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們可以清緩存看看orz (6)

徐雪遙最終婉拒了沈溫紅的邀請。

臨走之前,那先前的小童偷偷走到了沈溫紅的身邊将一道符令交至沈溫紅手中,道:“我算到你有一劫,這道符令贈予你,極北天險好走,這世外之地有一通道可直達天險,我過會帶你們過去。”

沈溫紅鄭重道謝,問:“多謝前輩。”

“徐老頭那人,見得太多了,他隐居這世外許久,也曾有人來尋過他,也求得他出山。只是徐老頭很怕,他怕他的老友們不安心,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快要老了,也還在等原荒的盛世。”小童嘆氣道:“他想至他飛升時,可以給他的老友們帶去好消息,了卻所有人的念想。所以他不敢賭,他也賭不起。”

小童踮起腳,老氣橫秋地拍了拍沈溫紅的肩膀,道:“你也不要怪他不出山幫忙,他那人膽子特別小,一點也沒有男子氣概,你別怕,也別聽他說什麽要想清楚,先幹再說,你若打不下萬魔殿,那麽一切不過是虛妄。”

沈溫紅失笑道:“好的。”

小童吹着口哨,道:“天要亮喽。”

世外之地裏,有一懸鏡挂湖,鹿鳥栖息,幽綠深林處,玄光重重。

行至倒懸境湖,徐雪遙沒有強留他們小住幾日,眼下情況,就正如他們來得匆匆,箭在弦上,彎弓待發。這一見面着實匆忙,走至一半,沈溫紅才想起在西府采買的小玩意。

沈溫紅自納戒中将東西拿出,遞給那位小童,道:“有緣再見。”

小童接過那滿滿的一籃吃食,被香味勾得有些饞了,他依依不舍地将目光從籃子上移開,朝沈溫紅露出了一個笑臉,道:“有緣再見。”

随後衆人沒入鏡湖,世外之地又恢複一方平靜。

小童抱着沈溫紅送的東西,看似不經意,開口問:“人為何總在離別之際說有緣再見呢,修道至他們這個境界,能不能再見不是已經算好的事嗎,你說吶,徐老頭。”

徐雪遙不知何時走到了小童的身後,道:“這叫做期念,你還小,不懂。”

小童翻了個白眼,嫌棄道:“你為何不跟他們出山啊,你要是出去我也就能跟着出去看看了,我真不明白為什麽要想那麽多,該做就直接去做,唠唠叨叨的,煩都煩死了。要是我呀,就跟着你出去,幫那沈溫紅把萬魔殿壓得擡不起頭,那時候再讓沈溫紅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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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雪遙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吃食不許一日吃完。”

“我知道,我方才瞧了,這裏頭好多我喜歡的,沈溫紅沒少跟小鲛人取經吧,我還送了他符令,就當是還了人情,你說我做得對不對?”小童探頭探腦求表揚,徐雪遙失笑,也不理他,徑直往回走。

“你為何不跟他們出山啊,你還沒回我吶,我做得對不對呀,你也沒說。喂,徐老頭!”

“你倒是告訴我啊,怎麽越活越膽小了!”

“我能不能多吃一點啊,好香啊。”

徐雪遙越走越遠,小童抱着東西跟上去,口中不停喊着問他原因,林間飄蕩着那輕快的聲音。

我最後一個好友走時,他讓我看看,這世道究竟會怎麽走……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七七=3=

七七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4-14 12:02:35

七七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9-04-14 12:04:24

這周大家給我瘋狂砸雷真的非常感謝TvT

超級開心了,今天就多唠叨幾句。

寫了4個月啦,多謝陪伴=3=

旋轉跳躍我閉着眼~

☆、驚雷之下

酒肆之外,荒漠飛沙。零亂的老舊長凳上坐着服飾不一的人,酒娘将沉甸甸的酒壇重重地放在桌上,發出沉悶響聲。

“萬妖會的人守得可嚴了。”

喝得醉醺醺的刀客道:“老子差點被攔下來,北玄也放任他們這麽搞?這極北說到底也是北玄地界吧,何時西蜀萬妖會能在這指手畫腳?”

