問!沒入行會,誰許你賣菜了?兄弟們,給我砸了她的攤子!剛才誰買了她的菜?給我搶回來,打一頓!以後誰要再敢在街上亂擺攤賣菜,誰敢買不是行會菜販的菜,這就是下場!”
他邊說邊沖到攤子前,就要掀攤子,手下的混混也沖向人群,就要伸手去抓手裏提着豆芽的買菜人。便在此時,一聲沉喝傳來:“休得放肆!”
幾道人影從街角沖出來,伸手扭住混混們往地上便是一掼,只聽幾聲“哎喲”慘叫,混混們已摔在地上。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擋在攤子前,為首之人杜嬸子正好相識,不由得愣了下:“尹大哥?”
尹镖頭一向知道她被行會的欺負,只是胳膊拗不過大腿,不能為她出氣,如今總算将人打了一頓,心中不禁豪氣縱橫,大聲道:“不錯,是我!三娘,你盡管賣菜,城中若有其他不是行會的人想賣菜,也盡管做,有我們威運镖局在,我看行會敢怎麽樣!”
一聲落下,周圍登時響起無數掌聲與叫好聲。
尹镖頭對周圍抱了個拳,又道:“諸位也盡管放心買菜,若是還有人被行會欺負了,盡管來找咱們威運镖局,誰打你的,咱們便打回去,我看是那些個混混武功高,還是咱們走江湖的功夫高!”
作者有話要說: 樓公子:計劃通。
7.3
改個錯字,杜嬸子拿三十斤的,菜農拿三十文的。
☆、三計出,動根本
樓如逸一直在遠處的屋頂上盯着,直到街面上傳來歡呼,他才松了半口氣。還有半口,要等事情塵埃落定才能松呢。
從屋頂上跳下來,他對同樣守在暗處的威運镖局镖頭叮囑道:“今天效果不錯,接下來應該會有很多人想跟着買菜,這段時間你們就辛苦些,守好這些人,千萬不能讓客戶被行會的人打了。”
“是,樓公子,你放心吧,這事我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的!”镖頭拍着胸脯說,“自從聽你說了行會的事,咱們早就想動手了!”
他們走江湖的只知道菜價貴,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更欣慰的是,原來聽說是周氏錢莊買下了镖局,他們都以為從此以後要淪為搬貨看倉庫的夥計,沒想到樓公子還讓他們做镖師,只是現在護的不是镖局的財物,而是無辜菜販們的安全。樓如逸也很欣賞他們的江湖豪氣,相信他們,交代清楚之後就将事情完全交給他們,不多指手畫腳。
這可太叫人想跟着了!
有了威運镖局出面,杜嬸子順利賣完了所有的豆腐,還賺了不少錢。她喜滋滋地往周氏錢莊去,将那家的豆芽都定了下來,要農戶每天送來。
“他家豆芽這樣好,等我腿好了,每天自己去挑,不勞煩他送!”
等杜嬸子回家,她家門口早等了好些人,都是聽說了早上的事之後趕來的菜販子。他們圍着杜嬸子,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你果真沒挨打麽?”
“周氏錢莊不抽利錢麽?怎的還有人将菜價賣得這樣便宜?”
“若是哪天周氏錢莊不管你了,你可怎麽辦?”
杜嬸子一一答了,先是保證真的沒挨打,也沒有人因買了她的豆芽挨打,接着說明周氏錢莊真的沒有抽利錢。
“這才幾文錢啊?周家看得上這點銅板?”
最後一個問題,杜嬸子更是叉腰:“有威運镖局在呢,我看行會還敢不敢打人!周氏錢莊不管我了,我便自己種菜來賣,總之不願再受行會的苦了!”
