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回了

身,顧鶴之手下傀儡眼珠子都是珍寶做的,借它眼睛看點東西不成問題。”沈溫紅将傀儡放到季渝手上,道:“這下我不進去,你放心吧。”

季渝從心裏總覺得哪裏有點不舒服,他心想着沈溫紅這人還丢個傀儡過來,事事勞心費力,讓他去茶館歇歇挺好一事兒,給你休息你不休息,殚思竭慮可不好。

眼看沈溫紅跟着那皇城軍越走越遠,季渝将傀儡放在肩上,輕聲問:“看得清?”手上玉佩響起一聲:“可以,你往裏走吧。”

季渝向身旁的守衛示意,那人向前領着他往裏走。繞過前面的主廳,才到了後面。宅子後面被臨時分成幾個院,西府的醫師正忙碌地讨論着什麽。

守衛領着季渝走到其中一人前面,道:“陳大人,這是萬妖會那邊來的人,來調查妖疫情況。”

季渝作揖道:“陳醫師。”

那人約莫五十年紀,穿着西府統一的醫師服飾,和藹道:“那要稍等一會,裏頭正在上藥。”

守衛解釋道:“這會兒剛好是每日上藥的時辰,大人等一會。”

“這平時是用什麽藥?”

陳醫師聞言,輕聲道:“這妖疫跟凡間瘟疫有一二相似,我們用凡間的法子搭配一些仙藥,暫且能緩一緩他們的症狀。不過治标不治本,最好還是等百草堂的神醫們來看看。”

季渝微微颔首,道:“無妨,陳醫師可否與我說說,這目前情形如何?”

陳醫師嘆氣,與周圍幾位醫生簡略地說了些事情。季渝側目觀察着周圍的情形,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小院,前方不遠的門內依稀可見用木板簡易支起的床。

陳醫師才得了空,他擺手道:“這位大人,我們去前院說。”

作者有話要說: 3.18卡

這周忙,更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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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靈之法

前院的廳堂被臨時改成西府醫師的議事廳,進去裏面,桌上的茶水還未撤下,幾本醫書掀開放着。陳醫生走快了幾步,将亂糟糟的桌面收拾了,歉聲道:“他們走得急,倒也忘了收拾,大人不要介意。”

季渝在一旁坐下,溫聲道:“無事。”

陳醫師坐下,瞧見這位白衣仙師謙謙模樣,肩上還坐着一個穿着豔麗的傀儡,顯然有些奇異。陳醫師收起內裏心思,道:“大人不像是西府本地人。”

“我自東海而來。”

“那就不奇怪了,東海那麽遠的地方,習性與西府大有不同。聽說花夫人剛跟妖主來西府時,也是水土不服,百年過去才見好。”陳醫師微笑着說,“可惜花夫人……”

“花夫人吉人天相,過些時日便會好起來的。”

“外來人,西府當地人很容易就看出來。”陳醫師問,“你知道為什麽嗎?”

“是口音?”

“那倒不是,西府來往種族衆多,口音各樣說不清。”陳醫師将收好的醫術放到一旁,“是眼神。”

季渝不解:“眼神?”

“對,眼神。”陳醫師笑着搖頭道:“西府人妖相處十分自然,甚至我們也忘了那些種族之別。我自父輩起便定居西府,西府能有今日,是萬妖會與皇城幾百年的努力。我年少時行醫曾路過其他城池,我因偶然救了一小妖,被指點許久。”

“方才在後院,你瞧見裏屋醫師給妖治病,面露詫異。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未來過西府的人卻心生怪異。我也因此猜測你不是本地人。”陳醫師道:“西府是個很平凡的地方,也是個和善的地方。”

陳醫師忽然開了話:“雖說醫者救死扶傷本是天職,但說至這救人救妖,你們眼裏總有些不同。”

季渝搖頭道:“陳醫師作為,是醫者仁心,三族平等,早無貴賤之分。”

陳醫師笑笑:“大人也是個明白人啊,話說大人來此,是想知道什麽?”

