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于那個“第五次約會”的說法,郭劍一雖然不是剛剛聽說,但他真的是剛剛才想起來可以試用在自己身上。

周圍的同學,有跟自己取向一樣的,比如李臻,就像所有少數派在多數人的群體裏便會變得格外抱團兒格外對彼此知根知底的慣例那樣,他對于同學當中的“自己人”都有着怎樣的貞操觀念,或是是否還留守着男人那或許并不怎麽值錢的貞操,都還算是了解挺深。

于是,據他所知,他是碩果僅存的一個,不管前後,都是黃花大閨男的。

異類。

李臻說自己是跟高中同學結束的處男生涯,但高考跑去外地上大學的同學果斷抛棄了他還讓他的那段青春歲月留下了抹不去的傷疤。別的同學麽,雖說沒有這麽叽歪的表達方式,不過也都在不同的時刻,以不同的方式,告別了純真。

本來嘛,都二十好幾了,還以純真為個人定義,會不會有點兒太肉麻?也不符合當今國情啊……又不是五零後……

可是,我們的小郭醫生,就是在這個“貞操觀念”早就演變成了“何須貞操觀念”的時代裏,仍舊保留着自己的處男之身。

一個迫切需要被破壞掉的處男之身。

經由呂教授之手……

和……那根。

媽耶。

突然間就臉上燙得不行了,郭劍一用書本擋住了泛紅的腦門。

“你怎麽了?”坐在旁邊的人發現了異狀,摘掉耳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壓低音量詢問。

“不用管我,你沉迷學習就好。”搖搖頭,郭劍一扭過臉去,做了個深呼吸,開着自己的玩笑,“我發情期來了。”

但,這個玩笑對方的表情卻好像是格外當真了似的,甚至簡直有點被輕度吓了一跳的感覺,漂亮到極致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驟然的疑惑,過了兩三秒,才确認了那只是個玩笑。

“你還真逗哈。”對方鄙夷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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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鬧了不鬧了,咱們好歹也是未來的醫務工作者,不能把話題起得這麽靈異。”擺了擺手,讓自己冷靜下來,郭劍一沉默了一會兒,才探頭看了看對方筆記本電腦上的視頻窗口,“哎對了白已然,之前教授說這個視頻裏有下次測驗的考點,你要是發現了,記得分享啊。”

“你自己也能發現吧?”旁邊的大男孩沒轍地笑笑。

“能是能,可每次都沒你發現得準。你絕對就是抓考點的天才。”

對方沒有說什麽,只是維持着那種好看的笑容,重新戴上了耳機,把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電腦上去了。

那天是個禮拜四,在圖書館裏一邊體會着學業壓力,一邊感受着戀愛壓力的郭劍一,努力将思路都集中在學習上,至于戀愛,也就先暫且保守了秘密。

主要是,對于旁邊這個多少有點神秘色彩的同學,他也不好直接就說自己在談戀愛。

白已然不是公開的圈內人,但似乎又不像是普通的直男,他跟女生不親,但跟男生也不親,甚至和喜歡女生的女生以及喜歡男生的男生同樣不親。他只是對誰都态度很好罷了,可這種好,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別的意思。

可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男是人家那樣的才對,嗯。

并不想深入八卦的郭劍一,以這種說法給了自己一個關于對方的合理解釋。

但別人的事,終究只是別人的事,再大,也未必能感同身受,倒是自己的事,再小,再細微,也都能引發貨真價實的觸動。

于是,當那第五次約會真的來了,當他和呂季文在外面吃了飯之後,真的去了那充滿文化人範兒的家,要說他沒把一顆小心肝都撲騰出來,才是鬼話。

他緊張得需要偷偷捏自己大腿根才能冷靜下來只把注意力集中到參觀房間布置上。

面前,是一套不很寬敞的房子。格局有點怪,因為有并非直角拐彎的牆壁,但應該是得益于分區做得好,倒是沒有局促感,反而增添了幾分情調。

進門右手邊是個更衣櫃,跟着就是開放式廚房和跟着操作臺面順理成章連下來的吧臺,吧臺是單面的,一側可以擺凳子坐人,另一側則是一面矮牆,牆上挂着液晶電視,對面窗邊是一張不大的沙發,沙發旁邊有兩扇門,看起來像是卧室跟浴室的入口。

左手邊是一個更開闊的空間,正中央是可謂怪獸級別的一張大書桌,感覺至少可以坐下四個人的面積。周圍的牆被書櫃霸占了四分之三,裏面的藏書豐富到晃瞎路人狗眼。光線最好的地方,是個超大號的陽臺,陽臺上有各種綠植,一把藤椅,一張茶桌,和一部老式留聲機。

直至看見那擺在紅木架子上的老物件,郭劍一才意識到,這套房子的整體風格,走的是民國風複古路線。即便有着吧臺這種很西洋的東西,但吧臺下的櫥櫃都是中式雕花的面板,至于沙發上的緞子面靠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茶幾上的白瓷茶具,還有腳下的“青磚墁地”,全都無一例外地證明房間的主人有多喜歡傳統的東西。

說實話,這樣的情景,讓他在“wow……”的同時,也有點想對自己“emmm……”。

人家辣麽高大上,辣麽有情調,自己真的配得上嗎……?

