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

後,周碧秋的母親又有了一胎,只是當時周碧秋跳城牆身死的消息傳了過來,周夫人頓時暈厥,腹中的胎兒沒能保住。據說,那一胎已經成型,也是個姑娘家。

葉素素默默地低了頭,想着如果這一世那孩子能出生,她想法子送她些皇家恩寵吧,也算是對周碧秋舍命相護的感激之恩。

那群來勢洶洶地人走近,葉素素終于看清來人是誰了。

竟然是寧王的安慧郡主姜如萍,寧王世子的同胞妹妹。

今日葉素素游湖賞荷并沒有給她下帖子,她也沒有如京城那些未收到請帖的人主動過來,葉素素還當姜如萍有郡主的高傲,看不上她這樣一個長儀郡主呢,可是人家現在不進來了,還氣勢洶洶一副要砸場子的模樣。

葉素素挑眉看向姜如萍,想要看看她究竟跑過來幹什麽?!

安慧郡主姜如萍被一大群人簇擁着,不可一世,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可惜,她一開口,便沒有了孔雀的優雅。

“葉素素,你給我出來!”安慧郡主帶着的人被葉素素帶着的人攔住,她氣得不輕,擡手指向葉素素,像是恨不得吃了葉素素一般。

守在葉素素身邊的周碧秋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不滿地看向姜如萍,眼睛裏全是嫌棄和鄙夷。葉素素有些吃驚,沒想到周碧秋也這麽讨厭安慧郡主姜如萍。不過,一想到昨日寧王世子所作所為,葉素素倒是理解周碧秋此刻的心情。

姜如萍就和她的那位胞兄一樣令人厭惡!

對面被攔住的姜如萍一時沖不到葉素素面前,氣得直跳腳,不管不顧大喊着:“葉素素,有種你過來啊!你把我哥哥打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自己躲起來算什麽本事!”

周碧秋聽了這話,雙拳不自覺地緊握了起來,咬着牙強忍着怒氣。葉素素見狀,立即握住周碧秋的手,小聲與她道:“不要中了她的激将法,這個時候,我們就要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葉素素這幾句話像是給周碧秋吃了定心丸,周碧秋原本因為怒氣繃緊的身體緩和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恢複了自然。

見周碧秋這邊沒事,葉素素轉頭看向對面跳腳挑事的姜如萍,冷冷開口:“安慧郡主這是說的什麽糊塗話?衆所周知,寧王此次只派了您一個人到京城給皇上和皇後請安,你口中的哥哥又是何人?這裏是皇家園林骊山院,沒有聖旨,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出入。我一直老老實實地帶走骊山院裏,怎麽可能去揍了你所謂的哥哥?安慧郡主,你剛剛說的那些話,豈不是血口噴人、誣陷他人?”

“你、你強詞奪理!”

葉素素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姜如萍根本就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她哥哥寧王世子雖然有皇上默許,但确實是偷偷進的骊山院。如今出了事,沒有皇上做主,在骊山院裏自然是讨不到一點好處的。可是,一想到她哥哥如今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模樣,姜如萍就咽不下這一口氣。

她知道她哥哥傷成那副模樣與葉素素是脫離不了幹系的,可是葉素素卻是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不要來問我”的态度,她真恨不得抽上前抽葉素素兩個巴掌。

姜如萍此刻怒火攻心,又夠不到葉素素出氣,氣得臉和鼻子都歪了。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葉素素身邊的周碧秋身上,立即露出了一副諷刺的笑容,“哼,我還當葉素素你把什麽東西當寶貝呢。你身邊站着的那個女人,是個不知廉恥,随便和男人摟摟抱抱的女人!”

葉素素一愣,周碧秋卻已經氣得滿臉通紅,指着姜如萍怒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一直無處出氣的姜如萍可算是逮到了機會,言語刻薄地挑釁着,“我血口噴人,你敢說我說的不是實情?那日在京城大街上,和男人摟摟抱抱的,不是你又是何人?好一個京城大家閨秀,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你胡說八道!”一向不善言辭的周碧秋被氣的雙眼發紅,目眦盡裂,“一派胡言!那一日,明明是我被你們家派出的惡奴為難,是他……是他不顧一切救了我,你怎麽可以這麽惡毒的污蔑我們,毀我清譽,毀他名聲?!”

