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仁】假戲真做(中)
5、
仁王甚至沒有打電話去問真田這些年經歷了什麽。他可以問問柳,或者問問幸村。他們總是比他更懂真田的。但沒有必要。
他當然知道真田不對勁,但他懶得追根究底那些已經發生過了的往事。他們可不是能夠深入內心相互慰藉的關系。
而他自己又完全正常嗎?
他第二天照常去上班,隐約記得前夜發生了什麽的助理試探地問仁王,說老大,昨晚上那個帥哥……
哦,我的獵豔對象,如何?
老大你不像是會喜歡那種正義感極強的類型的……诶?!
助理睜大了眼睛。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他的頂頭上司在公開出櫃。
“……我以為同性戀只是傳聞……”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仁王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你的工作做完了嗎?昨天下班前讓你寫的兩份報告……”
“啊!中午十二點前保證發到你郵箱!”
仁王往自己辦公室走的時候琢磨了一下方才随口說的回答。
獵豔對象?
他失笑地想,如果真田知道自己這麽說,估計會生氣吧。
但還會大喊一聲“太松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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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仁王和真田定了周末的“約會”。
他在工作的間隙随手發了信息,問真田周六有時間嗎,許久以後真田回複了有。仁王開完會才看到,就問要不要去網球俱樂部。真田又過了很久才問具體在哪裏。
這樣的聊天效率大概是很低的,一個信息過來隔了用小時來做計量單位的時間才有回複。但仁王也沒有太在意這個,他本身也沒有花時間去“等待信息”。
具體在哪裏?
東京的網球俱樂部……哪裏有?
他順手開了雅虎搜了搜,給了個距離公司近的地址,又挑了兩個其他地方的做備選,以免真田說太遠。
然後他才順帶着思考了一下,真田是真的調到東京來了?不在神奈川?
漫不經心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仁王想着,自顧自笑出來。
反正真田也不知道啊。
這個想法讓仁王又突然收了笑。
他盯着搜索頁面上的地址,停了一會兒,突然啧了一聲。
是一種沒來由的煩躁。
他關掉了搜索頁面。
叮的一聲,郵件的提示聲音讓他重新把注意轉移到了工作上。他不再想真田的事,但這并不能讓他更輕松一些。
7、
讓兩個人都耿耿于懷的,是屬于陽光也屬于過去的那可以說是“想當年”的往事。
除此之外,他們甚至不是彼此會選擇的社交對象。
如果沒有網球,那只會是完全的陌生人。
“不是很奇妙嗎?副部長你一直也看不慣我吧。”
真田瞥了仁王一眼,算作他對這句話的反應。
他今天穿了整套的運動服,整整齊齊,戴了護腕護膝,穿了專門的球鞋,也戴了帽子。這熟悉的裝束和沒怎沒變的臉讓仁王乍看之下有種穿越的錯覺。
銀發的男人有一個很明顯的怔愣,卻毫無掩飾地“Puri”了一聲後半是調侃道:“看起來長相老成也是有優點的。”
真田也不是第一次被調侃長相了。這算作當年那批網球選手都熟知的類似“梗”一樣的點。
他甚至不打算去分辨仁王的話語裏的好意和惡意的比例,只是挺直了脊背放下網球袋:“熱身?”
“就按照那樣做吧。”仁王也不覺得沒趣,“還是說你打算把當年的熱身方式從頭到尾來一遍?”
真田回過頭打量了一下仁王,從頭到腳的。
從銀發的男人沒怎麽變過的發型,到甚至看上去更清瘦的體型。
他露出一個帶着嘲諷的笑:“你行?”
仁王喉結動了動。
“可別……太小看人啊。”
理論上激将法對仁王是沒有用的。
而仁王也确實心情平靜。
他從國中開始,體能就一直是短板,工作多年也就偶爾去一去健身房,體力是什麽程度他自己清楚。
但對上真田黝黑的眸子,他卻欣然接受了這樣類似“激将法”的挑戰。
……還是有點懷念的吧?
不管是網球這件事,還是……面對真田的嘲諷這件事。
“說起來,副部長你從以前開始,就很喜歡罵我啊。”仁王說。
真田擡手按住了自己的帽檐。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那是你太松懈了!”
熟悉的語言出來時他們都愣了一下。
然後仁王噗地一聲笑出來:“突然覺得你挺可愛的。”
真田哼了一聲。
他轉過身,按了按手腕:“熱身!”
