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仁】假戲真做(上)
1、
事情是從酒過三巡後開始失控的。
在此之前仁王不知道他的工作室裏的其他人酒量如此擺不上臺面,也不知道這些平日裏看過去還挺收斂的小子們也有膽大包天的一天。
“玩真心話大冒險吧!但是玩半個!沒有真心話,只有大冒險如何!”
“去嘗試搭讪吧!老娘受夠單身了!”
“老子也想勾搭小哥哥啊!”
……這種話也只有醉了才能說出口吧?
“老大!”
仁王側過頭,看着搭在他肩上的手,露出一個微笑,“嗯?”
來了工作室也有兩三年的助理酒壯慫人膽:“老大,我們也認識這麽久了,你就沒想過談個戀愛?”
“老大的臉夠好看的了,根本和我們不一樣啊。”趴在桌子上的新來的畫手嘀咕道。
“我聽說老大之前有個談了很久的對象哦!但是分手了,分手以後就再也沒找過新的了。嘻嘻,老大一定是還忘不了她。”工作室建立之初就被招進來工作的文案笑的臉頰都染上緋紅,語氣還是平日裏溫溫柔柔的語氣,內容卻十分大膽。
而工作室的新媒體運營編輯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直起了腰:“可我怎麽聽說老大是同性戀啊?!”
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仁王身上。
仁王有些牙疼。
他有些傷腦筋地側過頭,卻突然在不算十分熱鬧卻也不冷清的酒吧裏見到了某個有些眼熟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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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異常的視線,被喝了酒就無法無天的下屬們發現了。
于是他們都起哄起來:“老大!果然你是心裏有人對吧!”
“去搭讪,去搭讪!”
“不,這是看到哪個美女了?!”
……
仁王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他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裏面酒還剩大半,幾乎是根本沒喝的程度。
這讓他清醒到現在,也讓他開始煩惱等會兒怎麽讓這些美其名曰“來酒吧開眼界”卻沒跳舞也沒玩游戲,就顧着一邊八卦一邊喝酒還醉了的下屬們要怎麽安全回家。
一個個送嗎?
……或者,向警察叔叔尋求幫助?
仁王想着突然就笑了。
他站起來,往他覺得眼熟的那個背影的方向走去。
2、
真田的忍耐度幾乎到達了定點。
這其實不是不好的地方,他知道。
與其說是酒吧,不如說是一個适合團體聚會的水吧。
半開放的幾個卡座都坐着大概是辦公室聚餐的人,以至于熙熙攘攘的聲音聽起來和居酒屋也沒什麽兩樣。沒有放歌,而是由一個拿着吉他的歌手在角落唱着民謠,也接受點歌,更遠一點的獨立座位反而帶着一股文藝的氣息。
但這樣的場合還是讓真田感覺不自在。
他平日裏是不會參與這類聚餐的。但這是他從一線轉為文職第一天,從各種方面考慮他也都需要參與這次聚餐。
但……
但之前幾年過于緊張的一線刑警生涯讓他對這樣的場所保持着最高的警惕。他沒辦法去放松享受環境,也沒辦法顧及這樣的場合應該達成的一切社交目的。
燈光閃了一下。
一瞬間真田在光影裏看見了幾張熟悉的臉。
當年立海大網球部在烤肉店的聚餐,環境和這裏實在是差了十萬八千裏。氣氛也是。他們可以笑着鬧着,也可以為了一塊肉差點在爐子旁打起來,就連一片生菜葉都值得争執一番。
他曾經因為那樣的“鬧劇”而不滿,覺得他的隊友們實在是太松懈了。
但現在想起來,那樣的場面也溫馨得太過分了一些,叫人受不住覺得心裏難受。
真田略有些恍惚。
他因為恍惚而錯過了還有些尴尬的他的新同事們的神情變化。
而後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
真田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條件反射想按着那個人的手就直接把人按在地上。
但視線的速度快于動作,而某張臉十幾年都沒有變過,熟悉的讓人牙根都癢起來。
真田愣住了。
他反手按着仁王的手,力氣還挺大,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而仁王微皺起眉,又松開:“我還沒打招呼?”
真田有些尴尬地醒了神。
他咳了一聲,松開手:“仁王。”
“好久不見,真田。”仁王挑了挑眉。
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真田所處的尴尬境地。
不至于吧,十幾年過去了副部長的社交技能一點兒都沒長進?不,就算社交技能沒長進,光憑氣場,他們立海大網球部的副部長也足以維持主導地位了吧?這是怎麽了?
3、
“我的朋友和我打賭。”仁王笑道,“賭我能不能成功搭讪這位……帥哥。”
他停頓了很短的時間,才說出了最後一個詞。
然後他笑容加深了:“所以我就過來了。當然這算是作弊,因為我和真田很早就認識了。是吧……副部長?”
他念出這個單詞時還有些少年時故作張揚的語調,帶着很難分清是哪個地區的口音。
真田因為這個語調而皺起了眉。
他覺得仁王笑的太假了,是不能再假的笑法。
但他習慣性的呵斥停留在唇邊。
出于某種不知名的理由,他默認了仁王的說法,并突然拿起面前的酒杯灌了一大口。
點的雞尾酒,很甜,調了果汁,酒味不濃。真田因為甜味而皺起眉。
而仁王的視線停了停,擡起手很輕地搭在真田的肩上。
他的手指隔着一層襯衫在真田的肩頭繞了個圈:“所以現在,介意我繼續我的賭注嗎?比如讓我單獨和真田敘個舊?”