這句話說得實在是深得菜販們的心。
做生意的,除了那些個黑心腸的喜歡高價賣次品,誰不希望自己的東西一分錢一分貨,回頭客滾滾來呢?但只要入了行會,行會便會按上等品的進貨價收錢,給下等品的質量,然後規定一個中等的價格讓菜販們賣。那些個爛菜皮,賣個中上的價格,哪有人買?行會名下那幾家大菜行便用中上的價格賣中品的菜,上品的菜都送給達官貴人府上。這麽一來,達官貴人們吃了好處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百姓們有了對比,自然不願意買小攤販的菜,都往行會名下那幾家大菜鋪子去買,寧可缺斤少兩也要買能吃的菜。
一來二去,行會的管事們吃了菜農和菜販之間進貨的差價,吃了顧客們的稱,卻又害得菜販們賣不出菜。同行會理論,行會便說同樣的價格自己賣不出怪誰?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好好的一個菜販子家裏,吃的都是爛菜皮,說出去沒的叫人笑掉大牙。
念及此處,一個大漢便道:“既然如此,我也退出行會,同周家做生意了!好歹周家也是江南首富,不至于吃咱們這幾文錢,若周家也是為富不仁的,咱們也只有徹底鬧一鬧了,沒活路了,還要什麽安分!”
“對!”好幾人都附和道,“就是這樣!”
“不過我聽說周家最近只有菜苗兒和豆芽産出,地裏好些菜才剛種下,沒能收呢。”杜嬸子勸道,“既然有威運镖局保護,咱們也不必聚在一處賣,最好是分散東南西北,這樣先在一處打響了名頭,就算後來有人繼續賣,咱們也能占個好名聲的便宜。”
“對,有道理!”幾人紛紛點頭,随後商議了一下,定下來每個人擺攤的地方,免得同樣都是賣豆芽,倒坑了自己人,便宜了行會。
于是第二天,餘杭城中又多了幾個賣豆芽的菜販子,還有人開始賣菜苗兒。行會的打手們當然也來找麻煩了,威運镖局也早就料到他們會來,早早地就守住了。
這也是樓如逸的主意。
讓菜販子們留下收貨的地址,一來是生意伊始,送貨到門口,賺個好口碑,更重要的是确認這批最先跟周氏錢莊合作的菜販們家住何處,好及時保護他們。正是因為有了地址,所以這一批與周氏錢莊做生意的菜販雖然住得分散,但镖局的趟子手也不是吃素的,一招半式便将這些街面上的混混都打跑了。
有了杜嬸子和這批菜販,更多的菜販聽到了消息,從行會裏脫離出來,與周氏錢莊合作。只是,随着菜販的人數越來越多,買菜的鄉親也多了,镖局的人手再多,也顧不上那麽分散、那麽多的人,差點出現買菜的鄉親被打之事。還幸好,樓如逸恰好發現,将人一頓好打,直到對方求饒。
“大俠饒命!我們也不想惹事,實在是收錢辦事,沒辦法啊!”
就為這聲大俠,樓如逸決定放過他們,“行了,走吧走吧,以後別再幹這種事了,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打手一陣苦笑,灰溜溜地走了,但是他們的話卻讓樓如逸深思起來。他回府跟周聘婷商量說:“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那些打手也不願為虎作伥,都是為了掙一口飯吃而已。我在想啊,這麽打來打去不是辦法,是不是可以将他們收編過來?”
“這卻是個妙計。”周聘婷點頭,表示贊同。
周義又道:“近日行會底層的菜販們走得差不多了,行會也該着急了,好在咱們地裏的菜也還能供應得上。但若是再多些菜販,地裏的菜卻不夠用了,小姐,你看是繼續增加菜田,還是怎樣?”
“不,不用,剩下的地留着。”周聘婷目光中閃過一絲算計,“行會一直是吃底層菜販們的進貨錢和高價賣中品菜給百姓掙錢的,現在菜販們要離開行會,百姓也不願買他們又貴又不足量的菜,行會一定很着急。若是我猜的不錯,他們該去壓低菜農們的價格,再降低他們自己的賣價了。”
周義明白了:“他們給菜農地價格本就不高,若是再壓低,菜農必定怨聲載道。屆時,咱們再與菜農收購,可就斷了他們的貨源了!”
“到時候他們想鬧事,打手又被我們挖走了,他們還得新招打手。現在這個輿論環境,他們想找到打手也只有寫地痞無賴了。”樓如逸摩拳擦掌,“再有些人手,镖局的人手就比行會的人多了,到時候看誰怕誰!”
“菜農、菜販、買菜之人,小姐這招可是要釜底抽薪,要動搖行會的根本了!”周義拊掌道,“實在是妙!”
