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回了
如今僅僅只剩下妖身體質,其他方面卻跟人間小兒一樣手無縛雞之力,太被動了。
花淺也靠過來了,跟着朝朝一左一右地靠在他身側。朝朝的身體更冷一些沒什麽溫度,但是花淺就像個暖爐,兩人之間傳遞體溫,倒不是很冷了。
沈溫紅道:“還好你是只貓,不然我們三遍體通寒還不知能不能熬到這車停下來。”
花淺縮了縮肩膀,“你說話倒是不客氣,你這身上怎麽比朝朝還冷啊,朝朝我暖一暖她還能暖和起來,我靠着你我也開始冷了。”
沈溫紅失笑:“我天生體寒,你往中間來吧。”
朝朝倒是不樂意,伸手抱住了沈溫紅的手臂。花淺見了,不滿道:“朝朝不樂意,你們真不是一窩出來的嗎,她這麽粘你?”
沈溫紅還是不大舒服,這種陰寒的感覺是從靈魂深處來的,像是在撕扯神魂一樣,痛苦麻木。他甚至有點不樂意這兩孩子靠着他了,沒有任何用處像個累贅。沈溫紅咬着下唇,神智還算清醒,他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靜,莫要讓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魔性湧上來。
這鎖魔石真不是個好東西,總能将激發人心裏的陰暗面。沈溫紅想着,才入凡世不過一年,他扮演乖巧溫柔的模樣倒是上了瘾,骨子裏的那股霸道任性被壓得緊緊的,生怕爆發出來将他的僞裝的模樣撕得幹淨。
季渝他喜歡怎樣的人呢?沈溫紅思考過,他應該不喜歡自己的樣子吧,那麽任性霸道,冷血無情,說是逍遙肆意,以後卻是另一模樣的冷漠。
季渝喜歡溫柔乖巧最好是像紅紅那樣的,善良可愛的修道人。
沈溫紅不住地想,善良可愛?确實,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當他第一次離開天虛劍閣時,他曾信誓旦旦要做那逍遙天地的劍修,走遍凡間各地,游歷四方。他曾經把一切想得那麽高遠自由,曾經也是一個仗劍天涯的劍修,習得天虛劍法,自悟花醉劍意。
少年時的大無畏,活得那般逍遙肆意,縱使闖禍玩鬧,季渝也會跟在他身後,嘆氣搖頭叮囑他不可再鬧。搖光峰的藥草總會少那麽幾株,玉衡峰的路閉着眼睛也會走了。閉眼可見那花開花謝年複一年的少年日子,耳邊依稀可聽那兩劍交鋒的铮铮劍鳴。
事參不透,浮光劍影,人不如故。
他恍然想起了千年前季渝将他壓在地上,霜寒劍插在他的掌心上,掐着自己的脖子,厲聲道:“你入魔了。”
沈溫紅忽地停止了思考。
是的,他入魔了,所以季渝将他封印在太古魔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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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紅紅。”
花淺搖着他,将他的思緒拉回,他擔心地問:“你怎麽了,太冷了?”
沈溫紅瞪大了眼睛,他舉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手掌白皙,不是他那雙因為練劍滿是繭的手,也不是那杯霜寒劍刺穿的手。
他如今是妖身,只不過是只妖。
沈溫紅冷靜下來,他低聲說道:“沒事。”
花淺捂着胸口拍了拍,道:“吓到我了,你剛剛那模樣就像後頭的妖一樣,剛剛戴上這玩意總有點邪乎。”
沈溫紅神色恹恹,他道:“無事,這馬車往西府去?”
花淺腰板挺直靠在颠簸的廂內板上,“對,每月都會有一趟來回,哎我曾經就是從西府被帶去洛城的,現在又要從洛城被帶回西府了,命苦啊。”
沈溫紅微笑道:“你看起來不像是命苦,倒是有點興奮。”
花淺佯裝吃驚,“這都看出來了?”