季渝手中還捏着沈溫紅的玉佩,為了避人耳目,季渝設了一隔音符,沈溫紅的聲音只有他一人聽到。此時的沈溫紅正在不遠處的茶館喝着茶,心思卻飄到季渝這邊聽着他與陳醫師的談話,不由得感慨道:“西府是個好地方。”

季渝附和:“原荒各地也如西府這般,這世道會安穩許多。”

沈溫紅笑道:“想得輕巧,也許萬年後真的會有。”

“你有什麽想知道的?”

沈溫紅道:“你依你想法問,若有疑惑之處我再知會你。”

季渝将思路裏疑惑的地方問出:“敢問醫師,這妖疫是從何處爆發,如今又是怎樣的情況?”

陳醫師蹙眉思索一二,道:“源頭是花夫人無錯,雖這麽說,倒不如說花夫人是第一個得此疫病之人。花夫人出事約莫三天,城南某戶人家突然三口暴斃,然後自城南周圍起,患病的妖愈來愈多。”

“起初我們以為,是爆發瘟疫,萬妖會立即設立結界将城南處隔離開,後來卻發現這疫病只要妖族裏蔓延,這宅子裏的妖,除了是城南的妖,還有一些是最先趕去城南設立結界的萬妖會的妖。”陳醫師嘆氣道:“此後,偶有一兩個妖突發疫病,很快就送這來了,也算控制住。”

季渝問:“除了城南,沒有其他地方爆發這病?”

陳醫師道:“沒有,可以說是只有城南,但也有幾個除外。具體來說應該是城南歸思巷,皇城軍曾入歸思巷探查,卻無發現可疑之處。我們西府的醫師也進去過,也未見着什麽。”

“那紫霞草一事,也是城南歸思巷的人家?”

“紫霞草……”陳醫師垂眼想了一會,“我記得是在歸思巷尾最裏面的一戶人家,他們家門前院子一片地都種滿了紫霞草,這一事我記得清。當時我們同行一位醫師對藥草仙草鑽研深切,紫霞草可試妖疫一事也是他想出來的。”

兩人就城南一事相談許久,這陳醫師将城南發生的事情簡述一二,可疑點還是偏多。其一,是城南歸思巷為何會爆發這場突發的妖疫,其二就是萬妖會的花見歌與這場妖疫的關系何在。

不久,後院的醫師結伴而來,與季渝問好之後拿起一旁的醫書讨論起來。陳醫師開口邀季渝:“他們上藥的時候已過,老夫這就引您去後院看看。”

後院不如此前過來時熱鬧,除了幾個醫師還在走動外,已無他人。陳醫師領着季渝從後院側門進去,跨過裏屋門檻,才見着裏頭的情形。屋子不大不小,多餘的桌椅盡數搬了出去,用木板簡易支起的木床上躺着妖,兩床距離只供走動,一個屋數下來二十幾床。

床上的妖盡顯老态,白發蒼蒼,面容松弛,老斑浮顯。季渝走近一看,其中一床是個孩童身形的妖,露出來的皮皺而老化,微微側躺的身已見佝偻。陳醫師見着了,心痛道:“這是個孩子,他的父母三天前因此疫去世了,他還不過二十,化形不久就遭此劫難。”

季渝沉默一會,道:“喪命之數?”

