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們可以清緩存看看orz (3)

麽都想不到,也什麽都不去想,就這樣短暫地貪戀着這一切。

可是突然間,他腦海中浮現了別處的雨,破舊的廟裏,外頭雨打濕了一切,他還與季渝鬧着矛盾,故作自然的某人邀他去外頭賞雨,那時的氣息比現在更清新一些,也讓人更羨慕一些。

想至此,沈溫紅笑出聲,心底後悔,早知道就答應他了。

那日雨也是甚大,師兄也是頭一回說着無厘頭的玩笑話,賞雨也好啊,可以讓我滿身心更清明些。

符文壓得他飽受碎骨之痛,連帶着那周圍的鎖魔石也蠢蠢欲動起來。沈溫紅還沒享受夠那缥缈細雨,就被突如其來的壓抑與痛苦侵蝕了心。他極其不堪地伸出手,撐着身體坐起來,他微伏着看到白骨深入裂土裏,又恍恍失措。

我這手,會不會斷了?

他失神看了許久,才将手伸出,暗罵着這害他痛苦的鎖魔石,又不得不委屈地爬回去。

霜寒怎麽還不回來……

周圍聚集的魔族無措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是,離開也不行。深淵陣法的那位大人正跟着闖入這極深之淵的兩個劍修說着什麽,看起來是老相識。魔族領頭那位猶豫了好一會,才低聲給手下下令,讓他們退走。

這淵底的環境不算好,寸草不生,惡鬼飄蕩,漏過石縫的風發出斯斯尖利的聲,不過一會,森然又駭人。季渝看似平靜,其實心裏早已驚濤駭浪,他那極其挑剔的愛侶,在此荒蕪的地方度過了千年。

千年前他僅是想尋一個隐蔽之所,可未曾想他一去未歸。

一下子這入口處僅剩下幾人,花醉微微擡頭,看滿天細雨,道:“下雨了。”

霜寒後知後覺:“不好……”

他微微欠身,讓開身後狹窄的路,“跟我來。”

淵底的路亂石錯綜複雜,有些狹縫只供一人一經過。雨水順着亂石流下,滴落在地上聚成的小小水窪裏,風過波瀾,布履踏過濺起。季渝跟在霜寒身後,彎腰經過一矮小的石縫,眼前景況豁然開朗。

季渝心口微微一窒,他看到遠處符文之下一個瘦弱的身軀,在風雨之下掙紮地往前爬。那個模樣委實不好看,甚至顯得卑微脆弱。季渝站在此地,見着了他的愛人從未露出的脆弱一面,他想起沈溫紅妖身消散之際所說的話,他最怕的就是自身的弱小與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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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太多模樣的沈溫紅,無一都透露着屬于他的意氣,劍尖刀鋒走過的人生裏,他浴血持劍的身影,可從沒有這樣的他,身體殘敗虛弱,只能茍延殘喘,放下所有尊嚴在地上茍爬。

季渝痛恨自己的自大,自以為萬事皆在意料之中,卻未想到一步錯耽誤了他千年時間,害他如此……

沈溫紅眼看就要爬到原來的地方了,那符文的束縛減弱不少,他微微松了口氣,手稍不注意打滑,直直往前栽去。他閉着眼睛等候着疼痛的到來,心想着自己真廢物這一摔又該是滿臉髒。

可那意料裏的疼痛并沒有來,他被穩穩地接在一個白色的懷抱裏。久違地,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不同于淵底的腐爛氣息,像極了玉衡峰初雪的味道。

令人熱淚盈眶。

他驚愕地擡頭看去,那人将他穩穩抱住,沈溫紅感受到那臂膀的力道,他啞口無言,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臉。

季渝低啞着聲音道:“別看。”

“為什麽啊。”沈溫紅問。

“師兄哭了,怕紅紅看見了……嫌棄師兄。”

沈溫紅微微擡起的手放下,順着季渝的脖頸往下摸,摸到他微動的喉結,摸到他胸腔裏躍動的心,他的師兄向來清冷穩重,哪會像如今這般哽咽低泣,他喃喃道:“師兄哭得厲害,都滴我臉上了。”

風裏細雨,也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季渝微微低頭,親吻他的額角,顫着聲音問:“疼嗎?”