沈溫紅不說話。
花淺繼續道:“也不算是很興奮,我以前的家在西府,我都被抓走了五年了,西府的人也不知道惦記我,等我回去了,要給他們好看!”
朝朝冷冷道:“你要先逃出去,才能去見家人吧。”
花淺搖頭道:“所以我命苦啊,五年前被抓了次,好不容易逃了,又被抓回去,來回的馬車費都可以省了。”
“我方才聽你們說,天虛劍閣?你們是從那來的嗎!我曾聽我胞姐說過,天虛劍閣的劍修都特別厲害!”他說完,又仔細看着兩個人,“哎也不對,你們一個是妖,一個也不是人,天虛劍閣收弟子都不看種族的嗎?”
“像你這樣的,不行。”
忽然車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嗓音,花淺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對面。
沈溫紅一愣,這聲音他清楚得很,是他那欠揍師兄的聲音。他掏出懷裏的玉佩,發現玉佩裏散着幽幽藍光。
“看來情況跟我們考慮的差別太大了。”
季渝的聲音略有歉意,他繼續與沈溫紅道:“此次是我不對。”
沈溫紅虛弱地笑出聲,“你還會認錯啊?”
“對不住。”
朝朝怔怔地看着藍光,喃喃道:“霜寒劍尊。”聲音雖小,但是周圍幾人都聽得清楚。
季渝那邊頓了一下,道:“你那邊三個人?”
沈溫紅到:“我們這馬車三個,除我之外還有兩個孩子。”
季渝猶豫了會,沉聲道:“我跟在你們後方不遠,你妖息爆發的時候我沒及時救你,等我感覺不到你氣息的時候,我才發覺一切我們想得太簡單了。”
沈溫紅低着頭,似乎在笑,卻沒出聲,過了一會,道:“不,你沒救我是對的。”
“不進虎穴,焉得虎子。”
季渝失笑,很快收住了聲音,他嚴肅道:“馬車轉向了。”
沈溫紅與花淺皆是一驚,“轉向?什麽意思?”
季渝負手踩劍于半空中,他斜視着前方不遠的馬車,“往東邊去了。”
沈溫紅妖瞳微閃,他低下頭,嘀咕着:“轉東去,不去西府,卻往東邊,他們要回去洛城。”
花淺聞言,抱頭哀嚎道:“不是吧,我剛以為我能回家了。”
季渝沉聲道:“洛城只是可能,也有可能要離開中原。”
沈溫紅思索,微微吸氣,後道:“可能不大,這馬車洛城西府兩地跑,若中途變向,除非有其他的歇腳點,不然臨時變更目的地,對這車隊變數太大,更何況這車內不是一般貨物。”
沈溫紅不解地問:“可是他們為什麽會在這時候,變向回洛城呢?”
季渝思索一二,回:“西府不能去了?”
“不能去?西府那邊有變動,所以轉向回洛城,再商議下次走貨。”
季渝肯定道:“極有可能。”
沈溫紅握緊了玉佩,冷聲道:“看來他們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傳信方式。”
季渝沉默了一會,雨越下越大了,瓢潑大雨。季渝周身真氣撐開了一個圈子,隐藏着氣息跟在馬車的後頭,他垂眸看着手中一道劍意,忽然低笑出聲:“這也大概是一同賞雨了吧。”
馬車內潮濕,沈溫紅正挪動身體,抱膝縮成一團抵禦那陰寒氣,忽然聽到季渝說這一聲,他低低笑了幾聲,“那師兄,這雨好看嗎?”