“宅子裏約莫二百來只妖,直到今早,已有兩手之數命喪于此。”陳醫師搖頭道。

突然,側躺的孩子猛烈地咳嗽起來,他蜷縮着軀體,枯老的手捂住嘴不住顫栗。陳醫師急忙将他扶起,伸手在他後背順了順,溫聲道:“慢一點,慢一點。”

小孩嗚嗚兩聲,雙目緊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着陳醫師的手,喉間撕喊出微弱的呓語。他咳個不停,陳醫師道:“大人,勞煩您扶一下。”

季渝伸手扶住小孩的肩膀,入手弱小幹瘦,季渝心裏百般滋味。陳醫師從随身的針包裏取出長針,在小孩身上穴位下針。小孩才緩緩歇下來。

季渝剛松了口氣,忽然耳邊傳來沈溫紅鎮靜又冷冽的話:“不太好,他面相不對。”

季渝一愣,手中的孩子沒了動靜,好像呼吸也沒了。陳醫師似乎也注意到這個狀态,他連忙呼聲:“快來人,将藥取來。”

季渝冷靜地在孩子身上點了穴,扶着他,耳邊又傳來了沈溫紅的聲音:“封穴只是封住他一息,你要幫他順靈,排除體內污濁之氣。”

季渝兩指聚靈,正對着孩子從天靈之處下靈。

陳醫師愣在一旁,驚道:“大人您這是……”後面的醫師匆匆趕來,各帶着藥箱,停在了床前。他們瞧着這位大人用聚靈之法替眼前命垂一線的孩子順靈。

季渝兩指順到孩子的手臂處,他動作輕又帶力,拉直了孩子的手将一股渾濁氣逼至指尖,他輕聲道:“針。”

陳醫師忙從針包裏拿出一針遞給他。

季渝用針紮破孩子的手,将污血排出。

沈溫紅道:“順靈排污後,要穩住他心脈。幼崽的心脈偏弱,一分靈即可,不然他承受不住。”

季渝五指成掌,微微覆在孩子的後心上。

“靈能順走,心脈穩住,再服用長生丹。”

季渝感受着掌下微弱的心髒開始跳動,才緩緩收回靈力。他轉手從納戒中翻找出一瓶長生丹,倒出一顆放進孩子嘴裏,握住他下颚一擡,那長生丹順着喉而下。

“等半柱香,心脈能穩下,就無礙了。”沈溫紅松了口氣,道:“師兄有行醫的天賦。”

季渝輕聲道:“不及你。”

他微擡目光,才發現周圍聚滿了人,陳醫師正兩眼發光地看着他手中妙藥。季渝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瓷瓶遞給了陳醫師,道:“這是長生果制成的長生丹,有續靈長命之效。”

陳醫師雙手接過,掩蓋不住話語裏的興奮:“這……他們有救了。”

季渝搖頭道:“長生丹難求,而且治标不治本,若要真正解了這病,還需從長計議。這宅裏可有修道之人,修為雄厚者為佳。”

陳醫師連忙點頭:“有,前院有兩個地魂境的修士。”

季渝思索一二,道:“地魂境尚可,一會您叫他們二位來找我,我将順靈之法與他們講講。瓶中長生丹還有十數,在百草堂的醫師還未到來前,再出現這孩子的狀況,按照我的方法叫他服下便是。”

陳醫師激動道:“好,好。”

季渝将懷中孩子扶着躺下,才起身往其他病人處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3.19卡

☆、黃雀在後

周圍其他人的狀況并不樂觀,城南居住的妖多半修為一般,不像花見歌有雄厚修為吊着命。他們已經垂垂老矣,半腳進了棺材。

陳醫師照着吩咐下去,才過來跟着季渝,他一路跟季渝說着每個妖的具體情況,哪個病情兇險,哪個剛剛穩定。沈溫紅透過傀儡之眼将宅子裏的情形看得清楚,可他總覺得有的地方極其怪異,比如這令人衰敗的妖疫為何只會在妖族中蔓延,若說及肉體強悍,妖族比人族更強壯。

是什麽讓這病在妖族中得以持續蔓延?

沈溫紅恍然:“難不成是妖丹?”

“妖丹?”