“疼嗎紅紅,疼嗎?”季渝哽咽着問。

沈溫紅有些恍惚,他心裏的委屈抑制不住,道:“疼,真的疼。”

“師兄帶你走,再也不會留你一人……”季渝心若刀割,滿覆心的哀痛另他難以自抑。

這世道有很多的說不盡,說不盡生老病死,說不盡愛恨別離。他像個漂泊的人,在虛幻之中來到了自己的渡口,青水之上沒有人,漸漸多了人。季渝說不盡,說不盡這千年別離裏他的不作為,說不盡他想起一切心中的悸動與苦痛。

他慶幸多年前沈溫紅在論道閣前拉住了他,當真應了沈溫紅說的命定之人,他才能在這無形漂妄的大道理,遇到持劍此生的愛侶。搖光峰的路很長,長到每當季渝細細回想時,沈溫紅微微顫動的身軀夾帶着他的笑聲回蕩在山間。竹海深林裏,紅衣與竹葉飛散開來,那凜冽逼人的劍,那偏若驚鴻的人,早就紮根在季渝的心裏。

他說不盡,說不盡與紅紅的回憶有多長久,說不盡他愛紅紅有多深切。

明明近在咫尺,卻若沉淪中擁抱他時的害怕與不安,怕真變成假,而假從未存在。

他所做的抉擇,他所割舍的,直至今日,才恍然覺得是個笑話。他哪來的自信能護他周全,哪來的自信篤定他睜眼之時陪伴在他身邊,怕虛妄成真,怕愛人從身邊離去。

他季渝不過是膽怯之人。

他是那個青水之上撐船的人,漫無目的地迷失在煙波氤氲之上,而清醒人漫無際的等,沈溫紅的渡口等不來他的船,他也沒有牽過他的手,引他來自己的船。

重逢之際,他滿心懊悔,愛人将已成白骨的手搭在他手上,一切仿佛如常,他的船來了,等的人還在等。

“師兄錯了。”季渝小心翼翼地吻在他的嘴角。

玉衡峰千年飛雪,雪海裏的海棠花再也沒有開過。無數次季渝孤身一人站在玉衡閣前看那雲海人間景,茫然中不知道自己因何難過。他曾經埋下花釀在兩人常去練劍的竹海之中,等着他們閉關出來,一同去将那花釀挖出來,可酒沒挖出來,人也丢了。

“你找到我了。”

“你親自來接我了。”

沈溫紅破涕而笑,“太久了,久到我以為我等不到了。”

四海風過時,他們從年少相伴的劍侶,到看透人世浮沉的修士,他們的一生比誰都長,早過了念叨情長的年紀。

一朝玩笑,重頭再來。

沈溫紅躺在季渝的懷中,擡頭看他,那眼底再也不是朦胧的情愫,沈溫紅恍惚間覺得其實千年只一瞬,一切只是大夢一場,現在他醒了,他的師兄親自來接。

癡想多年,終于不是有朝一日。

“雨停了。”沈溫紅突然道。

季渝将沈溫紅扶起,觸手可及的瘦弱肩膀,他顫着手攬着他坐起,穩穩靠在懷中,伸手替他拂去塵土,将他的亂發勾至耳後。季渝輕聲又溫情,“師兄為紅紅束發。”

“師兄的衣服,都被我弄髒了。”沈溫紅靠在他懷裏,輕聲說着:“我好久沒梳洗了。”

“不會,紅紅還是那麽好看。”季渝伸手為他打理那些糾纏在一起的亂發,指尖微光沾着術法為他梳洗,那枯燥的黑發在他指間變得透亮,将沈溫紅的狼狽盡數抹去。

季渝梳至一半,頓了頓手,又為他從頭梳到尾。他從納戒中取出一節玄色雲紋的緞帶,将手中青絲高高束起,如釋重負地懷中人攬得更緊些。

“我這一生,怕是償還不盡。”

