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與你同在

“阿聞,你閉上眼睛。”衛朝神神秘秘地說。

“我才不閉。”聞道正在彈鋼琴被他蠻力拉到房間裏有些想打人。

“為什麽呀?”衛朝委屈,“我想送你驚喜呢。”

“你上次給我的禮物是什麽你忘了嗎?”聞道咬牙切齒。

“這次不一樣!”衛朝急忙解釋,轉而又嘀嘀咕咕,“再說了,上次禮物多好玩啊,你太沒有眼光了。”

“你還說?誰敢像你那麽有眼光,送禮物送蛇啊?”聞道氣急說。

“那去動物園的時候我問你怕不怕,你不是說不怕,還很喜歡麽?”衛朝說起來更委屈,自己怎麽知道他怕蛇呢?為了這事他倆當了多久最熟悉的陌生人啊。

聞道:“……”這人怕是不懂什麽叫做看臉色,他當時臉都白了。

衛朝看他無語的表情,鬥志昂揚道:“這次絕對不一樣,絕對能給你驚喜。”

聞道撇撇嘴,你能給什麽,莫非能給星星不成?那倒是可以考慮。

“你看!”衛朝伸出拳頭,向上攤開掌心,是一顆黑色的珍珠。仔細看是深藍色,燈光下聞道能看到彩虹樣的光,非常漂亮。

衛朝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甚在意,只能自賣自誇:“這是這次去我外婆家玩,我自己找到的,找了好久,這是最漂亮的一顆,我想給你。”

聞道還是不說話,衛朝還不死心,小心翼翼地問:“阿聞,你喜歡嗎?”

“喜歡……”聞道朝衛朝懷裏拱拱,迷迷糊糊嘟哝。

衛朝看得好笑,低頭親親他的頭發:“喜歡什麽?我嗎?”

聞道從夢中醒來,意識到自己在衛朝懷裏,滿心依賴。又憶起昨日表明心跡,不禁慶幸自己的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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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衛朝繼續問。

聞道把埋着的頭擡起來,望着衛朝,懶懶散散,嘴裏還埋怨道:“你送我蛇……”

“咳。”衛朝頭疼,怎麽大早上起來不是憶起昨日種種而後含情脈脈,反而揪起舊賬。

“昨夜沒睡好?”聞道看他精神很好,但眼下有些青黑。

“一夜沒睡,舍不得,怕早上起來又是一場夢。”衛朝趕緊哄,最好不記得把那事,趕緊翻過去這一頁。

聞道心裏又疼又暖,伸出拇指摸摸他眼下:“說了不會不認。”

“嗯,賴上你了。”衛朝捉住他手指遞到嘴邊親親,還嫌不夠,又拉他到懷裏攬緊,才覺稍稍安心。

靜靜待了會兒,聞道問:“幾點了?”

“五點了。”衛朝答。

“那你還能抓緊睡會兒,睡醒我們去找張航。”聞道似是施舍的驕矜道。

衛朝:“不許提別人,現在只能想我。”

聞道撇嘴,你管我。

衛朝看他表情好笑,伸手刮刮他鼻子,笑着說:“怎麽跟個孩子似的。”心中卻是又軟又酸,之前聞道臉上表情那麽淡漠,身上帶着讓衛朝心疼的成熟,而今卻在他面前如此情态嬌憨,怎麽能不讓他動心?如何能不讓他喜歡?

聞道耳根有些紅:“不準再說話了,快點睡!”

“好。”衛朝抱緊他,滿足地閉上雙眼。

過了好一會兒,衛朝呼吸終于平穩,聞道望着他的睡顏,輕輕說:“只在你面前像孩子。”

軟話似是入了衛朝夢中,睡着的他上揚的嘴角一直沒放下來。

天終于大亮,廟中和尚忙忙碌碌,沒有人注意到廟裏來了幾個人,去了後面用來堆放雜物的房子裏。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被捆綁在椅子上的人在昏暗中醒來後,堵住嘴巴的事物終于被拿開,腮幫子有些酸,咬合肌也僵硬着,一時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剛剛說過了,你只需要說你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在媒體面前指證應康。除此之外廢話不必再說。”幾個統一黑色西服着裝的人圍着他,中間正對他的那個人開口。

