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秘的他
聞道勝訴那天，有媒體在法院門口守着，不過并沒有堵到他，可是從不言敗就是記者們的标簽。
今天只加班到六點，聞道剛出了文盛大門，就被從各個角落裏冒出來的人吓了一大跳，但也僅僅是一瞬間，面上就被鎮定取代。
“聞先生，請問您對應康洗黑錢的事情怎麽看？”
“聞先生，應康洗黑錢的證據您是通過什麽途徑得到的呢？”
“聞先生，您覺得應康是惡有惡報嗎？”
“應康和您叔叔聯手害死您父母您之前想到過嗎？”
“聞先生，您覺得應康還會東山再起嗎？”
“您父母的車禍事件您堅持多年查清真相是出于什麽想法呢？”
“文盛和應康還會有合作嗎？”
“‘致癌’事件當時應康出面澄清道歉是您威脅應康的嗎？”
“您……”
聞道被推搡着擠在中間，皺着眉一言不發。門口的保安跑過來疏散開人：“不好意思讓一下，讓一下，前面的這位記者小姐，讓一下……”
保安護着聞道走向停車場，聞道手碰上車門又收回去，他轉過頭來面向衆人，平靜地說：“因為我并不認為惡人自有天收，所以他的惡行應該交由公衆裁決。”聞道說完頓了頓，目光冷冽，“聞正明不是我叔叔。”說完開門上車揚長而去。
“他就是這樣的熱血，這麽的相信人類心裏的正義，一直讓人這麽心動。”說話的人放松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房間幽暗，高高的小窗口排氣扇轉動着，而那個小小的地方，就是整間屋子光亮的來源，照着的搭在扶手上的蒼白手指時隐時現，夾着細長的煙，火星忽明忽滅，而眼睛裏有毒舌般的目光，貪婪地盯着屏幕上的聞道。
……
聞道回到衛朝家裏，脫去外套後坐在沙發裏發呆。要經過多少陰雨，才能換一次珍貴的晴天啊。他太知道了，他熬了八年，八年的孤獨隐忍才等來一個衛朝，如今得償所願，總覺得像是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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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下班後都在自己辦公室湊合睡或者回自己家，但今天沒有。今天的場景，讓他想起了七年前。那時候自己才十六歲，父母剛出車禍一年，公衆不相信他們是被聞正明害的，自己成了孤兒，要搶文盛要上學，還要隐瞞對唯一能稍微依賴的衛朝的感情。現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能撐過來。回到衛朝的家，聞道告訴自己，那些日子都過去了，現在你有衛朝，你想見他想聽他的聲音，他都會溫柔地回應你——那是對情人的溫柔。
聞道發了半天呆，笑了，心動了，想他了。
現在這樣，真好。
又坐了會兒，聞道有些餓了。去廚房看了看，因為主人不會做飯，裏面什麽能炒熟的都沒有。冰箱冷藏室其實并不孤獨，啤酒可樂牛奶水果都有，就是沒有可以溫暖果腹的東西。翻了半天，找到了一桶海鮮方便面。聞道仔細檢查了一下，還沒過期。燒好水泡好面，聞道擡着方便面桶去客廳看電視。剛吃到一半，衛朝就打電話來了。
“嗯？”聞道接起電話，繼續吃面。
“阿聞，在吃東西嗎？”衛朝正坐在沙灘椅上吹風，周圍很熱鬧，背後一列樹上挂滿燈，情侶或者家人在一起，去玩水，吃燒烤，看星星，撿貝殼的都有。
“嗯，剛下班回來，餓了。”答完問：“你呢，吃飯了嗎？”
“沒有，”衛朝裝可憐，“都快餓暈了。”
聞道并不上當：“哦。”
“怎麽都不心疼我？”衛朝看着海上剛升起來的月亮問。
“因為你下午打電話說今天沒事了。”如果沒吃飯就是你自己作的。
衛朝嘆氣，承認錯誤并知錯就改說：“我下次一定計劃周全确定沒有漏洞再開口。”
聞道笑，笑完才認真點說：“別空飯點，也別熬夜，在外面照顧好自己。”
衛朝心裏暖乎乎的，答應道：“好。你也不準熬夜加班了。”
聞道正準備說話，那邊突然有個女聲傳進聽筒：“帥哥，你也是中國人嗎？”
聞道不說話了，放下筷子，等着衛朝，看他怎麽說。
然後他聽見衛朝說：“是，不過我正在和我愛人打電話，不好意思。”
聞道臉紅還繼續鎮定密切關注那邊的動靜。
對方像是聽不懂衛朝表達的意思，繼續搭讪：“你這麽年輕，愛人又不在身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要不要去試試啊？”
聞道繼續不說話。我來你家吃泡面，你居然在沙灘上看美女。
衛朝心裏暗暗叫苦，大姐，你別害我了，我領導生氣了我還得哄啊。
衛朝面無表情站起來說：“現在對我來說，和他打電話就是最美的事情。”衛朝握着電話，說完轉身就走，留下搭讪的女人一個人風中淩亂。
聞道覺得他應該走得夠遠了之後，立馬挂斷了電話。
衛朝：“……”
我說什麽來着？
衛朝趕緊打電話過去，第一次，沒人接。第二次，被挂斷。第三次，被挂斷。第四次，被挂斷。第五次，沒人接……第N次，沒人接。
聞道看着不消停的手機撇撇嘴，果斷開靜音，然後去洗漱。
上了床，聞道直接不看手機就睡了——睡得又香又甜。
衛朝坐在床上笑，難得看他耍性子吃醋，心裏感覺還挺好。
第二天聞道醒來，就看見衛朝半夜發的短信，每條短信隔了十分鐘。
——我只喜歡你
——只有你讓我心動
——只想吻你一個人
——只想抱你一個人
——只想和你一個人
——我說過，一輩子都是你的
——我想你了
聞道看着這一字一句，醒來還發澀的眼眶現在又有些發熱，心尖像是被輕輕揉捏着，揉進酸甜滾燙的情意。