沈溫紅道:“這一生走不到頭的,餘生還很長。”

沈溫紅倚靠在季渝懷中,牽過他的手,指尖輕撫在他的掌心,“師兄做的抉擇,我怨過恨過,可眼前人還在,我也未真的一無所有。”

“好在我沒放棄,玩笑終歸是玩笑,你想起了我。”

好在長河沒有吞沒我,我也終于如願以償。

作者有話要說: 4.5卡

這章我從昨天中午寫到剛剛,一直琢磨不出那個感覺,好在寫完了。

☆、波瀾未起

花醉将最後一個法印刻完,與霜寒面對面地站在狹窄的風口。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相見時說再多話也無用,霜寒跟着她,看她布完陣法,才緩緩開口:“你這些年好像也沒多大變化。”

花醉站起身,長發微揚,“當你誇我沒變老。”

霜寒失笑,又聽見花醉道:“倒是你,話變多了,人也變老了不少。”

“是你錯覺……”

花醉笑道:“是嗎?”

話頭突然就停了,花醉目光望去那符文巨陣下,季渝坐在沈溫紅旁邊,正低聲與他說着什麽,讓沈溫紅多次失笑,那蒼白的臉笑得有些潮紅。花醉眼神柔和,輕聲道:“這樣也好。”

“沒事,你照着解陣的方式來就行,改動這麽多,我怕陣法反噬。”沈溫紅伸出手,想要擦掉那地上剛刻出來的符文,可季渝的手先他一步,将他那不安分的手握在掌心。

“我怕你疼,聽我的。”季渝頭也不擡,沾血的指尖将最後一層符文刻完,陣法繞在沈溫紅身邊,圓弧符文蓄勢待發。

“你怕嗎?”沈溫紅突然問。

季渝一頓,道:“我怕。”

“那不要怕了。”

季渝失笑道:“那怎麽行?”

“這邊可以了。”花醉大聲道。

季渝站起身,與沈溫紅微仰的目光相對,他頓了一會,又低下身在他額間吻了一下,才轉身往外走。沈溫紅眼底帶笑的看着那個背影,走得挺拔又潇灑,讓人不住心向神往。

那四角印符發着奇異的光,季渝指尖凝力,霜寒劍應勢而懸立,一道劍訣打出之時,牽動了四周陣法一一相印,由初點的藍光順着法陣的紋路迅猛地亮起來。沈溫紅周圍剛刻下的血色陣法發着紅光,虛浮的八劍懸在他的周圍,撐開的劍域将他好好地護在裏頭。

沈溫紅身後的符文巨陣與季渝展開的劍陣共鳴,似長夜裏敲響的石鐘,玄黃光圈自極深之淵蕩開。季渝曾經刻下的繁複符文,如今在他的催動下一個個顯形,漂浮的符文一個個帶着厚重的威壓。霜寒劍分為無數光影,迅猛的劍意直直刺入那符文之中,裂痕從刺口四散開,一聲铮響徹底碎裂。

轟轟烈烈的,巨陣從上往下徹底崩壞,淵底引發劇烈的震動,落石碎紋自上而下地崩落。花醉與霜寒退了幾步,花醉傘撐開的結界抵禦着這爆發的劍光,花醉不由驚嘆:“同生大陣,真是有生之年。”

沈溫紅身後的巨柱崩裂,巨大的落石自他頭頂落下,布在他身周的八劍域忽然擴大,幽藍靈氣将那巨石撐起,護住了底下的沈溫紅。

沈溫紅像個沒事人一樣,淡定地擡頭看了眼那懸在頭頂的巨石。不過一會,一道迅猛而來的劍氣穿透那巨石,碎石四散開來。沈溫紅在濺起的亂石飛灰中看到季渝手中懸浮的劍氣,他時刻地注意這邊,生怕有一點石屑濺在沈溫紅身上。

沈溫紅心中想着,什麽時候他需要被這樣小心翼翼地護着?