張航十分慌張,知道自己已經暴露。昨夜他按照之前的計劃,提前請廟裏方丈照顧好母親,半夜的時候自己沿着唯一的一條路往山下跑,準備去聯系應康的人。沒料想到了山腰卻被這夥人打暈又截回來了,一直到剛才才醒來,而這些人沒有任何耐心,開門見山地問他是否答應合作。

張航其實在剛剛短短的時間裏心中已經有了衡量。畢竟現在應康能不能聯系上都是個天大的問題,而母親的病不能再拖了,答應眼前這些人或許可以讓他們給母親治療。但讓他無法安心的是,在利用完他後應康敢放他自己走,還敢不再繼續給母親治療,不怕把自己逼急了去告發他,都是因為他們手中有自己是“叛徒”的證據,商業間諜這件事就可以讓他進去蹲幾年。

“我答應與你們合作,但你們必須給我媽治病,還要保障我的安全,還有,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要讓我不進局子。”張航擡頭看着對方平靜地說,他怕應康手裏的東西,而眼前這些人卻沒有。

剛才說話的人低下頭來,望着他,眼裏盡是戲谑:“你以為你有資格談條件?實話告訴你,我們有你犯事兒的所有證據,讓你在媒體面前自己說出來,”這人笑笑,“單獨那些個文字,給那些人耳光不夠響亮嘛這不是。”

這話倒是真的,在衛朝手裏辦事的人從不是些酒囊飯袋。他們一直知道張航與應康的動靜,掌握的證據也是從頭至尾。只是這次的事還沒來得及通知衛朝,他在美國待了三個月,一直讓他們看好文盛,有了大情況再彙報。卻沒想到應康居然這麽早就動手了。

而這次來截張航的人也不是他往日在文盛裏看到的“同事”,因為在安排人來的時候衛朝還沒和聞道說開,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居然安插了那麽多眼線,更不能讓外人知道,傳出去別的不說,光文盛那群老頑固就夠衛朝喝一壺的。

所以衛朝在之前并未告訴聞道他有着完整的證據,這也是為什麽他讓手下的人抓張航親自去媒體面前承認,當然,這樣的效果也會更好。

張航慌了,這人勢在必得的樣子并不像是在說謊。應康其實把張航放到農村山上一座廟裏,以為高枕無憂。這段時間張航并不敢有動靜,文盛也絕不敢報警。文盛若是直接說有內奸與應康暗度陳倉,動用警力找人,應康絕對不會坐以待斃。随手利用點媒體手段,受害者的身份想必十分好用,民心所在,假意順從接受相關程序,觀衆憤怒為其鳴不平,私下再施壓力,将是給文盛的最後一擊。

可誰能想到呢?商場上如此殺機四起,衛朝卻款款深情,深情如許,情聖二字當頭一放,竟不知追名逐利,好想只要一個聞家人。

聞家這人現在很無奈,自己起了半天衛朝還在睡。自己又不忍心打擾他,他洗漱好後就拉了張陽臺上的凳子過來,在床邊坐下等他醒。床頭櫃上有本書,等得無聊了他拿過來準備看看,還是本世界名著,他挑挑眉,啧啧,這人還會看名著。

結果一打開,裏面前幾頁都有折疊過的痕跡,有些句子還被筆标出來。聞道有些吃驚,學生時代衛朝從不願看這些純文字的東西,說起都頭疼,小時候在聞道房間裏覺得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摸,那麽大的書架卻好像看不見從不靠近。只是這書也就前幾頁有痕跡,後面都是幹幹淨淨的,估計是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笑笑,又翻到開頭,準備讀一讀這神奇的能讓衛朝翻過的書。

過了好久,衛朝醒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聞道逆着窗朝着他,正拿着書癡迷、又放松又閑适的樣子,這情景實在太如夢似幻,一睜眼就是心上人又實是他原可夢不可求的,衛朝不能再滿足。

聞道如有所感擡起頭,笑了。衛朝這樣懵着像孩童一般的樣子可愛極了。

衛朝叫這一笑亂了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拉過聞道的,“醒多久了?”他問。

“好久了,睡好了嗎?”聞道捏捏他手心。

“嗯,不能再好了。”