“天下群英令都下了,那些名門正派都出面表面立場了,這北玄也算是皇族的領域,中原皇族一下令,這北玄的執行官還能違逆不成?”

“我看他們就是閑着沒事幹,魔族不是早滅族了嗎,還怕卷土重來。而且啊,那些名門正派未見得響應群英令的號召,還不知道能不能鬧起來呢,我看玄。”

“勞煩給我一碗水。”清冷平靜的聲音響起,酒娘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的僧袍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

酒娘才恍然回過神來,方才聽那群江湖刀客說話聽得入神了,她忙道:“您稍候一會。”

她轉過身去身後的水缸舀水,普僧僧帽遮住了神色,他接過酒娘遞過來的水,一口一口微微抿下。酒娘難得見這荒漠中出現僧人,就問:“大師是哪座寺廟的?”

普僧微微擡頭:“天下佛門不容我。”

酒娘驚訝道:“可我看您的樣子,像是雲游天下的大師。”

普僧将水喝完,道:“早點收攤吧,這裏的天也要黑了。”

酒娘不明所以:“這才巳時,離天黑還遠着呢。”

“普僧。”

酒娘身後不遠,一個身着紫色長衫的女子走過來,華麗的衣裳與這鳥不生蛋的荒漠着實不搭。酒娘還在訝異此女子是如何走到這來,那邊黑色僧袍的僧人就微微拱手,道:“顧少主。”

酒娘退後幾步,容她不去西蜀闖蕩,但耳濡之下,也知道這天底下擔得起顧少主三字的也只有西蜀傀儡道的領頭人顧家的天才,顧鶴之。

顧鶴之面色沉靜,“你早知道我要來找你?”

普僧道:“我已等候多時。”

顧鶴之輕笑一聲,與那酒娘道:“姑娘,早點收攤吧。”

普僧會意,對顧鶴之道:“顧少主,這邊走。”

兩人離開那荒漠酒肆,身後酒娘匆匆忙忙地将酒肆的東西收拾,還在喝酒的人不明所以,卻也迷迷糊糊被酒娘趕着走。荒漠中砂岩豎立,顧鶴之先開口問:“他拿不定你的想法,與我說,若是可以,要先問問你。”

“普僧,你如何打算?”

普僧輕聲道:“顧少主,沈溫紅他能堅守己道,我為他感到欣喜,可小僧不同。他不一定是對的,我也不一定是錯,這一次,道不同。”

顧鶴之美眸微沉,“那我可否向你,遞上求戰帖。”

“普僧,若我敗,我退出西府一線,若你敗,你不得協助萬魔殿,這一戰,你敢不敢接?”

極北天險位于北玄之東,東海之北,與天下第一劍門天虛劍閣相隔不遠。沈溫紅從懸鏡湖出來,天光穿透山體,懸鏡湖的出口位于極北天險兩山峰之間,是雪山之腳一處普通山洞。

這個山洞只能出不能進,走出洞口後,它與雪山融為一體,看似裸露的黑岩石壁,霜雪覆蓋。

季渝将世外之地裏徐雪遙說的話簡略書寫于信紙上,一式三份。

“一份送至西府萬妖會交至妖主炙淵,一份送至中原皇族交于人皇昭告天下。”季渝想到了什麽,回頭看了眼沈溫紅,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道:“最後一份,送至天虛劍閣楚寒秋。”

沈溫紅心感奇怪,順着季渝的話往下說:“那容炙送西府,花醉去中原,你這最後一份要誰送?霜寒可修養好了?他自回到劍中已有多日沒有消息了。”

花醉笑道:“這些日子應該是修養得差不多了,更何況天虛劍閣離極北天險不遠,霜寒來去也不會耗費多少時日。”