萬魔殿中,夢魇緩緩睜眼,目光所向之處是遠方的深淵,他眼底深邃,搭在卷邊的蒼白手上冒出幾條青筋。幽谷的聲音像是在取笑他:“那小崽子的陣法要崩了。”

“那正好,我們也少些波折。”

幽谷聲音問:“你就不怕,這沒了束縛的崽子與你對着來?”

“不怕,我從不做沒打算的事,季渝千年前壞我一次計劃,我不會在同樣的事情上再次失敗。”夢魇微微地笑着,又将那雙會吸人的眼閉上,“沈溫紅不是唯一的棋子,而我族從不畏懼。”

巨陣接連着沈溫紅身上的鎖鏈,那靈氣所聚陣法所控的鎖鏈自源頭開始一節節斷開,沈溫紅感受到那浩大的魔氣脫離束縛從他體內一點點湧出,就像是他曾經随心所欲的劍氣靈氣一般,自血脈之中而出,熟悉又乖順。

這不同于沈溫紅在太古魔淵感受到的其他魔氣,這體內魔氣跟他相似本源而出,他不排斥甚至身心舒暢,就像是綁在身上的萬千枷鎖被解開,他涅槃重生。

當最後一道符文徹底碎裂之時,他被穩穩地抱在一人的懷中,塵土四散開來,他卻只聞到那細雪清香。

“回家吧。”

“師兄,眼下我可是個魔修了,你還要與我重歸于好嗎?”沈溫紅問。

季渝輕聲道:“我們一直如此,與你是人修,魔修毫無幹系。”

沈溫紅将頭靠在他懷中,聽着他胸口躍動,道:“你說得可真好聽,來日昭告天下,劍修季渝與魔修沈溫紅合籍,你便是那離經叛道之人。”

“不怕,我劍所向……”

“斬妖除魔?”

季渝笑笑:“我們殊途同歸。”

極深之淵裏那個魔頭出來了。

附近的魔族擠在極深之淵的入口之處,探頭探腦地往那亂石堆裏看,四人剛從那淵底走出,就迎面遇上這一群魔族圍在出口。

沈溫紅從季渝懷中探頭看了下,低聲道:“都是我的人。”

季渝附和:“你長本事了,還知道占山為王。”

沈溫紅挺自豪的,他道:“也還好,沒人欺負怪寂寞的。”

霜寒先他們一步走到魔族裏頭,與領頭那位拿着鐵澗錘的魔族交談些許,那魔族先是點點頭,後得知這魔淵裏的兩位要出去原荒大陸走走,每個十年八載是回不來的,讓他們自己料理實務。

魔族先是愣了一下,這十年八載不回來不就是說他們這附近山頭的魔族沒人管了?他心裏那肆意妄為的想法剛剛冒起,還沒問出個真假,就聽見不遠處那魔頭大聲說道:“小心思給我收着。”

魔族汗毛聳立,想着這幾百年來的悲慘日子,什麽事都不敢想了,只好低頭應是。

花醉在一旁看着,捂着嘴不住笑出聲,還要與沈溫紅道:“這麽慫,能給你辦好事嗎?”

西府城郊,萬妖會安置病人的宅子外謝小青跟師門的人站着讨論。陳醫師将所有的脈絡理清,在謝小青身旁聽着醫修的讨論,多數未能搞懂的細節被點通。西府的魔陣在前幾日被萬妖會的妖徹底破開,那盤踞在西府城大半地底的牢籠徹底暴露。

可與洛城不同,西府地底的牢籠裏沒有任何幼崽,只在中央陣法之處看到了散落滿地的幹涸妖丹,有的已經完全碎裂,有的黯淡無光。萬妖會的妖見到這一幕,萬分痛心,妖族的幼崽本來就不多,那些有緣修煉成形的妖崽子都是妖族不可斷絕的血脈。