“我早上看了下,這房子裏什麽都有啊,你怎麽還讓我帶那麽多東西?”聞道看着他問。

衛朝想了會兒該怎麽說,他昨日本準備帶他去與手下的人集合,他們在半山腰的一戶人家,那裏确實什麽都沒有,衛朝怕條件太差,連紙巾都非要自己帶。可是昨天衛朝狀态實在太不好,天氣條件又差,他實在不忍心帶他去那裏,只能帶他來這兒。天知道,昨天聞道進來的時候他有多緊張。還未開口,聞道像是想到什麽急忙開口:“我沒亂看,就是昨天看廚房什麽都有,剛才去樓下洗漱的時候又發現洗浴用品齊全,紙巾什麽的也不缺,就是……就是……”他不知道怎麽說,昨天衛朝輕車熟路地開車來,這應該不是別人的家,但也不能讓自己亂跑。

衛朝抽了他手中的書放在櫃子上,又起身把聞道拉起來轉個身讓他坐在床上,自己從後面抱住他。“這是我的家,也是為你而建的家,這裏面的所有都是我猜想着你的喜好來設計的,我很少來這兒住,昨天來的王阿姨經常會過來打掃。我每次來的時候會帶一份洗漱用品,牙刷牙膏要兩份,過期了王阿姨會替我扔掉。這次你很走運,我前久剛回國的時候來這住了一晚,所以帶了一份新的。樓上只有一間卧室,卧室裏有浴室你見過,樓梯上來拐彎的那間是書房,書架書櫥都是你喜歡的古典型兒,旁邊這間算是個小小音樂室吧,你應該會喜歡。至于門外的這個二樓空地我放了兩個小沙發,還弄了個小茶幾小櫃子,我記得你喜歡吃些小零食,堅果蜜餞什麽的。陽臺放了兩個搖椅,春夏秋天上去晃晃還行,這種天兒算了吧就。樓下你一眼就能看過我就不說了,特別想你特別難過的時候會過來,但從沒想過會把你帶過來,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能真的和你在一起,以前沒能光明正大地愛你望你見諒。謝謝你在我最依戀的地方問我喜不喜歡你。喜歡,阿聞,我好喜歡你。”

聞道被衛朝抱得好緊,他艱難地側過身,望着衛朝,衛朝還不松手地箍着他的腰,眼睛通紅。

聞道突然從沒這麽後悔過那麽多年的猶豫,恨死了自己的軟弱,其實認真看去,衛朝謊話嬉笑的時候眼睛裏的真心卻是怎麽都不能掩蓋的。可他從未敢細細對他,往往落荒而逃。放任衛朝一人在這棟因他而細設,卻無他氣息的房子裏自我療傷,聞道心痛如割,眼睛酸澀,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來。

衛朝知他所想,澀啞開口哄:“我沒事,你不在的時候我看着周圍都是你喜歡的樣子,感覺你就在我身邊,和我在一起生活,我不苦。”頓一頓,又滿足地笑,“何況你現在就在這裏和我在一起,這是我做夢都沒敢夢的,不為我開心嗎?”他低頭用額頭輕輕蹭着聞道的。

聞道聽完心中更心疼他,他伸出雙手捧住衛朝的臉,一寸一寸地撫過他的眉眼,動作全是憐惜,而後他輕輕揚起頭,吻上了衛朝的唇。

溫熱的,柔軟的。衛朝唇上感受如春天清風輕輕柔柔,腦中卻似夏日驚雷轟轟隆隆,心中像秋天收獲碩果時欣喜如狂,獨再無此時冬日裏該有的的寒冷凄涼。

衛朝反應過來後收緊懷抱,側身一用力将聞道重重抵到床上,聞道一慌雙手摟住他脖頸,切切望着他,也不說話。模樣招得衛朝心顫,低頭用力親上去,輾轉厮磨,聞道舌尖柔軟,口唇之間還有淡淡薄荷的清香,引得衛朝失了神志,害得聞道亂了呼吸。

許久之後,衛朝撐起身來,看向身下人,聞道微微喘息着,臉通紅,眸子動情後似是盈着水,這副模樣他實在從未見過,如此動人心魄,招人神魂。不可抑制地,他低下頭去,近乎虔誠地在聞道額頭上印下一個吻。聞道微微閉上眼,待衛朝離開後才動手推開他,落下一句“該起床了”就失了穩重旋風般沖下樓去。

衛朝看着他的動作,盤腿坐在床上,笑出聲來。

聞道下樓,心正跳得飛快,門鈴突然響起,一下差點沒給他吓得停了。

他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站着一個女生,模樣姣好,二十來歲的樣子,雙手提着飯盒。聞道猜想應該是昨日王阿姨家的女兒。還未開口問好,衛朝下樓問:“誰呀?”