沈溫紅回應季渝:“是的,妖丹,妖只要成功化形便可凝聚妖丹,修道人有內丹,妖修有妖丹。可妖修的妖丹比修道人的內丹更為重要,只要妖丹不毀,這妖體再生只是時間問題。”

季渝低聲道:“你的意思是,這場妖疫,是針對妖的妖丹而起?”

季渝微微垂眸,他伸手握住身旁一妖的手,聚靈輕輕地探進去。他的靈力深入妖的丹田,見着了那黯淡無光的妖丹,“妖丹……就像是快要碎了。”

陳醫師問:“大人,這是怎麽了?”

季渝将那妖的手放下,問:“你們可探查過妖的妖丹?”

陳醫師道:“自然是探查過,只是這妖丹,也查不出什麽線索。”

月光漸爬,西蜀深山之中的一處宅邸,陰森的氣息發散着,戒備森嚴的走廊裏守衛豎立。顧鶴之從中緩緩走過,身後跟着一身黑衣的荊。

兩人穿過回廊,走到宅邸門口。

門口的傀儡牽着飛鳶走過來,顧家管事将行囊挂在了上面,低聲道:“少主,路上小心。”

顧鶴之微微颔首,道:“這段時間父親也不在家中,您多注意些。”

管事躬身。

顧鶴之将手搭在荊的手上,後者一個躍身到飛鳶上面,顧鶴之穩穩地靠在荊的懷抱。

荊驅持着缰繩,飛鳶扇動巨大的翅膀飛起來,飛石走塵。荊輕聲道:“西府至少有三天路程,你可以好好歇息。”

顧鶴之微微合眼,“也是讓我等到時候了,太古魔淵,天虛劍閣,鳳凰火,這些年也讓我看到了不少東西。”

荊輕聲道:“百草堂那邊也動身了,他們或許比我們先。”

“誰帶的隊?”

“謝小青。”

顧鶴之有些不滿道:“我都親自上百草堂求了,那謝無意也不親自出山?”

荊道:“謝堂主青出于藍。”

“罷了。”

荊伸手将顧鶴之的兜帽往上拉一拉,擋住了雲上流風。顧鶴之微睜一眼看到此景,輕笑一聲,不再多話。

回城的路上,季渝一言不發想着什麽。沈溫紅跟着他,心生疑問,便道:“你從那裏出來之後一直心神不定,想什麽?”

季渝略有遲疑,還是開口:“我在想兩件事。”

“何事?”

“一是西府城南歸思巷,二是花見歌。”季渝搖頭道:“花醉說辭中,花見歌不是個那麽簡單就會中招的人。如果花見歌得此疫病是人為,你覺得會是誰?”

沈溫紅脫口而出:“親近之人。”

“對。”季渝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我琢磨着,為何要挑花見歌下手,這可是觸妖主炙淵的逆鱗。”

兩人邊走邊談,日落之前回到了萬妖會。夜幕降臨,整個西府褪換成另一模樣,街上巡邏的衛兵是身着萬妖會字紋服飾的妖兵,坊間挂起了燈籠,燈火一路照亮西府街道。

萬妖會中也活躍起來,夜間活動的妖怪比白日多了不少。花醉帶着酒來到兩人休憩的院子,臉上神色十分凝重。

沈溫紅知她性情,若是有苦惱之事纏心,必要喝上酒醉一場,隔日才能清明做事。三人在院中的石桌上擺好酒菜,借着月色,酌酒一杯。

花醉先開了話頭:“白日你們去城郊,有何進展?”

“并無,只不過城南歸思巷一事尚有疑點,明天我與師兄去一趟,看看能發現什麽。”沈溫紅輕聲道,“你這臉色不見好,倒是頭發白了幾根。”

“虧你看得出來,事情不大妙啊。”花醉嘆氣道,“白日你們出去,我倒是忘了說,你們走後不久我去前院找炙淵談了下,回來之後發現花淺倒在一旁不省人事,醫館的人來看了,也是得了妖疫。”

沈溫紅跟季渝兩目相及,心中各有所想,驚道:“怎麽回事?”