配得上這份兒文化氣質嗎?嗯?你這個穿着破洞牛仔褲背着狐貍背包的90後……

“熱嗎?我去開空調。”呂季文并不知道打量着屋子裏的布置的郭劍一又在腦內些什麽,他只是幫對方把那被主人暗暗嫌棄了五秒的狐貍背包放在更衣櫃裏,而後示意對方去沙發上坐坐。

小郭同志是個聽話的好青年,乖乖坐在了沙發上,接過呂教授遞過來的冰茉莉花茶,喝了一口,發出了由衷的慨嘆。

啊——好喝。

不。

是“啊——現在看來,面前這個男人的氣質,是真的和這套房子好搭啊……文化到骨髓裏翻了幾個滾兒又都溢出來了的搭啊……”

“想什麽呢?”呂季文摸了摸大男孩的頭頂,笑着詢問要不要吃水果,他昨天剛買了木瓜和芒果。

“不用了,謝謝,我不要豐胸……”嘟囔了一聲,郭劍一只顧低頭喝茶。

頭頂上方,傳來那男人低沉的輕笑,跟着,呂季文坐在他旁邊,擡手搭住他的肩膀,指頭在他鬓角輕輕摩挲。

“所以說,從醫學角度來講,木瓜是真的豐胸嗎?”

“瞎扯。”

“完全不能?”

“流言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什麽木瓜蛋白酶的神奇功效之類的。其實根本胡說八道,只不過就是木瓜長得圓潤豐滿就被用來‘以形補形’了。”一提到跟自己的專業多少也算是有關系的內容,醫科生就來了精神,“其實木瓜裏頭的蛋白酶不管生吃熟吃,都會馬上被熱度分解,絕對不會活着起到某些作用,最多最多只能當嫩肉粉用,生木瓜汁滴在肉類上可以讓肉變軟,而已了,跟豐胸八竿子打不着半毛錢的關系。胸的尺寸基本就是遺傳基因決定,要是多吃木瓜就能cupcup upup,那木瓜原産地的女人應該個個兒都……那樣兒才對啊……哥你懂的……就……波濤……洶湧……”

看着一邊嚴肅正經說着科學理論一邊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劃顫巍巍的大咪咪的郭劍一,呂季文真是拼了命才沒有笑出聲來。他覺得這個孩子簡直可愛到極致,萬裏挑一的萌系極品,讓他灌滿了經史子集和唐宋元明的腦袋不自控地發熱,開始構想出種種跟高大上的文史背道而馳的猥瑣場景。

不,其實文史也是很猥瑣的,這種猥瑣還披着文史的外衣,有的還牽扯到皇族帝王家,就更是真正意義上的猥瑣到了金字塔尖。

“我只知道……野史裏記載的祿山擲瓜。”

“啊?”好了,到此為止,科學和醫學可以暫且退下了。

“傳說安祿山用木瓜砸到過楊玉環的胸,說起來,堪比葷段子,不提也罷。”

啊啊啊?別不提啊!別也罷啊!

“到底講的是什麽呀。”郭劍一急着知道內幕,“哥你別當标題黨……沒關系我自己查……”

控訴對方不要做标題黨的八卦青年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做了伸手黨,默默掏出手機準備再次求助萬能的度娘。但他還沒解鎖屏幕,就被呂季文阻擋住了。

“算了,并無價值,說來只是文人閑得發瘋編編古人的風流韻事,有點過于龌龊了。”

“哥你是怕講那些有傷師道尊嚴麽?”呆呆地笑着,暗暗決定回去之後自己一定要馬上去查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郭劍一,聽話地放下了手機,但很快,他就連回去之後要查什麽,都完全忘記了。

因為那個“師道尊嚴”者,正在沉默着靠近,那張帥得一逼的臉,正在跟對面的人縮短距離,并最終,在令人臉紅心跳的視線交錯過後,把彼此的嘴唇貼到了一起。

親吻是真的好甜膩,甜到發膩,當事人覺得甜,旁觀者覺得膩的那種甜膩。

而親吻過後,那挂着壞氣微笑的嘴唇,則輕輕湊到郭劍一耳根,用催眠又催情的“低音炮”發動着無情的攻擊。

“還記得你說過的,五次約會定理吧……”呂季文嗅着對方耳根的洗發水的淡香,同時也用自己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吧人家迷了個渾渾噩噩,手臂摟住那細腰,指頭在肋側蜻蜓點水般撓了撓,弄得懷裏的人一個微微激靈,心慌意亂到無法言語,才幹脆直接發出了十分“講道理”的提議,“你如果還‘願意’,我們不妨嘗試一二,如果你中途‘不願意’了,也可以随時喊停,我不敢說絕對能讓你‘盡興’,但至少,能保證絕不勉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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