季渝莞爾,“若你一同出來,這雨許是更好看了。”
沈溫紅沉着臉,面若冰霜,隔着一道劍意,雙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表情,也道不明其中心意。沈溫紅覺得四周冷極了,明明有人說話,明明有溫暖的軀體,可血液如冰,心寒至極。
他應該歡喜,卻悲傷難過,鎖魔石将他所有歡愉化作痛苦,爬滿神魂的劇毒蜈蚣,走不出的泥沼深淵。
他以往将這種竊喜當做是他的努力有所回報,溫柔的愛人還在耳側與他說着山海間的趣事,所有的期望跨過時間長河變得根深蒂固,紮根于千瘡百孔的心,茁壯成長,終成執念。他在孤獨的歲月裏,把季渝放在心上,念着他的好,将心頭上的人反複回憶,虛妄與真實,皆是心心念念。
朝朝忽然握着沈溫紅的手,試探性地将手指往霜寒劍意的藍光裏湊,指尖微光停在了莫須有的屏障外,朝朝稚嫩的聲音響起:“霜寒劍尊。”
這一聲呼喚,将沈溫紅從混亂的思考中拖了出來,沈溫紅微微擡眸,不解地看向朝朝。
那方季渝疑惑,等待着小姑娘的後續。
朝朝抿着小嘴,輕聲道:“兩年前,您托人帶劍閣的木靈精華,您還記得嗎?”
季渝一頓,兩年前他途徑一遺跡時,偶遇了剛出土的木靈,又想着劍閣的小輩剛好正值鑄劍期,便了人将木靈精華給帶回去,給小輩做鑄劍的材料,這本是只有少數人知道的事情,為何這馬車裏的小姑娘知道一二?
朝朝輕聲道:“我是朝靈。”
“朝靈?”季渝驚訝說道,“那小子也來了洛城?”
沈溫紅不解地問:“什麽?”
季渝沉聲道:“朝靈,更具體來說是朝靈劍,生于天虛劍閣的劍。”
沈溫紅一愣,側着頭看朝朝,“這孩子,是劍靈?”
季渝似嘆氣地“啊”了一聲,随後說道:“朝靈劍,于箜的劍。”
劍朝心,故桃木生靈。
作者有話要說: 2.13打卡!
☆、與你求歡
于箜?
沈溫紅知道這人,雖有短暫的交集,但他依舊記得這個自持老成的少年。要說起來,于箜是搖光峰的弟子,師從搖光峰雲瑤真人,也算是他沈溫紅的師侄。雲瑤是當年搖光峰的小師妹,沈溫紅還在搖光峰時,便經常逗她。
時過境遷,他沈溫紅沒成搖光峰的峰主,倒是那柔弱的小師妹擔了大任。
搖光峰小霸王沈溫紅,天生天靈體,于木火兩道上極有天賦,本也是個随搖光峰傳統,修習搖光醫道,卻誤打誤撞自悟了花醉劍法,從此逍遙劍道,仗劍天涯。于箜與沈溫紅,同身出搖光峰,在悟道之路,很是相似。
沈溫紅逍遙肆意,随遇而安,本學着那懸壺濟世的歧黃之術,卻一日靈光清明,得見劍道輝光,從而火生劍花,飛花劍影,自成花醉。
于箜木靈力超脫,年紀輕輕自習劍法,曾以桃木劍在玉衡峰一招比武中聞名,那恰若秋光,又似春風拂面的劍法,令人印象深刻,也叫見之青睐。
沈溫紅恍然記起,幾年前他還附身于那一隅傀儡地,曾見于箜的劍,那本該軟弱的桃木劍,自他手中生生不息,木之極剛。劍道之上,每一個修劍人對劍的癡迷,不分彼此。沈溫紅也欣賞于箜的劍,這一小小少年才十二歲時,便悟劍極深,如今只幾年過去,未及十八,劍生劍靈。
記憶裏的好多年前,季渝難得有一次與他一同喝酒,喝的也是埋在長生樹下的花釀。那時候玉衡峰的老峰主還未飛升,卻早已閉關多年。老峰主不在時,玉衡閣就成了季渝與沈溫紅常去的地方,閣外有長生樹,坐在一隅木板上,支起簡易的小桌,可望去天虛七峰,雲裏劍山。
季渝不喝酒,一喝總有說不盡的話。
他話也不是唠叨,總是想得長遠。
兩人談及這一輩天虛劍閣的弟子,談及往後天虛一脈的去向。
沈溫紅記得他這麽說道:“師尊若是飛升,天虛劍閣再無永生境強者,往後多年,可還會有今日的盛況。”
沈溫紅酌酒,道:“可師伯走了,還有其他的師伯師叔在,師兄也莫要太擔心了。”
季渝冷寂的眼神看向雲裏高峰,“紅紅還會與我一同在天虛劍閣嗎?”