花醉一杯飲盡,“你們走後約莫兩個時辰,事發突然,鲛人居已經隔離起來,現下誰也進不去。下午萬妖會內兵荒馬亂的,也忘了知會你們兩個。”

“不太妙啊祖宗,你說這回,我這兩個活寶還能活蹦亂跳起來找我拌嘴嗎?”花醉苦笑一聲,顯然是被這事攪的亂了分寸。這花見歌是花醉生為劍靈的最為心系的人之一,甚至已經将她視作女兒般疼愛,為師為母,花醉心中焦急不安,她怕這回真是禍到臨頭。

沈溫紅沉思,這背後之人,動作太快了。

季渝道:“兩個時辰,這太荒謬了。”

沈溫紅被季渝這話驚醒,道:“對,太荒謬。”他認真與花醉道:“我與花淺同在那地方待過,我們走時花淺的狀況并無異樣,為此他還服用了長生丹。以長生丹藥效他就算在鲛人居待上十天半月也不成問題,即使這妖疫霸道,在兩個時辰內突發症狀,這太荒謬了。”

花醉微微定神,“你的意思是?”

季渝道:“長生丹煉制不易,它之藥效當屬起死回生的聖藥。除非花淺這孩子親自把毒種吞下去,不然絕無可能在兩個時辰內得病。”

沈溫紅沉聲道:“這萬妖會內,亦或是鲛人居服侍花見歌的妖,必有蹊跷。”

“我有百年未見徒弟,也不知她病前服侍之人有誰。親近之人有好幾個,我一時也無法斷定是誰。”

季渝問:“今日有誰?”

花醉細細回想:“應是扶寧與驚蟄。”

她解釋道:“扶寧與驚蟄兩人是見歌幾百年來的侍女,也是她來這西府多年信任之人。同屬為妖,見歌生病後她們不得近身伺候,多讓民間侍女接手。今日見我跟花淺回來,她們兩個才來院裏說了會話。”

沈溫紅想着進城至今的一切事端,總覺得一事接着一事,仿佛被人牽着走。先是進城被民告蛇族進了醫館一遭,得知花見歌得病,去城郊,花淺中招,一事套着一事,而且這事越來越快。沈溫紅喃喃道:“急了……”

其他兩人不解地看向他。

沈溫紅微微擡眸,認真道:“這背後人,急了。”

“怎麽說?”花醉問。

“你想想,這西府發生妖疫一月多,這西府萬妖會與皇城軍眼裏這是一個突發的妖疫,必定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經得起推敲才不會讓人生疑。”沈溫紅将西府妖疫劃分開來看,今日之前的西府妖疫看似自然也瞞住了所有人,他繼續道:“可今日我們到了西府,先是城動被堵我與你去了醫館,而花醉二人前去萬妖會,緊接着我們去城郊,花淺出事,這樣一看像不像是調虎離山?”

季渝細想,“照你這麽說,我們兩去醫館,去城郊看似是我們自己的主意,其實上我們不得不這麽走。”

沈溫紅心裏了然,道:“對,那麽就此我們繼續看,這去醫館是為什麽?”

“百姓通信給範氏蛇族,我們為了去除嫌疑前去醫館。”季渝道,“至于去城郊,是為了查清這妖疫是怎麽一情況。”

季渝說着,忽然明白了沈溫紅的想法:“城郊一事,也是從範時之口中得知。照這麽說,這蛇族沒那麽簡單。”

“這看似自然,若不是這一日內經歷的事情太多,我們絕不會這麽想。”沈溫紅輕笑一聲,“可花淺突然染病,這卻讓我們明悟,我們不過是局外人,卻有人要拖我們入這局。”

“當局者迷,是個好計策。”