對這誇獎,周聘婷也只是臉色溫和些,并沒有開心的樣子,“只要能動搖行會的根本,行會必定會孤注一擲地鬧,到時候就算汪刺史再怕事,也不會放過這個拿政績的機會,必定出手整治。”
一想到能一舉整治蔬果行會,周義與樓如逸都興奮起來,立刻分頭辦事去了。
事情果然如周聘婷預料的一樣,沒有菜販吃進貨錢,也沒有顧客吃菜價,打手又紛紛離開之後,行會便陷入無錢可賺卻每日要支出大筆錢財的日子。沒過兩天,行會便撐不住了,打起了菜農的主意,将進價砍了一半。這麽一來,菜農便不幹了,周氏錢莊适時抛出菜不夠要收菜的消息,便有菜農往周氏錢莊商量。結果自然是雙方一言既合,菜農便開始将菜賣給周氏錢莊,貨源一足,就有更多的菜販脫離行會,加入周氏錢莊的隊伍中。
不到十日,行會旗下的菜攤門可羅雀,周圍大街小巷卻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菜攤。周聘婷算着日子,只覺得蓋會長該登門拜訪了,卻沒想到先登門竟是一位想不到的客人。
作者有話要說: 申明一下,更新時間是固定晚上八點的,如果其他時間出現更新通知,那是傻作者在改錯字。
☆、申人怨,引跳牆
張屠夫一輩子沒進過這麽好的房子。
他是被同行慫恿着來敲周家門的,本以為會吃頓打,沒想到真的被請到了這大大的廳子裏。管事的讓他在椅子上坐着等,就去請他家小姐了,但張屠夫看看那些烏黑光亮雕着花的椅子,實在不敢坐下,只是站着。
等了一會兒,一個苗條的身影便走進來了,吓得張屠夫忙垂首行禮道:“周小姐安好!”
“噗……”女子笑道,“我哪裏是小姐,我是給你端茶的丫鬟罷了。客人,請用茶。”
語罷将茶放在茶幾上,也退去了。
張屠夫只臊得滿臉通紅,更不敢坐了,原來那比他見過的女子還美的人,只是周府的一個丫鬟而已。他站了半晌才回過神,見四處無人,便端起茶聞了聞,只覺得香得很,等了等便嘗了一口,咂咂嘴,仿佛渾身的油膩味都去了,人也變得清爽起來。他正陶醉着,忽聽一個聲音道:“抱歉,我來遲了,叫客人久等。”
“啊!”張屠夫手忙腳亂地将茶杯放下,轉頭只見一個極瘦弱的女子走來,仿佛畫裏的觀音、廟裏的仙女,忙躬身行禮道:“見過周小姐。”
周聘婷福身回禮,在上首坐下,擡手道:“請坐,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我叫張年,是個、是個屠夫。”張屠夫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也不敢坐下。“您叫我張屠夫就好。”
周聘婷點頭,又擡手道:“張大哥請坐,方才管家說,你來找我,是有事商量?”
她再三提到請坐,張屠夫才敢挨着椅子邊坐下,雖然換了一身最幹淨的衣服,但還是怕身上的豬油弄髒周家的椅子。被問及來意,他便硬着頭皮說:“是……是我那些同行兄弟推舉我來的,我們……我們想問問周小姐,您、您管了蔬果行會,可願将肉行也管一管?”
周聘婷重複道:“肉行?”
張屠夫的臉不禁紅起來,幸好他生得黑,看不出什麽,他抓着拳頭道:“是的。周小姐,我們都知道你把菜行裏邊的行會管事整了一頓,如今菜行那些吃血汗的管事都不中用了,便想請你們也管一管肉行。這菜是日常用的,肉也是你們有錢人頓頓要吃的不是?咱們賣肉的,也一樣被行會管事欺負得活不下去了!”
他越說越急越不知如何表達,幹脆站起來咚的一聲跪下,俯首道:“周小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窮苦人,救救我們吧!”
“張大哥,你這是做什麽?”周聘婷站起避開,便有小厮上來扶張屠夫。張屠夫本不願起,但周府的小厮都想當護院,各個都卯足了勁練體力,張屠夫哪裏能反抗?
無奈,張屠夫只能站起,心中只是忐忑,頓了半晌,見周聘婷不說話,心裏也灰敗得很,抱拳道:“今天是我們得罪了,周小姐,對不住,天下本就該各人過各人的!”