沈溫紅笑道:“怎麽不會?師兄與我說好,若将來天虛劍閣更任,師兄成了那玉衡峰主,我接了搖光的擔子,我們就一起再守三千年,這三千年走完,門下弟子能擔大任,師兄與我做那閑散仙人,再走一遍山海。”
季渝失笑,“這山海走了多少回了。”
沈溫紅莞爾,與季渝碰杯,“修仙一途漫漫,可凡間百年則千變,同樣的地方,早上走,晚上走都有不同之處,更何況間隔數年,再走上一回?”
青瓷一交響,君子之言。
“以後如何,也說不定。”
沈溫紅看向遠方,忽然笑開,“什麽不一定,若師兄擔心天虛劍閣後繼無人,那師兄就要改了這沉悶性子,好好教導弟子,天虛一脈自上古流傳下來,千萬年未曾衰敗,更何況如今弟子有建樹,強者無數的天虛劍閣呢?天虛劍閣的底蘊有多深,師兄還不清楚?”
沈溫紅一杯飲盡,“我倒不擔憂,能入天虛劍閣的人,絕非凡人,這天虛劍閣還能走得更長遠。師兄是因師伯飛升在即,而生憂慮罷了。修真人的路向來都是走出來的,命數誰也說不定,所以逆天改命修仙者居多。”
沈溫紅道:“我門下弟子,師兄的弟子,師弟師妹的弟子,我天虛劍閣一脈,從不是弱者。”
“那将來,我們真的能成那閑散仙人了。”
“那是自然。”
千年只一瞬,後輩悟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車廂內片刻安靜,花淺理不清這幾個人其中糾葛,朝靈把來歷說明了便不再說話,徒留沈溫紅與季渝兩人,各有各的思量。
季渝問道:“那于箜,在何處?”
朝靈抓着沈溫紅的袖子,指頭在上頭打着轉,“他還在洛城,我做餌,他在釣魚。”
季渝不贊同地道:“于箜是下山游歷?你們怎麽摻和到這個地方來。”
朝靈啞口,垂着頭不知道作何解釋。
沈溫紅低笑一聲,似有懷念地說:“我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了。”
季渝失聲,略有不解。
沈溫紅小孩模樣,倚靠在車廂壁上,臉色蒼白,卻如老者懷念舊事一般,将往事徐徐道來。花淺皺着眉,藏于發中的貓耳動了動,目光不離沈溫紅。
沈溫紅伸手按在朝靈的腦袋上,順着她細絲黑發緩緩滑下,“其實修煉至師兄這樣的境界,強者尚在塵世間磨砺不下千年,更何況修為低微的修士。我與師兄年少時期也曾一同游歷,也似少年人一樣無畏艱難,只身冒險。後來修為上去,經驗與能力也上去了,少年時魯莽或意料之外的事,已鮮少出現。”
“如今考慮不周進了陷阱,意外的,于箜也摻和進來。師兄你說,這樣,算不算大意?”
季渝不解:“你怎麽突然說這些。”
沈溫紅笑着,聲音透過劍意直達季渝的識海裏,“許是亂了,瘋言瘋語。”
季渝一愣,話到口中卻難以啓齒,他猶豫了好些,才道:“先前我與你說。”
沈溫紅問:“說?”