他們活在西府,卻未曾料想這繁華的街市下面,竟然有如此慘絕人寰的陣法。地底魔陣有一個陣中陣,像是高階魔修所布置的,陣眼處擺着一暗黑魔種,散發着幽幽的病疫之氣。

所有妖族在下魔陣之前就被妖主交代了,不得吐息納靈,眼下他們看到此景,才明白這困惑西府兩月之久的妖疫到底是何種手段。他們将魔種困在一方玉盒之中,帶給了謝小青。

謝小青得到魔種之後,将鲛人居的靈氣散去,再用傳統醫法将花見歌體內靈氣連帶疫氣盡數排盡,等到花見歌體內妖氣再生之時,那疫氣再沒複生,謝小青心中才徹底放下。

妖族并非所有人都像花見歌一樣修為身後,完全祛除疫氣的醫法不一定适合所有人。謝小青只好連夜帶着師門的人重新探讨治療之法,最後決定,分三次祛除疫氣。

陳醫師将那寫好的方子傳給下屬醫師,只待藥草集齊,萬事俱備,便可祛除這為害西府許久的妖疫了。

花見歌醒來那日,初晨剛進,鲛人居十分安靜,她從兩月的沉睡中醒來,滿身沉重,體內凝結不出妖氣。她撐着身子坐起,與拿着水盆進來的侍女相視。

那姑娘也不是她的昔日的侍女,是個凡人。侍女匆匆地将水盆放在桌上,走過來扶穩了她,輕聲細語地問:“夫人,可還有什麽不适?”

花見歌說不出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那侍女得了意思,與她低頭說了兩句,又匆匆跑出去叫人了。花見歌睡了許久,腦子不太靈光,她緩了好一會,才想起之前自己的突然昏迷。

還未等她想明白,她的夫君已将她攬入懷中。

花見歌笑着,手搭在炙淵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輕拍着,雖說不出話,卻也在安慰着她這失控的夫君。這麽大的人了,還是個威名遠揚的妖主,怎麽就這麽孩子氣。

作者有話要說: 4.6

我現在有點惶恐,99收了,謝謝大家點進來看我故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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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魔修

西府過城關,楚嫣攜帶這密令走進這座城池。她前不久剛聽聞了西府妖疫一事,聽搖光峰醫脈弟子談及百草堂師門數十人前去西府援助,驚嘆之餘被父親楚寒秋喊至天樞閣中,自他手裏接下了一卷密令。

楚嫣頭一回在父親眼中看到疲憊之色,忽地覺得手裏密令十分沉重。

楚寒秋将一枚納戒遞給她,囑咐道:“你要去西府,将此密令交給顧家顧鶴之。”

“顧少主?”楚嫣驚愕,又問:“可是西府妖疫引發什麽事端,為何這麽突然,連同西蜀顧家也卷入其中。”

楚寒秋沉聲道:“此事關乎原荒三族,時至如今,我們天虛劍閣不得不做抉擇了。密令中有天下群英令,用的為父的名義號令天下群雄,你可記住,此物不能落入他手。”

“父親,你不能瞞我,這不好好的嗎,怎麽一個西府妖疫就要動用到天下群英令的地步?”楚嫣不解地問:“您想要號令天下群英謀何事?”

“不謀何事,你師叔季渝,還有你從未謀面的沈師叔,要為天下修士向天道讨一個公道。嫣兒,你要記住,這修仙一途,最艱險的,往往不是進階,而是人心。”楚寒秋平靜地說:“天道之下,自有自作主張之人,你要走的是自己道,而非別人強求你走的路。”

“天虛劍閣也要亂了,帶着密令,去西府。”

楚寒秋猜測不假,楚嫣剛出天虛劍閣不久,就遭遇了一行蒙面修士的阻攔,好在父親給她一納戒珍寶,以及尾随而來于箜的協助,他們才驚險逃脫。過中原皇城時,路遇皇族與妖族的庇護,才将天下群英令安好地護送至西府。