花醉聽明白他們所講,如果按這麽推敲,這今日進城發生的事情确實可疑,這背後人詭計多端,把這看似有理有據的事情當做棋局來設。如若不是今日擔心花淺先給他服用了長生丹,那麽這一病沒有任何疑點就可以歸在這孩子貼身照顧母親上。

可這恰好就因為長生丹,把這理所應當變成了疑點。

“兩事多疑,這背後人對花淺下手,是在我們去醫館期間,還是去城郊宅子期間倒要等謝小青把這病弄明白了才能推敲清楚,不過這點倒不要緊,眼下我們知了這萬妖會內有人時刻注意着我們動向。”季渝道,“我們猜出這事,他們未必能清楚,那麽剩下的就是你擅長的扮豬吃老虎了。”

沈溫紅不屑地笑了:“扮豬吃老虎太老套了,不如玩一招新的,黃雀在後如何?”

“就讓他們瞧着我們怎麽走。”沈溫紅說完,又想起什麽,囑咐道:“花醉,此事你與炙淵商量,這鲛人居的護衛換掉,同時留意下蛇族的動向。”

花醉心裏松了口氣,道:“蛇族之事,交由炙淵去查,西府他熟,這死貓恨不得把背後人抓出來碎屍萬段,一下子把他妻兒弄成這樣,他比誰都自責。”

“鲛人居交由誰我都不放心,我來守。”花醉道,“這事還謎團重重,你們去歸思巷的時候萬萬小心,特別是祖宗,如今你可是妖身,可別遭了算計。”

作者有話要說: 3.20卡

想搞事,瘋狂想搞事。

摁住自己的手,不能寫。

☆、巷裏石燈

隔日天明。

皇城軍特派衛兵駐紮在城南歸思巷巷口,整齊劃一的衛兵佩戴兵器,威嚴肅穆。歸思巷口出去不遠便是城南街道,百姓收拾着貨物擺攤,白日晨起人少,街上鮮有人走動。

今日出門,花醉特意拉着沈溫紅打扮了一番,話上說白發顯目惹人關注,又束又紮把人收拾妥當穿上兜帽才舍得放人出行。沈溫紅原本想着花醉此人昨日難得傷心了一回,也就放着她去折騰,可沒想到她居然從鲛人居拿來了胭脂,沈溫紅百般不讓之下才讓她歇了心思。

想着天初白出門,最後旭日東升。

歸思巷是妖疫爆發的地方,沈溫紅礙于妖體進不去,他與季渝商量還是用昨日的辦法,他找個茶館歇着喝茶。

萬妖會的妖令雖然好用,但在進歸思巷時卻被守衛攔了下來。皇城軍守歸思巷的将領是個四十上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他手持着季渝的妖令仔細打量了一番。

季渝一身白袍,收拾也算妥當,唯獨突出的就是肩上坐着個精致的傀儡,傀儡成人手掌大小,一動不動甚是詭異。守城将領仔細打量了季渝,差點就想上手将人扒光看個究竟,通關文令來自萬妖會妖主的親令,這個令放在西府等同于他們皇城軍最上面那位的親筆信,他們攔不得。

歸思巷自爆發妖疫後有三不入,一是無關人等不得進入,二是妖不得入內,三是無通關令者不得入。

再三确認了眼前人不是妖,也持有通關令,才放人過關。

歸思巷巷口進去是個石階,石階往下走兩三節,才進了巷子。兩邊可見石燈排立,青石壁邊砌出水道,原本城防河的水可以流經此處,因妖疫斷了水路。歸思巷兩邊是各戶人家,此時家門大開,人去屋空,周遭一片荒涼。

季渝走過幾戶人家,透過門望進去,地上有雜亂的事物,人去匆匆。走進一戶裏頭,廳堂裏的桌椅蒙了灰,迎面吹來塵土氣息。季渝屈指掩住,繞過屏風往裏走。這家人看起來家世不錯,屋裏的擺件價值不菲,過屏風之後是後院的門。

季渝依次看了好幾戶人家,也未瞧出什麽奇怪之處。

沈溫紅道:“紫霞草那戶人家,也在歸思巷中?”