衛朝估摸着這個時候聞道應該醒了，就打了電話過來試試看。
聞道接通，抿抿唇不知道說什麽。
“阿聞？”衛朝小心翼翼問，“還生氣嗎？”
“生。”聞道自己點頭。
“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衛朝耐心哄。
聞道看着被子上的針腳問：“你錯哪兒了？”
“不該去沙灘上玩，不該讓女生有接近我的機會。”衛朝闡述完錯誤，接着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聞道撇嘴：“才不相信你。”
“真的！”衛朝趕緊堅定表達自己的意志。
聞道反問：“你昨天剛答應我不熬夜，結果呢？”
衛朝：“……”
“還有，”聞道繼續質問，“現在和我打電話是最美的？那以後和誰打才是更美的？”
衛朝連忙解釋：“現在不是只能打電話嗎，美死我了，見面才能抱，那時候就是更美的。”
聞道聽他說得亂七八糟，終于破功笑出聲來。
“笑了？不生氣了？”衛朝心裏像被沒長牙的小動物咬了一下，抓心撓肝地想抱他，想看他耍賴的表情。
“氣！”聞道笑罵，“傻。”
“嗯？我可聰明了，一直沒放棄喜歡阿聞。”
聞道大早上起來心情放松了，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不能再和他逗趣了：“油嘴滑舌。”
衛朝抱着枕頭哼唧：“沒有啊，又冤枉我。”
聞道聽着對方委屈的聲音，心就這麽軟下去。如果衛朝在面前，好想揉揉他腦袋。
不過這麽再聊下去，就停不了了。
“好了，別撒嬌了，我再說要遲到了。”
衛朝簡直專業演員上身：“好的，官人去吧，小娘子懂事乖巧，不能打擾你工作。”
聞道心想，真是多餘舍不得你。
到了文盛上了二十三樓，唐明已經在他辦公室裏等着了。
這人看着人模狗樣，不過見到聞道一秒暴露：“老大您來了，坐。”
聞道很不留情地敲清醒他：“這是我的辦公室。”
“是是是，您的。二十三層是咱們這棟樓裏最仙氣飄飄的一層了。”
聞道白他一眼：“行了，有什麽事直說吧。”
唐明嘿嘿笑：“我可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您解救我于十九層煉獄之中，我上來感激膜拜您。”
聞道沒回他，唐明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說：“老大，您這是戀愛了吧？”
聞道心裏咯噔一下，沒有理他。
唐明肯定自己：“絕對是。”又推理說：“我上次求您的時候，您的話明顯比以前多了。今天還翻我白眼，快跟小的說說？是什麽樣的絕世小仙女能摘了您這朵高嶺之花？別想瞞過我，我可是商場長袖善舞進行時，情場萬花叢中輕身過的唐帥。”您這種愛情小白是逃不過我的法眼的。
聞道想了想衛朝仙女衣裙飄飄的樣子，被吓得夠嗆。他看着唐明說：“你總能讓我出乎想象。”
唐明開心收下誇贊：“謝謝。不過你真的談戀愛了吧，談了吧談了吧談了吧？”急切得都快抓耳撓腮了，帥氣總裁愛上誰了？十分想知道，畢竟聞道擁有一張偶像男主的臉。
聞道樂得看他着急，“少多管閑事。”
沒否認，那就是有了？！唐明興奮得激動得不行：“我嘞個去，老大，你終于開花了，請吃飯嗎？全公司跟着普天同慶那種大請客！”畢竟聞總可是高嶺之花啊，又美又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
聞道笑容和煦：“你要是出了這間辦公室亂說的話，我就去你家跟唐叔聊天談談他兒子的情感生活。”
“……”唐明被急轉彎的情況噎了下，“行吧，我不說，但能不能暴露一下是誰？”唐明眼睛又發出精光。
怕說出來把你吓死，聞道按下桌上電話按鍵說：“孫娅，進來把唐副總請出去。”
唐明：“……”
有道是江山易改，聞道是本性難移——對唐明決絕的性格永遠不變。
中午員工去餐廳吃飯，聞道早上也沒吃早餐，就跟着唐明一起下去了。這位先生吃完自己的，眼睛就十分鐘情于聞道的盤中餐，不過聞道覺得粒粒皆辛苦，不能便宜狗，所以紅燒肉和雞腿一如既往沒有投喂給唐明。
聞道也是很奇怪：“我什麽時候給過你，你怎麽還能指望着我？”
因為我要保持身材啊，打菜的時候多打了心裏會有罪惡感，望着你的成了習慣。想起來又不滿：“你吃飯怎麽沒有飲食管理？”
聞道并不理他，他又八卦地打量着聞道說：“不過最近聞總你老是下班就回家，都好久沒去健身房了，金屋藏了嬌，健身卡錢都不交，有了空一秒鐘都舍不得分開是吧？”很符合總裁小說裏的情節啊。
聞道輕擡眼皮：“唐副總。”
唐明谄媚道：“诶，有事您說話。”巴不得跳上桌子問聞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了，一個早上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無法平息。
“你成功讓我相信了達爾文進化論，遙遠的從前人類就是你這幅樣子吧。”
“……”要不還是別說了吧。
聞道吃好了，正準備起身的時候，餘光似乎看見餐廳側門旁有個身影一下隐入死角，仔細想想又像是眼花，畢竟外面陽光正盛，有些目眩。
聞道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然後面色如常地擡着餐盤走了——後面依然跟着一個三十歲的八卦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