“我污蔑你們?!難道不是你看中了人家,主動投懷送抱,想要來個以身相許嗎?”姜如萍的嘴臉極其惡毒,句句如刀,咄咄逼人,說這話時臉上還挂着得意的笑容。

葉素素雖然并不了解周碧秋,可是她知道,周碧秋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被詩書禮儀耳濡目染,姜如萍口中的那些事情打死周碧秋她都做不出來的!

周碧秋急了,卻出乎葉素素的意外,并沒有針對姜如萍,反而緊緊地拉着她的手,忙着解釋:“郡主,你不要相信安慧郡主的胡言亂語,我和葉公子是清白的!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那一日是葉公子舍身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葉素素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原來姜如萍口中的那些事竟然還牽扯到她的哥哥!

周碧秋滿臉焦急,極力地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急急說道:“郡主,當日陳大姑娘也在場,她是和葉公子一起出門的,她也可以為我們作證!”

陳大姑娘?她的表姐陳瑛兒?她也在場?和她哥哥在一起?陳瑛兒什麽時候和她哥哥那麽要好,甚至能一起出門?

葉素素忽然覺得,肯定有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現在的場面極其混亂,她來不及想,只能拉住還要辯駁的周碧秋,給了她一個安撫眼神,讓她不要急。

周碧秋一向是個老實的姑娘,被姜如萍那些污蔑難聽的話逼得都快哭了。

按照葉素素的本意,這種時候就不用跟姜如萍廢話,說那麽多都不如把人幹幹脆脆地揍一頓解氣。可是,她掂量了雙方丫鬟仆婦的實力,兩方人數差不多,真要打起來她們這一方可未必能打贏。

正在她是思索策略時,不遠處走來一隊巡邏的皇家禁衛軍。皇家禁軍的服飾極為顯眼,葉素素下意識擡頭望過去。可是,當她看清帶隊的人是誰時,忍不住“噗嗤”一笑。

泫然欲泣的周碧秋聽到她的笑聲,一臉茫然地朝着她望了過來,眼眶含淚。

葉素素立即憋回笑意,擺出了一本正經的表情,義正言辭,高聲喊道:“禁衛軍何在?”

那一隊皇家禁衛軍立即在為首之人的帶領下,朝着葉素素他們走過來。

葉素素指着對面的姜如萍,冷着臉道:“不用和她廢話,把這個胡亂造謠污蔑人的小人,給本郡主扔湖裏去!”

“遵命!”

葉素素一聲令下,那一隊皇家禁衛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沖散了姜如萍帶着的那些丫鬟仆婦,精準地抵達了姜如萍所在之地,根本就沒給她說話反駁的機會,甚至連尖叫的機會都沒有給她,直接就把她扔進了湖裏。

“噗通”一聲,骊山院湖中央蕩起一片漣漪……

姜如萍身邊服侍的那些人半天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喊着救人,可是一轉眼剛剛那些皇家禁衛軍就不見了,來無影去無蹤。

周碧秋還在發懵,不明所以地問:“郡主,那些皇家禁衛軍怎麽會聽你的話?他們不是只聽命于皇上嗎?”

葉素素笑盈盈說道:“因為他們是我的人假扮的啊!”

“啊?!”周碧秋滿臉震驚,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素素卻已經拉起她的手,說完便半真半假的笑道:“所以,我們快點逃吧!”

剛剛那禁衛軍的首領,不是別人,正是聶铎身邊的陌暮。如果葉素素沒有猜錯的話,陌暮帶着的那一隊“皇家禁衛軍”根本沒有一個是真的!

她铎哥哥的膽子,就是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有加更~~求愛撫~~

☆、32真相

葉素素自然不是因為真的怕了姜如萍才拉着周碧秋跑的。

她連皇家太子都敢揍, 連大公主長樂都敢打, 姜如萍不過是個藩王之女, 她難道會因為下令把她丢到湖裏而害怕?!

可是,看到周碧秋一副擔驚受怕卻又隐隐帶着興奮激動的眼神, 就像是故意裝了柔順的小貓骨子裏卻是反叛的, 葉素素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

周碧秋一向老實,自然是葉素素說什麽就是什麽,擡了腿就跟着葉素素一路向前跑, 一邊跑還一邊急着說:“郡主,郡主, 快點快點,我們不能被她們抓到!”