這看似太平的盛世,底下盡是波濤洶湧。

顧鶴之親自來西府城門接她,楚嫣自幾年前百年大典一別,再一次見到這個傀儡道的修士。她一身紫裳站在人群裏,目光平靜地看着楚嫣。

楚嫣微微躬身,道:“顧少主。”

“楚嫣?”顧鶴之美眸一轉,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道:“這邊走,我們去萬妖會。”

楚嫣還是第一次從顧鶴之這感受到平易近人,往日在天虛劍閣,這顧少主不是冷着一張臉,就是陰陽怪氣不好說話,唯一親近的還要屬紅紅。楚嫣覺得自己被拉着的地方冷極了,她溫熱的肌膚在顧鶴之冰冷的手中,冷熱交替的感覺讓楚嫣心底不覺失神了幾分。

走到萬妖會時,楚嫣才發覺她當是較晚來的一人,她居然在萬妖會的議事廳裏遇到了百草堂,天火城等原荒大能。

天火城一長老見狀,微微蹙眉道:“這天虛劍閣就派來了這麽一個黃毛丫頭?楚閣主未免也太小瞧此事了吧?”

楚嫣正欲開口替天虛劍閣辯解一二,那頭顧鶴之就先說了話:“天虛劍閣領頭的,可不止您眼前的這個姑娘。”

天火城長老微微收斂了下脾氣,好聲問道:“那還有何人?”

顧鶴之沉聲道:“天虛劍閣玉衡峰霜寒一劍。”

話音剛落,這門外便有人匆匆來報,寂靜的議事廳裏只有那小妖微微急促的喘息聲,炙淵問道:“何事?”

議事廳頓時安靜,齊刷刷的目光看向那剛闖進來的小妖,小妖頂着各個大能的威壓,一身冷汗,緩了好一會才道:“霜寒劍尊…劍尊他回來了,在在在門口。”

顧鶴之微微蹙眉,“回來就回來了,讓他直接過來,剛好這邊在商議事情。”

“進不來……那那門口禁制,劍尊他進不來。”小妖解釋道。

炙淵往前走了幾步,疑惑地問:“進不來?萬妖會的禁制沒有限制高階修士……”

“不好!”顧鶴之恍然想起什麽,她先行一步,躍過門檻往萬妖會大門前去。

萬妖會外,幾個守衛苦苦舉着兵器攔住那被霜寒劍尊攙扶着的紅衣人,那人身上的魔氣嚣張至極,萬妖會門口的禁制豎起巨大的屏障,嚴陣以待。

守衛舉着兵器的手微微顫抖,“已經有人去禀報妖主了,您不能進去。”

花醉站在一旁苦心勸道:“祖宗,祖宗,我們算了,這萬妖會大門真金白銀建起來的,就算炙淵那蠢貨不作為,你也別把這地方毀了,好歹也是我徒弟家的大門,打人不能打臉,這毀人門面,多不好看是吧?”

沈溫紅氣得手抖,他進城門就被攔了一回,這會進萬妖會還要被這禁制刁難,“魔修怎麽了,你們人妖也分善惡好壞,我們魔修就什麽也不分直接攔住?”

花醉心想着這個時候你替魔修說話怎麽這麽理直氣壯,前陣子對魔族恨之入骨,這換了個身子出來還變了脾氣不是,“這西府前陣子才被魔修搗鼓出來的妖疫弄得頭大,搞個陣法也不足為奇。你別氣了,這有什麽好氣的,你這一會妖一會魔的,回頭讓炙淵找人搞個陣法,把禁制規則改改,這不就成了嗎?”

季渝看着沈溫紅生氣的模樣,不由得失笑問道:“我給你拆了,回頭換個新的?”