季渝輕聲道:“說對不住。”
霜寒劍尊立于萬千細線裏,周圍雨聲不知聞,他目光深邃,卻飽含歉意地看着手中的幽藍劍意,“我此先心有疑惑,對你偏見居多。其實你并無錯,身為妖你善良明理,也有常人心性,而這些不該因多餘考量而誤解。”
“你很好,是我先前不對。”
沈溫紅一怔,不知道如何表達心情,卻想多說些話,雖面上鎮靜,心裏已亂了,他趕忙說道:“師兄多說這些作甚,我……”
季渝笑道:“我希望你更為活潑一點,與我小打小鬧也好,莫要自認瘋人,于我眼裏,你同于箜一樣,還是個少年人。”
沈溫紅一愣,“少年人?師兄當我是晚輩?”
季渝回道:“不是嗎?”
沈溫紅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蒼白唇角微微揚起,話語張揚肆意:“不是,霜寒劍尊是我道侶,也是我愛人,你此時不記得也不要緊,我可以重新與你……”
季渝愣是差點沒反應過來:“與我?”
沈溫紅義正言辭地說:“與你求歡。”
季渝身似天雷劈過,罵不行,笑也不行,一會也沒回話。
沈溫紅怕季渝不懂,還解釋道:“求歡,與你求歡好,我想歡喜與你行雙修之好……”沈溫紅話未說完,那幽藍劍光一下子熄滅了,徒留一塊樸實玉佩。
沈溫紅一愣,後心喜地笑了。
花淺與朝靈一旁圍觀了這兩位之間的打情罵俏,朝靈還好,知這兩位至少也有上千年的交情,甚至說是某種關系上不一般。花淺卻不知道這其中故事,他遲疑好久,對着沈溫紅道:“紅紅啊,哥哥與你說說?”
沈溫紅沒注意到稱呼上的不對,回道:“說什麽?”
花淺幹咳兩聲,“我聽剛剛那位霜寒劍尊?這年紀與你差得有點大,雖然修真長途漫漫,可等你長大,與這劍尊不知差了多少橫溝,我覺得,不大好。”
沈溫紅似笑非笑地問:“什麽不大好?”
花淺臉頰微紅,“雙修不大好,呸,我這嘴,行道侶之禮不大好,哎,反正我覺得不大好。”
沈溫紅聞言笑笑,合眼,卻不說話。
花淺欲再勸幾句,一旁的朝靈卻伸手示意他莫要多說。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花淺這才發覺,沈溫紅的聲息有些急促,他後知後覺地看向朝靈,朝靈擔憂地說:“他流了好多汗……”
花淺先前因兩人對話,覺得不好意思太靠近,于是離沈溫紅遠了點。朝靈這話說完,他趕忙靠過來,伸手攬住人時,才發現沈溫紅的後背早已濕透。
“這怎麽出這麽多汗啊……”
花淺焦急地問:“紅紅你還好嗎?”
花淺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音飄悠,沈溫紅半張着眼,妖瞳裏的光淡了許多,“我有些不适,休息一會。”
花淺慌張地說:“這哪裏是有些不适,這是大不适,你這說話的氣兒就跟沒了半條命似的,怎麽剛才還中氣十足的,現在說話跟吐氣似的,別睡過去啊,我們閉着眼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溫紅沒回應他,花淺又看向朝靈:“要不再跟那劍尊說說,把紅紅帶走吧,這再待下去,我怕回頭氣也沒了,呸我這嘴真是。”
朝靈抓着衣袖,替沈溫紅擦去額間汗珠,她此時鎮靜地像個大人一樣,目光平靜,手□□夫卻不懈怠,時刻注意着沈溫紅的狀況。花淺見此景,也不好多說話打擾沈溫紅休息,他垂眸想了一會,脫掉了外衣,給沈溫紅蓋上,又靠近了幾分,用身體暖着他。
朝靈見他此番動作,認真地看了他一會。
花淺被看得有些羞怯,忙道:“我又沒吃人家豆腐。”又覺得略有不妥,道:“我這是幫他取暖,我們貓族的皮毛可暖和了,暖和點,去了汗就會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2.14快樂鴨!