葉素素終于停了腳步, 捂着肚子, 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碧秋跑的小臉通紅,氣喘籲籲,葉素素停下來時,她還是滿臉擔憂,生怕她們被抓住, 可是看到葉素素哈哈大笑的模樣, 她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 頓時又羞又急,紅着臉嗔怒道:“郡主,你在耍我。”

葉素素下令把姜如萍扔到湖裏,這骊山院裏可沒有不透風的牆, 何況她們剛剛還在在大庭廣衆之下,根本就沒有避忌別人耳目。如此一來,她們就算是逃跑了,所有人也知道是葉素素做的。

跑和不跑沒有差別。

葉素素和她不同,她不過是個大理寺卿的女兒,父親正三品官職而已,在京官之中算不得什麽高職位。葉素素的父親不僅僅是位列三公之一的葉太傅,她自己又是皇上親封的超品郡主。周碧秋得罪不起姜如萍,可是葉素素卻是有資本得罪姜如萍的。

葉素素見周碧秋明白過來,臉上的神色有些失落,她立即收起笑容給周碧秋道歉:“碧秋姐姐,你不要生氣,我就是剛剛覺得刺激,拉着你胡鬧了。”

周碧秋搖了搖頭,眉頭依舊緊鎖,有些不安地問她:“可是,你讓你的人假扮皇家禁衛軍把安慧郡主扔到了湖裏,萬一皇上追究起來,可怎麽辦?”

葉素素笑着說道:“這裏是皇家避暑山莊骊山院,天高皇帝遠,皇上真要想追究,也要過了三伏酷暑等我回了京城才有機會追問我。到時候皇上問起來,我就一口咬定跟我無關就好。不過是姑娘家互相打鬧落水一事,皇上日理萬機,才不會有空管這事呢,我覺得他問都不會問我的。”

皇上此刻定然滿腦子都在想着怎麽處理寧王世子的事情,姜如萍的落水事情鬧大,只會惹來皇上反感,這事定然只會被定為小姑娘家之間鬧了口角失足落水,姜如萍這個啞巴虧只能白吃。

誰讓她不是寧王世子,更沒有寧王世子的份量?

她的父王寧王也不可能因為女兒落水一事和皇上撕破臉,何況,古語有雲: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不過是意外落水,小小的一件事罷了,寧王還要裝做“忠君”堵住悠悠衆口,自然不會為了女兒追究。就算是皇上下令殺了安慧郡主,如果時機不成熟,寧王也不會為了這個女兒去謀反的。

但是,寧王會為了他未來的繼承人、為了寧王世子去反。骨肉親情,永遠比不過寧王他們這些掌權者的家國大業重要!

葉素素未免不覺得可悲。

所以,她也算是明白安慧郡主姜如萍迫切想要進京想要做太子妃的心情。

太子儲君之妻,未來皇後之尊。即使知道不可能,姜如萍也要抓住機會試一試,總比永遠留在家裏随時會成為她父兄霸業的犧牲品要好。

葉素素不記得上一世姜如萍後來是怎樣的,但是她知道,姜如萍沒有嫁給趙從嘉,也沒有做成太子妃。

趙從嘉的太子妃,另有其人。

葉素素想到上輩子,不免有些傷心,她吸了吸鼻子,回過神問周碧秋:“碧秋姐姐,剛才姜如萍所說之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碧秋神色立即變了,眼神裏帶着厭惡,惡狠狠地說:“大約半個月前,我得了母親應允出門去京城首飾樓,想打幾副頭面帶到骊山院避暑用。可是,那日在京城大街之上,有人竟然大膽地攔住了我的馬車。馬受驚了,瘋狂逃竄,那人竟然想要趁機将我掠走,是葉大人救了我。當時情況危急,葉大人為救我性命,不得不親自将我從瘋馬的馬車上抱了下來。只是那一下而已,算不得違背男女大妨。可是,就這麽一幕,竟然被安慧郡主抓了個正着。後來我才知道,那想要将我掠走之人,竟然是他們從寧王封地帶來的家奴!”