季渝跨過石檻,道:“似乎是往裏一些,這巷繞得彎還挺多的。”

季渝走得穩,傀儡在他肩上不見颠簸。沈溫紅視線與季渝齊平,見他又微微策略方向,突發奇想,問道:“這裏為何叫歸思巷?”

季渝一愣,想了下,“拆開來看,也許是歸人與思念。”

“師兄為何會這麽想呢?”

走至盡頭,右邊是敞開門的院,一旁的雜草之餘有幾株紫色的藥草藏于其中,季渝走進去,道:“歸思兩字,藏着盼歸思念之意,我是這般想的,也許不對。”

“到了。”季渝伸手拂開雜草,藏于後頭的小小的紫色藥田顯露了出來。

季渝道:“這是歸思巷的盡頭了。”

白衣男人蹲下身,用手将紫色藥草周圍的雜草拔掉,仔細觀察着紫霞草的模樣,肩上傀儡也注視着,道:“看樣子跟平日所見的紫霞草并無差別。”

“嗯,這地方與我們之前看的那幾處也無異樣。”季渝站起來,環顧四周。

沈溫紅借着傀儡的眼看了前方,确實與之前所見的人家一樣,十分普通也沒什麽奇怪之處。傀儡的眼睛所見之處還是有些狹隘,眼珠所見之處都是固定的,沒有人的眼睛看起來輕松。沈溫紅附身其上,卻無法改變傀儡的動作,他輕聲道:“你肩膀的位置稍微動下,我看不到左邊的地兒。”

季渝聞言,将傀儡從從肩上取下,放在手中。

沈溫紅被這突然的動靜愣了一下,他能看到的事物一下子放低,季渝的手微動,他能看到更多的地方。

季渝問:“你想看那邊,跟我說。”

話剛說完,只聽見沈溫紅驚道:“別動。”

季渝停住了,他順着沈溫紅的方向望去,“怎麽了?”

沈溫紅低喃着:“先前看得高一些,倒沒注意這雜草裏東西。你往走幾步。”

季渝順着沈溫紅所說的方向走過去。

“就這兒,蹲下。”

季渝撥開雜草,發現那是一個極矮的石燈,“怎麽了?”

沈溫紅語氣微微放松,“這燈你覺得有何不同?”

“太矮了。”季渝一下子說出心中疑點,“比平日所見的石燈矮了許多。”

“何止,這比我們剛進歸思巷那燈至少矮了半個。”沈溫紅道,“我們剛進歸思巷時,那石燈略比我們平日所見的高一些,我原以為是歸思巷地勢偏低的緣故,我們在前面幾戶人家時,那石燈的變換并不是很大,而走到巷尾,這燈矮了半截,你說奇不奇怪?”

“地勢變高了?”季渝問。

他起身往外走,走出院門,順着歸思巷一路往回走,路上可見好幾個石燈,越往回走,這石燈越來越高。季渝停住腳步,再回頭望時,發現這地方确實變低了。

照這個疑點來看,歸思巷的巷口下石階,是整條歸思巷地勢最低之處,往裏走地勢越來越高,這本不稀奇,地勢高低在其他地方也很常見。只是這石燈,底座被有意改動,砌成了越來越矮的勢。

就像是刻意維持這歸思巷中所有石燈的高。

此處必有蹊跷。

季渝輕笑道:“虧得你發現了。”

沈溫紅回道:“這燈本來就少,而且這歸思巷一路也沒有上下的階梯,慢慢變高不回頭看很難發現。傀儡的眼睛所見之處狹隘,少了廣闊的障礙,但是把細小的變化看得清了。”

“如此看來,也許是陣法。”

沈溫紅冷笑一聲:“還是陣法,你說這魔,怎麽對這陣法一學如此精通。”