季渝将信紙遞給其他兩人,又捏了個劍訣将霜寒召出。藍衫男子臉色如常,微微躬身應了聲劍主,從他手中将最後一份信紙拿走。

季渝交代道:“天虛劍閣可能沒我們想象中和平,除了楚寒秋,莫要輕信其他人。”

沈溫紅抱臂站在一旁,他總覺得季渝話中有話。三人接過信件後,花醉道:“我去皇族,若是西府需要援助,我便不再回來,祖宗,逞強可以,但莫要搏命。”

沈溫紅失笑道:“怎麽會?師兄還在我身邊,我若想搏命,也要他讓才行,你說是嗎?師兄”沈溫紅看向季渝,問道。

季渝點頭:“你放心吧。”

“讓別人照看你,還不如我多唠叨幾句。”花醉想了會,道:“此一戰并非你死我活,打不過我們就退,命還長着,總有可扭轉的契機,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孤注一擲。”

沈溫紅無奈道:“我有時候總會覺得你說話喜歡把一切說得非生即死,花醉,這世道不一定非黑即白,是非不定,所以天道之下,才有三千道可走。每個人不可能在活在別人的建議下,他要有所追求才不枉此生。”

花醉搖頭道:“你總是有道理能反駁我,可是祖宗,正如我擔憂你,你也擔憂別人,有時候還真不是放任他人去走他想走的道就是真的歸宿,你就當這是我的害怕吧。”

“那麽就此別過。”

荒漠天際見黑,酒娘背着行囊走到一半,回頭看時,在那烏黑的天底下見過微微驚雷而過。同行的人推着酒娘往前走:“別看了,快走吧。”

顧鶴之将裙擺撕裂,露出白皙的小腿,她踩在砂岩之上,微微下垂的左手上系着幾根細線,倒映着鋒利的光。

普僧雙手合十站在她的對面,身後巨大的佛像隐約。

顧鶴之手微微一擡,普僧周圍憑空出現七個傀儡。傀儡半臉黑白,渾身穿着黑白相間的勁裝,只是露出來的手腳僵硬,身後高高懸着紫色的細線。顧鶴之單手捏法訣,那七個傀儡随着她的動作也做出了同樣的法訣。

普僧眼神一凜,先一步退後,躲開了傀儡手中爆射而來的紫色光團。他随手凝聚成偌大的黑色佛印,直直往傀儡身上拍去。

顧鶴之站在高處,一心七用,她手猛地一擡,那傀儡跟随她的動作一個躍身,躲過了普僧的攻擊。

普僧身後佛像突然漲變,普僧右手一擡,那閉眼佛像忽然睜開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珠,巨大的右手跟着擡起,凝聚着大量魔氣,狠狠地往傀儡所在的地方拍去。

那手印大而廣,顧鶴之的傀儡無處可逃,被手印壓在地上。顧鶴之趕忙斷裂手中細線,卻來不及被傀儡反噬,噴出一口黑血。

她目光微沉看着普僧,道:“半步同生境,普僧,你是個難得的對手。”

“顧少主傀儡術出神入化,才神魂境修為便可操縱七個同修為傀儡,你比你父親更具天分。”普僧回道。

顧鶴之輕笑一聲:“那多謝誇獎,只是大師可曾聽聞,傀儡道最精髓的地方在哪?”

普僧聞言微微擡頭。

“這三千大道可不止劍道能越階殺人,大師,既然我區區神魂期修為不能擊退你,但若是同生境修為呢?”顧鶴之話剛說完,身後虛空裂開,荊一身黑衣站在她的身後。

普僧臉色一變,他驚呼:“同生境傀儡?”