周碧秋想起那日之事,就不由地後怕,她慶幸地說:“幸好那日遇到了葉大人,不然我……我……”

葉素素有些奇怪,寧王的人是第一次來京城,為何竟然那麽大膽地公然搶人?而且,為何是搶得人是大理寺卿周安平家的嫡長女?如果寧王真的有要搶人的計劃,難道不應該是搶身份更高、更有用一些的嗎?

周碧秋繼續回憶,滿眼感激:“幸好那一日陳大姑娘邀請葉大人與她一同出行,也幸好我的馬車和陳大姑娘的馬車一路同行,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等等,碧秋姐姐,你說,我大表姐的馬車和你的馬車是一路同行?我哥哥是跟着我大表姐出門的?”

周碧秋不明白葉素素為什麽這麽問,如實地點了點頭。

葉素素像是抓住了什麽線索一般,拉住周碧秋的手,又仔細地問她當日的情形:“碧秋姐姐,你當日的馬車可有周家的标記?”

京城大戶的馬車如果進宮或訪客正式出行時,定然會帶着每家的标記,以用來判斷身份,或為別的身份更高的馬車讓路,或等身份不夠的馬車給自己讓路。

但是,因為這樣等來等去,實在麻煩,許多人家平日裏出門馬車時不帶标記。除非途中遇到帶标記的馬車需要讓路之外,不帶标記的馬車之間默認無論身份與否,都不需要相互讓路,只顧着自己趕自己的路就好。

周碧秋搖頭,“沒有帶周家的标記,當日不過就是我出門上街去趟首飾樓而已,怎麽會帶标記呢?”

葉素素又問:“那麽我大表姐他們的馬車帶了陳家的标記嗎?”

周碧秋依舊搖頭:“陳大姑娘的馬車也沒有帶标記,不然我也不會不知道一路與我同行的竟是陳大姑娘。還是後來出了事,葉大人舍身相救,我才知道他們的身份……”

說到這裏,葉素素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當日在京城大街,姜如萍帶着的家奴想要攔截的人,根本就不是周碧秋!周碧秋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

當時,周碧秋的馬車和陳瑛兒的馬車一路同行。她哥哥葉墨軒又跟在陳瑛兒的馬車旁,會讓人誤以為葉墨軒護送的是兩輛馬車。

如果,姜如萍的人已經打聽出一輛是護國将軍府姑娘的馬車,自然會按照常理認為另一輛馬車就是葉墨軒妹妹長儀郡主的馬車。

半個月前,葉素素已經因為揍了太子趙從嘉被父母送到葉家的溪山別院去“閉門思過”了,自然是不可能上街的。走在陳瑛兒馬車前面的周碧秋的馬車就被誤認為是她長儀郡主的馬車。

所以,姜如萍帶着的那些惡奴想要劫持的人根本不是周碧秋,而是她葉素素!

葉素素仔細一想,更是心驚膽戰。

設計在京城大街以毀人閨譽的方式将她劫持,那麽毀了閨譽的她就只能委屈下嫁。所以,劫持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姜如萍設計的,這件事背後有寧王和寧王世子的手筆!

葉素素忽然想到,昨日寧王世子竟然見到周碧秋一眼就認定她是長儀郡主,絲毫不懷疑,甚至見了她本人時,還是認定周碧秋是她。那麽,是不是因為那一日寧王世子也在京城大街上,誤以為葉墨軒救下的人就是長儀郡主,所以昨日他才那麽篤定周碧秋就是她?!

把所有的關鍵都想明白之後,葉素素氣得渾身發抖。

原來,寧王他們竟然一早就認定她,想要和她結親。

恐怕這一次派什麽姜如萍進京争取太子妃之事,不過是寧王他們他們的障眼法,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為寧王世子求娶她。

可憐那姜如萍至今還蒙在鼓裏,真以為她父兄送她進京是為了讓她做太子妃的!

可是這哪裏是想要結親,這分別是想結怨!

葉素素想不明白,她不過是葉家的女兒,父親不過朝臣新貴,她空有個郡主頭銜,無權無勢的,寧王他們為何要算計她?為何想要和葉家聯姻?這麽做有什麽好處?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她,在京城大街上一計沒成,又在骊山院裏再生一計!