季渝輕聲跳上房梁,站在高處看着下方,“也許是他愛好。”

他道:“你看。”

沈溫紅順着望去,歸思巷一角落入眼中,一條長巷到末尾的紫霞草院子。季渝兩指微動,數道劍氣飛散而去,飛到歸思巷散落在巷道裏的石燈上。微微散着深藍劍光的劍意将每一處的位置點明,沈溫紅順着看去,将石燈的位置攬入眼中。

他驚聲道:“七星。”

季渝沉聲道:“還不是一般的七星,這歸思巷一路過去至少二十幾處石燈,而這七星卻在這其中七處。”

沈溫紅道:“眼前所看,倒是能确定三處,其他四處還得推演。”

季渝蹙眉,心思不見松懈,“這背後設立此陣法之徒,不是常人。以這七星陣圖為關,來謀劃這場妖疫,不可能這麽簡單。”

沈溫紅低聲道:“也許,我們找到的,是西府魔陣的入口。”

極北之地太古魔淵深處,魔獸順從地跪伏在地,沿着一路枯骨走到盡頭,是鎖魔石建造的巨大宮殿。陰森的魔氣沖天而起,紫色巨陣懸在半空之中。

煌溟站在宮殿之外,與一位身着黑色僧袍的僧人相視而立。

煌溟眉眼陰鸷,看着僧人,咬牙切齒道:“你來此看我笑話?”

僧人微微搖頭,道:“煌溟,戾氣太重可不好。”

煌溟冷笑道:“您雲游四海,還有閑心還回來萬魔殿看一眼?普僧。”

普僧擡手整理下袖子,漫不經心:“先前去了一趟洛城,見着了深淵底下那位,給他傳了個小消息。”他又突然想到什麽,道:“聽聞,那位大人在洛城壞了你的事?”

煌溟最恨就是別人把洛城事敗的事情反複提及,是他大意導致洛城魔陣最終事敗,而且還脫離尊上的掌控無錯,但是不意味着普僧這個人可以拿出來作為談資。

煌溟不喜歡普僧,甚至有些厭惡。明明是個入魔的佛修,卻端着一副普度衆生的架子。雖入萬魔殿同為尊上座下特使,卻從未為尊上的大業做些什麽,甚至還與那魔淵底下入魔的劍修有所勾結。魔淵底下那位是太古魔淵僅剩的同生境強者之一,尊上一直不做幹涉他的事情,但不意味那個劍修就可一而再地挑着萬魔殿的底線。

普僧見煌溟滿臉怒氣,搖頭笑笑。

萬魔殿的殿門上無數符紙,玄鐵鏈将門鎖住,這道家符咒一道道貼在這萬魔殿門,将殿內無數魔鎮壓着。煌溟與普僧離萬魔殿門十幾步遠,卻不敢再靠近。

一只黑鴉穿過殿門封印飛了出來,口中銜着一卷獸皮紙。它飛到煌溟的跟前,将獸皮紙放在了煌溟手上。

煌溟展開查閱其中內容,不由得眉頭微蹙。

普僧面無表情,靜候在一旁。

忽然一個銀鈴笑聲響起,普僧微微側頭,看見一個身穿玄袍的女子慢慢走來。普僧認識她,對于她的到來并不奇怪,他收回目光,不發一言。

煌溟看完紙上內容,才把頭轉向女子所在的方向,蹙眉道:“你來這幹什麽?”

玄袍女子羞澀地低下頭,嬌羞問道:“煌溟,尊上有什麽指示?”

煌溟将手中的獸皮紙傳了過去,女子玉指接過,打開一閱。

她忽然捂着嘴笑起來,問:“那是要活的,還是死的?”

普僧神情一動,微微屈指将女子手中的獸皮紙吸了過來。他一看其中內容,面色大變,道:“你們要動手?”

煌溟冷笑道:“倒是忘了,你普僧還自诩是他至交好友?”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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