話音剛落,荊以迅猛之勢從砂岩之上飛躍而下,手上短刀割裂了普僧的僧袍。普僧後退數十步,緊接着一個手印拍出。

那手印直直穿透了荊的軀體,普僧目光微沉,那穿透的軀體不過瞬息就化作幻影散去,普僧大意了,眼前這個傀儡,身法流暢,他的攻擊完全沒法準确地往傀儡身上招呼。

他雙手一凝,腳下展開一個巨大的佛印。隐藏在暗處的荊見到這佛印,身法軌跡皆被看得透徹。荊先發制人,持短刀迎面而上,普僧擡手相接,剎那間氣勢蕩開,天空悶雷作響。

顧鶴之收件凝成三線,紫色的傀儡線像是源源不斷的靈氣一樣,打在荊的後背上。他不知疲憊地接連出擊,鋒利的短刃直逼普僧的眉眼。

兩人相擊數十下,普僧節節敗退,他對上這身形靈敏的傀儡來說,着實是劣勢,而且這傀儡看似傀儡,其實身上威壓應是同生境修為的修士,也就說眼前這個傀儡在未成傀儡之前,也是叱咤一方的同生境強者。

于戰鬥閱歷而言,普僧認為,這個名為荊的同生境傀儡,是個身經百戰的刺客。

黑色勁裝男子持着短刃襲來,普僧雙目一閉,兩手合十,巨大的法印從他四周接二連三乍開。顧鶴之一見,暗道不好,那乍開的法印形成一個巨大的佛印,而荊就被困在了佛印中間。

普僧微微擡眸,眼底沉寂,他對着佛印中的黑衣男人躬身,默念一句“阿彌陀佛”。

黑色驚雷從天而降,如同九天雷劫一般直直轟擊在那法印之中。顧鶴之猛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細線在一瞬間斷裂,荒漠飛沙之中,她從砂岩上一躍而下——

“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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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險之外

極北天險之外。

沈溫紅與季渝走到事先約好的地點,便見着東海老龍王背負着手站在雪岩之上。他見着沈溫紅兩人來了,道:“等你們許久了。”

沈溫紅與季渝作揖道:“龍王。”

老龍王擺手,“不必多禮,跟我來。”

他們幾人去世外之地幾日,這外面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天虛劍閣內亂,後是各門各派紛紛表态,但基本上,那些底蘊頗深的名門都選擇觀望。真正能前來援助的,不見有幾個門派。這極北天險外只有東海深海的鲛人族,以及天虛劍閣內門部分弟子,竟只有區區幾個周圍小派前來協助。

老龍王道:“我們這邊情況不大好,我與西府那邊通過書信,那邊因為有顧家跟妖族皇族領頭,情況比起我們更好一些,至少兵力強盛,能抵擋住魔族的進攻。只是我們這邊,算上你我三人,也僅有三個同生境,若遇上更強力的戰力,我們可能守不住。”

沈溫紅沉着眼神,他問:“若是取巧呢,這極北天險地勢險要,如果我們兵力不足,那麽借用地勢也許能贏得幾分勝算。”

季渝搖頭道:“正如你之前所說,這太冒險了,若是對方比我們更熟悉這地勢,那麽弄巧成拙,我們擔不起這樣的損失。紅紅,不要太急。”

沈溫紅确實着急了,之前所有的準備,被三族之約實際上的真相完全打亂,若是那些老家夥手持真相,那自然不會冒險站他們這邊,他們這方陣營着實是在與現在的世道作對,無論輸贏,若未能想出真正的做法,那險中取勝也是虛妄。

所以徐雪遙會選擇觀望,沈溫紅拿不準,他的複仇放在這樣的大道面前根本沒法比,他要麽舍棄所謂的複仇,要麽殊死一搏,搏出盛世。

過了許久,沈溫紅道:“我再想想。”

老龍王跟兩人介紹這極北天險外的兵力分布,沈溫紅強迫着自己從徐雪遙的話中走出,他糾正布兵上的幾處錯誤,又與老龍王商議多加幾層陣法作為協助。待安排妥當,他才于季渝從那臨時拉好的營帳中走出。

季渝側目看着他,沈溫紅面露疲态,即使在走路也是心事重重。

“紅紅,你怎麽想的?”