葉素素就是打破了腦袋,也實在是想不出寧王和葉家聯姻的好處,她依舊不明白,寧王和寧王世子他們究竟算計的是什麽!

難道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後”的命格?

可是這一世并沒有這樣的命格傳出來!按照時間推斷,上一世在街上出事時,這個命格也沒有傳出來!

上一世,她并沒有揍了太子趙從嘉,自然在事發當時沒有被父母送到溪山別院。可是,上一世她記得清楚,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葉墨軒和陳瑛兒一起出過府!這一世,她也沒有聽說這件事!

在她的記憶裏,葉墨軒和陳瑛兒雖然是表兄妹,可是兩人平日裏并無往來,他們什麽時候好到可以一起出門上街?

難道她哥哥和陳瑛兒之間……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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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落水

葉素素越來越迷茫, 也越來越自責。

她就這麽一個哥哥, 一母同胞, 比任何人都親近。可是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她都從來沒有仔細去了解過自己的哥哥, 一向都是葉墨軒在寵着她照顧她,什麽事情都随着她的性子。她也根本不知道葉墨軒平日裏與誰交好,也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喜好什麽。

上一世她婚事艱難, 如果不是鎮南王率兵直逼京城,大原國皇室求和和親, 她就會一直是一個留在家裏不能成親的老姑娘。

葉墨軒曾經摸着她的頭,半真半假地逗她:“素素, 就算你一輩子嫁不出去, 留在葉家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只要有你哥哥我一口氣在,就絕對會保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不管你未來的嫂子還是侄兒,若是不好好待你, 我就把他們都轟出葉家!”

當時他們的娘親還未卧病在床, 氣得直接去擰葉墨軒的耳朵, 氣惱道:“有你這麽咒你妹妹嫁不出的嗎?還要把媳婦兒子都轟出去,我看我和你父親先把你轟出去吧!”

往日的歡聲笑語歷歷在目,後來他們娘親纏綿病榻、奄奄一息,葉墨軒又因周碧秋之死傷心欲絕、醉生夢死, 家裏再也沒有了笑聲。直到葉素素臨死之前,葉墨軒依舊未曾娶妻。

想到這裏,葉素素神色複雜地看向身側的周碧秋,有些疑惑開口,問她:“碧秋姐姐,你以前說過,我哥哥不喜歡你,你為什麽會這麽說?”

周碧秋五官精致的小臉瞬間就紅的不成樣子,連帶燒到了脖子。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迫于葉素素的眼神,只好低了頭,極其小聲地說:“郡主,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你誰也不要說好不好?尤其是不能和葉大人說!”

葉素素想要知道怎麽回事,自然是滿口答應。想到上一世周碧秋死後葉墨軒的失态,還有那一日在骊山院門口葉墨軒看到周碧秋馬車的複雜眼神,她覺得她哥哥應該是很在意周碧秋。

可是,為什麽周碧秋會認定她哥哥不喜歡她呢?

周碧秋在葉素素再三保證絕對不說之後,終于肯開口講了這件事:“那一日,葉大人救了我之後,還派人送我回家。我當時吓得不輕,慌亂不已,竟然連聲謝謝都沒有和葉大人說。後來,準備來骊山院之前,我一直想要尋找機會給葉大人道謝,所以我派仆人在他的衙門門口守着,終于又與葉大人遇到了一次。我……當時也不知道哪裏來了勇氣,攔下了葉大人,給他遞了荷包……”

大原國姑娘給男子送親手繡的荷包,是表達愛慕之意。

周碧秋紅了臉,道:“我知道自己這樣做,确實違背了禮義廉恥,實在不是大家閨秀所為。可是,我當時覺得如果自己不試一次,就永遠沒有機會接近葉大人了。所以我才會如此……郡主若是覺得我不知廉恥,不值得相交,我也不後悔。”

葉素素望向周碧秋,心頭激起千層波浪,酸酸楚楚,久久不能壓抑下去。

她居然有些羨慕周碧秋的大膽!

為她所喜歡的,不顧一切!

