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衛憫

“好吧,我說正經的。”唐明放下捧着他芳容的手,“趙珍岚女兒還在醫院,馬上要去上學,醫院聯系不了別人,就一直猛打文盛留的電話號碼,怎麽辦?”

“醫藥費?”聞道問。

“對,她之前的費用全都欠着,一直準備讓文盛來拿這筆錢。當時我還以為她要趁機勒索,但沒想到最後會是這個樣子。”

聞道也沒想好怎麽做,畢竟文盛沒有錯,甚至是受害的一方,趙珍岚不論出于什麽原因,總之她是做錯了。

聞道并沒有心軟,說:“不理會就行了,看能不能把趙珍岚逼回來。”

“那她要是一直不回來呢?”唐明問。

聞道言簡意赅:“再說。”

……好吧,唐明慢慢起身走了出去,但聞道似乎并不準備反悔。

之後數天都相安無事,衛朝在他媽的逼迫下住了十二天的醫院,終于得見天日。回到家老福還放串了鞭炮,說是洗晦氣,于是衛朝轟轟烈烈地回到了家。

聞道剛挨着衛朝坐下,衛朝那神龍見不到首也不見尾的爹終于出現……在電話裏,整個房子只聽她媽對着電話吼:“你衛陽差點成了獨生子女你知道嗎?!衛朝英年早逝了姐還能跟哥哭,我連個哭的人都沒有!小聞還那麽年輕要是守寡,我們娘倆,不是,娘仨怎麽辦?”

聞道:“……”

衛朝:“……”

您這一張嘴,十串鞭炮都沒用。

“媽,不是——”衛朝試着開口勸,徐慧珠突然将手機遞到他面前,又快又兇。

衛朝接起:“喂?爸你在哪兒呢?”

衛憫在那邊有點着急:“聽說你中槍了,我趕緊打電話過來,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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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胳膊,又沒打在要害上,死不了。再說了,我要是真怎麽了,等你這時候打電話來我都可以投胎成你孫子輩了。”聞道聽了掐他一把,衛朝“嘶”一聲,繼續跟他爸講,“你到底在哪兒呢,怎麽老不回來?你年紀也大了,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

衛憫聽他精神倍兒棒,也放心了,晃晃悠悠地說:“再不瘋狂我就老了,我得抓緊最美夕陽紅。”

“少放屁了,”老福坐得近,聽得清楚,“陪着老婆孩子不舒服,非得跑。夕陽紅?腦袋綠你就完蛋了。”

徐慧珠已經平靜下來了,聽到也氣定神閑地跟着喊:“我去包養小白臉,你回來就哭吧!”

衛憫顯然聽到了老福的話,也在那邊嚷嚷:“老福,你別逼我,我可有你的好多好多秘密哦。”尾音上挑,勢在必得,衛朝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

衛朝直接開了免提,衛陽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跟着瞎起哄:“最美不過夕陽紅,你們不會是要搞黃昏戀吧?”

張瑜和徐慧珠聽到後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是異口同聲地說:“沒人看得上他們。”

“總之,我永遠對老婆忠誠,也很想念孩子,雖然也很想見見兒媳婦,但是聞道我很滿意,不用審核了,感恩張姐操持家務養活他們,仍然不對付老福這個老家夥。好了,最後一句話再次送給我老婆,徐慧珠同志,請相信組織,等我回家,愛你,拜拜!”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衆人已經習慣了衛憫的這種行為,只有聞道感到十分新奇,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怎麽知道是我?

衛朝食指撓撓額角,悄悄看了下徐慧珠,在聞道耳邊老實說:“高中時候就知道了。”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為了慶祝衛朝出院,大魚大肉擺了一桌子。而作為主角的衛總,就在旁邊喝粥,加一小碟花生。

衛朝:“……”

聞道替他盛好粥,衛朝對這專門用來喝粥用的白瓷盅感到深惡痛絕。“媽,醫生說可以适當吃些平常的飯菜了。”

徐慧珠莫名其妙:“所以我特地給你學了肉粥啊,裏頭有肉,你再瞧瞧。”

衛朝試圖講道理:“醫生說我要補充營養才能促進傷口愈合。”

“豬蹄膀在竈上煨着呢,還有一小會兒,你先等等。”又問張瑜:“沒放什麽鹽吧。”

聞道看着衛朝,那臉色都要吐了,悄悄伸手捏捏對方的手心,結果衛朝心情一好,端起來兩三口就吃完了。

不過回到房間還是不甘心:“我明明沒事了,徐女士太狠了。”

聞道笑:“明天張姨準備去買活魚和藥材,你有福了。”

衛朝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哀嚎,聞道也躺下抱住他安慰:“一個月,再等十多天就好了。”

衛朝抱緊他:“人活一世,食色性也,不容易啊。”

聞道迅速起身,衛朝看着他耳根的紅笑,還要出口撩:“阿聞,還能去哪兒啊?”衛朝靠在床上,單手支着頭壞笑,“逃也逃不了了。”

聞道耳朵尖都紅了,但面上冷靜地說:“去客房。”

衛朝立刻撲上來抓緊他:“錯了錯了,別走別走。”

聞道看着他笑:“這就知道錯了?”

