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煤老板
衛陽很頭疼,他哥最近關心着他嫂子的事……好吧,一直都在關心嫂子,沒顧上他,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放心去玩了,還陪着江聲去農村山區見識了一次生活不易,這才剛回來,又被老福喊着陪他去美國找他爸。
找我爸幹嘛?衛陽不願意,我這剛回來多久,想起他親手差點把我送入火坑,可不願見他了。
老福哄他,以後有什麽事,我可以替你扛一回。相當于有了一次免死金牌,衛陽轉轉眼珠想了想自己的小九九,答應了。
加尼福利亞陽光不屑于給衛陽,機場一下了看着難得陰沉的天氣,衛陽開始鬧騰:“這什麽地方啊,我還不願意來呢,就這麽吹黑風迎接我。”
老福笑眯眯地摸他的狗頭,帶他去領行李,“走吧走吧,年輕人要學會沉得住氣。”
到了家,看了看,這樣子并沒有人,而且是長期沒有人。
衛陽和老福對視一眼,十分無奈,他爸不知道又不着調地跑到哪兒去了。
“怎麽辦啊,‘I have found it’不靈了。”
老福跑去沙發上躺着說:“找不到就算了,咱們倆玩吧,反正你媽讓我來帶你爹回家,這找不到能咋整?”
“啊?”衛陽覺得自己被忽悠了,怒道,“我要回去了!”
這種事找我哥好嗎!雖然他忙,但總比我能把我爹帶回去的幾率大得多啊。
別啊,老福起身拽着衛陽:“我這好不容易跑出你舅媽的手掌心,不能就這麽回去。”要是不帶你她能放我走哪,更何況你哥……說出來丢人,我可不敢在他面前胡來。
衛陽看着他不說話,老福誘惑他:“我帶你去夜店?”
“不去!”衛陽氣勢洶洶上樓找自己房間了,愛怎麽去自己去!
等黃昏時衛陽下樓,老福已經溜沒影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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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江聲和他不愧是一個班滾出來的,昔日經過同樣的教育,如今受着一樣的苦。
他拍的農村勵志情感劇殺青的熱乎勁兒還沒過去,因為流年不利得罪了老板,又要轉變風格去拍時尚偶像小清新劇情,假期泡湯,對象很生氣,自己很郁悶。
拍攝地這次倒是就在本地,北方空氣挺幹燥,心都快起皮了,江聲煩死了,得趕緊聽到他家寶貝的聲音。
不過對方并沒有接,江聲望天,不讓眼淚流出來,很堅強,也很倔強。
心裏正罵着無良老板,就聽見了衛朝的聲音。
是否對上天許願了太多,還是我原本怨氣就很重,都給我召喚到眼前來了,那為什麽不給帶我家寶貝?
衛朝是來劇組找人的,但不是找江聲。
聞道和他聊了唐明的事,衛朝心裏有些擔心,這事如果多個心眼想,其實也是在為難文盛的人。說來也巧,《情窦未開》的編劇兼導演趙樟和張齊魯有些交情。比如說這次,張齊魯就友情投資了這部劇,而今天聽說剛好就到這兒來“外行看熱鬧”,衛朝抓緊機會就上。
江聲做了幌子,衛朝說是來體貼自家藝人的,然後悄麽聲地把算盤擺出來。
寒暄介紹完後,趙樟接着去工作了。就剩他倆又工作生活的随便聊聊,張齊魯之前在電視上經常聽說過這個人,文盛晚會時也見過衛朝,印象都不錯,如今聊天更是覺得這年輕人倍精神,有赤誠之心,也有恰當的圓滑世故,越看越滿意,越笑越真誠越豪爽。
後來,聊天挺深入,這位實誠的煤老板還主動問起了衛朝的情感生活。
衛朝拼命忍住想向全世界炫耀聞道的心,只含糊說:“感情倒是要慢慢地來。”
張齊魯停頓了一下,衛朝心理作用地覺得他想起了自己女兒,對方很快又笑着說:“你這年齡挺小吧。”
衛朝:“二十三了。”
張齊魯驚訝道:“之前聽說你少年有成,還沒注意,這還真是啊。”
衛朝謙虛又玩笑地說:“就是命好,靠父母的基業。”又趁機誇對方:“哪像張總您,白手起家,這才是真的厲害,成功有為。”