我今天終于翻到了那個地雷名單了,謝謝大家對拙作的鼓勵!
Li Jinchun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1-19 19:11:06
十四還是四十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2-04 0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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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還要謝謝津與涼繁未落三千道丶的營養液!
今天就唠叨一下,關于于箜劍靈,在玉衡前傳的時候我寫過這個小伏筆,于箜問季渝劍靈是什麽樣的,季渝回他是你想要的樣子。寫于箜和紅紅的時候,我基友對于我讓他們下線極度難過,于是我應允了于箜小可愛的cp,是他的劍靈,不會是篇幅大的cp,但是應該是比較暖的一對。
寫談及後輩的時候,因為季渝前後對比性格出入有點大,我在寫的時候好容易出腦補哈哈哈
就比如
沈溫紅:師兄放心,後頭的人本事強着呢,天虛劍閣沒那麽容易沒落的。
千年前季渝:如此最好。
千年後季渝:您可盡說大話。
希望今天的小姐妹們都有自己開心的事情~
☆、石山密道
轉眼到夜間。
沈溫紅期間醒過一次,也不能說是醒,不過腦子裏一度有些清明。被鎖魔石困住的日子很長,長到他本該習慣那些悲傷與壓抑。沈溫紅記得十分清楚的一次,那便是季渝将他鎮壓在太古魔淵。
太古魔淵的深壑之上,高崖孤風,血月亮而陰森。季渝就掐着他的脖子,霜寒劍刺在他的掌門,微微垂首,目光與他相對。
那個時候他已被魔性占據了心,腥紅的眼仇恨地看着季渝。
季渝的發絲垂下,風過時發絲輕撫着他的面。沈溫紅那時未注意到季渝眼中深情,但每每在太古魔淵下飽受折磨時,他最容易想起的,是訣別時季渝看他的眼。他們本該一起邁進同生境界,為此季渝曾壓住修為等了他上百年,他們想好了未來修真一路,想好了做那逍遙散仙的快活日子。
可突遇變數,誰也說不準。
他愛季渝,也恨季渝,恨他抛棄,恨他狠心鎮壓。
可愛是雙方,恨也該是雙方。他恨季渝,而季渝也應該恨自己。恨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将愛人封印在太古魔淵下,而誰也沒想到,這再見就是一千年。
痛苦與折磨何不是把他沈溫紅變得面目全非,也許是他們修道太過于順遂,在即将圓滿之際,天道便與他們開了個玩笑。
夜間馬車行動的腳步也慢下來了,那黑衣人還進來過兩次,頭一次注意到沈溫紅的情況,暗罵幾聲出去了,待再進來時,捎上了較厚的外衣。
沈溫紅滿身疲軟,神色恹恹地看着周圍。
馬車過洛城城關時,城防停下來查看情況,未掀開馬車車簾,便蓋了印,讓他們順利通行。沈溫紅雖身體不大行,卻時刻注意着馬車的動向。若是與他們之前所想的十之八九,那麽這輛走貨的車,真屬于這洛城張家或林家中的一位。