語罷轉身就要走。
“張大哥,請留步。”周聘婷叫住了他。
張屠夫回身,周聘婷道:“張大哥,非是我不願幫忙,但這事得從長計議,你雖提出了,但一時半刻我也沒好主意。菜市那是我家恰好買了地,但肉行總不能我們養豬去吧?若是各行各業都來找我,周家豈不是三百六十行都要做一筆?”
“這……”張屠夫被她說得沒話回了,只能點頭。“對不住,周小姐,我們實在是……”
“我知道,你們也是沒別的辦法了,過不下去了。”周聘婷接口道,“但此事容我想個好辦法,若是能兩全其美最好,否則的話,周家能護你們一時,護不住你們一世。”
這話的意思是要替屠夫們出頭了!張屠夫喜出望外,連連點頭說:“只要能給我們一條生路,周小姐,咱們餘杭城上下的屠戶都給您立長生牌,世代供奉您!”
“這卻不必了,周家世代經商,若是我出手,自然也是為了周家的利益,你們不必感激我,也不必感激周家。”周聘婷道,“只有一點,希望你回去也同你的同伴們說說,那就是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不要懷疑周家的決定。你們一定要相信,周家是做錢莊生意的,自然希望所有人的生意越做越大,銀子多了才能存在周氏錢莊。”
張屠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是,周小姐,您幫了菜販,我們都會相信您的。”
“那自然好。”周聘婷露出客套的笑容,“張大哥慢走。”
小厮領着張屠夫離去了,周義與樓如逸都在外邊聽着呢,一見張屠夫走了便都進來了,樓如逸颠颠地跑到周聘婷身邊,興奮地問道:“怎麽樣?你又有什麽主意了?”
他永遠都是充滿活力的樣子,周聘婷也不禁沾了點他的活力,仰頭看着他道:“也不算什麽好主意,只是如今蓋會長的家中應當不好過,他的下場所有行會管事都看在眼裏,應當也着急得很。而底層的其他小販看到菜販們如今過上了好日子,應當也嫉妒得很。”
“本就堆積了很多不滿,現在又有了對比,更有了希望,這重重累積,肯定民怨沸騰得很。”周義笑道,“小姐,你是想等着其他行會管事來找你,還是先去找各行的小販們?”
“不,都不需要。”周聘婷想了一下,吩咐雪月,“準備筆墨,我給汪刺史寫一封信,你們好好送去。”
雪月應聲準備筆墨去了,樓如逸也想了一下,問道:“悄悄地?”
看樓大俠大顯身手!
“不用,就這麽派小厮去。”周聘婷提筆蘸墨,很快寫了一封信。雪月吹幹封好,樓如逸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小厮送信去。
周府的小厮走過大街小巷到了刺史府,各種消息也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各個行會管事的耳朵裏。
“你們都聽到了吧?”蔬果行會會長蓋興業的府中,坐着餘杭城中好幾個行會的會長。蓋興業嘗着今春最後一批好茶,慢悠悠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笑我呢,覺得我倒黴,怎麽周家沒選別的,買了地便要種菜。現在可知道了吧?那群卑賤的東西都是有樣學樣的,昨日一個賣菜婆子能得了周家的可憐,今日的屠夫便能登門求助,下一個呢?絲綢?還是米糧?”
一番話說得在座衆人心有戚戚焉,一人憤而道:“周家那小丫頭好好做她的錢莊,手伸得這樣長做什麽?”
“人小心貪,終究會招禍的。”令一人也不忿,只是無可奈何。“現如今她的刀子就要到咱們頭上了,要怎麽辦才好?”
“怎麽辦?何須怎麽辦?”蓋興業漫不經心地用茶蓋撥動杯裏沉浮的茶葉,冷冷一笑,“一個女子而已,還需要什麽辦法?毀了她的名聲不就得了。”
他說着微微一笑,問道:“你們可知,江南一帶有個臭名昭着的采花大盜麽?”
“夜承香?”
蓋興業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望着天色道:“這會兒,夜承香也該進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樓公子仰天大吼:終于!輪到我!大顯身手了!