衛朝調笑說:“在阿聞面前做不到是非分明,因為我永遠偏愛阿聞。”

聞道拍他一把,說:“花言巧語少說些,不早了,你該睡了。”

衛朝邪魅一笑突然側身将他壓到床上,再貼近他,聞道慌忙只顧着他的胳膊,回神來才發現他們唇都快貼在一起了。

“做……做什麽?”

衛朝惡意調情:“猜猜看。”

只是沒料到聞道看了他一會兒後突然擡手攬住他脖頸,将虛無的空隙徹底壓實,又急切又方寸大亂。衛朝僅愣了一瞬就反客為主,口中每一寸都有輕有重地碾磨過,直到他的一切氣息都被自己的替代,才輕輕放開他,卻看到聞道紅了眼,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情.欲全盤繳械投降于憐惜城下,他摟着聞道輕聲哄:“我沒事了,已經好了不是嗎?”

“我昨天晚上做夢,夢見你不見了,就在那一次槍響後,你就不見了。”聞道有些語無倫次,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我找了好久,找不到,可是後來找到了你說不願意見我。”

“笨,我怎麽會不願意見你?”衛朝低頭看着他,唇貼在聞道顫抖的眼睑上,“不會的,真的,我保證。”

聞道抱緊他,衛朝給他們蓋好空調被,又在他背上輕輕拍着,聞道說:“你別有事。”

衛朝吻吻他的頭發:“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倆人下班也回來的這邊家裏,不過還跟着宋炎和之前做筆錄時的那個記錄員孟笙簫。

兩人還在張瑜他們的熱情招待下,跟着衛朝他們吃了飯。衛朝看見宋炎啃骨頭就煩,吃叫花雞就更煩,看着自己沒鹽沒滋味的湯就煩上加煩。“小點聲,”孟笙簫小聲叫宋炎,“別故意氣人。”

宋炎還真是故意的,衛朝不能吃辛辣食品,不能吃發物,連很多水果都不能吃,他終于逮着機會氣衛朝。吃完上樓進書房談案子時,衛朝都還看這人礙眼。

“有什麽進展嗎?”聞道問。

“有,所以我們才過來跟你們談談。”宋炎說,“今天中午在長巷的監控發現,兇手當天跑到那兒上了車,車牌沒有造假,不是本市牌,現在正在查,也在通緝他,只能等着了。”

“就這個?”衛朝嗤笑一聲,“宋隊長你就是故意來蹭頓飯的吧?”

倆人雖然嘴上不對付,但幾人居然通過這個案子,發展了一段詭異的友情,宋炎就是下了班過來看看他的傷,順便讨論讨論進展。“蹭你頓飯怎麽了,衛總衛王江湖上可不是這麽傳的。”

衛朝:“少廢話,沒事趕緊滾了。”

宋炎:“過分了啊。”

聞道和孟笙簫分別拍了他們一巴掌,倆人才消停一會兒。聞道問:“趙珍岚一直沒回來,她女兒上學這個周末要回家,誰來管?”

宋炎說:“之前她就在城郊上班,單元房裏雞犬相聞,人不相往來的,誰也沒注意她女兒是誰照顧的,但她女兒才多大?不可能沒有人幫她,等着吧,周末要麽就是她回來,要麽我們能看到其他人的。”

衛朝略微質疑他的胸有成竹:“如果這個人就是那天那個兇手呢?他都自顧不暇了,也管不了她們了。”

這時,一向不參與他們談話的孟笙簫卻說:“你們之前懷疑,說是這次殺聞先生的人蠱惑趙珍岚,我覺得不像。”

三人看向他,等着他的解釋。孟笙簫眼睛往斜下方看,那是個回憶和思索的姿态。他對着聞道說:

“首先,我覺得以趙珍岚對你的迷戀程度,不會是一兩天形成的,一個要殺你的人并不會願意這樣長時間灌輸給她你很好的思想。其次,這個人這次的行動并沒有經過很周密的安排,像是沖動之下做出的事情。你發現了嗎,他在監控中表現出來的情緒,像是很急躁,剛好有了一個機會讓他逮到,令他激動不已。第三,如果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人群、趙珍岚、你,那天的一切舉動都會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衛先生的出現是意外。但顯然,那天他連距離都沒有把握好——九二式射程不遠,他卻在人群最後的文盛廳內,否則衛先生手臂的傷會比這嚴重得多。”

“所以你認為這倆人之間并沒有任何關聯?”宋炎問。

“不敢确定,但至少我認為他們并不是直接聯系策劃。”孟笙簫疏散開擰着的眉頭,望向三人,“但不排除有人利用了這個巧合。”

衛朝腦海裏百轉千回後問:“所以,還有一種可能,有人利用了他們,而那人不僅蠱惑了趙珍岚,還把兇手引到了那裏,借刀殺人?”

聞道兩手交握,二指時不時地敲一敲手背,心裏更加疑惑。誰會這麽費盡心思地針對文盛?不對,現在看來,針對的,分明是自己。還有誰?會是誰?

“先等到周末吧,還有兩天,”宋炎現在也一樣毫無頭緒,“盯緊趙欣樂那邊的情況,然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衛朝呼出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宋炎點點頭,站起身來,“那行吧,衛朝,你先好好養傷,我們就先走了。”

衛朝嫌棄地看他:“啧,名字都叫了,真像是來探病的,送的東西呢?”

宋炎理直氣壯:“老孟帶了一堆補品,”說着手搭上孟笙簫肩膀,“他送的就是我送的。”孟笙簫閃開,宋炎吸吸鼻子,假裝不尴尬。

送走了這倆人,聞道坐着思考了好一陣,越想越覺得頭暈,除了應康和聞正明,還有誰要置他于死地?衛朝也搞不懂,按理說,這些年他一直看着文盛,沒有誰是這麽值得大動幹戈的,也是很替聞道委屈。

衛朝走過去抱住坐着的聞道,對方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懶懶的不說話。

過了會,衛朝建議:“別頭疼了,我帶你出去轉轉?”

聞道打了個哈欠,問:“去哪兒啊,不想動。”

衛朝笑着揉揉他的頭發:“風來山莊好不好?外面天氣好,我們開車去半個小時就到了。”

聞道聽了這地方,笑了:“好。”

張瑜正在沙發上教老福織毛衣,看見他倆下了樓,問:“這都七點了,要去哪兒啊。”

衛朝外套在聞道手上搭着,過去老福那兒要了車鑰匙,“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注意安全,你那胳膊腿的都給我全乎帶回來啊。”張瑜用手指着衛朝。

“張姨放心吧,”聞道說,“我會注意的。”

“小聞啊,把他看好喽。”老福笑呵呵地,正悄悄挪開沙發。

衛朝在玄關處邊穿鞋邊說:“我就是出去遛個彎而已。”

倆人出了門,關門前聽見張瑜咬牙切齒:“給我坐回來,學不會織衣領我就……”沒敢聽。

到了車庫,聞道看了一眼衛朝,後者自覺坐上副駕駛。衛朝突然想起什麽,問:“阿聞,今天你去接我下班開的車不是原來那輛啊。”

“上次去看你的時候尾燈被撞碎了,我讓人開去修了,還沒來得及取。”

衛朝一下坐直轉過來問:“不是,怎麽回事,怎麽弄的呀?受傷了嗎,嚴不嚴重?追尾了還是怎麽樣?”

聞道失笑道:“你問這麽多,我回答哪一個?好了,我一個一個說吧。不嚴重,就是那天我從你家小區出來,剛拐彎出來,有個面包車師傅對那兒不熟,又沒想到我會突然出來,就撞上來了。沒受傷,就是當時吓了一跳。”

衛朝松口氣,但又不放心地問:“真的沒受傷?”

聞道點頭,看着他坦然說:“真的沒有。”

“好把,不過怎麽沒跟我說過?”

“去醫院的時候宋炎他們在,就給忘……誰打電話?”

衛朝拿起手機看後,說:“是周泉。”随後衛朝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泉着急地開了口。衛朝皺緊眉頭:“他沒事吧?”周泉說了什麽,衛朝說:“你們先在那兒等着,我馬上來。”

聞道在路邊停下了車,他知道有事情,并且不簡單,問:“怎麽了?”

衛朝看着他,嘆口氣說:“他們對張齊魯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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