女生聽到衛朝聲音直接喊道:“衛哥,是我呀,我跟你這兒送飯來了。”

衛朝走過來,看清來人後,對聞道開口:“這是石琳,王阿姨女兒。”

石琳:“……”

聞道:“……”

一般人是這樣待客的嗎?

石琳似乎對衛朝态度有些失望,聞道看了一眼衛朝,對方似乎還沒有說話請人進來的意思,他只能先開口:“石小姐,你先進來坐。”說完拉着衛朝讓開路讓人進來。

不過石琳并未怎麽介意,還笑着說:“我放假了,在家裏也沒事,所以今天我媽讓我來送。不過衛哥,你得罪我媽了?她說十點才送來,先餓你一段時間。”

衛朝挑挑眉:“不知道,我這多久過來一趟啊,哪兒能得罪她呀。”

“對了,這位是?”石琳看着聞道問。

“阿聞,我家……嗳?”衛朝還沒說完,聞道在他背後掐他一把,自我介紹道:“石小姐你好,我叫聞道,謝謝你送飯過來。”

“……聞先生你好。”石琳看了一眼行為怪異的衛朝,沒再說話。

石琳拿着昨天的飯盒走後,聞道看向衛朝,結果這厮樂颠颠去洗漱,壓根沒看他。

聞道直覺不對,他先把飯盒打開,是一大盒粥和幾個包子,另一盒裏有豆漿油條。看一眼衛生間,他坐着等衛朝一塊吃。

衛朝洗漱完走出來,精神非常好,看着這早餐就樂了:“王阿姨一南方人,現在還學做北方早點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石琳啊?”聞道決定先說事再吃東西,才能毫無負擔。

“我只喜歡你。”衛朝一笑。

聞道扶額:“你正經點兒,我跟你說事兒呢。”

“哦,”衛朝盤腿坐好,“原先王阿姨想讓我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不喜歡她,王阿姨也沒勉強我。但是,咳,”衛朝看聞道一眼,确定他沒什麽吃醋的跡象後撇撇嘴,“去年她跟我表白了,我沒答應,她就說要一直等。”

聞道看他的小表情不能更生動,忍笑道:“還想讓我吃醋,就你剛剛那樣,我有吃醋的餘地嗎?”

被戳穿的衛朝也不尴尬,“哦,那意思是我下回對她好點兒?”

“你敢?”聞道一拍桌子。

“不敢不敢,只對你好只對你好。”衛朝很是狗腿。

飯吃完後聞道支使衛朝去洗碗,因為昨天是他洗的,今天輪到衛朝了,很公平。

衛朝苦着一張臉,不會啊,平時在家裏就是幫忙擡個盤子什麽的。可是聞道一瞪眼,好吧。

“嗳,先放進去,再打開水龍頭,然後洗潔精拿出來每個滴幾滴。”聞道靠在消毒櫃上看着他吩咐道。

結果可想而知,衛大少爺手忙腳亂,終于在洗潔精太滑,衛朝捏的太緊,飯盒從衛朝手中“biu”的一下沖出去後,聞道看不下去了,嘆口氣:“讓開讓開,我來吧。”

衛朝自覺讓開,手擦幹淨後從後面抱住他,感覺人生圓滿啊。

聞道不說話,任由他抱着,手裏動作不停,嘴上卻挂着笑容,心裏還漫上情意。

只是飯盒太少,幾下就洗完了。衛朝有些不舍,還沒抱夠呢。

他們走過去,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過了會,衛朝犯懶,哼哼唧唧蹭着賴到聞道腿上,聞道耳根有些紅,但沒阻止他。

頭枕着聞道的腿,他看向聞道,只能看到他白皙修長的脖頸和下巴。“阿聞……”

“嗯?”聞道有些羞,不敢低頭看他。

“我們在一起了。”衛朝輕輕說。

“嗯。”聞道終于低下頭望向他,臉上笑着蕩出歡喜,手指撫着他額前的發。

“艱難險阻以後我都在你身邊。”衛朝用心承諾。

“我也是啊。”聞道誠意回他。

從此你我前路漫漫,風雨霧雪有,蒼虹驚雷有,但一腔我對你的深情什麽都能敵得過,還要勝卻人間千萬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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