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不知是因為孩子們的叫喚還是其他什麽緣故,師濤擺放好木柴後忽然直起了腰,左手不經意間揉着自己的肩膀,頭就轉了過來,轉向羅伊德所在的方向,羅伊德反射性地将自己藏到了大樹後,避開師濤的視線。

“師濤、師濤,怎麽了?”孩子們圍了過來,也随着師濤看向樹叢之中,但那裏什麽也沒有。

“哦,沒什麽,等我一下,還有一點點就結束了!”師濤說是這麽說,但他總覺得今天的樹林似乎跟往日的不同,他再度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覺得那應該不是他的錯覺。

這時,從木屋裏又走出來一個人,那是一個青年,看上去二十歲出頭,五官漂亮得不像話,身材修長,雖說是男生,卻留着快到肩膀的長發,他一面走出來,一面利索地綁着頭發,并對師濤道,“剩下的我來吧。”

師濤看了他一眼,也不拒絕,而是摘下手套連着斧子一并遞給他,微笑道,“謝謝你。”

他這樣說着就被孩子們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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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德等聲音遠去了,才又重新探出頭去,誰料就在他的背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而懷念的聲音,“羅伊德……果然是你……”

羅伊德驀地愣住,然後緩緩轉過身去。

他的身後,師濤正站在那裏,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言語仿佛失去了意義,羅伊德看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慢慢浮現出了笑意,這抹笑意讓羅伊德既想念,又覺得倍感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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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濤說他叫羅伊德?”

“羅伊德!啊,就是那個很厲害的人!師濤給我們講故事的時候,裏面有一個騎士就叫羅伊德……”

一個個小小的腦袋探進書房裏,交頭接耳,聲音卻響到讓裏面的羅伊德聽得一清二楚。

青年這時端着咖啡走到門口,對着那些小不點們說,“不要打擾客人,去,到外面去玩。”他說着把孩子們往外面輕輕推了推,然後将咖啡放在茶幾上,不過他在放下前也端詳了一下羅伊德,才道,“請用。”

“謝謝。”羅伊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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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濤跟着走進來,青年便對師濤道,“我帶他們出去。”

師濤點了點頭,走進房間,青年走出去的時候,順便為他們關上門。

“他是……”羅伊德這時問師濤道。

“他是我在東京的時候遇到的,因為頭部受創失去了十歲以後的全部記憶,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麽都想不起來,不過他真的很能幹,我就留他在這裏幫我照顧孩子們。”師濤回答,并端起了咖啡,羅伊德注意到他左手稍稍扶了一下右手的手腕,忽地就想起之前他擡手揉右肩的樣子,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開口問,“你的傷……”

師濤見羅伊德正看着自己的手腕,便知他想問什麽,于是道,“我的傷都好了。”

羅伊德仍然盯着他的手腕,卻是不說話。

師濤沉默片刻,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才對羅伊德道,“興許是心理作用,有時候手腕和肩膀還是會有感覺,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就是剛才你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不過你看……都好了。”

師濤說着,伸出手去,給羅伊德看。

羅伊德握住師濤的手,的确手腕上已看不見一丁點的傷痕,就連手掌上曾有的疤痕也已消失不見,羅伊德這時輕輕捏了捏師濤的腕骨,低問,“痛嗎?”

師濤搖頭,“因為小藥丸的關系,骨頭愈合得很好。”他說着便動了動手腕,像是要讓羅伊德放心。

“但還是會覺得疼?”羅伊德再問。

師濤見羅伊德蹙着眉頭、表情糾結的樣子,反而安撫他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倒是你,雖然麻陽已經将你的事都告訴了我,可是我也想知道這五年裏你到底經歷了什麽?”

羅伊德從不擅長說自己的事,但他的确欠師濤一個解釋——曾經他希望自己告訴師濤的事。

“我被病毒感染,機體也被損壞,所以花了點時間,重新打印了出來。”

師濤聽麻陽說起過跟打印相關的情況,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羅伊德,但羅伊德還是那個羅伊德,跟五年前出現在他面前的羅伊德并沒有什麽分別。

“我聽麻陽說那個病毒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和小藥丸的,據她說來自未來的機器人警察曾經跟人類的警察有過不少交易。”

“嗯,這些小藥丸都查清楚了,病毒是他們留在人類警察手裏的,他們也拿舊型機改造後高價賣給人類,比如你父親的那臺輪椅,但通道關閉後一切就終止了。”羅伊德道。

“要不是因為我的緣故,父親也不會針對你。”師濤顯然是自責的,然而羅伊德卻不喜歡聽,他岔開話題道,“來這裏之前,我去島上找過你。”

師濤垂眸半晌,才忽地道,“五年了……我父親他,應該不在人世了吧……”

他這句話顯然不是在問羅伊德,羅伊德卻是一愣,問,“你知道?”

師濤點頭,羅伊德看着他,有些話很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師濤卻像是明了似的,道,“你想知道我父親當初為什麽要殺我,是嗎?”

羅伊德想了想,才将他的疑問問出了口,“我想你父親知道你不會死這件事,但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對你?這些……都跟他現在的……去世……有關嗎?”羅伊德斟酌着用詞。

師濤捧着咖啡杯,眼神越過羅伊德看向他背後的那扇窗,窗外的景色一如他小時候所見的幽深密林,唯一不同的,便是當時的他深陷恐懼,而非像現在這般惬意。

他慢慢陷入了回憶,緩緩開口對羅伊德道,“小的時候我曾經被人綁架過,印象中我被關在類似這樣的木屋的閣樓裏,綁匪向父親勒索,但是很不巧,當天發生了火災,雖然警察和消防員合力将我救了出來,可當時的我已是重度燒傷,昏迷不醒,誰料在三個月後,我奇跡似的康複了,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也就是在那之後,父親把我隔離了起來,不再讓我見任何人。”

這是師濤從沒有跟人提起的過去,連他自己都忘掉過,羅伊德忍不住問他道,“所以那個時候,你的父親就知道你擁有的特殊體質了嗎?”

師濤點頭道,“至少知道我有驚人的恢複力。被隔離以後,他經常會讓醫生來抽血,也抽取過骨髓,說是拿去檢查,不過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我也成了一直以來秘密進行中的克隆研究項目的實驗品之一。”

羅伊德聽到這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通過克萊因得知師濤從十歲起就沒再見過父親,然而還是不會想到,原來師濤早已經歷過這些。

“當然,我只是其中之一,他還找其他的孩子們,例如棉蘭老島的那個孤兒院,他覺得那裏是極佳的實驗品提供地點,這些事我一直不知道,直到我逃離之後。”

“你……是怎麽逃跑的?”羅伊德雖然問出了口,但他問出口時就有了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随後,他就見師濤垂下眼,過了好半晌才說出那個讓人意想不到卻又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來:

“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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