張齊魯假裝嘆了口氣,道:“現在都老了。”又戲谑:“我女兒年紀比你大五歲,小點我都讓她跟你試試了。”
衛朝心說千萬別,我可有命中注定的愛人了,又暗暗叫好,話總算是繞到了這兒。表面還真誠地說:“張小姐腹有詩書,氣質端莊,我相信張總一定會給女兒找一個最好的人。”
張齊魯愣了兩秒,苦笑說:“我希望她嫁給一個清清白白,不至于今後讓她受委屈的人。”後面應該還有話,但他動了動嘴唇,又閉上了。
衛朝其實也有些不忍,父母對子女的心是真的。
他安慰道:“會的,張小姐那麽好,另一半一定懂得珍惜她。”安慰了狠狠心又繼續說,“我知道張總不至于會讓女兒受苦的。”
張齊魯瞬間擡起頭來,眉頭緊皺,肉堆到眼皮上,小了些的眼裏目光複雜,肥厚的臉頰讓他表情看起來顯得更沉重。
半晌,他才重新開口:“是啊,我真不舍得讓她受苦。”語氣有些堅決,又有些無奈。
衛朝低聲說:“我聽說前些日子張小姐在和文盛唐副總交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借用唐明,已經得到了聞道的許可。
張齊魯目光有些無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賊”心虛。
聞道分析時說過:“我懷疑花膠強迫張齊魯,讓她把女兒嫁給唐明。”
對方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沒有的事,這些人聽風就是雨,瞎傳。”他在剛才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逼唐明了,多日以來的自我掙紮都沒有結果,衛朝局外人的一句話,點醒了他——他選擇了女兒。
衛朝根據聞道的猜測和張齊魯的表現,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心想,若是阿聞猜對了,張齊魯現在的行為說明他并不是一個狠心的父親。
衛朝裝作“我只是随便八卦,但這八卦您這當事人證實是假的”的樣子說:“我就是看張總您疼女兒,怕張小姐心思單純,受了欺負。”衛朝又笑,“既然沒有那就好。”
張齊魯如釋重負地輕松笑了。兩人坐着,看趙樟導戲,江聲狀态不怎麽好,老是被卡,趙樟有點煩躁,讓休息會兒再拍。兩人走過來,衛朝自然地站起來詢問江聲情況,仿佛他真是來視察藝人的。張齊魯和趙樟聊了會天,後來要走的時候,特意和衛朝告別,他拍拍衛朝的肩,說:“年輕人,以後有了心上人,好好對人家。”衛朝鄭重點點頭,心想,那必須是啊。張齊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他挺高大,有些胖,聲音挺爽朗:“小夥子,我很喜歡你,謝謝啦!”豪邁說完背着手,走向停在外邊路上的車。
衛朝在原地笑出聲,這煤老板挺有意思的啊。
回到公司,衛朝打電話給聞道,把事情仔細說了一遍。聞道說:“果然,八九不離十就是花膠動的心思。”
衛朝問:“他這是在給文盛找麻煩,目的到底是什麽?”
聞道自己搖搖頭,說:“不知道,不過得找人幫張齊魯的忙,我懷疑他那種直爽的人,又隐忍了這麽久,會一時沖動和花膠撕破臉皮,保不準會有危險。”
衛朝心想,要不咱倆怎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心有靈犀的感覺太爽了。
“我讓周泉找人跟着他呢,有事他們會及時幫忙的。”
只是辛苦他們了,最近一直都在忙。
聞道本想說麻煩你了,又覺得多餘,就誇他說:“我家朝還挺聰明。”說完臉有些發燙,又想反正他也看不見,索性光明正大等着衛朝說話。
衛朝想,這是要讓我瘋吧。
“那是因為我家阿聞聰明,我不能太落你後面,要不萬一你嫌我笨怎麽辦?”
聞道沒有客氣:“你就是笨。”
衛朝笑:“那剛才的誇獎還算數嗎?”