凡間商人與妖魔勾結的事情不多見,但也是存了先例。這商人要說得動妖魔,那必定是許了大承諾,而于此對妖魔的需求大有幫助。與季渝不同,兩人雖然在這件事的猜測上相近,但沈溫紅知道的消息要比季渝多上一條。
那便是剛入洛城時,他在坊間買糖,那糖販捏的焦尾糖有一樣與衆不同。凡間的鳳凰有着極大深意,非皇族,一般凡人是不會攜帶與龍鳳相關的玩意。而本該是高高在上的鳳凰,卻被凡人捏作糖,供人挑選。這便是其中端倪。
而這其中端倪,便是有心人的提醒。
若是沈溫紅想得不錯,那麽這鳳凰指的并非是那真正的神獸鳳凰,而是幾年前在天虛劍閣鬧了一番的鳳凰火容炙。當時位置,左應為西邊,鳳凰展翅向西,意指那鳳凰火容炙前往西方。
這轉向回府的馬車,鳳凰火前往西方,無論如何,确實也無法将兩者分割開來解釋。這其中必有聯系,若是鳳凰火容炙前往西府,而這馬車,像是在回避西府即将發生的事情一樣。
若是事情真如此發展,那麽他也該跟東海的花醉傳一消息。
容炙要在西府攪的這一局,花醉理應成為其中變數,這一切才能在掌控之中。
馬車的車轱辘走在平緩的街道上,途徑鬧市,可聽見那街邊小販的吆喝聲。一車之隔,囚徒與凡人。花淺與朝靈閉目休息,整個車廂清醒的人倒只剩下沈溫紅一個,這車裏安靜,外頭熱鬧非凡。沈溫紅将腦內一切抛空,突然就想念起了洛城街上的焦尾糖。
馬車從熱鬧的地方逐漸走向安靜,最後緩緩停在了一個不聞街鬧聲的地方。
前頭的人下車了,與另外一些人作着交談。交談的時間也不久,似乎确定了某些事情,後幾個人開始從後頭的馬車裏趕着人下車。沈溫紅看不到情況,只能依稀從聲音裏判斷外頭。
他挪動了下身子,滿身痛苦過後,四肢疲軟無力,他輕推着花淺與朝靈,輕聲道:“醒醒。”
花淺呢喃着夢語,緩緩轉醒,他先是眼光朦胧,後聽到外頭動靜猛地驚醒,驚道:“我們到了?”
“這是下車了?啧,動作粗魯跟趕牲口似的。”花淺低聲罵了幾句,轉頭問沈溫紅:“你還行嗎?走得動不?”
沈溫紅坐直身體,“走得動,你認得這地方?”
花淺仔細聽了一會,獸耳微動,搖頭道:“不太确定。”
朝靈輕聲道:“于箜在附近,我稍微能感受到劍體……”
花淺聞言好奇地湊過來,問:“我先前一直想問,你們劍靈能跟劍分開的嗎?我還以為劍與劍靈是同在的。”
朝靈瞥了他一眼,不情願地解釋道:“劍與劍靈是可以分開,分開之後,劍和劍靈只能發揮一半的能力。不過,這破鏈子很是奇特,劍靈狀态的我,一點劍氣都聚不了。”
沈溫紅道:“劍和劍靈确實能分開,但不能分開太久,除非劍本身品質超脫,否則分久了,劍靈會消散,再聚靈就沒那麽容易了。”
花淺像個什麽都好奇的孩童,繼續問:“不能聚靈會咋樣?”
沈溫紅聞言一愣,後認真道:“會成為一把廢劍。”
花淺蹙眉對朝靈道:“你們劍靈的世界真難。”
沈溫紅有點精神氣,見到兩個小孩子,倒也想多唠叨幾句,便道:“我們脖子上這石鏈,上頭鑲嵌的紅石頭,是出自太古魔淵的鎖魔石,這玩意會封印所有生息,妖力,靈力,甚至劍靈的劍氣都是其中,凡是靈産生的生息,都會被吸附。”
花淺不解:“可是我們妖力靈力倒是能理解,可朝朝是劍,劍本身是死物,怎麽也受生息束縛。”
沈溫紅不緊不慢地說:“因為劍生靈,就不算是死物了。不過這玩意對人妖仙的束縛是鎖住生息,它最大的作用是鎖魔。”
朝靈疑惑:“鎖魔?”