那守門的小妖也沒想到這霜寒劍尊還做主想要拆了萬妖會門口禁制,頓時兩腿打顫,也分不清這話裏是不是玩笑,他的同僚跑進去通報,可那議事廳裏還在商量着要事,真說不定哪時才有空出來應付這眼前的魔頭。

他現在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只求這幾位良心發現,手下留情一回。

花醉拗不過沈溫紅突如其來的倔脾氣,她這祖宗熱頭一上來了,有時候還真不分青紅皂白就想鬧事,這回季渝也不想攔他了,愛鬧就鬧,恨不得随着他性子來。

這哪事跟哪事,剛出來不久還頂着個魔修的身份,就想鬧得天下皆知。

花醉再勸:“你這也看在見歌的面子上吧,我徒弟說起來與你也算點緣分,你都還沒給她見面禮,就想拆她家的門,回頭我徒弟醒了,指不定要給我委屈上了。你倒是替我着想一回?”

沈溫紅回頭看她,“你到底是哪邊的?”

花醉深吸一口氣,擺手道:“你這邊的,拆吧拆吧。”

沈溫紅看她那無奈樣,偏過頭笑了幾聲,心裏玩笑鬧夠了,也無意多再逗花醉,他剛想說幾句大人有大量,那邊顧鶴之跨過門檻。

顧鶴之來得匆忙,這一照面,兩人一時啞語。

沈溫紅收起眼底那一瞬的茫然,又換上昔日那副笑臉,主動開口:“只不過幾日未見,你怎麽蒼老了許多?”

“你還真是每次見面不說幾句就皮癢。”顧鶴之失笑道:“看起來還挺有精神的?”

顧鶴之話音剛落,就看到季渝攙扶着沈溫紅的那只手,她這摯友眼下不過是只紙老虎,虛弱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千年囚禁,神魂損傷,到底對他還是有些影響,可這人倔強,總擺出這樣一副無所謂的姿态,卻讓人十分心疼。

“怎不進來?”

花醉無奈道:“炙淵哪裏弄的禁制,他身上魔氣太重,這禁制不給進。”

顧鶴之才恍然想起炙淵前幾日才布好的陣法,“讓他撤了便是,稍候一會。”她對身旁戰戰兢兢的小妖道:“去跟你們妖主傳個信,說是魔淵來了個大魔,讓他把禁制撤了。”

小妖一臉冷汗,這來了個大魔還撤了這禁制,這不是放賊入窩嗎?

小妖匆匆進去把炙淵請出來,這一進一出又耽誤了好些時辰。待炙淵把禁制去了,衆人進了萬妖會,顧鶴之才道:“議事廳那邊來了許多老家夥,你師侄楚嫣剛才還被指着說黃毛丫頭,季峰主倒是一會去給她撐個場,再能言善辯也鬥不過那群老狐貍。”

沈溫紅走了幾步,反應過來:“你怎麽只喊他,那小姑娘也是我師侄,正好也沒正經見上一面,一會我去。”

花醉扶額:“你歇歇不好嗎?”

顧鶴之來了興致,“你想去啊?正好裏頭有你老相識。”

沈溫紅一頓,“哪個老相識?”

顧鶴之頂着花醉哀怨的目光,不嫌事大地說道:“天火城伏和,就那次你們門派大比,說你劍法是小姑娘過家家的那個天火城伏和長老,耍刀的那個。”

沈溫紅一開始沒想起來這天火城伏和是哪方神聖,又說起門派大比一事,他才恍然想起這個伏和長老是誰?沈溫紅少年時期頭一次參與天虛劍閣門派大比,就遇上了天虛劍閣跟天火城舉行的兩門比武,那回主持比賽中有一位長老就是天火城中人,在沈溫紅擊敗對手之際,無意中說出了沈溫紅劍法的不是。

其他人沒聽見,論武臺上的兩人倒是聽得清楚,沈溫紅就此把這話記下,之後論試給天火城的對手見識了什麽叫做小姑娘劍法十七式,把那天火城長老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

沈溫紅突然笑道:“是他啊。”