周碧秋低頭垂眉,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葉大人沒有接我的荷包,他很明确的拒絕了我。他還說,他會把這件事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讓我日後也不要和人提起這件事。我知道這件事會連累葉大人的清譽,所以我……誰也不敢說。”

葉素素恍然大悟,這就是周碧秋說葉墨軒不喜歡她的緣由。

她拉起周碧秋的手,低聲安撫她道:“碧秋姐姐,你放心,既然我答應過你,我就絕對不會說的。”

她望着臉頰通紅的周碧秋,不由地佩服她的勇氣。

上一世,周碧秋是不是也這樣跟她哥哥葉墨軒表白過?所以即使葉墨軒當時拒絕了周碧秋,日後又陰差陽錯再無姻緣時,葉墨軒也記得這個勇敢的小姑娘。以至後來當周碧秋從寧王封地的城牆縱身跳下身亡之後,葉墨軒開始懊悔,為何當初他不接受周碧秋的喜歡?為何當初沒有娶周碧秋?如果是葉墨軒娶了周碧秋,定然不會讓周碧秋過得如此凄慘,最後絕望的自盡……

葉素素的鼻頭驀然一酸,眼淚止不住地噼裏啪啦地往下淌,一滴一滴地滑落,滴在了兩人腳下的青石路上。

周碧秋發現葉素素哭了,吓得不輕,急急地圍着她轉:“郡主,郡主,你這是怎麽了?”

葉素素拿着帕子擦眼淚,搖頭說:“沒事,沒事,沙子眯了眼。”

她既然已經重活一世,既然能避開“墨素牡丹,天命皇後”的命格,那麽她就能讓別人也改變命運。

上一世大公主的驸馬何恩新,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讓他去尚大公主了,絕對不會讓他在仕途上不得志,最終抑郁而終!上一世被迫嫁給寧王世子的周碧秋,她也絕對不會讓她再踏入那樣的火坑!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裏帶了堅定,聲音略帶沙啞地問周碧秋:“碧秋姐姐,你現在還喜歡我哥哥嗎?”

周碧秋沒想到葉素素忽然會問這樣的問題,猝不及防,紅着臉擺手:“不、不,葉大人不喜歡我的,我怎麽能纏着他呢?”

葉素素皺了皺眉頭,道:“碧秋姐姐,你不要管我哥哥是怎麽想的,我只問你,你還喜歡我哥哥嗎?還想要嫁給他嗎?”

周碧秋臉紅的跟煮熟的大蝦一般,最終在葉素素堅定的眼神裏,緩緩地點了頭。她點完頭之後,迅速地低了頭,小聲呢喃道:“我喜歡葉大人,我想我這輩子也只會喜歡他一個人了。日後,就算是我嫁了別人,相夫教子,我也願意把葉大人放在心裏,默默地喜歡。不過,郡主您放心,我真的只是默默地喜歡葉大人,絕對不會給葉大人添麻煩的。葉大人那麽好的一個人,一定會娶一個他喜歡又喜歡他的姑娘,兒女繞膝,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我不能去打擾葉大人……”

葉素素聽着周碧秋的話,陡然心中一酸,眼淚瞬間就更洶湧了,止也止不住了。

周碧秋說:“日後,就算是我嫁給了別人,相夫教子,我也願意把葉大人放在心裏,默默地喜歡。”

周碧秋說:“葉大人那麽好的一個人,一定會娶一個他喜歡又喜歡他的姑娘,兒女繞膝,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我不能去打擾葉大人……”

葉素素淚如決堤、洶湧而來,仿若有什麽東西正在她的心口,一下下剜她的心,一片片地割她的肉,讓她疼的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铎哥哥,铎哥哥……

原來,這就是喜歡!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啊!

原來,她竟然是喜歡聶铎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喜歡聶铎……是深入骨髓、刻骨銘心的喜歡!

就算日後,她嫁給了別人,她也永遠都不會忘記聶铎的。她就算是為人丨妻為人母,相夫教子,她也會把聶铎放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裏,沒人的時候自己偷偷地想起來,自己偷偷地想念他……

铎哥哥,我喜歡你,怎麽辦?我發現我喜歡你,怎麽辦啊?這該怎麽辦啊?

……

周碧秋覺察出葉素素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急忙攙扶住她,忙着問她:“郡主,你這是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我們找太醫吧!”