沈溫紅垂眸看着頸間,“鎖魔,顧名思義,鎖且鎮壓魔。太古魔淵之所以叫太古魔淵,因為自太古起,那裏就是魔的葬身地,鎖魔石會消耗魔的壽命,使他們痛苦異常,最後石化而死。太古魔淵,太古時有一大魔隕落,之後那地方,因詛咒生了鎖魔石,死于鎖魔的魔,又會石化成魔,源源不斷。”
“簡單來講,這玩意戴久了,魔就會死。”
花淺突生陰寒,道:“可太古魔淵還是有很多魔逃出來,甚至有魔活躍。”
沈溫紅冷笑道:“太古魔淵啊,有本事的魔多了去。鎖魔只是修仙人壓魔的手段罷了,低等魔才會畏死,壓了高魔,不過是無形的痛苦囚禁而已。”
花淺還想多問些什麽,這時候車廂的黑布被掀起,之前将沈溫紅抓住的黑衣人帶着兩個手下站在外頭。不過一會,他們便一人一個将沈溫紅三人拎了出去。
在久不見光馬車裏待久了,初見外光時,三人皆有些不适應。沈溫紅眯着眼,借着微微視線觀察着周圍環境。這是無人走動小巷,前後都是青石路,兩邊高牆聳立,不像是平矮的百姓居所,更像是達官顯貴宅邸的後門。
黑衣人将他的嘴巴捂住,怕他作無謂的叫喊。此先過來的三輛馬車,只剩下他們一輛,其他兩輛似乎已經離開了。一下子沈溫紅倒是無法判斷,他們與後面兩車的妖,是否會關在一處地方。
三人不想作多餘的掙紮,除了半路被抓的花淺,其他兩人都是帶着目的來查探這個地方,如果能一下子窺探到其中陰謀自然最好,若是沒有,也要在争取更多的線索,方便後來人的查探。進了後院,是一個偌大的花園,花園假山竹木聳立,鋪好的石路蜿蜒至深處房屋。
沈溫紅微微回頭,再次查看那門時,先前紅木門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是一面白牆,與周圍環境結合完美無瑕。沈溫紅恍然,剛剛那門根本不算是門,是一接通兩地的陣法!
如若他們這一路走來經過好幾個這樣的陣法,那就沒辦法确定季渝此時還在不在他們身後。沈溫紅思考着,若真是陣法也不必慌張,設立陣法往往需要非常多的特定條件。簡單點,陣法接通的兩個地方并不遠,這樣設立的成本最低,能達到最理想狀況,也方便季渝查探。
其二,這個陣法是有大能設立,那麽極大可能是他們已經不在洛城了。
破解陣法需要時間,季渝也能循着劍意找過來。
這一路僅有拎着沈溫紅三人的黑衣人,走在錯亂的假山竹林,很快停在一處幽黑的密道口。看守密道的有兩個生出魔角的低魔,他們見到來人,雙兵交叉示意停步。
其中一人走過來,擡起沈溫紅的下巴仔細看了看,道:“喲,這妖品階不低吧,哪裏拐的?先前可沒這個。”說完拽起沈溫紅的頭發,“還長角,也不是,這好像是枝。”
黑衣人冷哼道:“路上撞車頭上的,你可小心點,這可是天魂境界的幼崽,為了抓他,還浪費了老子一瓶極品療傷藥,妖力強大,差點沒抓住。”
作者有話要說: 2.15打卡
謝謝小可愛
讀者“七七”,灌溉營養液+22019-02-14 15:44:20
收藏起起伏伏啊,小可愛們可以養久點看,文可能不太甜,我想寫正劇向,有甜與玻璃渣是正常滴。而且我很久沒寫東西了,偏好也比較古早,希望各位能養久一點,可以期待一下我!
謝謝閱讀!繼續加油鴨!
☆、再到洛城
守門人驚訝道:“天魂境界的?還是幼崽,極品啊,這回可是大功勞。先頭那娘們抓了一窩回來,還費了半個多月時間,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拿了大功勞,你這一個頂她一窩。”
黑衣人面上紅光,幹咳兩聲,“那是自然,不過那位本事也強,我這不過撞上點運氣。”
兩人寒暄一會,又問:“後頭兩個是?”
黑衣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