沈溫紅一愣,“什麽?”

“你對這場戰役,怎麽想的。”季渝重複問。

沈溫紅回過神,脫口而出道:“當然是打,先将萬魔殿打回去再說。”

“為什麽?”

沈溫紅想了一會,“如果一定是要說出為什麽的話,若是之前的我,贏了這場戰役,我就去把萬魔殿踏平。可是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季渝看他,對他的想法很是好奇,“怎麽想?”

沈溫紅放松着肩膀,道:“我不止要踏平,我還要徹底粉碎這狗屁造魔計劃,我也許創造不了盛世,但是我就是看那群自持己見,将莫名其妙的想法強加在修士之上的老東西不順眼。然後等這些做完了,我再修個傳送陣,把那玉衡峰跟太古魔淵我那山頭連起來,看着那群魔崽子,約好友去玉衡閣喝酒。”

季渝停下腳步,看着他,“那這挺好的。”

沈溫紅失笑:“我說着玩呢,未必能有我想得美好,也許敗了,也許萬魔殿的殿門陣法太強盛了……”

季渝認真道:“那先這麽做吧,紅紅,不要怯弱,往前走。”

沈溫紅一愣,他輕笑幾聲緩解這短促的尴尬,“師兄你這樣,我總覺得你老把我當孩子看。”

季渝目光微沉,一切來得突然,又漸漸走向他們茫然的階段,任何人俠者大義,也做不到拿天下來開玩笑。若此事他為局外人,保不準他也會去觀望此間戰局。他們擔憂的不是這場戰局誰贏誰敗,而是勝者為王,會采取怎樣的策略來應對之後的狀況。

“紅紅,天虛劍閣推你至如今地步,你怎麽想?”季渝突然問。

沈溫紅微微蹙眉,他沒想到季渝突然提及此事,他毫不猶豫道:“師兄,我并非愚昧只知尋仇之人,長老會害我是其一,我恨過,也怨過,可仔細想想,除卻這糟心地方,天虛劍閣還有師尊,還有諸多師兄師妹,可還有你。”

季渝擔憂地看着他,他卻爽朗無畏道:“我總不能因為過去仇恨絆住腳步,并非世道不容我,而是我困于一方之地不願清醒。我在過去千年裏,無數想過我出來時,我要做些什麽,最難過的時候我連屠門滅派都想了。”

“可是想總歸是想,我要是真這麽做了,我與我劍下那無數亡魂又有何區別,與那真正的魔頭又有何區別。賬是該算,可人不能輸。”沈溫紅笑着說,“師兄不用擔心我。”

季渝問:“你恨過我嗎?”

“恨過,但想了想,我這麽愛你,在往後日子裏,那點恨意早該不見。與其那般活在仇恨裏,我不如放下,坦然去接受。”

季渝心中沉重,他壓在心頭的真相不敢脫口而出,沈溫紅看似肆意,可骨子裏還是固執,過剛易折,瑤華真人千年前之舉,究竟于他是放下過往的契機,還是堕落的始端。

一陣冷風呼嘯,沈溫紅猛地回頭,兩處高崖之間的冰雪長河上,傳來了微微的震動,夾帶着突發的猛烈寒風,席卷而來。

季渝霜寒劍出鞘,瞬息之間八劍成形,一個巨大的屏障立在營帳之外,将那突襲的風雪抵擋住。沈溫紅回頭大喊:“魔族來襲,準備迎擊。”

話音剛落,高處斥候吹響號角,營帳之中的修士匆匆出營。老龍王驟現而來,沉聲問:“這麽快?”

