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是,誰!”暗夜吐出一口淤血,咬牙道。

卡卡西差點沒忍住笑,生死關頭,這人竟問出這種蠢問題,可見這人的腦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而且那娘們兒唧唧的嗓音也戳了他的笑點。

他剛剛四處搜尋那名幻術忍者,但始終沒有發現他的蹤影。義道和火狐一行人打得水深火熱,他才能安心地在戰場上穿梭。而後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忽略了最容易藏人的地方,茶館。他懊惱自己的大意,現在只有伊魯卡一個人在茶館內,敵人有機可趁,一想到那個小笨蛋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他就壓不下心中的狂躁。

就算那人不是伊魯卡,他作為隊長,也得保障其他人的安全,這是他的責任。

沖進茶館,果然發現伊魯卡正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顯然是陷入幻術已久。卡卡西根本懶得多費唇舌,他開着寫輪眼,紊亂了對方的大腦後一腳将其踹翻在地,其力道之大,直接踢裂了後者的一根肋骨。

他的體術沒有邁特凱那樣精通,因此在這種沒有摸清敵人具體的情況下,一般不會用。可是他看見伊魯卡陷入了幻術遭受了非人折磨,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他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來表達憤怒。

伊魯卡對他的影響,比他自己估計得還要深。

“卡……”

“噓——”伊魯卡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卡卡西打斷,他把修長的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對暗夜道,“小矮子,看樣子你是幻術忍者?修為倒是不錯,可惜蠢了點兒。”

暗夜瞪着卡卡西,道:“你說我蠢,那麽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哈,我的确算不上是什麽‘東西’,不過我還不會蠢到當面問自己的敵人他是誰,一般趁着那個時候,我就直接進攻了——”話音未落,卡卡西一個瞬身術閃到了暗夜身前。

血紅的寫輪眼,三個不停旋轉的勾玉,映入暗夜空洞的黑色眸子。

幻術與幻術的對決。

根本插不上手。伊魯卡呼出一口氣,把身體放松下來,他知道今天晚上卡卡西一定會來,這個為任務而生的忍者,怎麽能容忍這個重要的環節出差錯?但是,自己所期待的卻好像是另外一層的東西,隐隐約約抓不住。

剛才卡卡西那句“我的人”聽得他心頭一震,這句有些孩子氣的話實在不像是從那人口中說出來的。

卡卡西和暗夜對峙着,雙方都沒有動,伊魯卡只能緊緊地盯着他們。過了一會兒,暗夜的身體劇烈地震顫起來,“哇”地一聲嘔出大量鮮紅的血液,卡卡西險險地躲了過去,衣服上只濺到一些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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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子,你是成也幻術,敗也幻術。”卡卡西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淡然道,“人總是習慣于把自己最恐懼的東西當做幻術絕境的利器,你也不例外。”

“寫輪眼……你是旗木卡卡西!”暗夜空洞的眼睛有了一抹色彩,那是驚懼與不甘,後天的成就與血繼限界比起來,終究是少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之前他在執行任務時,幾乎沒有失過手,更別說被自己的幻術反噬。

在卡卡西入侵他大腦之前,他試圖去控制對方,但是正當他造好了幻境,卻被卡卡西的瞳術給影響了。幻境中的一切開始不按他的意志所改變,整個空間彌漫着血霧,和他小時候遭遇的情景一模一樣。

這是暗夜恐懼的根源。

卡卡西完全潛入了他的思維,讓他無比地被動。

在木葉與鼬一役後,卡卡西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提高自己的幻術修為,讓自己今後遇到相同情況時不再束手無策。誰想今天竟然十分巧合地派上了用場。

他的寫輪眼并非天生,所以不能像鼬一樣使用月讀。像這種仿月讀似的術對他的體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在這裏使出來第一是想檢驗他修行的成果,第二他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從根本上摧毀敵人。

而挖掘一個人恐懼的根源最好是窺視他自己營造出來的幻境。

這是卡卡西實戰總結出來的經驗。

暗夜在扭曲的空間裏掙紮着,身後突然出現的十字架緊緊地貼着他,原本用來對付伊魯卡的招數用在的自己的身上——那些灰色的繩索變得更細更有韌性,它們從十字架的內部伸了出來。暗夜想逃走,可是周圍的空氣變得粘滞,阻礙了他的動作,細繩慢慢地裹住他,讓他無法動彈。

在他自己營造的這個幻境裏,原本想制住卡卡西,但反而被牽制。暗夜急切地想逆轉這個局面,在他的有生之年他從未如此拼盡全力,他試着去和卡卡西争奪幻境的控制權,他的額頭因此滲出了一層薄汗,腮邊也不自然地緊繃起來。

只是他的對手是旗木卡卡西,這注定了他的結局。

那些細繩的蠕動只是緩慢了下來,并沒有停止,多出來的那個十字架紋絲不動,周圍的空氣讓人呼吸不暢,血色的天空在白色和紅色之間漸變。兩個人的精神力在不斷地抗争。

暗夜童年的陰影在卡卡西控制的幻境下不斷地重演,那些被放大了痛苦蠶食着他的神經,瓦解着他的意志,他最終還是走向了崩潰。

從幻境裏出來,大腦所承受的傷害直接反應在了身體上面,暗夜遭受重創,虛脫地癱倒在地。同時卡卡西也松了一口氣,如果暗夜還不倒下,那麽倒下的将會是他自己——在幻境中太過消耗體力,仿月讀的幻術他還沒有熟悉,使用寫輪眼本身也是一件耗費精力的事情。

“伊魯卡,你去吧……”卡卡西疲憊地揮了揮手,指向暗夜,示意讓伊魯卡解決掉他。

接到指令,伊魯卡定了定神,地上的暗夜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他的身體機能已經在幻境裏被卡卡西破壞得十分徹底,完全構不成任何威脅。