☆、擒惡賊,忍怒氣
月黑風高夜,不僅是殺人放火時,還是偷香竊玉的好時機。
試想深院繡樓的閨房,必定連床都是香噴噴的,那睡在床上的小姐,必定是嬌滴滴的,睡得臉蛋兒也紅彤彤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胳膊,嘴唇也是粉嘟嘟的。透一線迷香,美貌小姐便睡得更甜了,他便能貼上去,親一口小臉蛋,咬一下嫩嘴唇,然後再……
雖然都傳說那已經是個殘花敗柳,但初經人事有滋味,熟谙此道也更有風味不是?更何況那周小姐他已見過了,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待會兒不知如何歡喜婉轉……
夜承香便是想一想,也要流口水了,他擡手要将瓦片揭開,正要将迷香透入,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啧!這表情太猥瑣了!我忍不下去了!”
“樓公子且慢!”
伴着女子清冷的聲音,一道身影如月下白鶴般輕盈無聲地落下,伸手搭住肩膀。
夜承香瞬間一驚——天下竟有人輕功在他之上!夜承香想也不想便反手扭住,那人的手卻滑不溜丢的,夜承香的手才搭上去便被他滑開了,緊接着便是一道勁力襲來。夜承香心知遇上了高手,立刻要溜之大吉,那人的輕功竟在他之上,夜承香想甩也甩不掉,只能咬牙硬拼,留意時機。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周娉婷幾乎與樓如逸同時動作,但等她穿上披風追出房門,卻只見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在屋頂上跳躍打鬥。兩人動作極快,一沾即走、乍分乍合,周娉婷幾乎看花了眼,不禁有些擔心。“樓公子他……不會有事吧?”
綠绮笑道:“小姐放心,依屬下看,樓公子的武功還在賊子之上,輕功更是無雙,只是樓公子敵對經驗太少,才造成勢均力敵的錯覺。小姐你看,樓公子要贏了。”
周娉婷擡頭,只見黑色的身影如流行一般砸在正院的地上,蜷在地上呻1吟着說不出話來。
綠绮抿嘴一笑,一躍上前抽出腰中劍架在黑衣人脖子上,喝道:“還不束手就擒?!”
“周娉婷!”樓如逸也輕輕落下,先到了周娉婷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周娉婷搖了搖頭,松了口氣,“綠绮一聽到動靜便守着我了,我不礙事,樓公子可好?”
她還是第一次對他露出關心的樣子,樓如逸心中一甜,撓了撓頭說:“我也沒事,你沒事我能有什麽事?我……我去看看那邊。”
他逃難似的躲到黑衣人身邊,剛想蹲下去查看,便聽到一道焦急的聲音:“樓公子且慢!”
周義急匆匆地跑進來,揮手道:“快快快!都讓開!遠離此人!此人極其下流危險,快抓了他送官府去!”
“下流?”綠绮笑了,“大總管這個詞,了用得微妙了。”
“綠绮姑娘快別說笑了!”周義急得團團轉,先将不會武功的雪月拉開,再對周娉婷拱手。“小姐,我剛得到消息,此人是蓋興業找來的采花大盜!”
“采花大盜?!”雪月等女子都驚呼起來。
周娉婷猛地發現,一向嬉笑的樓如逸臉色冷了下去,他走到黑衣人身邊,出手如電點了黑衣人的穴道,然後将黑衣人上下搜了個遍,掏出了一盒熏香。
“是催1情1迷1香!”綠绮的聲音一變,立刻将茶壺拎來将迷香澆了個透。“用這東西的人,江湖上只有一個,那就是夜承香。”
聽到這個名字,地上的黑衣人嘿嘿笑了一聲。
樓如逸面無表情地踢了他一腳,問道:“綠绮姑娘,夜承香是什麽人?”
綠绮面露不屑,“一個下三濫的采花淫賊,憑着一張下三濫的藥方,做了一盒下三濫的催1情1迷1香,專門收錢辦事,這十年來不知玷污了多少女子。只是他輕功太好,武林追捕了很久,卻好幾次都被逃了。幸好樓公子輕功更高一籌,否則的話,我雖然能察覺他的行蹤,卻追不上他,必定會讓他逃了。”
“原來世上真的有采花賊這種人。”樓如逸喃喃,擡頭問道:“周小姐,這種人死不足惜,我廢了他的武功,你沒意見吧?”