沈溫紅冷聲道:“也許不是這個緣故,此地風雪驟急,地震山動,也許是他們已至天險對面,先來的未必是士兵,而是大将。”

地動微止,風靜雪停。

遠處突閃來一縷刀光,季渝眼神一凜,飛劍而去,直直将那刀光打飛,蕩開的氣勢震得山雪松動。

沈溫紅道:“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趕上了。。

今天得知噩耗,我的考試周實驗周要來了

或許我能在30w寫完正文?

鞠躬。

☆、劍山雲海

極北天險長到盡頭的萬裏冰河,此時有兩個身影慢慢走來。黑紋布履踩在薄冰之上,碎裂的冰面發出微弱聲響。風雪靜止,萬籁寂靜。那自遠方傳來的冰河碎響,帶着遠處的萬魔殿大軍,兩方駐軍分居兩地,獨将領走在前頭。

老龍王沉聲道:“來得是夢魇與朱羅。”

沈溫紅神情微凜:“果然,還是天險這邊。這般看來,三魔來了兩位,西府那邊應該能抵擋住。”

老龍王捋須搖頭道:“可我們這邊未必能守住,萬魔殿這些年作為,野心不小,可卻未透露出真正意圖。”

“萬魔殿為何要進軍?”季渝突然問,“從你妖身被毀開始,這好像是一個連環的局,他們在群英會未出之前就早已有了謀劃,紅紅,我總覺得不對。”

若重新捋一下此事契機,從他毀洛城陣法,到西府妖疫,萬魔殿才派人來毀自己妖身。之後,群英會,道如今萬魔殿主動出軍,看似他們有意在先,行動的契機卻牢牢把握在萬魔殿的手裏。

可為什麽,自上古潛伏至今,獨借着這個契機舉族來襲。

就像是環環相扣,引他們步步進局。

“夢魇與朱羅不好對付。”老龍王道,“夢魇我來對付,朱羅你們若是能擊退,再來協助老夫。”

夢魇一身黑袍,手持枯木權杖,天光灰暗間,他目光如黑曜,連帶着那被黑袍包裹住的身軀都異常瘦弱。而朱羅不同,他體魄強壯,赤膊持刀,目光如炬。夢魇與朱羅從萬魔殿的畫卷中爬出,唯一相同,便是那臉色蒼白,渾身的蒼天魔氣。

他們浮空于冰面之上,微微倒影,刀光與影。

雙方相距不遠,數十米距離,蓄勢待發。

夢魇面相陰柔,聲音似穿透千裏而來,他喊道:“沈溫紅。”

沈溫紅看到夢魇那張臉,與他在洛城陣法所見的那人面枯骨符十分相似,那個逼問他的白面人,洛城地底陣眼中的罪魁禍首,萬魔殿夢魇。

沈溫紅向前一步,“閣下領軍至此,想必不是來與我敘舊吧?”

夢魇輕笑,權杖微微觸地,一個巨大的黑色光罩罩住整個天險冰面。剎那間,兩方大軍隔絕在外,光罩之中,僅剩下沈溫紅三人與夢魇朱羅。

夢魇道:“本座與你,打個賭。”

沈溫紅揚聲問:“什麽賭?”

季渝拉住沈溫紅的手,搖頭道:“別急。”

夢魇聲音缥缈:“賭你沈溫紅,會不會入魔。”

沈溫紅聞言笑問:“閣下什麽意思,我如今魔修身份,難道不是您屬意所為?引我入魔,毀我妖身,我如今這副模樣,還算不上入魔?”

夢魇道:“于你眼裏,何為魔,何又為人?”

沈溫紅道:“如今你我對立,可不就兩方陣營,人與魔,衆人皆知。”

夢魇失望道:“你還不明白。”

沈溫紅微微蹙眉,那方話音剛落,一道光刃迅猛襲來,老龍王伸手一擋,“與他們多說無益,夢魇此魔詭計多端,莫被他言語蠱惑。”

老龍王驟身飛起,化掌為爪,飛身向夢魇襲去,“我來會你!”