伊魯卡看了一眼卡卡西,沒有發現異狀,握緊了手中的苦無,邁開步子走向暗夜。

并不是第一次看見卡卡西殺人,敵人的樣子也不算慘烈,伊魯卡倒是沒有太大的心理障礙。

“旗木卡卡西是嗎……就算是換了一張臉,我也認得出你。”暗夜往地上啐了一口,吐幹淨嘴裏的血沫,在訓練幻術的時候他的指導忍者曾經教過他如何應付血繼限界,但毫無成效,無論是模拟還是實戰,他始終應付不了。何況卡卡西是結合了自己本身的幻術造詣,他的路子并不完全依賴于寫輪眼。

戰鬥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暗夜就基本上确定了敗局,早就聽聞木葉第一技師的威名,這唯一的一次交手,就讓他丢了性命,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卡卡西的精神也受到了重創。

伊魯卡沒有去看暗夜空洞的眼睛,那雙眸子讓人心慌。他走過去,用手擡起暗夜的下巴,準确地找到了動脈,深深地一劃,血液噴濺而出。

如幽靈般的身體流淌的血與常人一樣,鮮紅且熾熱。

暗夜癱軟在地上,生命随着血液的流出在一點點消逝,木質地板浸染成了黑色,房間內彌漫着一股鐵鏽味,伊魯卡退開幾步,躲過腳邊的血液。

“呼……”看到威脅徹底被拔出,卡卡西呼出一口氣,脫了力似的猛地坐在地上。伊魯卡看見此景急忙撲了過去,扶住他的胳膊。

卡卡西沖着伊魯卡苦笑了一下,這時伊魯卡才發現他的額頭已經布滿了汗珠,臉色也有些發白,顯然是體力不支。

“唔……”暗夜因失血過多而眼前發黑,看見此景,流露出明顯地不甘,他此時已想到,若是再堅持一點時間,說不定勝負就要逆轉。

可這确是卡卡西用來懲治敵人的慣用伎倆——帶着一顆強烈怨恨與後悔的心一步步走向死亡,讓其死都不得安寧。卡卡西瞄了他一眼,暗夜所有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一切如他所料。

“卡卡西,你還好嗎?”即使這是句廢話,伊魯卡還是下意識地問着。

“沒事兒,死不了。”卡卡西的聲音有點虛,深呼吸了幾口,裝作不經意掃了一下伊魯卡握着自己的手,道,“扶我起來,現在出去找水野義道。”

暗夜已死,無人來維持周邊巨大的幻術範圍,為了不驚動他人,他們必須還要加快時間。

把綁在腦後的面具重新移回臉上,卡卡西又将自我的真實與外界隔開,冰冷的面具顯得不近人情,死板且沒有一絲波瀾。

這是伊魯卡第一次看見暗部的卡卡西,他把卡卡西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用自己的體重撐起了他,扶着走了幾步,明顯感到卡卡西腳下的步子有些輕浮,像是一具被抽幹了空殼。可是那種隐隐的氣勢卻讓人不敢造次,穿上了暗部的制服,他就是一把開了刃的利器。

伊魯卡總有一種錯覺,此時的卡卡西不再是那個他,而是整個制度的一員,他只是一個用來維護統治的工具。

他總感覺窺伺到了這個天才忍者不為人知的過去,那時的他就像遙不可及的神祗,不食人間煙火,行走在罪惡的邊緣。

那些不為人知的經歷雖然已經聽卡卡西不經意地提起過,但震撼卻不如實際見到來的強烈。那種疏離感,只有觸摸到了他手臂上傳來的溫熱才會讓人确定這還是原來的卡卡西。

孤獨。

伊魯卡十分确定那時候的卡卡西一定是孤獨的,他有太多的無奈,無法對人傾訴,堆積如山的任務讓他淪為了失去感情機器。

“你在想什麽?”卡卡西的洞察力一向敏銳,伊魯卡思緒的漂移讓他很快捕捉到了。

“沒什麽,走吧。”伊魯卡笑了笑,“過段時間該回村子了。”

“所以你現在是歸心似箭嗎?”

“差不多吧。”

幾句玩笑的唏噓很快過去,快出茶館的時候,卡卡西自己把手放了下來。

在敵人面前,氣勢不能丢。

這個道理伊魯卡當然明白,但出于擔心,他還是看了卡卡西一眼。

義道他們正和火狐戰鬥得激烈,漆黑的夜被各種系的忍術弄得絢爛無比,青葉和雷同稍顯狼狽,義道也受了傷,不過看起來并無大礙。火狐的實力沒有被他估計錯,這個雙面間諜作為紀伊謙的頭號部下,真實的實力不遜于義道,更別說火狐現在已是背水一戰。所以讓他們三人聯合都感到費勁。

發覺卡卡西的到來,義道用了一個卡卡西所不知道的雷系忍術,看上去威力驚人,實則虛晃一招,将火狐逼近了卡卡西。

“清——”義道突然喊道。

卡卡西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瞬間三個結印結束:“雷切!”

這場精彩的打鬥他雖然錯過,但是卻由他來終結。

染血的五指穿過火狐的胸膛,與水無月白一樣,心髒被卡卡西徹底擊爛,再無生還可能。這招用了之後,卡卡西也幾乎失去了再作戰的能力,他現在已經開始質疑剛剛使用幻術是否有些亂來。

火狐驚愕的雙眼沒有閉上,他死前最後見到的是一張面具,面具之下是誰他心知肚明,他曾經無數次地想抓住他的把柄,雖然成功了幾次,但是最終卻死在了他手上。

這場看不見硝煙的鬥争,是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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