“請。”周娉婷擡手,在黑衣人的慘叫聲中從容地問道:“綠绮,你說他是收錢辦事的?”
“對。”綠绮點頭,“夜承香此人貪財好色,專門收錢辦事。”
“對呀,小姐。”雪月也道,“方才大總管說了,這淫賊是蓋興業那老混蛋派來的!這老家夥實在太可惡了,竟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
“大約因為他們只将我當做女子,而非商人,以為找個人将我玷污了,我便尋死覓活。”周娉婷冷笑一聲,吩咐道:“将他關起來,明天一早……”
“小姐。”周義提醒道,“明天是每月一次行會會長聚集議事的日子,會長們都集中在商都院議事。”
“好。”周娉婷眼色沉沉,“明天一早,咱們就去商都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家裏有個孕婦要生了,忙得腳不沾地,今晚争取補全3k.如果今晚沒補,明天一章4k。
求原諒~
☆、問罪行,動機鋒
大梁朝文武并重之外,還駁斥了前朝重農抑商的政策,實行農商并重,而商業的複雜遠勝于農課,所以在每道設商督院一所,專門督查商業之事。江南道的商督院,就在太守府旁邊,餘杭城的行會會長們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在此開會議事,這天也不例外。
蓋興業到時,其他會長都已經到了,他與衆人見禮坐下,便收到了幾個眼神。蓋興業撚着一點點胡子,嘴角勾起,不知不覺露出個得意的神态來。
夜承香下手從不出錯,若是有人追捕夜承香,這會兒他早收到消息了。現在毫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那個周什麽丫頭,現如今只怕在家裏哭呢,不如等着她上吊的消息傳來。
他正得意着,忽然一個小厮進來禀告道:“諸位會長老爺,周府的周小姐到了門前,要進來呢。”
“周小姐?”另一會長吃驚道,“難道是那位新封的皇商?”
“正是那位周小姐。她說有事商量,若是諸位老爺不讓她進來,她就在門外說了。”
“那便請她……”
“等等。”蓋興業站起來道,“她一個晚輩,又是個女人,怎能進商督院呢?把她擋在門外,讓她有事喊門吧。”
“蓋會長,她是女帝親封的皇商,這麽将她擋在門前,是否不妥?”有人遲疑道。
“哼,什麽皇商?也不過是個丫頭片子罷了。”蓋興業提醒道,“諸位,防患于未然,雜草這種東西,要盡早鏟除,否則的話,等到稗草長得跟稻子一樣高才想斬草除根,可就難了。”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會長們都心有所動起來。是的,周娉婷的威脅太大了,才略一出手就逼得蔬果行會幾乎分崩離析,若是她将手伸長,在座的諸位要怎麽幸免?
不如将她殺在此時。
只是……一人問道:“周娉婷可是皇商,若是一擊不成,萬一她反撲過來,可就不好辦了。蓋兄,你執意要在門口見面,莫非有什麽妙計?”
蓋興業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将衣擺一甩走了出去。衆人見他神情很是自負,便也放了心跟出去。
出了商督院的大門,便看到周娉婷坐在竹轎上,神情悠然地喝着茶,兩個美貌丫鬟一左一右為她打扇子,另有一男一女神色軒武陪在旁邊,想來便是紫宸殿侍衛和周娉婷的未婚夫。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個黑色的什麽東西在後邊,只是太遠,看不清了。
“周娉婷。”蓋興業先聲奪人,揚眉厲喝道,“你一個婦道人家,來商督院鬧什麽?不知商督院是什麽地方、自己是什麽身份麽?”
“蓋會長,我還想問你是什麽身份呢!”周娉婷轉頭道:“綠绮,告訴蓋會長,商督院是什麽地方。”
“是,小姐。”綠绮行禮,往前一步朗聲道:“商督院是朝廷管理商業之地,通常設置商督使一名,副使兩名,差役若幹。”
周娉婷又問道:“朝廷可曾說過,商督院是各行會會長集會之所?”