季渝也知道這件事的始端,沈溫紅去尋事他不阻止,他只擔心沈溫紅的狀态,他問道:“你要不歇一會,就算想跟他比試,你也得把狀态調理好先。”

沈溫紅道:“我哪裏要跟他比劍。”

衆人目光循來,心道這祖宗改了心性不成?這半點慶幸還沒過去,就聽到沈溫紅似笑非笑地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我給我師侄撐場子去。”

作者有話要說: 4.7

非常感謝各位大佬嗚嗚嗚,開文接近4月,我終于點擊破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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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會上

萬妖會議事廳,兩邊紅木椅上各坐着原荒大能,楚嫣坐在屬于天虛劍閣的席位,鎮靜地看着周圍各門長老的神色。最年輕的當屬百草堂的謝小青,溫潤如玉,面對楚嫣的目光微微颔首以表敬意。楚嫣對他行醫經歷了解甚多,同為年輕一代的修士,劍修斬妖除魔,醫修濟世天下,楚嫣沒少被人拿來跟謝小青相比。

此次謝小青帶領師門協助西府萬妖會,已是大義,此役結束,百草堂醫修之名大概會名揚四海。楚嫣不明白那天火城長老為何一直盯着她看,仿佛她身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物似的。

門外不遠傳來腳步聲,原本閉目斂神的諸位大能突然睜開了眼,齊齊望向門外。楚嫣自己都感受到外頭傳來的驚天魔氣,更何況在場的這些大能。那魔氣肆意不作收斂,招搖至極。

一位大能猛地拍桌而起,厲聲道:“何方妖魔,敢在此作孽!”

“作孽?話可不能亂說。”

那聲音從外傳進來,謝小青第一個聽出了此人是誰,他臉色一變,低聲道:“沈劍尊?”

天火城伏和站起來,面色陰沉地看着那烈烈紅衣邁步進來,與他同行的,還有那先前出門的顧鶴之跟萬妖會妖主炙淵,伏和沉聲問道:“妖主,這魔修大搖大擺走進來,不妥吧?”

炙淵微微笑道:“伏和長老話說得嚴重了,不妨先坐下來,再談論一二。”

幾位大能面面相觑,到底還是賣妖主一個面子。伏和只好坐下,稍一擡頭卻見那魔修嘴角帶笑地看着他。伏和對這氣息深感不适,他注意到那魔修背後的白衣人,白衣寒劍,莫非是天虛劍閣的霜寒劍?

衆人入座,沈溫紅跟季渝坐在妖主座下不遠的地方,剛好與楚嫣相近。楚嫣低聲對季渝喊了一句“師叔”,又将目光放在季渝身旁的沈溫紅身上,她總是覺得,這張臉好生熟悉。

伏和拱手問:“閣下可是天虛劍閣玉衡峰霜寒劍尊?”

季渝回禮:“伏和長老。”

伏和心道這小輩不端同生境架子,倒也是個好交談的,正欲寒暄幾句,卻注意到那魔修的目光。伏和将到口的話收回去,轉頭問炙淵:“妖主,這魔修為何而來?”

沈溫紅失笑兩聲,在肅靜的議事廳裏顯得十分突出,他問伏和:“伏和長老此話何意?據我所知這萬妖會今日聚集大家來此,是為了三族之事,眼下人族妖族皆齊,我魔修怎麽就不能來?”

伏和眉頭微蹙,“魔族引發洛城,西府兩地禍亂,奪走了無辜者的性命,眼下是我人妖兩族商議如何處置魔族賊子,你在此合适嗎?”

“合适。”

沈溫紅揚聲道:“洛城西府兩地魔陣禍亂,我也憂心。長老這話一棍子打死所有魔族,于你眼裏,魔族該殺該刮?”

“為禍者必誅!”伏和沉聲道。

“那巧了,長老倒說說,沈某為禍何處?是燒殺搶掠,還是滅人九族?您今日給我安上個罪名,要是合适,我聽得在理,我自會從這裏離開。”沈溫紅臉上帶笑地說:“若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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