對方直接挂斷了電話。
衛朝:“……”嗯?
唐明進了辦公室,就見他上司正襟危坐,面無表情。
唐明默念之前打好的腹稿,輕咳一聲清清嗓子,準備開始凄涼的表演。
“我——”
聞道立馬出聲打斷:“別說了。”又語重心長地說,“能不能讓我在有你的地方安靜地待會兒。”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過,哪怕一次呢。
唐明抿嘴,用眼神傳達強烈的請求。
聞道也用語言表示堅決的示意:“出去。”
讓你再糟心會兒,你朝三暮四欺負少女毀我文盛員工名聲……還打斷我的電話。
應康并不知道聞正明和他合作時保留了那麽多的證據,當初他入獄時應康還沒來得及去堵他嘴,就傳來了聞正明的死訊。他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
可是當法院的傳票送到應康桌上時,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一個死人的手上。
前久的花膠之行并沒有任何作用,因為張齊魯闖了進去,打亂了秩序,那些人再沒管他。锒铛入獄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應康公司很快有了新的領導,但這并不能阻止股價一再跌落,名聲也不能再臭。
聞道心裏很暢快,卻并不能讓傷痛消失。
這時衛朝出差半個多月了,确定應康不會有翻身機會才放心走。馬來西亞是個好地方,文化大雜燴,挺有意思。不過吉隆坡的赤道陽光很厲害,衛朝開完會去海邊走了一圈,熱鹽味感覺齁得慌。
正想回去躺酒店大床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帶着一個大破帽子,穿着大花褲衩,這裏瞄瞄,那裏瞅瞅。
衛朝一個箭步沖過去,扣住了那人的手。
老福哇哇大叫。
衛朝不顧海灘上衆人“不知該幫不幫”的臉色,把老福帶回了酒店。
“你來這兒幹什麽?”衛朝理智尚存。
老福有些心虛:“……玩兒。”
衛朝盡量平靜下來慢慢問:“你別告訴我你把陽兒一個人放在美國。”
老福繼續心虛,不敢回答。
衛朝知道了,這人就是把衛陽當幌子,帶他出來就是用來擋他媽和張姨的。
衛朝咬牙切齒:“衛陽知道你來這兒了嗎?”
老福眼神亂飄,不說話。
衛朝繼續問:“你來了怎麽跟他說的?”末了還加一句,“說實話。”
老福嗫嚅道:“去夜店。”
衛朝顧不得長幼順序,很想暴打舅舅。
老福抱着頭到處躲。
衛朝:“……”我還沒動手。
“行了,別給自己加戲了。”衛朝坐在沙發上嘆氣。有這麽個舅舅,衛陽那種小腦袋簡直要被玩兒死。
老福把手從頭上拿下來,放到眼睛上,只留個縫看衛朝。
衛朝無力地問:“你原來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老福吞吞口水:“明天早上。”
衛朝看着他不說話。
“……三天後。”
衛朝心力交瘁,簡直想撫額長嘆。
“我替你訂票,今天就走。”
老福癟着嘴,敢傷心但不敢言。
衛朝看他一眼:“行了,跟個孩子似的,我姨知道你得被罵死。”
聽到張瑜,老福顫顫巍巍說:“朝兒啊,舅舅從小就疼你,你可是我的寶啊。”
衛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是沒忍心,退了一步,寬限說:“明天下午去吧,把衛陽一起帶回去了。”
老福眉開眼笑:“可以可以。”
衛朝眯着眼睛警告:“最後一次。”
老福雙手合十不斷點頭:“我保證我保證。”
“住哪兒啊。”
“香格裏拉呢。”
衛朝磨牙,還挺會享受。
老福走了之後,衛朝洗了個澡躺床上看手機。新聞資訊彈出來,衛朝看到應康的報應,心想自己得快點回去了,這可是個慶祝的理由。
老福泡在浴缸裏也是這麽想的,你為什麽要出這該死的差,這時候不該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嗎?喝酒慶祝親親抱抱簡直不能更美好。
自己都替他可惜。
也替自己傷心,這是什麽破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