“回小姐,行會乃是民間自行組織的,并非朝廷所管,而商督院是朝廷官衙之一,會長并無權力使用商督院。”
“這可奇怪了,我怎麽聽說,各行會的會長每月初一十五要來商督院議事呢?難道各行會的會長竟是領朝廷俸祿的?”周娉婷将目光落在蓋興業身上,“蓋會長,聽說這是你先起的頭?我還聽說,上一任商督使莫名辭官,原因竟是說不得?坊間還有個傳聞,說是辭官當日早上,商督使的夫人投水自盡了,商督使帶着女兒匆匆離開?”
她每說一句,周圍的人便多一分,竊竊私語地議論起來。而蓋興業面不改色,負手道:“你問的這些,我聽都沒聽過。只是我同前任商督使有些交情,他辭官後,這商督院空着也是空着,便借我用用,有又何妨?”
“有又何妨?哈!”周娉婷笑了一聲,猛地一拍竹椅扶手,喝道:“好你個蓋興業!官衙空着你便當私宅用?女帝已離開江南,西湖上的行宮也空着,你怎麽不去行宮裏議事?前任商督使膽小怕事,你也欺人太甚,甚至對朝廷不敬!蓋興業,你也太嚣張了!當真以為從前的事神不知鬼不覺麽?以為江南是你的地盤,容你肆意妄為?四大家族尚且安分守己,你一個小小的行會會長,竟敢蔑視朝廷,勾結匪類!”
“勾結什麽匪類?”蓋興業指着他罵道,“周娉婷,你說話小心些,沒有真憑實據,你膽敢血口噴人,我要你好看!”
話音未落,蓋興業忽然覺得自己脖子上一涼,伸手摸去,竟發現衣領不知何時被人割開了個口子,涼飕飕的。
“這……”蓋興業臉色微變,喝道:“周娉婷,你使什麽妖法?!”
“什麽妖法?長點腦子好不好?這叫武功。”樓如逸将手裏的布條吹開,拍拍手笑道。“不過,蓋興業,你要誰好看呢?我覺得你自己就蠻好看的。”
“哈哈哈!”周圍哄笑起來,蓋興業臉色鐵青。緩緩道:“周娉婷,你竟然如此戲弄我,今日咱們非要掙個你死我活不可!”
周娉婷點頭:“我也正有此意,昨日之仇不報,我周娉婷如何做人?”
她提到昨日,蓋興業便心下歡喜,周娉婷如此撕破臉皮,看來是夜承香得手了。那麽,他只要抓住這點,周娉婷便會名聲掃地!蓋興業努力抑制着臉上的歡喜,沉聲道:“說了這麽久,你有證據沒有?我怎麽勾結匪類了?你倒是給出證據來啊!”
他想逼周娉婷說出夜承香之事,幾個合夥的會長也明白,不禁呵呵笑起來。與樓如逸将這幾人好好地記住了,周娉婷才吩咐道:“将人踢出來!”
“好!”樓如逸摩拳擦掌,将一團黑色的東西從竹椅後邊提了出來,用力丢在地上,大聲道:“蓋興業,接住你的垃圾!”
忽然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砸過來,吓得蓋興業急忙躲開,定睛一看,那黑東西竟是夜承香!他一身夜行衣,臉色蒼白,手腳沒被捆住,卻動彈不得,宛如廢物一般躺在地上!他勉強按住心中情緒,裝傻道:“周娉婷,你不是說要給證據?現在怎麽回事?”
“蓋興業,你忘了?”周娉婷吩咐道:“雪月。”
“是,小姐。”雪月将一件東西亮出來,高聲道:“諸位請看,這銀子是從此人身上搜出來的,上邊還有蓋家鋪子的印記!”
蓋家名下有三個菜鋪,進出貨量大時,動用的銀子上都打了蓋家的印記,以防夥計用粗銀冒充。蓋興業遠遠地看臉自己的印記,心中暗罵了一聲管家蠢笨如牛,也知道賴不過了,便輕描淡寫道:“這是我鋪子裏的一個夥計,怎麽?他私通匪類了?”
“老東西,你還裝傻!”雪月氣憤道,“什麽夥計?這人叫夜承香!是個采花大盜!”
蓋興業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雙手攏在袖子裏,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大聲問道:“他是采花大盜,怎麽被你們捉起來了?周娉婷,你說來找我報昨晚之仇,你昨晚被怎麽了?還捉來了采花賊?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我終于當姨媽啦,在醫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