葉素素什麽也不想管,她現在就覺得心口疼,她現在就覺得有些東西要永遠的失去了。她想铎哥哥,她想要铎哥哥……她不想看到铎哥哥娶別人,也不想看到別的女人給铎哥哥生孩子……

為什麽她不能嫁給铎哥哥呢?為什麽她偏偏不能嫁給铎哥哥呢?!

葉素素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去厭惡自己的身份,厭惡自己的一切。她不要做葉家的女兒了,她也不要做陳家的外孫了,她也不要做太子的表妹了,她也不要什麽長儀郡主的頭銜了,她只想嫁給聶铎,只想要和铎哥哥永永遠遠在一起……

為什麽不可以?為什麽不可以!

葉素素哭得不能自已,周碧秋等人圍在她身邊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也不知道究竟要怎麽辦。

痛痛快快地哭過一場,葉素素宣洩了所有情緒,終于漸漸地找回了理智。她揉着發紅的眼睛,聲音嘶啞,低頭和周碧秋說:“碧秋姐姐,讓你見笑了,我沒事,就是剛剛忽然心悸,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哭了起來。”

周碧秋不疑有他,急忙勸說葉素素先回去休息,游湖賞荷的宴席就先不要參加了。

跟在葉素素身邊伺候的樂竹和香竹卻是知道自家郡主的。她們家郡主雖然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倒了似的,可是她們家郡主從小就身體好,連頭疼腦熱都很少有,怎麽可能會有心悸呢?

一定是她們家郡主遇到了什麽事情,才會哭得這麽傷心難過。剛剛她們兩個是跟在郡主身後的,可是當時郡主要和周姑娘私下裏說話,她們兩個只能遠遠地守着,不知道郡主和周姑娘都說了什麽!

兩個人不免滿眼擔憂,下意識都朝着周碧秋看過去,想知道周碧秋究竟說了什麽,讓她們家郡主難過成這樣?她們從小就跟在葉素素身邊,還從未見過她們郡主哭得這麽傷心的時候。

葉素素讓周碧秋先回席替她解釋,她自己先回蓮池苑了。

周碧秋知道自己在這裏也幫不上葉素素什麽忙,只好聽話地替葉素素去席上解釋她不能過來參加宴席的原因。她臨走時不放心葉素素,一步三回頭。直到葉素素朝着她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她才算是稍稍心安。

周碧秋走後,葉素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走到湖堤一棵大柳樹下,吩咐樂竹和香竹:“你們帶着人去旁邊守着,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

她現在不想回蓮池苑,她現在哪裏也不想去,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

雖然是炎炎夏日,湖岸垂柳,微風習習,酷暑一吹既散,可心頭的煩悶和無措卻壓抑着,無處宣洩,無處可逃……

铎哥哥,我想你……

……

何恩新站在園中入口,這是去女眷那邊席面的必經之路。

他一直注意着女賓那邊的動靜,卻沒有看到葉素素過來。等了許久之後,終于看到走過來一群女眷,他躲到門房這邊禮貌回避,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是不是長儀郡主過來了。

過來的人不是長儀郡主,是周姑娘。

這位周姑娘,何恩新是知道的。

他還知道,好像長儀郡主很喜歡這位周姑娘,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如今,只看到周姑娘自己帶着人過來,何恩新眉頭不由地皺緊了,他記得長儀郡主最後是和周碧秋走在一起的,為何此刻只有周姑娘一人?長儀郡主呢?她怎麽沒有過來?是遇到什麽事耽擱了?還是……又身體不适了?

何恩新立即派人去打聽,很快就打聽的人就回來了,給何恩新回話:“公子,婢子剛剛去女眷那邊打聽,聽說長儀郡主身體不适,先回蓮池苑了,這邊的宴席她也不過來了。”

聽到長儀郡主又是身體不适,何恩新立即擔心不已。

昨日,大公主辦賞花會,長儀郡主也是因為身體不适提前離席,今日竟然也身體不适,看樣子她身子骨可真不怎麽好。

何恩新頓時開始焦急擔心,又懊惱自己竟然不曾熟讀醫書,如今也只能幹瞪眼着急。他暗自下了決心,這一次從骊山院回京城,他定然要熟讀醫書,請個大夫做老師,懂些醫理,若是日後長儀郡主有個頭疼腦熱,他也不至于什麽都不懂幹着急。

那回話的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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