沈溫紅還未反應過來,他身邊季渝持劍向前,霜寒劍向另一邊的朱羅襲去,瞬間刀光劍影,劍氣蕩然。

沈溫紅正欲上前,卻發現腳踝被莫名魔氣捆住,他眼前場景驟變,萬裏冰河變成了西府城郊的西府橋,萬鬼擡道,煌溟與瘟女站在他的對面。

他微微失神,那邊煌溟一掌上前,他眼疾出手,花醉傘擋住了那方攻擊,可這煌溟的魔力卻更加渾厚,沈溫紅左手被震,震骨之痛從臂膀一路到肩胛,他一咬牙,右手抽出花醉劍,隔空一道劍光劈去。

他再一次站在了西府橋上,烏空驚雷,回到了他妖身被毀之際。

沈溫紅心想,這夢魇手段窺測,卻極愛這種攻人心防的招式。洛城地底是一次,西府橋毀妖身又是一次,如今又将這等景況放在他的面前,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瘟女細絲魔陣大開,沈溫紅開傘,那如針銳的細絲打在玄鐵傘面之上,發出短促尖鳴,花醉傘防禦極佳,區區魔氣凝絲攻不破其傘面。

沈溫紅腳下被困,近身劍招施展不出。

“我等只要拖住你便好。”

沈溫紅冷笑道:“所以你們不知天高地厚,我沈溫紅在西府能做到的事情,如今自然也能。”

煌溟陰鸷道:“那我們拭目以待?”

劍修的劍,斬妖除魔。

花醉劍法中有一式,是來自于沈溫紅師尊瑤華,也是沈溫紅劍心的初鍛。

沈溫紅幼時頑劣,又在人間花坊被師尊瑤華領進山門。他并非從一開始就無畏,縱使娘親讓他莫回頭,他也會站在搖光峰的山腰,望去遠方雲海,窮極萬裏,也要看見那處花海。

可他又很倔,想家也只會一個人偷偷抹淚。

有一日,瑤華領他去搖光峰峰頂瑤光池,讓他站在搖光峰最高的地方,問他:“徒兒,你家在何方?”

沈溫紅有問必答,他也清晰記得家在哪個方向,他伸出小指頭對着遠處指去,道:“在那裏。”

“那你可看得見?”

沈溫紅搖頭。

瑤華道:“劍山雲海,人站得高,也不一定望得遠。一切凡物肉眼可見,可一切情感,你再怎麽看,也看不到頭。徒兒,想家并非什麽丢臉的事情,人在塵世,總會有所羁絆。可人是往前走的,羁絆卻不會跟你走,你若割斷,那你可走得更遠,你若留着它,那即便萬裏,你終會想念。”

“修仙一途,漫長無盡,這羁絆拉得遠,你即便想念,卻也看不到頭。”

沈溫紅道:“師尊,我不明白。”

“那不要明白了。”瑤華摸着沈溫紅的頭,與他道:“往前走。”

“我要走去哪兒?”

“走出劍山雲海。”