他笑的溫和時是很少有人能拒絕他的。
包括分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
而或許,只是或許,其他人也因為這個要求而松了口氣。
真田跟着仁王走出酒吧的門時因為這個聯想而呼出一口氣。
他突然有些厭惡自己,因為妥協,也因為毫無緣由的遷就。
“你在說謊,仁王。”他說。
仁王嗯了一聲,毫不在意:“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擅長說謊。”
“連我也聽出來了,這算是擅長?”真田嘲諷地道。
仁王哼了一聲,語氣卻還是帶着笑意:“這是我願意讓你知道。不然你以為,比呂士每次都能識破我的騙局,真的是因為他的眼神特別利?”
真田沉默了兩秒:“你和柳生還在聯系?”
這個問題太失常了,失常到仁王突然就轉過身,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真田,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真田有些難堪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而仁王湊近了些,接着路燈和背後酒吧的燈光去看真田的神色:“還是你失憶了?吃錯了藥?”
他沒有等到真田的回答。
而他也并不太需要真田的回答。
重新退後了一步,讓開了安全距離後的仁王自然而然擡起手架在了真田身上。這對他來說有點困難,畢竟真田比他高那麽幾公分,而他駝背成自然的程度已經越來越深了。
要為了真田直起腰嗎?
這種說法真好笑嗯。
仁王自顧自笑了起來,然後在真田看神經病的目光裏挺了挺脊背:“不趕時間的話,幫我個忙吧。”
3、
仁王毫不客氣地指使起真田來。
他叫了兩輛出租,又分別套出了他的下屬們的住宿地點。
勉強還有些清醒的畫手執意一個人打車回家,仁王花了十分鐘才說服她。畢竟夜晚的東京也不是那麽安全,一個喝醉的女孩兒一個人打車,怎麽想都不太對。
好在他的助理在他去和真田搭讪的這十幾分鐘裏清醒了一些,足以擔負起一輛出租的護送任務。仁王想了想讓男孩子們湊了個堆,自己叫上真田一起送兩個女孩子回家。
助理眨了眨眼中總覺得有哪裏不對:“老大,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就算出了事也……”
仁王沒有反駁前半句話,雖然他作為一個運動員殺傷力其實很大:“這不是還有人在嗎?”
他很自然地指了指真田。
而助理小哥打量了一下真田幾乎把襯衫撐滿的手臂,和一看就很有力量的飽滿的身體線條:“……好吧。不過老板,你真的喜歡男的?”
仁王勾起唇:“你再八卦小心趕不上明天上班。遲到扣工資。”
助理小哥哀嚎一聲,鑽進出租車裏關上了門。
而從頭到尾真田都用一種微妙的目光打量着仁王。
仁王泰然自若地做完了一些,又指揮着真田坐上了副駕駛,才扶着兩個半醉半醒的女孩兒上了出租車的後排。
他瘦,骨架也不算大,坐在靠門的位置也不至于擠到兩個女孩子。
而真田擡起頭看着後視鏡裏仁王的臉,不自覺又皺了皺眉。
4、
一路相安無事。
兩個女孩兒安全下了車,真田留在車上而仁王送她們上了樓又回來。
車子再一次啓動時真田才重新開了口:“你變了很多。”
這也不像是真田會說的話。
“人都是會變的。”仁王往後靠了靠,終于丢掉了在真田眼裏虛假得驚人的溫柔,“副部長,你覺得是你變得比較多,還是我?”
你以前可從來不這麽安分地叫我副部長。
不,不是安分,你現在的稱呼,算是諷刺嗎?
真田閉了閉眼,終于靠上了椅背。
但他的脊背還是挺直的,襯衫和椅背中間總是有那麽一條縫隙:“現在可以說了吧,突然來打招呼,是什麽事?”
“搭讪啊。”
“哼。”
“別哼。沒事就不能找你麽?”仁王壓低聲線時自然而然就帶上譏諷的味道,“多少也算是舊識吧,我們倆?”
确實是。
并且,如果用舊識這種太中性的形容詞……
真田覺得自己真的太失常了。
可他真的太累了,從心到身都是。
讓他這麽累的是什麽呢?
他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沉默一直延續到司機到達仁王所在的小區。
仁王開了車門下了車,到底還是被過于反常的真田給激出了他很少有的關切之心。
他繞到前門,敲了敲車窗。
真田打開了車窗。
“留個電話?”仁王搖了搖手裏的手機,“其實我剛才說的也不算謊話,我确實是來和你搭讪的啊。”
真田擡眼看了看他,沒說話,只是拿過他的手機輸電話號碼。
他點了保存,才聽到仁王的後半句:“喂,副部長,過兩天的周末出來約會吧。”
真田突然握緊了手裏的手機。
“別這麽緊張。”仁王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機,“當做搭讪的後半部分吧。萬一我打了賭要和你約會呢?”
騙鬼去吧。
不,這種低級的謊言,是把我當成什麽了?
真田沖口的質問,在他擡起頭時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他對上了仁王含笑的眼睛。
那眼神也太陌生了,和他記憶裏的仁王一點兒也不一樣。
但他記憶裏的仁王始終停留在十五六歲的年歲,而十多年沒見,他又能說自己對仁王的了解足夠嗎?
“出來打網球吧。這也要拒絕嗎?”仁王說。
真田皺着眉咬緊了牙關。
他看了仁王一會兒,很勉強地點了點頭:“好。”
仁王于是心滿意足地直起身。
他對着真田比了個手勢:“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早點回去休息吧。”
作者有話要說: PTSD的真田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