“puri~”
“還有……”真田側過頭看着仁王,眼神裏帶了一點為難。但停頓了一會兒,他還是直接道:“別叫我副部長了。”
8、
奔跑的時候,所有煩心事都會消失的。
好像世界上沒什麽大不了的,而自己也什麽都可以做到。
真田握住了球拍。
他感覺到了踏實。
這些年,讓他疲憊的喧嚣和血腥氣似乎都淡去了,世界都安靜下來,只剩下球拍擊球,和網球落地的聲音。
噠,噠,噠。
喘息聲和萦繞在鼻尖的自己的汗味,蓋過了一直萦繞着幾乎要沒頂的血腥味。
他看着球網對面的仁王。
體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差一點,技巧倒是沒有太大退步。
都放下了網球将近十年,兩個人就是半斤八兩的程度。
但站在球場上時的眼神,卻還能讓他想起十幾年前立海大網球部的球場上的少年。
9、
網球俱樂部附近就有商場,仁王看了一眼時間,順口就約了真田吃飯。
真田答應了。
他們在俱樂部的淋浴間換了衣服,頭發都有些濕潤。
失去了發膠,仁王的頭發散下來,從背面看竟有些溫柔。
咬着發繩順了順頭發,又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仁王擡起頭,發現真田看過來的眼神裏帶着一點好奇。
“怎麽了?”
“……沒什麽。”
真田這種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容易讓人想知道他到底在糾結什麽。
仁王挑了挑眉,湊近了:“不說我也可以自己猜……在好奇什麽?紮頭發嗎?”
太輕佻了,這種态度。
但真田居然也頗為習慣。
他直接轉過頭,拿起旁邊的網球袋——裏面現在還有換下的運動服,疊的和幹淨衣服一樣平整,因此連鼓起來的弧度都和來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頭發太長不會不習慣嗎?”他像是随口的問句,又像是一個搪塞。
“剪頭發才很麻煩吧。”仁王也就随口答道。
選擇吃飯的地點時又有了分歧。
仁王是無條件的肉食主義者,而真田則是健康養生派。
“拜托,那種回家自己做就好了啊。”仁王抱怨道,“出來吃飯為什麽不換個口味?”
那為什麽是我換口味不是你換口味?
真田擡起手才反應過來,頭發沒幹所以自己把帽子收進網球袋裏了。
他放下手,想了想:“你平時做飯?”
“……這才不是重點。”
10、
像在約會一樣。
但他本來的目的,不就是“約會”嗎?
進了商場,選了還算适中的定食店。
到人多的地方,真田又全身緊張起來了。
他原本就有挺直脊背坐直的習慣,整個人板正得在人群中都十分顯眼,更別提連表情都變得帶一點警惕。
仁王在等餐的過程中打量着這樣的真田。
“不累嗎?”他突然有些好奇。
真田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什麽?”
“不累嗎?這樣一直要求自己。”仁王直白道,“到了連別人都覺得不便的程度,也和你一貫的‘道’不符吧?”
“道”這種事……
“那你不累嗎?”真田反問道,“隐藏起真實的自己,用虛假的一面面對所有事。”
果然是真田會說的話。
“所以,你果然也沒有了解過我嘛。”仁王微眯起眼道。
而真田平靜地看着他:“彼此彼此吧。”
他們對視着,又突然都笑起來。
絕對不是冰釋前嫌的意思,而是互相都覺得,明明是覺得對方不順眼,卻偏偏維持着這樣相處的自己,也有些荒謬。
“你不就是想看我這樣子麽。”真田道。
仁王有些詫異。
他側過頭托着腮看了真田一會兒,感嘆道:“你變聰明了啊,真田。”
11、
仁王到底為什麽變了這麽多,如果去找資料,他也有很多途徑。
但真田完全沒有這個打算。
成長都是相互的,而人的變化也是時間和經歷造就的“自然”。
他們現在相對而坐,終歸都還保留着唯一羁絆裏最本質的品格。
“你絕對不是毫無目的地來打招呼的,那天晚上。”真田低下頭一絲不茍地攪動着烏冬面,“那就扯平了。”
“怎麽就扯平了?”仁王扯了扯嘴角,“你這算是承認,你今天答應我的邀請,也是別有用心嗎?”
“那你這是用‘別有用心’來形容你自己嗎?”
他們的唇槍舌戰到此突然停住了。
但原本也不算争吵。
因為和語句的內容不同,他們的聲線,語氣,都不帶火氣。
就像是最普通的寒暄,又或是最善意的調侃。
“你真是變聰明了啊,真田。”仁王第二次說出這種話。
而真田面不改色。
他擡起頭瞥了一眼仁王,銀發在店裏的燈光下有些晃眼。
反光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被槍聲包圍的地方,鮮血,背叛,争吵。
但那些又迅速淡去了,留下平淡的,甚至有些溫暖的現實的燈光。
他的肌肉緊繃起來,又一點一點放松。
他信任仁王。
在這麽多年沒見以後,他居然信任仁王。
他覺得這裏,商場裏,仁王身邊,是安全的。
就算在警局,他也時刻處于緊張狀态。或許是并肩作戰太久的戰友突然的背叛帶來的後遺症,還有身體對那樣環境的本能應激反應。
而仁王和那些毫無關系,因此他的信任理論上是很正常的。
可這是仁王雅治啊。
是球場上的欺詐師。
他曾經那麽耿耿于懷于他的欺騙,可到現在卻發現,他其實信任他。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OOC。
真仁的感覺真難抓啊。