劍山雲海又是怎樣的一方境界,幼時的沈溫紅沒想明白。只是癡癡地想,離開天虛劍閣,往山下去游歷,會走得更近一些。可當他慢慢長大,花海中的家,卻離得越來越遠。

他才明白。

所謂劍山雲海,從來不是他眼中所見的天虛劍山,山間雲海,而是他入道之後,茫茫無盡的進階路,窮極此生,未能走出。

瑤華也問過他,為何從劍道,世間三千大道,遍尋極致,未必劍道就是獨尋的一路。走再長一些,你執意追求未必是真正合适。

所愛非所願。

可就如那滿天霞海的驚嘆之中,他所向的劍道能揮出他想要極致楓火,就宛如劍山雲海之餘,天邊之下一處人間花坊,世俗衍生的花海裏,了卻他念家的心,他的劍,有他一切追尋。

劍山雲海,未必要走出去。

我劍所向,斬妖除魔,亦可重回故裏。

寒刃向故裏,劍光是舊人。

沈溫紅拔劍,花醉劍身寒光之餘,那劍體花紋如海棠盛放,流光爬上劍身,紅如晚霞,炙如沸血。

煌溟微微一怔,咬破手掌,魔血從掌中滴落,濺起魔光波瀾,巨大的魔氣從夢魇的陣法從席卷而出,奔騰在煌溟周圍。瘟女嗤笑一聲,指甲變長,從臂膀劃下如刀深的血痕,血液湧出。

是沈溫紅的劍快,還是這奔湧的魔氣更勝一籌。

煌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預謀幾千年的大計,要寄托在一個劍修身上,即便這劍修堕落成魔,可他劍刃之中,皆是斬不斷的道,銳利劍鋒裏,是斬妖除魔的決心。

究竟誰是魔,誰又是人?

天道之下的世間正義,正邪之分,是為道人侃侃而談的除魔衛道,還是太古魔淵同族的死命掙紮。煌溟認為,天道不公,卻也心慈手軟,無論對人,還是對魔。

待那霞光刺眼之際,炙熱的劍穿透身軀,他仿佛回到了太古魔淵之下,他與幼時的瘟女,屈身在石窟之中,滿臉驚訝看着從天而落的百年大雨,像是蜷縮在陰暗角落的爬蟲,貪戀着那更為舒适的環境。

修道人在求盛世,他們未嘗不是。

就如此般炙熱,将他滿身心的醜陋靈魂照亮,刺破他曾經噩夢,斬斷他手上罪惡。

可笑又悲哀。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疲憊小李爬上來更稿了!

所有配角的支線我不會在正文寫~番外大家想看誰的故事可以跟我說=3=

如果喜歡我寫的古耽,可以收藏下我隔壁腦洞小陳,講的是徐雪遙身邊那個小童的故事,大綱嘛,還在碼qaq

我下周二考完,然後此文恢複日更到完結!

番外想看什麽故事記得跟我說哦~

好的,鴿王小李下線寫報告了=3=

☆、賦靈奪舍

天破地崩,劃過的長長劍光割開了烏黑天際,與玄天紫雷迎面相觸,花火盛光。季渝乍一回頭,那邊冰面裂開,兩個身影跌了出來。夢魇持杖的手微動,他沒想到沈溫紅這麽快就破開煌溟二人的阻攔。他擡杖與老龍王利爪相向,又放開一手魔氣将破開的幽黑大洞補上。

朱羅與季渝相向而對,雙方手中兵刃寒光具現。

驟影襲來,朱羅刀如千鈞,死死壓在霜寒劍身上,季渝微退幾步,長河冰面上劃開短短深痕。朱羅厲聲道:“可讓我好等!”

季渝輕笑一聲,手腕用力,将那刀刃彈開,“刀還不夠重。”

朱羅退後幾步,臉色陰沉,“千年前你毀我萬魔殿三魔,這筆賬今天我要讓你數倍奉還。”

季渝道:“那豈不是,今天再多加兩位?”

朱羅大刀砸來,“不知天高地厚!”

霜寒劍劍身霜雪乍開,流冰飛雪間,巨大的劍氣張開,從天而降的霜寒劍氣豎立一旁。季渝持劍一揮,猛烈攻勢向朱羅而去,頓時冰雪四散開,朱羅敗退兩步。

“今日,本座讓你命喪此處!”

朱羅丢下刀刃,雙手合十捏了一個手訣,短促默念,一個巨大的牢籠從天而降,牢牢罩在季渝的頭頂。牢光凜冽,牢身如刀刃。

夢魇微微側頭,看向朱羅,沉聲道:“天羅地網。”

老龍王退後幾步,側目看了眼季渝,“狗屁牢籠。”

夢魇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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